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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谁家新妇-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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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林如海从容平静地提及贾敏时,远在千里之外的贾敏,似是夫妻心有灵犀,也在谈起他。
屋里燃着暖暖的海狸香,贾敏半倚在紫檀折枝海棠春睡图纹贵妃榻上,多日操劳,让她的脸色有些苍白,虽敷了面粉,眼底仍有些淡淡的疲色:“嬷嬷,你说老爷这是怎了?原答应今日在家陪我和玉儿的,可一转眼,却又出门了。以前,虽偶也有这样的事,可那都是上峰急招,或是衙门临时有要事脱不开身,可眼下,府衙里都封了印,会客的帖子也早排好了,又会有什么事,能叫他连夜动身的。”
陪嫁李嬷嬷也觉蹊跷,提议道:“不若……让锦绣去前面问问,林管家日日跟在老爷身边,他家小子想来也是清楚几分的。”提到这,不由佩服地看了眼她,暗道,不愧是自家主子,早早地便让锦绣跟那林继善瞧对了眼,这可不就派上用场了么。
贾敏略一斟酌,暗忖若是叫锦绣去问,这话传几人口,难保不会变味,眼下府里老爷和林平都不在,让林继善过来一趟也无妨,便道:“让锦绣去前院看看,二管家在做什么,就说我这还有些年里的事不清楚,找他过来问问。”
李嬷嬷会意地点点头,走到外间吩咐锦绣过去一趟。锦绣红着脸应了,小跑着出了院子,不多时,便领着林继善一道过来:“太太安。”
“起吧。”贾敏虚抬了抬手,又让锦绣搬了个绣墩给林继善,见两人视线交错,颇有几分意思,嘴角的笑意也跟着浓郁了许多,道,“你和锦绣的事,我记在心上呢,原打算忙完年里就跟老爷提一提,选个好日子把你俩的好事办了。锦绣这丫头,在我跟前这些年,也有不浅的情分,乍离了她,还真有些舍不得呢。”
林继善心中一喜,偷偷看了眼锦绣,见她小脸红扑扑的,煞是好看,连忙起身道:“多谢太太成全,小的今后会好好待她的。”
“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哪还能信不过?”贾敏微微叹了口气,道,“记得我刚来林府那会,你还不到十岁,虎头虎脑地跟在林管家后头,这才一晃眼功夫,就能帮着你爹一起伺候老爷、打理前院了。老爷跟前,若没有你们父子俩,我怕也是万难心安的。”
话到这份上,林继善哪还不明白什么意思,犹豫了片刻,含糊道:“老爷去年夏日巧遇了位十二年前的故人,昨儿许是有什么要紧事,便去杭城了。”
十二年,杭城,贾敏眸色微闪,摆手让他退下,暗自揣摩道,前回为他私截年货,今朝又爽约出府,这位故人究竟何许人也。敏锐地就觉察到来人不善,隐忧重重,如果不弄清楚了她真是寝食难安:“李嬷嬷,你替我去查一查,这几月府里往杭城来回的,都有些什么人,细细甄别过了,再回来说与我听。”
 
☆、小苏轩如是为母谋
端茶送走林如海,苏云岫独自坐在屋里凝神沉思。不多时,秦子浚和苏轩便回来了,秦子浚道是铺里有事便告辞离开,苏云岫心里有事,想也没想便送客了。晃过神,忽然想起先前他的神色有异,似惊似怒,与平日大相径庭,不免觉得蹊跷,再一细看,苏轩正惴惴地打量着自己,心知两人先前必定发生了些什么,直接问道:“方才又出了何事?”
苏轩咬了咬下唇,轻声答道:“我把林大人的事,同秦叔叔说了。”说着,偷偷抬头瞄了她一眼,暗度她到底是赞同还是不高兴,可那淡淡的不辨喜怒的神情叫他心头一慌,忙不迭解释道,“孩儿思量着母亲既不避讳秦叔叔,自然是极信任的,与其一头雾水地混淆着,倒不如跟他说个明白,往后,母亲心里有事,也能多个人说道。”只是话到最后,已渐低渐轻如喃喃咕哝。
苏云岫没答好,也没答不好,只蹙眉看他:“那先前他这般行色匆匆的,又是为何?”
这下,倒轮到苏轩不解了:“秦叔叔不是跟您说了,往铺里处理事情去了?”先前明明应得好好的,还劝秦叔叔多休息呢,怎么一转眼功夫,就什么也记不得了。
铺里都封存了,伙计们也都回家过年去了,哪还有什么要事?苏云岫略一沉吟,便明白了其间缘由,心里委实感动秦子浚的用心,暗暗决定改日也同去乐善堂看看。
再见秦子浚时,苏云岫愣了愣,这脸色憔悴的,是一宿未眠?心里便觉十分愧疚,歉然道:“又连累你了。你……唉,要我说你什么才好,就算事再多,也不能这样熬着,要是累垮了可叫我如何是好?这档子事,缓缓就是了,不用急于这一时半刻的,总是你的身子要紧。”
秦子浚深深看了她一眼,在她不自在前便将视线移开,温和一笑:“也不全为了这些,放心罢,我心里有数,你不必担心我。”昨晚,他睡得并不晚,可却辗转着如何也睡不着,脑中总不自觉浮现出云岫和那位林大人的身影,和苏轩那段石破天惊的真相。苏轩竟是林如海的骨肉,这个认知,让他错愕半日也没回过神来。其余的往事,苏轩语焉不详,但他大致也能想象得出,云岫是多么骄傲的女子,怎会草草委身,更不消说与人为妾了。
他的纷繁思绪,苏云岫自然不知,来回打量着他的面色,有些倦意,倒也没瞧出旁的,略松了口气,仍不放心地道:“要不,你回屋里再多躺会,好生养养神,今儿我留在这,前头的事你不必太过担心,若当真处理不了,我再喊你也就是了。”说罢,也不理会他怎么回答,径直推开他,往案桌后的官帽椅上一坐,舀起一份册子便看了起来。
秦子浚不由无奈地抚额苦笑:“云岫,你真是……”他不过是有些疲惫,哪需要这般兴师动众的。嘴里叹着气,心底却悄然生出几分甜意来。
苏云岫扬眉一笑:“还不快回去睡了?难道你还不放心我这甩手掌柜弄脏你的案子?”
“我哪敢这么想。”秦子浚笑着摇摇头,倒也没再推辞,顺从地到了临近的偏房歇息,却只休憩了个把时辰便回来了。两人一道边商议边处理,待弄完北上的计划,已是夕阳西斜黄昏无限。
“先喝碗百合莲子垫垫肚,我先前已差人备车去府上,再过会澹宁也该来了,在这里用了饭再回去吧,省得错过了饭点,你又没了胃口。”秦子浚知她平素胃弱,大夫曾交代过饭前最好先用些甜羹奶茶垫垫比较养胃,晌午过来帐房之前,他就先去厨房吩咐了一声,文火炖了一下午,才亲手捧到她跟前。
苏云岫道了声谢,伸手接过,一面喝,一面笑:“你这模样,真比关叔关婶还啰嗦,要不是我先认识的他们,还真以为你们是一家子呢。”
“谁叫你总不在意自个儿?”秦子浚笑容温醇如佳酿,施施然顺着她的话茬往下续道,“既如此,改明儿我便过去拜访一下关叔,一道替你立个章程出来,也不枉费你这句一家人,若是澹宁得暇便也拉上他,省得你又折腾上胃口。”对于苏云岫的身子,他们都是一样的看法,那就是决不姑息。明明胃寒体虚,却偏爱用些冰粥凉果,还振振有辞什么“能吃是福”,也不怕再病上一场。
两人玩笑着又争辩了几句,便听到屋外有人说是苏轩来了。一进屋,就笑嘻嘻地过来请礼问安:“孩儿见过母亲,见过秦叔叔。”把手里书袋往桌上一摆,眼神在两人之间打了个转儿,落在苏云岫手里的汤盅,笑得更是灿烂了,“还是秦叔叔厉害,娘在家里,总会忘了饭点,关叔关婶他们都劝不好呢。”
秦子浚笑谑地看了苏云岫一眼,一脸“连孩子都知道你不乖”的打趣神情,让苏云岫不知该气还是笑,只好板着脸冲始作俑者道:“混说什么,还不快把作业拿出来,让你秦叔叔帮着看看,别又两手空空地回去。”
苏轩正要再言,被秦子浚笑着打断了:“好了,澹宁,还不快听你娘的,小心她真的恼了。”颇为失望地叹了口气,苏轩只得把要出口的话又重新咽了下来,倒是乖乖地依言去翻书册,听话的模样,让苏云岫又一阵无奈。
秦子浚的学问极好,经史子集信手拈来,苏轩素来佩服他的学识,两人一教一学,倒是相得益彰。
听秦子浚询问了几句苏轩的学业,又为他一一释疑,提点了些四书上的学问,苏云岫只笑着在旁喝汤,四书五经,她原就读得不全,《大学》、《中庸》之类,听得就头晕眼花,更不消提讲解了。看他们一问一答,正认真着,便摆摆手,示意暂先不开桌,等两人讲得差不多了,才一起往花厅用饭。苏云岫素来不讲究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秦子浚也渐渐习惯了她的做法,三人边话家常,边开饭,倒不知不觉地比往日多用了小半碗。
坐在马车上,苏轩仍抱着书,回味先前秦子浚的详解,自言自语地道:“秦叔叔待我真好。”说着,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回头冲着苏云岫露出个大大的笑脸,“待娘也是极好的。”说罢,还朝她眨巴眨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好似要在她脸上看出朵花来。
“你这孩子,瞎说些什么。”苏云岫好气又好笑地瞪了他一眼,“人小鬼大,净整些有的没的,也不怕被人笑话。”
苏轩却有些固执,一脸严肃地继续道:“娘,孩儿也很欢喜秦叔叔的。”那个林家,他才不要去。
苏云岫的眼神闪了闪,叹着气,伸手拥过他的肩膀,将他搂在自己怀里:“傻孩子,为娘有你就够了。”
“可是……”苏轩抬起头,他可不想母亲因为自己,就这样孑然一身,一世孤苦。莫说是本就很照顾自己关心自己的秦子浚,便是其余旁人,若母亲欢喜,他……也会欢喜的。
“哪有什么可是?”苏云岫心里发涩,自己,还是伤着了孩子,短短时日就忽然长大了,竟要他操心这些,“你秦叔叔是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为人处事坦坦荡荡,是为娘的知己良友,也是你的长辈,以后可莫要再说这些个玩笑话儿。若是叫旁人听去,以后还如何相处?”说罢,微微停顿了片刻,柔声又道,“你只要安心学习,其余的,都有娘在,毋需你这般劳心费神。”
苏轩闷闷地垂下了脑袋,低低地应了一声:这回,确实是他唐突了,也急躁了。

☆、抢先机云岫巧落子
过完十五,年味已尽数散去,书院开课了,伙计帮工们也都回到铺子里,一切又恢复了起初的热闹。打点好杭城事宜,苏云岫同秦子浚一道北上,她原也犹豫留苏轩一人在家是否妥当,后来还是被说服了,打点行囊坐上马车,一路往姑苏城驶来。
“总不解你为何如此持之以恒,却不曾料到,竟早早就存了这份心思。”车厢里,秦子浚摇头轻叹,虽然早知乐善堂并非单纯只为行善积德,却没想到竟会有这般深意在,“十年磨一剑,委实难为你了。”
苏云岫斜倚在车窗边,微垂臻首,纤细的双手交叠在墨绿百蝶争春裙上,似乎连每一丝细纹都能看得清楚:“不觉得我心机深沉?当初我在药坊草创之时,便一意孤行搭起了乐善堂的架子,日积月累,年复一年,就是为了今日今时,以清善之名为矛,挟持民意为盾,只为己身如愿,是不是很冷情?”
秦子浚默默地看着她,却看不到她的神情,只看到长长的睫毛轻轻颤着,浅色唇畔一开一合,吐出的话却这般漠然,还带着几分深埋的轻嘲与自伤,让他的心也跟着一阵抽痛,悄悄地伸出手,又猛地缩了回来,只是温声道:“为母则强,林家如此待你,你会早做准备也是应当的。明白你的用心,我只觉你不易,也为澹宁高兴,能有你这么位母亲,是他的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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