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桃花盛开的日子-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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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孩子突然说。
红玉低头看着他，先是诧异，继而微笑。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这里来的……给你们造成麻烦了，对不起……”
“不要这样说。我想那两人，从来不会将你视作负担的……”
“晴雪心情不好。”
这样的晴雪，是孩子所不熟悉的。他的那个晴雪，只是温柔的微笑，而现在的这个晴雪，笑起来那么开朗纯真，哭起来最是率性自然，唯一相同的，就是，总把自己的忧伤隐藏起来……
“是啊……为了百里公子的煞气、还有欧阳少恭……所以，你可要好好地照顾她呀。”
不知道为什么，红玉就是对着一个十岁的孩子说出了这样明显违背常理的话。
“我会的。”
而孩子坚定的表情，让她很安心。

娲皇神殿中，得到了女娲指示的众人鱼贯而出，去准备前往忘川蒿里。
走在最后面的孩子似是犹豫良久，仍是折回去，抬首望着灵女。
“女娲娘娘……”
“孩子，你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女娲也微微疑惑了。这个孩子，连她也看不透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身上的牵引命魂气息……
“为什么……我会到这里来？百里……百里哥哥他……”
女娲闭上眼，眼前浮现许多久远之事：“不……孩子，连我，都没法猜透天命的用意……”
神，只不过众生中灵力强大者，便也是诸多身不由己。
“只不过，我知道，你既然来到此处，必有属于你的使命……”
“在此时此地，必会有一件事，由你来完成。”
“如此，时空才不会脱序，历史才能继续进行下去……其实，这也是我们每个人身上背负的使命。”
“少数人，天生大志，自是从小就认清了自己的使命，并为之奋斗终身不懈。”
“而大多数人，不过浑浑噩噩，岁月流淌，便被遗忘在不知名的角落，但是，即便再微小，大海，也是由水滴组成的……所以，在你彷徨疑惑的时候，心灰意冷的时候，不妨想想……”
“使命不分轻重，便如同生命不分贵贱……”
“也许你今日不能懂得此语，终有一日你会明白。去吧。他们要担心了。”
“女娲娘娘，请您告诉我，百里哥哥，他……”
女娲摇头，不再说话。
孩子对这些话似懂非懂，但似乎仍是听出其中的鼓励意味，走了出去。
也许，这孩子的存在，便已是上天的仁慈了吧……

幽都的某个角落里，风晴雪终于答应了百里苏苏的求婚，两人相拥良久。
煞风景的来了……
“谁在那里！”
（相信我，这时候苏苏脑袋里只有兰生那句至理名言：阻人姻缘被马踢啊！）
小屠苏磨磨蹭蹭地走出来：“那个……红玉姐姐叫我来跟你们说，去魂之彼岸的入口开放了，喊你们过去……”
不知道他在那里站了多久了……一想到刚刚和苏苏说的话可能都被他听去了，晴雪脸上泛起一阵红晕。本来他只是一个孩子，但是……
晴雪就是有一种奇怪的羞涩感觉……
小屠苏也不看她，只是平视的目光正好落在她的手上。
而晴雪却有些误会了，褪下了一个手镯：“喜欢这个银饰吗？来，送给你。”
手镯套在小屠苏手腕上大很多，晴雪有点沮丧。
“我来。”
苏苏伸手拿过，用了内劲一捏，手镯就小了一号，而花纹却半点都没变形。
晴雪开心地笑了：“不能送泥人给屠苏，就送个手镯。这个手镯可要好好保存啊，看到它，就好像看到晴雪一样，晴雪一直陪着你，好吗？”
“好。”
晴雪抬头，却看到苏苏唇边亦挂着一丝难得的笑容。
“我们出发去忘川蒿里吧。”
大屠苏和小屠苏一起点点头。
然后一起，牵住了晴雪的手。

忘川蒿里就不废话了……一路躲怪快速推进。
所有人都将注意力放在面前的欧阳少恭的时候，小屠苏先发现了晴雪的不对劲。
然而，他却根本阻止不了……他拼命地想喊，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就好像他根本是透明的……眼睁睁地看着晴雪被带到少恭那里去……
你不能在这里阻止晴雪被带走。否则命运会被改写……
这里不是你的使命……
这不是你能够干预的地方……
脑子里好像有一个巨大的瀑布，混沌中，他只听到那样一个声音。
随后，大家都被少恭打下了忘川，漂落到白帝城……
再睁眼的时候，就没有晴雪了。
这是十年来，唯一一次睁开眼却不能见到晴雪。
眼前是百里屠苏那张刻满了坚毅和果决的脸庞。
虽然，眼角眉梢掩不住深深的憔悴与思念……
“我……”
“别说什么了。我只问一句，你还愿意跟我们去救晴雪吗？”
“那当然。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没做呢。”
“好，那你跟着兰生他们去青龙镇。”
“那你呢？”
“我，会去天墉城解封。”
“解了封……会死的……”
苏苏摇头，摸摸他的头。“……替我照顾好晴雪。”
“我不，我不要！这明明是你的责任是你的承诺！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你说过要和她走过很多地方……看每一个城镇村庄，帮那些遇上困难的人……这话是你说的……你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推到我头上，又算什么……”
苏苏对着兰生他们颔首：“等我回来。”
其实，不管是方兰生、还是陵越、芙蕖，终他们一生，都一直坚信着百里屠苏一定会回来。
尽管，他们永远也无法看到那一天……

宫殿山。
激烈的战斗根本不是小屠苏能够跟得上的，一来一往刀光剑影，他在捕捉那个让他来到这里的“使命”……
到底……
到底是什么……
需要他跨越九百年的时空……
他闭上眼睛——
踏入混乱的战团。
是这样！果然是这样！突然间，胸肋间的撕心裂肺之痛让他欣喜若狂……
果然……小屠苏从被他推倒的晴雪身上翻下来，一摸背后，满手的血。
“晴雪！！”变故突生，苏苏分神，被少恭一招打飞，身上收藏的悭臾龙鳞跌出。
屠苏看着自己满手的血突然笑了：“晴雪，我得走了……不要哭，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听着，我们会再见面的，一定会再见面，你相信我——百里屠苏会回来，一定会回来——你要坚持下去，不要放弃……”他的身影在渐渐变得透明：“不论是一百年一千年，不要放弃，不要畏惧，因为，我一定会回来——”
话音落下，他的身影亦随风而散。
就好像，根本不曾存在过……
欧阳少恭陷入了太古时代的回忆中。
尹千觞挥动重剑：“就是现在，一股作气，将少恭拿下！”
这才是真正的最后一战。
片刻后。
悭臾之背上。
百里屠苏在风晴雪怀中溘然长逝。
“诸幻湮灭”，启动——

光的通道。
光。光。
坠落。坠落。
快速的坠落之后，终于回到了那个安稳的怀抱。
属于少年的眼睛闭上。
属于孩子的眼睛睁开。
第一眼见到的，是那个少女时代的晴雪。
“醒了？”再定睛一看，她摘下帽子，却是他真正认识的那个晴雪。
孩子不说话，摸摸自己的胸口，不痛。也没有血。
“还要再睡一会吗？”
原来是个梦……
……
孩子投入晴雪的怀抱，双手环住她的腰。
“要一直一直都在一起。”
“嗯。”
孩子手臂上的袖子滑下，露出一个银制手镯。
映射着阳光。
温暖得，好像是百里屠苏唇边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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