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色世界-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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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现在,已经不是从前了。
她再也没有左右他的力量。
她再也没有她想象中的重要。
玖兰枢迎着她的目光静静地和她对视,许久才微微笑了笑,“一子你果然还是看得这么清楚。”
听到他亲口承认自己的猜想,一色一子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所以你对我说抱歉……是因为你不打算陪我了,是吗?”
“抱歉,一子。”
一色一子自嘲地笑了笑,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可怜。
她抬起眼,对上玖兰枢的视线,轻声道,“没关系,我原谅你。因为这次不是你离开我……而是我要离开你。”
她垂下了眼眸。
“实验……只成功了一半。源金属只是为我提供了一个可行的方向,想要真正地摆脱笔记本,需要别的东西来进一步提升力量。这个东西,是新的源金属。新的,比从前的源金属力量更为强大的,源金属。”
玖兰枢微微一怔。
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忽然整个人僵住,望向一色一子的目光中逐渐染上了浓重的悲伤。
“不是我……?”他的声音微颤。
一色一子平静地看着他,轻声道,“是我。”
他们终于将所有的东西都摊了开来。
黑枪和笔记本是天平的两端,互不相让。然后有一天,黑枪那一边加入了一个名为源金属的砝码。然后黑枪微微重了些,却仍然没办法完全赢了对手。于是她需要再放上一个砝码。
这个砝码,就是新的源金属。
比从前的源金属等级更高,力量更强,能够一次性加大重量,让黑枪得到压倒性胜利的东西。
从前的源金属是由那位吸血鬼女始祖的心脏提供的。她强大,纯血,心思纯净,一心为了人类。所以人类才得以赢得了同血族的战争。
玖兰枢同样强大,同样是纯血种,同样为了继承她的意志。
他们的力量从某种方面来说,是相同的。同样的东西,是没办法提高力量的。
什么力量,能比纯血种更强大?
玖兰枢悲哀地发现,他只能想到一个答案——
一色一子。
“这是不可行的。”眼前的男人试图反驳她,“你变为新的源金属,这本来就是一条必死之路,笔记本不会同意的。”
“但是现在我有了能暂时压制他的东西。”一色一子平静地回答。
“但是你会死。”
“我本来就希望死亡降临。”
“……你死了,再毁掉笔记本还有意义吗?”
一色一子摇头,“如果我不死,我就永远逃不出它的控制。如果我死了,它不死,你猜会不会有第二个一色一子?”
枢怔怔地望着她,继而把她狠狠抱在了怀里,颤抖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仿佛是从天的那边传来的风声一般,飘渺而好听。
“一子,我没办法看着你第二次死在我面前,我没办法……”
一色一子拍了拍他消瘦的背,什么话也没说。
有些事,总要有人来做。
反抗命运,不是一件容易做的事,不付出些什么,不牺牲些什么,怎么能成功?
就如同一个人要逆着风爬山。他失败了无数次,被狂风吹落过,被碎石砸落过,因为体力不支而不得已重新再来过,一次次失败,一次次灰心,一次次面临着绝望,眼看着好不容易快要成功,好不容易看到了山顶近在眼前,这样,又怎么能够放弃?怎么舍得放弃?
就算在山顶等着他的是更严峻、更令人绝望的东西,他也不想就这样停下脚步。
为什么?
因为,这是一种解脱。
一色一子想解脱。
她已经想了千万年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终于将所有事情交代清楚了……
嘤
下一章,吸血鬼的故事就可以结束了。
下面有人说这篇文比五月潮汐虐
开什么玩笑!!
五月那能把人虐成一逼的玩意已经臻至化境了好吗?
在我看来一色世界绝对没那么虐好吗?
这篇文,虐点都是需要脑补的。我学会了新技能,就是不把最虐的写出来,让你们自己去脑补……
所以表面看来,完全不虐好吗?
☆、一切就此结束
自从决定了要成为新的源金属;一色一子便再次回到了一色城堡里。
此时此刻的她很淡然,也很坦然。她不怕血族的人来寻仇;因为很明显,他们没必要了。没有人会去找一个即将死去的人报仇;就算要找事;也是为了阻止她成为新的源金属。
为什么?
一色一子的力量太过强大,在她作为吸血鬼时就已经凌驾于整个种族之上,谁知道当她作为新的源金属出现时;会给猎人协会带来怎样强大的能量?万一血族和猎人之间的平衡因此而打破怎么办?
一色一子能想到这一点,其他人必然也可以。她即将成为新的源金属,为猎人协会的熔炉提供自己心脏的事就像一阵风,一夜之间吹到了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以至于一觉醒来;一大早打开门就看到了等在外面的、神色复杂的黑主灰阎和锥生零,以及玖兰枢兄妹,以及一条拓麻、蓝堂英等人。
这么多人站在她家门口,阵容之强大,之复杂,之微妙,让一色一子沉默了好一会,忍了又忍,才没有把他们全部关在门外。
猎人协会的人前来的目的很明显,就是为了保护她这个心脏提供者以安全,在新的熔炉准备好之前,不能让她出现任何问题。至于其他人,应该是来送行的。
“目送我去死……不就是这个意思?”一色一子眨着眼看着客人们。
锥生零直接下楼,不参与这帮吸血鬼的谈话,玖兰优姬目送着他从自己视线里消失,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带着愧疚和歉意。
蓝堂英和一条拓麻不敢接一色一子的话,他们只是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从进门到现在就没有开过口的玖兰枢,后者望着窗外冬季凋零的景色,一言不发。
黑主灰阎则神色复杂,听着一色一子玩笑般的话,最终还是没有开口。这个站在血族顶端的女人,他真的不知该怎样去评价——她曾经制造了人类的一场浩劫,又一手导致了源金属的加速消亡,还杀了那么多的猎人,按理说应该是协会的第一号敌人才对。然而她又和纯血种作对,屠杀血族元老院,如今又要将自己的心脏投进熔炉,成为猎人协会今后赖以生存和维持的重要生命力。
实在太矛盾了。
一色一子这个名字,注定要成为这个世界上最为矛盾的一个命题,没有之一。
她,比玖兰家那位纯血之君更加难懂。
悄悄地观察了一下一直不开口的枢和面不改色招待他们得一色一子,黑主灰阎直觉他们两个中间一定发生了什么,否则气氛不会这么古怪。虽然好奇,却也知道有些事不是他该管的,因此简单地和一色一子打了声招呼后,他就拉着优姬一起下了楼,说是父女之间好久不见,叙叙旧。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他这是要为一色一子和玖兰枢制造单独谈话的机会,因此很快,拓麻和蓝堂也纷纷找了借口下楼去,整个阳台,只剩下一色一子和玖兰枢两个人。
一色一子打了个哈欠,挤出眼角的泪水,略带抱怨地看向对面一直沉默的男人,开口,“你们不能晚上再来?白天我要睡啊。”
玖兰枢望向窗外的眼神丝毫未变,只淡淡地开口,“你可以去睡。”
一色一子捂着嘴的手顿了一下,朝他看了过去。似乎知道他如此沉默的原因,红发少女低声笑了起来,“你居然学会跟我赌气了,枢。”
玖兰枢一语不发,仍旧保持着看风景的姿势,仿佛没有听见她在说什么。
看到他这副样子,一色一子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轻声道,“看在我即将去死的份上,多看一眼是一眼了,枢。”
这次,枢终于回过了头。
他认真地望着她,用格外坚定的语气道,“我会保存你的身体,不管多少年,我一定会找到将你唤醒的方法,如果到时我能够成功,我会将你变为一个真正的人类。即便这个方法需要牺牲我自己也没关系。”
一色一子怔怔地望着他,半晌说不出话来。
许久,她平静地笑了,“别傻了,牺牲你换来我苏醒,你觉得我醒过来有什么意义?”
枢深深地望着那双宝石般的黑眼睛,好一会才敛下眸子。
过了一会,他的声音低低传来,“一子,能不去吗?”
一色一子鼻子发酸,她起身来到他身边,伸出手臂抱住了眼前人的头,说不出拒绝,只能以沉默来述说自己的选择。
玖兰枢将脸埋在她的纱裙中,抬手环住她的腰,将一个一色一子从来没有见过的软弱姿态就这么赤裸裸地呈现在她面前,叹息似哽咽的声音像冬天的风,冰凉而无奈地传进了一色一子的耳中。
“你太自私了,一子。从过去到现在,你不论做出什么样的决定,都从来没有考虑过我的心情。你真的,太自私了……”
一色一子冰凉的手指层层穿过枢的发,面对着他的指责,无声地选择了默认。
是的,她是这样一个人。
她所做出的任何一个决定,全都是为了自己。起先是为了活着,后来是为了摆脱笔记本,再后来是为了死亡。她也许真的没有想过自己身边的人会怎样,因为她连自己都自顾不暇。
一直以来,她心底都有着一个小小的庆幸。她庆幸自己没有太过懦弱,庆幸身边的人一个比一个强大而坚定,不会因为她的生不如死而生不如死。白兰也好,玖兰枢也好,他们都是这样强大的人。
她也在庆幸着自己并没有像过去的枢对她那样对谁付出过全部的爱。也许她付出过,只是恰好失去了那一部分的记忆。这样一来,任何一次离开都不会令她太过痛苦,也不会刻骨铭心。从一个方面来说,这恐怕也是一种遗憾,活了这么长时间,最在乎的人居然是自己。
任何一个女孩子都有一个公主般的梦,在梦里有个王子深深地爱着自己,愿意为她生,为她死,为她尝尽人世间的一切苦,为她找寻生命里的所有幸福。
一色一子很庆幸自己曾经感受过,就在她身不由己的那段时间,在一手建立了一色王朝、将人类和吸血鬼都推入战争深渊的时候。那时,有个男人非常非常爱她,他叫枢,是个纯血种,孤僻、安静、善良、强大,除了她一色一子,他的生命里一片空白。他曾说愿意陪她去死,曾说,如果没有她,他会孤独终死。
那才叫唯一。
那才是至死不渝。
吸血鬼是一个悲哀的种族,如果没有爱上谁,也许会好过一些,一旦爱了,就只有爱人的血才能饱腹。吸血鬼有着漫长得足以比肩时间的生命,这么长的时间,如果没有人陪在身边,该怎么度过?
一色一子不敢想,当年自己陷入了沉睡后,枢是怎样无奈地同样选择了沉睡的。
好在,现在他的身边有个玖兰优姬。
也很遗憾,他的身边不是她一色一子。
公主梦,终究是个梦。
现实,永远都是最无奈的。
“有时候,我会忍不住感谢优姬。”红发少女突然开口,带着深深的自嘲,“如果她没有出现在你生命之中,我无法想象你怎么撑过来的。我那时候……一定伤透你的心了吧。这次,我没有再留下你一个人了。有人陪着你,我很放心。”
枢没有开口,只是抱着她腰的手臂更紧了几分。
“至于我,枢,我已经活够了。”一色一子轻轻地用手指梳理着枢柔软的发,平静的声音如同清潭,平静得不带一丝涟漪,“你知道的,活着对我来说已经成为了一种负担,不论到头来我是否能够成功地摆脱笔记本,我只想将这一切都划上句号。我绝望了太多次,大概……已经没有继续活着的勇气了。”
如果说还有什么是她所遗憾的,也许一色一子能说出很多来。
比如她还想见一见人类的父母,见一见白兰,问问他,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