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婿-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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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咱们差不多该进去了。」律令长老看了看日晷,道。
「好!」执法长老重重地在冬生的肩膀上拍了一拍。「你不用怕,交给三长老们吧!倘若他是个坏主子,我们必定将公道讨回来!」
冬生担心的就是这个。他并没受到什么委屈,用不着谁替他讨公道呀!可是无论他说破了嘴,就是没人听他的解释。他们都认定冬生受了委屈,还不接受冬生的否认。
欸,老天爷怎么不帮帮忙?演变至今,冬生越来越不知道该怎样收拾这个烂摊子才好了。
「方才我们已经请邬家人确认过了,这字条上是邬冬生亲手写的。想到欺骗那些姑娘家的人,竟是出自我们江家屯,实在丢尽了我们的脸面。我们已经将此人逐出我江家屯,不再当他是村民了。」
萧证铁青着脸,一语不发。
江家屯村的长老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有姑娘嚷着说要去告官了。您也知道,一旦此事宣扬开来,不只我江家屯村民颜面无光,您萧府上上下下也难逃被人指指点点、说三道四的命运。经商之人无信而不立,相信您也不想为了一个奴才的恶行,就坏了一锅粥,被搞臭了自家名声。」
「不必拐弯抹角,你直讲吧。你要什么?」萧证沈声冷道。
「封口费三百两。一百两是给那些姑娘们,让她们能忘记这件事,别去报官。剩下的两百两,就请少爷当作是买了我们的记忆,我们会忘了有这个人、有这件事,以后要是此人敢踏入我江家屯半步,我们会将他绑起来,送到您府上去,让您好好地责打他,出出这价值三百两的一口气。」
长老笑了笑。「三百两对您来讲,不过是九万牛的一毛,相信您不会出不起吧?今日天色已晚,老朽就让各位在这儿好好地过一晚、想一想,明儿一早再来听取各位的好消息。」
一个躬身,急急地退出。
「草!你还想再关我们一晚啊?给我回来,你这混帐老头!」华钿青破口大骂,奈何对方早已不在这岩牢内。
臭着一张脸,朗祈望使劲踹了木栅栏一脚。接着转头,冲着萧证就说:「证据有了,你愿意信了吧?明儿个,三百两的银票丢给他,我们快离开这晦气的村子!真是可恶,什么奴才村,分明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村!你要是没有三百两,我借你!」
「咦咦?你不是没带盘缠?」仁永源怪道。
朗祈望马上掏出了自己挂在脖子上的护身翡翠玉佩。「我有这个,这不值千两也有五百。能买回咱们的自由,值得。」朗祈望单手插腰,单手指着他的鼻子道:「听到了没?萧证。明天给钱,走人,别废话!」
「……」
茅山辉瞟了眼不吭声的好友,微挑了下眉,继续以稻草梗在泥地上写着。万一不幸,自己在这儿关到天荒地老,总得留个姓氏、简传,方便后人祭祀,才不会成了没名没姓的野鬼孤魂啊……
鸡鸣时分,天色微曦,长老一行人再到牢内探视。
「早,各位少爷、萧家大少。不知各位睡得可好?」
「烂死了!」郎祈望推开覆在身上的茅草,打了个大喷嚏。「什么鬼地方,快点把我们放出去!」
「你们不喜欢江家屯,老朽感到非常遗憾。不过昨夜说的条件就是条件,你们想尽早离开,那就请把三百两交给老朽。」
郎祈望立刻丢出脖子上的翡翠玉佩。「拿去!」
但是长老并未伸手去接。「这是什么?」
「告诉你,这可不只值三百两,你是赚到了。你这不识货、没长眼的老家伙!」
长老拒绝接下。「我们是奴才,不是乞丐。三百两,不多也不少,而且这是正大光明的遮羞费、封口费,是那位萧证少爷没管束好他家的奴才所造成的。冤有头、债有主,我们不接受萧少爷以外的人给的银两。」
「什么?!你这臭老头,都说要给你了,你还在刁难什么?」
「萧少爷,你给是不给?」
坐在最里面角落,一夜未眠的萧证,这时睁开养神中的双瞳,拍了拍屁股起身,走到长老面前才停下脚步。
「您说冤有头,那么我这些朋友也是无端被卷入,您该把他们放了。」淡淡说道。
长老颔首说:「其它的公子们不过是您的陪客,他们是可自由来去。这么说,您不打算给我这三百两了?」
萧证唇角一扬,从贴身锦囊中取出数张银票,在众人面前晃了晃。
「您真是聪明人。」长老伸手欲接。
但他揪着两角儿,说撕便撕,连个警告声也没有的,那数张银票已经被撕裂成两半、再对半、又对半……直到在萧证手中化为片片无用的破纸片为止。
「萧证!你疯了吗?」
朋友的怒骂、长老们的惊呼,他都没放心上,顺手一抛,惨遭「四分五裂」的银票宛如纷飞的雪片,散落了一地。
「那些姑娘要告官便告官,你们要将我关在这里多久便关多久,我死也不可能付出这三百两。」
强悍地说着,萧证一字字道:「因为我了解邬冬生,他这个人就算化成灰烬,也做不出偷拐抢骗的事,那些姑娘的指控是莫须有的事,再不然也是别的人盗用了我萧证的名号。你们要我相信这一切是邬冬生做的,那只有一个法子──邬冬生人赃俱获地被官府逮捕的那一日。」
他一个个看过在场众人的脸,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说:「即使我是天下唯一一个相信他的人也没关系,我会一路相信他的清白,到世界末日的那一天!」
萧证说完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的一番话之后,转过身预备回老位子蹲。
「哈哈哈哈……小冬生,你听见没有?」
执法长老捻着长须,笑声回荡在岩壁之间,道:「这主子值不值得你赌注在他身上,由你自己决定。但是我们三长老一致通过,萧少爷是个可信的主子,他的的确确把你这奴才放在心中很深、很深的地方。」
「冬生」两字,让萧证急一转身,竭目四望──这时,从阴暗的入口,迟疑地走出那令他不分昼夜地追逐了半个月、渴望能追到的身影。
萧证贪婪地梭巡着多日未见的他,皱着眉,强忍着波动激昂的眼眶热气。然后,他不由自主地注意到──
他瘦了。
清俊的脸颊是憔悴,也是歉疚。
阒黑透澈的瞳是喜悦的泪水,或感动的折光?
邬冬生从长老的手中,拿到了铁牢的钥匙,亲自替他们开门。怒不可遏的郎祈望、还搞不清楚状况的华钿青、「仁永堂」兄弟,以及很高兴自己不必老死在此的茅山辉,一个个走了出来。
然后,为了迎接站在原地不动,不知是高兴到呆掉,或是气到傻,两眼发直、直勾勾地瞅着冬生的萧证,冬生自动走入牢内,与他面对面。
「……少爷,我……」
萧证根本无心听他说话,一把搂过了他的腰,扣住他的下颚,不由分说就是火热、占有欲十足的一吻。
宛如要将这半个月见不到他的时间,一口气填回来。
终于,冬生又回到他的怀中了!
楔子之二
萧炎这阵子衰老了许多。
过度烦恼造成的一夕白头;过度忙碌导致的胃口欠佳;过度忧郁而下垂的嘴角所拉出的两道深深纹路──双瞳更是少了神采奕奕的炯炯光芒,与咄咄逼人的震慑威力。
彷佛怎么也过目不完的帐目,逼得他在这十几二十年来首次挑灯夜战,舍弃休息,独自在书斋内一一核着账本。
只是核阅的进度是缓慢的,结果是令人沮丧的,莫怪他会越看越是愤怒。
「这么简单的帐,怎么有办法算错?这也错、那也错,这上头有哪一个数字是我能放心相信的吗?」
努力了半个时辰,再也看不下如此错误百出、只能叫人重写一遍的账面,萧炎宣告放弃。
摇了摇铃,吩咐侍从送一壶酒和几碟小菜过来。
在睡前,照老习惯,他会独自喝几杯小酒,放松一下一整日累积的疲惫。
一下子少了个得力助手,处理起公事也无法再得心应手了。人在福中不知福,萧炎此刻体会到过去的自己有多幸运,前后有得力能干、又值得信赖的奴才在身边协助他,替他处理这些琐碎小事,他才能心无旁骛地发展大事。
叩、叩!
萧炎心想这些奴才少了监督的总管,动作真是慢吞吞,换成以前是冬生管事时,酒菜早该送到了。「进来。」
但推门进来的,却是一个令萧炎想都想不到的人物!
「宗一?」
吃惊、诧异,瞠目结舌。他仰头看着数年前不顾自己慰留,硬是辞退了总管一职回乡的老奴才。
端着餐盘,邬宗一殷勤地将东西摆到桌上,边道:「今儿个的酒,是我从故乡带来的,您尝看看。」
「你……」
萧炎一时间不知该先问什么。问他怎么来了?还是问他这些年都无消无息的,是否太薄情了些?好歹他们主仆间也有二、三十年的渊源了。
笑咪咪地斟完酒,宗一退到他身侧,伸手表示。「老爷请用。」
……哼哼,这笑脸我认得!
萧炎握着小酒杯,将那杯酒咕嘟灌入喉中,撇了撇嘴角,一抹。
「老爷还喜欢吗?」
「你甭绕圈子,咱们久未见面,可我还记得很清楚,每回你想唆使我做些什么事的时候,就会跟我来这一套。你的企图,全写在你那个表情上了。」
萧炎还没说出口的是,只要统计一下便知道,十次有十次,宗一都会得逞。
「小的从过去到现在,都不敢唆使老爷。小的只不过相信老爷是个明事理、辨曲直的好主子,小的讲的事合道理,老爷不会不愿意听进去,所以才斗胆向老爷禀报意见的。」
身段柔软的邬宗一,微笑地说:「老爷的聪明睿智,才是最后定夺的关键,小的哪敢左右呢?」
哼,他是给足了自己这主子的面子。萧炎却仍是不满地道:「你嘴巴这么讲,心里怎么想的,谁知道!」
「小的一向是心口如一,这点老爷不会不知。」
萧炎觑了他一眼,继而双手盘胸地撇开头。当年要不是自己逼问,连退休原因都不讲的家伙,有资格说「心口如一」这四字吗?
一阵尴尬的沉默,蔓延在两人之间,邬宗一等了等,等不到萧炎的指示,便躬身道:「……小的就不打扰老爷的夜酌了,请您慢用。」
他要走了?「喂,你大老远从乡下跑到京城,是为了替我送这壶酒的吗?」
停下脚,宗一摇摇头。
「那……你怎么什么也不讲?你不讲,就等于是白跑这一趟,你是吃饱撑着没事干吗?」
「小的不想因我一己自私的念头,打坏了老爷的兴致。」
「怎么,你想讲的事,会让我很不爽吗?」挑眉。
「……」
看吧,果然这奴才还是企图唆使他,去做些他不见得乐意做的事。不过自己大人有大量,不会跟他计较。
「斟酒。」萧炎命道。「我边喝边听你讲。」
邬宗一恭顺地一笑,折回了他身边,重新执起酒壶。
「你什么时候到的?」
「日落的时候,小的随着少爷一行人进了京城。」
「证儿回来了?那怎么没有立刻到书斋来见我?」萧炎不满地拧着眉头,立刻又说:「罢了、罢了,不来见我也好,见了我也心烦。」
「这是小的不好,因为小的见少爷旅途奔波也累了,请他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