为鞘作者:雅僧-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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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公子……”奚沧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他是龙战的儿子？”
龙二点头，却又无奈道，“梅七原名龙烟，可惜他并不喜欢这个名字，他与龙战虽是父子，可我这个大哥却根本不关心他，所以小七这孩子其实心里也很苦，明明小时候软软糯糯跟个团子似的，长大后却也是因此才变得性情乖张，不再讨喜。”
原来又是一个被龙战伤害的人，奚沧冷冷的扯了下嘴角。
龙二又道，“不过小七的本性还是好的，你救了他两次，他嘴上虽然强硬，其实心里都还是记得的。”
奚沧想起之前在客栈里，梅七坚持要帮自己上药的事，看来也只是个别扭的小孩儿。
莫如初听着他们的谈话，却陷入了自己的回忆里，说起来这梅七，哦不，应该是龙烟，他的出生就和奚情一样，都是一个错误，而这个错误的缔造者竟然都是自己。这一生，还真是罪孽深重，没想到当初的一念之差竟害苦了两代人。
罪过啊罪过！莫如初摇头苦笑。
龙二瞟了他一眼，皱了下眉，心里明白他又在想些什么，“自责是没用的，有这时间，你还不如却帮你师侄讨个公道。”
莫如初苦笑，“跟谁讨？龙战？我这辈子欠得最多的就是他，他都没来跟我讨，我有什么资格去跟他讨？”
“谁让你去找他了？我刚收到龙城来的消息，这次将小七伤得如此重的人似乎跟苗疆那边扯上了关系。”
莫如初挑眉，“龙城的消息？龙战竟然让你在他身边安插眼线？”
龙二撇嘴，“什么眼线，他根本就不在乎，何况我也只不过是从他那里听点儿江湖动向。”
“苗疆么？”莫如初皱了皱眉，“听说老苗疆王死了，新继任的苗王是个叫巫蛮的人，难道这位新王想找龙战的麻烦不成？”
龙二哼了一声，眼神冷冽，“我不管他想找谁的麻烦，伤了我的人就是不行！”
“小七听到你这句话，一定很开心。”
“可惜我只是他的二叔。”
奚沧对他们的谈话不感兴趣，欠身准备回屋。
莫如初却叫住了他，然后从怀中摸出几本书来，“这是我师父三情老人留下来的东西，一本是《殇情诀》，一本是《三情心法》，另一本就是《三情剑谱》了，这三情心法和三情剑是要一起修炼的，你都拿去琢磨琢磨！”
龙二瞪着他手里的东西，一副吃惊不已的样子，“混蛋，这么重要的东西竟然都在你这里？我还以为是在龙战的手里？他怎么会舍得将些东西给你？”
“龙战是绝对不会练三情剑的，所以剑谱跟心法他自然也用不着，而殇情诀他早就功力大成，一本破书他也不稀罕。这些东西二师兄也没什么兴趣，当初也只觉得三情剑的剑法精妙，所以独挑了三情剑谱练有所成，师父最后没办法也只能将这些东西都塞给了我。”
“江湖人求都求不来的东西，你们三个竟然当它是烫手山芋，真是暴殄天物！”
“不需要的东西对我们来说都只不过是负累。”
“负累？”龙二一脸不认同的看着他，“你这负累若是给了我，随便一本就能给你换来半个江湖！”
莫如初摇头，“就算是负累，也不能让它们随便落入心怀不轨的人手里，否则这江湖又要再起掀腥风血雨了。”
奚沧接住他递过来的东西，疑惑道，“莫大哥为什么要将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我？”
“再好的东西也要物尽其用，否则便失了它的意义。”
“你对我就这么放心？”
“奚兄弟胸中有丘壑，沉稳大气，不骄不躁，我相信自己的眼光。”
闻言，奚沧心中竟涌上一丝感动，自己方才还因私情迁怒于他，可他却一点儿也不计较，还将这么重要的东西毫不犹豫的都交给了自己，他这大侠之名果然是名不虚传。
“多谢莫大哥，你的这份恩情，我奚沧铭记于心。”
莫如初点点头，没再说什么，潇洒的转身离去。
龙二拍拍奚沧的肩，小声道，“我估计这是他全部的家当了，你要好好珍惜，别辜负了他的期望。”
奚沧点头。
龙二收回手，追着莫如初离去。
“你还真是大方，那三本东西可都是武林至宝诶！”
莫如初瞥他一眼，“你想要？我可以默给你。”
龙二撇嘴，“我才不稀罕，我只是有些担心。”
“你是担心龙战？还是担心他？”
“龙战到底是我大哥，还是你大师兄，奚兄弟人也不错，我挺喜欢，难道真要让他们打个你死我活？”
莫如初扯了下嘴角，“你担心的太早了，奚兄弟目前还不是龙战的对手，他若想打败龙战需要的不仅是时间，更需要机缘。”
“什么机缘？”
莫如初苦笑不语。
龙二瞬间明白了些什么，跟着闭了嘴。
自从来到这江陵龙战的地盘，奚情每天就只做一件事，那便是发呆，奚沧拿着三本武林绝学回房，见他又站在窗前吹冷风，那单薄的身影让他看了直心疼。三本至宝被他随手扔在桌上，忙又去衣柜里翻出件厚衣裳，走过去为他披起，然后将人拥在怀中，握住他冰冷的双手，放在掌心里摩挲。
“师父，不要担心，我一定会帮你报仇的，一定会。”
奚情出神的望着窗外被风拂过，荡起圈圈涟漪的池水。
“师父，莫如初说能打败龙战的只有三情剑，可这三情剑分明就是要人忘情，我不要练，我不想忘记师父，我不想把师父当成陌生人，我会再想其他办法，龙战再厉害也只是不过个凡人，我不相信自己就会比他差！”
打这日起，奚沧便开始修习殇情诀，但凡有不懂的，他会去找莫如初讨教，莫如初对他的领悟力很是赞赏，更是不吝教导，甚至还传授自己的功夫与他，并帮他分辨熟悉江湖各门各派的秘技绝学。
梅七的伤势也在龙二的悉心照料下好转起来，人虽然还不能下床，但气色明显好了许多，只是经此一遭，形容难免有些消瘦。
龙二看着他躺在床上发呆不语，心中想要开解却又无从解起，只能叹道，“他对谁都如此，你也不必太过介怀。”
梅七闻言，半晌才冷冷的牵起嘴角，“二叔是他的亲兄弟，难道你就从来不觉得他太过无情？”
“无情？”龙二似想起什么，笑得有些嘲讽，“无不无情与我何干？只要自己过得快活，何必理他有情无情？你若不在乎，谁又能伤得了你的心？”
“可他是我爹！”梅七突然咬牙低吼了一句，声音里满满的怨愤。
龙二见他这般模样，又是一声无奈的叹息，“其实在我看来，他对你已算是处处留情了。”
“留情？”梅七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般，哑着干涩的嗓子哼哼直笑，笑声却格外凄凉，“从我出生那日就对我不管不问，任我是死是活都从不关心，十七年来，我只见过他三次面，还只是我偷偷躲起来才远远望见的，我甚至都不清楚他到底长什么模样，他更是没有给过我一次叫爹的机会！这也叫留情？他留的什么情？”
“其实……”
龙二眉头紧皱，犹豫了一番，最终还是决定告诉他一个龙城人都知道，却无人敢再提起的辛秘。
“其实你原本还有一位兄长。”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八章
“兄长？”
乍一听此消息，梅七心中所有的不甘悲切情绪瞬间都转为了惊讶。
“我有兄长？为什么我从来也没有听说过？”
龙二扯了下嘴角，露出个看不出是什么滋味的笑容。
“你没有听说过，那是因为这件事根本没有人敢再提起。”
“为什么？”
“因为你这个兄长早就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
龙二长叹一声，“这件事我原本也没打算告诉你的，可你既然觉得龙战无情，那我便告诉你他真正无情到什么地步。”
梅七闻言，心下突突直跳，隐约觉得这不是一个好听的故事。
“你爹为什么不喜欢你，我想你应该也有所察觉。”
“……我听说他不喜欢我娘。”
“不错，他的确不喜欢你娘，当初也是因为你娘的强迫，他才不得已娶了她。”
梅七皱眉，仍是很不理解，“既然不喜欢，那他又为什么还要生下我？”
龙二摇头，“其实我也不清楚他为什么还会生下你，但相对于你那个刚出生就死去的兄长来说，你已经是幸运的了。”
“刚出生就死去？”梅七扭头看向他，“为什么？”
龙二不答，却道，“你爹这辈子只喜欢一个人，这个人是谁，你心里也应该有所了解。”
梅七皱眉不语，想起了小时候偷偷跑去书房想见龙战一面，结果却在房间的紫檀木屏风上发现了一副美人图，而那图里风华绝代的美人分明就是个男人，直到长大后，他才隐隐听到一些传闻，说龙战喜欢的人是他的师弟，而他的师弟就是画里那个叫做奚何的男人。
“那些传言……都是真的？”
龙二点头，无奈道，“龙战不是无情，他只是将所有的感情都给了一个人。”
“那他为什么还要娶我娘，就算是我娘强迫的，他难道不会拒绝吗？”
“他们上一代的恩怨很复杂，你爹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你娘强迫与他成亲后，不久就怀了孩子，可是等她养胎十月辛苦把孩子生下来，龙战却又当着她的面……亲手将那孩子给杀死了。”
“什么？”梅七闻言彻底震惊了，愣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那……可是他的亲生骨肉啊！他怎么下得去手？他为什么……为什么如此的狠心？”
“‘这便是威胁我龙战的代价！’你爹的这句话当时整个龙城人都听到了，你娘原本还以为孩子可以成为他的软肋，却没想到竟是如此下场。”龙二冷笑一声，又道，“我告诉你这件事，只是想让你明白，别再对龙战抱有什么期待，他若想你死，你根本也不会活到今天，就算他不关心你，你可以学学二叔我，只要自己的日子过得逍遥自在，又何必再对他心存奢望。”
梅七却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般，只愣愣的，一句句重复着，“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如此狠心，为什么他会是我爹……为什么……”
龙二见他这般情形，也只能无奈的摇摇头离去，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只希望他今后能够想开些。
这些日子，奚沧两耳不闻窗外事，只埋头刻苦钻研武学之道，但也并没有因此而废寝忘食，因为在他的心目中排在首位的还是师父，打败龙战固然重要，可师父的身体更加重要，所以一日三餐，他都会好好的陪师父用完，到了夜里也依然会紧紧的抱着师父为他暖身。在他半强制的照料下，奚情的脸色明显比从前好了许多，抱起来也没有以前那般硌人了。
夜间，两人躺在榻上，奚沧两双大掌在怀中人的腰侧量了一量，虽然还是不盈一握，但明显多了些肉，收回手又温柔的拨去他腮边散落的青丝，一下下轻抚着他的面颊。
“师父，殇情诀我练得很顺畅，明天就可以修习第四层了，莫如初教我的其它功夫，我也学得很好，为了打败龙战，我一定会更加用功的，你不要想太多，目前最重要的是把身体养好。”
奚情闭着眼睛，安安静静的躺在他的怀中，规律的呼吸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