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叉传-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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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萧萧风起，卷起漫天沙尘。天地玄黄，目不可张。抬头太阳不可见，低头前路不可见。
这种恶劣的的环境下，别说人了，就是那些野原上的动物也跑光了吧。
只不过……
马上的男人回过头，茫茫中一个黑影吊在军队的后面，不远不近。
“毛利首领。”下士喊了一声，等着男人的命令。
“别管。”毛利首领扔下两个字，转头继续赶路。
军队后面的小片黑影沉默的移动着。
沙尘肆虐，凭着十分低的可见度看去，那黑影低矮却宽大，就像个超大号的侏儒。可是哪个侏儒能移动的这么快？
“还能坚持吗？”黑影问。
“……唔……”黑影答。
诶？
军队最后的几个兵放慢脚步好奇回头，这才看清“黑影”的真面目。
那完全是十几个小屁孩嘛！
瞧他们一个个，简直跟被爆破了似的，脸上黑的简直看不清五官，只剩一双眼睛分明的望着世界。衣服也破破烂烂的跟乞丐一样，鞋子早不知道哪里去了，脚丫上裹了厚厚一层泥。
不过幸好有着一层泥。
为了要跟上军队的速度，小鬼们这会正气喘吁吁地撒丫子呢，要是没了泥那破皮是妥妥的啊。
这是……逃荒？
可是大人呢？怎么就十几个小鬼？
“大叔。”其中一个黑脸小鬼追上来搭话，“你们是长州番的军队吗？”
大叔回过头，上下左右打量一下这群小鬼，语气不太好：“不识字吗小鬼？没看见前头旗上‘毛利’俩字吗？”
“是长州首领毛利敬远？”
“喂喂！这个名字可不是你能喊的。小鬼还是赶紧回家找妈妈去吧。”大叔说道。
黑脸小鬼歪歪头，一脸正经：“可是我们没家了啊，妈妈也是没有的。”
大叔噎了，瞪大眼睛望着脏不拉稀的小鬼们。好久，憋出来一句：“你们从哪来？”
“山里。”黑脸小鬼回答，“具体的来说是长州西南角山区里某个小村子。”
“假发，这么学术的回答真的没问题吗？大叔听不懂的哟。”后面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传来。
被叫“假发”的小鬼立马扭头：“不是假发是桂！话说银时你给我背好中分君！”
大叔视线后移，很快找到那个叫“银时”的小鬼。
一头灰糟糟看不出颜色的卷发杂乱的铺在额头和耳朵四周，背上背着个差不多年纪的小鬼，
脸上汗水和灰尘夹杂着，一双死鱼眼却很淡然。
“他怎么了？”大叔指向卷毛背上的人。
“通宵玩水管工游戏还偷吃宵夜的后果。”假发摆出一张专业脸，若无其事地说着满是槽点的话。
“是伤口发炎导致的发热！”一拳砸上二货的马尾脑袋，一个绿眼睛的小鬼冷冷道。
“疼……晋助你的同学爱呢？”
“那种东西一开始就不存在。哼，小中分真可怜，居然跟了你这么个不靠谱的主人。”叫“晋助”的小鬼冷哼一声。
“你当我不懂吗？”假发严肃回头。
紫毛挑眉：“哦？”
“我唱歌是靠着谱的！”
“闭嘴！”黑脸小鬼们异口同声朝假发吼。连发热虚弱中的小中分也伸出一只拇指比了个朝下的手势。
大叔迷茫地眨眨眼，觉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这群小鬼到底为什么要跟着他们啊？来应聘搞怪艺人吗？！
“我们的同伴受伤了需要救治，军队里应该有队医的吧？”绿眼睛的小鬼似乎看穿了大叔的想法，清冷的声音穿透黄沙。
大叔愣了一愣，缓过神来点点头：“有是有……可是首领将军不一定肯。”
“我们想见番主。”
大叔又一愣。拜这群小鬼所赐一会功夫他连愣好几回：“小鬼们胆子很肥啊。”
“大叔你搞笑哦，不肥怎么能上战场？”死鱼眼小鬼咧嘴歪笑。
上战场？！大叔…………彻底愣了。
“首领。”
短暂的休息时间是很珍贵的，所以毛利敬远在听见左右上报的时候，心情本来就不好。
等到看剑来见他的人居然是……十几个乱七八糟脏兮兮的小鬼时候，首领大人彻底怒了。
“这里不是幼稚园。”低沉的声音毫不掩饰怒意，首领大人撑着下颚皱着眉头，口气各种不好，“识相的快滚。”
“表这样啦~”卷毛压下紫毛抬起的拳头，声音腻歪，“首领大人~您看奴家们都这么拖家带口的投奔您来了~收养一下下不会亏的啦~给您好人卡哟~”
“……”这下不止首领，在场所有人都冒了十字。
“想死吗你那是什么卖国求荣的语气啊！”————————这是私塾的同门们。
“好欠扁啊那小子是娘们吗听着真火大！”————————这是站在首领旁边的武士。
卷毛不为所动。他伸手抠抠鼻子，朝毛利首领抛了个媚眼。
“首领！请务必让我来教训这个出言不逊的小子！”身后有人看不下去了，握着剑站出来。
那人头戴护额，仅一寸的头发像铁针一样冷硬的竖在头上，下巴上胡子拉扎，背很直，一看就是行军很久的老兵。
“池峒。”毛利首领淡淡看了老兵一眼，微微点头。“也好。”
“喂，银时……”假发有些担心。
“没事。”紫毛的声音低低从后传来，“这是最快方法——告诉他们，我们很强。”
假发于是轻轻点头。
“小子，你以为军队是什么地方？”老兵问。
“打仗的地方。”卷毛抽出自己的剑，仍然是一副混混腔调。
“你以为打仗很好玩？”老兵皱眉，那是他发怒的征兆。
“不，打仗很痛苦。”卷毛挽了个剑花，攻了过去。
老兵挥剑挡下，侧身直刺：“你既然知道，那为何要出现在此处？上了战场，你以为凭你们几个小鬼能做什么？！”
“嘛……别这么绝对嘛。凭我们几个，也有无论如何也要夺回来的东西哟~”卷毛咧嘴，弯腰下蹲，闪过老兵直刺的同时发力把剑刺进老兵的草鞋，把老兵的左脚钉在原地。
“你这混蛋！”老兵惊怒，提剑正要砍。
“池峒。够了。”毛利首领突然开口。
“首领？！”
“身手不错。敢这么闯入吾的军队，吾佩服你们的勇气。”毛利首领挥挥手，“把他们的同伴待下去疗伤。”
“首领！还没有确认身份！”老兵急道。
毛利首领高深一笑，并不作答，只是朝着小鬼们问了一句：“有觉悟吗？”
十三只小鬼眼神坚定，挺直了单薄的背脊吼出生来。
“有！！！”
“咕——————…………”却有不和谐的声音强势插入。
池峒武士只好带着饿得半死的小鬼们去进食。
长州蕃的队伍增加了新的血液，本来应该是件好事……
不过，你懂的。
就只拿中午扎营休息那段时间来说，十三个小鬼几乎吃下了整个军队一天的口粮。
喂喂！你们真的不是敌人派来搞垮我们的吗？有你们这么吃东西的吗？这是饿死鬼投胎啊！完全养不起啊！还给我一抹嘴角大喊“再来一碗”啊！还给我抱怨肉不够多啊！还给我打个嗝说“勉勉强强八分饱”啊！
你大爷的当这里是什么地方？！救济社吗！有你们这么扫荡救济社的吗！救济社不会哭吗！
……我明白了！就是因为救济社都没办法了你们才盯上军队的吧！
池峒武士抽搐着嘴角看着面前一片狼藉，第一次，他对首领的远见产生了怀疑。
刚刚愣了好几次的大叔把木碗收进大桶里，一脸好笑的拍拍假发的小脸：“真有你们的，不仅能受到首领的青睐，还这么能吃。”
我说大叔，这种递进关系真的可以吗？
卷毛腆着圆滚的肚皮用草杆剔了剔牙，一脸餍足：“大叔，这是有原因的。”
“因为你们的胃通向宇宙吗？”
“大叔你也看JUMP啊？”假发惊喜。
“是我儿子喜欢看，一不小心就瞄到了……”大叔挠挠脸，有点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因为我们两天没吃东西了。”紫毛声线冷淡，却是对着一边的池峒武士说的。
池峒武士看过来，淡淡哼了一声，转身走掉。
刺猬头凑过来坏笑：“真是高贵冷艳的气质，跟你一样啊晋助，那是你失散多年的父亲吗？”
“想让我拔了你的刺吗？”紫毛眼刀飞过去。
“那么，分配的事就交给你了。”似乎是文官的士兵将事情交代给了大叔。
“是。”大叔收到任务行过礼，转身对小鬼们说道，“现在炊事班需要五人，医疗班需要五人，车马班两人，你们自己分组还是我来？”
“等一下，”假发举手，“这些全部都是……后勤？”
“是啊，怎么了？”
“大叔！我们要上的是前线，不是这种完全没办法发挥的地方！”假发捉急，“起码，要能每人配一台高达……嗷！！”
卷毛和紫毛同时吹吹自己发烫的拳头，这种事真是越做越顺手。
他俩直直看着大叔：“请让我们上前线。”
大叔哈哈大笑：“小鬼们，我承认在你们这个年龄段算强的了，可是还是不行呢。你们太小了。”
“哪里小？！”所有的小鬼炸毛。
“哪里都小。”大叔咧着嘴笑道：“起码要满十五岁吧……你们今年几岁？”
“……十五。”小鬼们噎了一下，异口同声。
“骗鬼呢你们！”大叔呛到了，咳了两声哭笑不得：“只有巴不得做后勤，哪有人抢着上前线的？真是……别说是首领，就是我也不会让你们上前线的。死心吧。”
小鬼们丧气。
大叔歪歪嘴：“奇怪的小鬼们……算了算了，大叔我擅自帮你们分配了。”
他手指点过妹妹头，假发，紫毛，和尚头和小髻头：“你，你，你，你，还有你。去炊事班。”
又点过卷毛和刺猬头：“你们两个去车马班吧。”
“剩下的都给我去医疗班。”
“大叔。”假发又一次举手，“还有小中分君呢？”
“谁？”
“生病了的那只。”卷毛抠鼻。
“唔，真是奇怪的名字……”大叔摸摸下巴，“等他病好了再作打算。”
“大叔，你还没说这三个班是做什么的。”紫毛淡淡提醒。
“要解释？”大叔挠挠后脑勺，“那什么，炊事班就是负责做饭的嘛，医疗班是治疗伤员的地方，车马班就是要管理车辆饲养马匹。还有问题吗？”
“有哦，”卷毛的声音懒懒响起：“我们还不知道大叔你的名字~”
“我啊。”大叔露出整排牙齿，笑得豪迈：“我叫北囿桔商。”
……
卷毛走进伤员室，蹲下将木碗放在地上：“什么啊，还很精神嘛。”
小中分笑笑：“要多谢银时君啊。”
“说的什么傻话啊。”卷毛站起来往门外走去，“银桑我啊，可什么都没做哦……”
“是是。”小中分随口应着端起药碗，皱皱鼻子，仰起脖子喝药。
……别扭的家伙。小中分想。
“好苦！”小中分扭着脸，吐出舌头，“银时君真是的，也不知道放点糖……真小气。”
门外，假发和紫毛对视一眼，悄然离开。
“在下还是无法理解！”池峒护卫反驳，“首领为什么能够不辨身份就让那群小鬼加入？要是他们是间谍……”
“他们不会是间谍。”毛利首领喝完手中的酒。
“首领是出于什么才能这么肯定？”池峒武士反问。
“那个银发小子挥舞的剑，曾经属于一个人……你听说过吉田松阳这个名字吗？”首领问。
“吉田……松阳？”
“传说中的剑客教出来学生……不会是间谍。”
作者有话要说：P。S。历史上的长州蕃首领毛利敬亲……我对不起你　

☆、二、


在车马班呆了一个月。
——无聊。
卷毛挠挠他日渐浓密的头发。终于忍不住在工作的时候偷跑了。
刺猬头一个马刷扔过来，正中卷毛的脸。
“什么叫【终于】？！你这个月有做过什么吗！不是每天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