椰子妖的都市逃兵生涯-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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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划表的重点，在于时间。
“刚刚开过的那个……到底是什么？”想起之前奇妙的时间之旅，刘廉的好奇心按下去又浮起来，最后只能在人多口杂的火车上遮遮掩掩询问。
“先把你自己的事情处理好再说，要解释起来，需要很多时间的。”
得了这句话，刘廉赶紧掏出手机和家里人报平安，声音混在车厢里的嘈杂中，有种说不出来的热烈感觉。紫耶侧过头去看窗子外面，但视线的焦点却散开一片，那种人类特有的味道包裹在身体外面，很不舒服，他怀念起战区那种死水一样的平静。
战区。
现在想起来就觉得很遥远。
他已经回不去了。
遇上追兵的一刻起，还抱有微弱的希望，但看到他们的手段，不像是正常情况下遇到开小差的战区同僚，却像在执行什么特殊任务一样，他就明白自己回不去了。
也许是被卷入了内部纷争，也许是己方针对人类、利用逃兵现象设下的战术圈套。
身边这个无意间蹚了浑水的人类反而成为自己唯一能够相信的对象，命运实在是有点黑色幽默的恶趣味。
自己只不过是个没有战斗力的椰子妖，从只能以妖海战术取胜的小妖怪们中间脱颖而出，成为非消耗品的医务兵，怎么看也没有被设计的价值，却偏偏要绞尽脑汁的和军部对抗，这不是幽默而是荒诞，比半夜起来梦游结果踩到一地图钉还更加荒诞。
他叹息，没有声音流露出来。
这个星球上的天空是蓝色的，不能毫无遮挡的看见别的星体，朦朦胧胧，连这里人类的世界也是如此，有种疏离的、迷惘的美。
来到过这样的城市很多次，每次都像迷路到无机质的森林，学会了怎样在金钱至上的地方混得如鱼得水之后生活变得美好，逃跑也变成了一种习惯。妖怪们各有各的性格和行事方式，但都依赖于短暂的逃离，这大概就是战区军部最头疼的隐患。
……
“……可以说了吧？紫耶，紫耶？”
“椰子！”
思维一下子被拉回现实层面，紫耶二话不说给了他一爆栗：“有话好好说不行？耳朵都快被你震聋了！”
满怀阴谋得逞报复成功的小欢乐，刘廉笑呵呵的解释着，却又为自己已经堕落到用这样幼稚方式出气而感到悲哀：“我叫了好几声，你都没有听见。”
“哦，我在想计划还有没有需要完善的地方。”
脸不红心不跳地把自己伤感的走神声称为严肃的思考，紫耶把话题扭转回来：“你不是在问之前开车的事情吗？其实很简单，那里就是‘战区’的道路。”
“什么？！”
从空间缝隙一直猜测到黑洞的刘廉惊叫了一声，怎么也想不到战区就是那个样子。
“你以为战区是什么？”绽开冷淡的笑容，紫耶态度很是恶劣的说道，“我早就说过了，不在宇宙之内也不在宇宙之外，现在更清楚的告诉你，那是无处不在的一个存在，梦境、时间、空间……都有战区存在。”
“你当然可以把整个战区当成一个怪物——虽然没有谁能够证明是或者不是。”
没有等刘廉从头皮发麻的紧张里回过神来，他展开地图，一只手指随意指点着，为这个人类的恐惧感加上重重一个筹码。
“你看，我们从这里到这里，其实是走过怪物的肠子。然后？七天的时间，过去了，然后从边缘出来，看，这座城市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很安静，但其实藏有很多看不见的缝隙，也许开个店是个不错的选择，那样你可以试试在夜晚进入死亡的世界……”
“够了。”咬紧了牙齿，刘廉低下头，保持着这样姿势以便隐藏愤怒的目光，“戏弄一个人类很有趣？为什么你不回到你们所谓的‘家园’，像这样找乐子？”
碰的一声，沉重的力道将小腹的全部神经都调动起来，疼痛转眼蔓延全身。
“呵呵，不愧是椰子，皮够硬。”他的眼神反而冷静清明，“但我很想知道，等追兵找到你之后，你还能不能保持外壳的完整，或者，变成美味的椰汁饮料？”
紫耶哑口无言。
没有见到过这样的人类，没有机会接触这么久也无法认识这样的人类，他突然觉得骨子里有种异样的感觉。
想要去破坏的感觉。
也许这个就是妖族和人类对立的根源？天性里的彼此憎恶，和按捺不住的想要接触的欲望。
他一下子笑了起来：“如果变成椰汁……我也很好奇会不会很美味。”
刘廉恶寒，论变态他根本就不是这只椰子的对手！
“好吧，你可以先考虑我的计划。”紫耶把地图拿了回来。
7
7、第七章 冰激凌椰子开张 。。。
所谓椰子的计划，其实就是一张被涂抹得花花绿绿、线条乱串，连乱麻看见了也要为之哭泣甘拜下风的——草稿纸。
“这个是……日程安排表？”费了半天功夫，刘廉才勉强看出最上面那一行幸免于难的大字。
坐在这家M记的窗口桌子旁边，紫耶很有趣的看着外面一些不知道自己正面对着玻璃的人做出只有在镜子前才有可能的动作，但手底下一点也不慢地在运行中的笔记本电脑上敲出要搜索的内容：“没错。”
“……不介意的话，请你用正常的人类文字翻译一遍，对了，最好是中文。”
“……”
“你在搜索什么？”
“关于开冰激凌店的资料。”
“……”
深感思路严重搭不上线的刘廉转头对付鸡翅膀。
当鸡翅膀只剩下鸡骨头的时候，一直忙碌的紫耶将电脑屏幕往他面前一推。
“看完了没有？”
“看完了。”只不过是几个介绍冰激凌制作方式和机器的网页，他还不至于连一个小时都还看不完。
“看懂了没有？”
“看懂了。”虽然实际操作上可能会有很多问题，但网页上的文字说明相当详细易读，他唯一不明白的就是为什么要看这个。
不过，答案马上就出来了。
“很好，那就开店吧。”
“哦……什么？开店？！”刘廉满脸写着的“你疯了吗”让紫耶很不爽，但他明显没有妖怪那么敏锐的观察能力，还在坚持着喋喋不休，“光是看看资料就开店的话，这个世界早就没有失业这个东西存在了。再说，我们现在什么证件也没有，还需要补办身份证、银行卡……”
“啪”的一声，一叠厚厚的东西扔在桌子上。
刘廉好奇的捡了一张来看，神色立刻僵住了。
“有时候，造假也是个有用的东西。”
慢悠悠的说着，紫耶从他手上接过那张身份证：“那几张存折上有五、六万的样子，拿来开店虽然不宽绰，但也已经够了。你可以好好安排一下，怎样利用才不会浪费。”
这番话算是白说了，因为刘廉现在暂时还沉浸在震惊中出不来。
他是怎么做到的？！
这些证件意外地齐全和真实，不管怎样他都看不出破绽，一整套，从出生到现在，一个人的经历可以就这样展现在面前，学校的毕业证书、工作档案……他很怀疑，如果有必要，这只椰子是不是连结婚证和死亡证都可以完美的摆在桌面上。
就这些证件而言，他都要以为这个名叫紫耶的家伙是彻头彻尾的人类了。
“我刚刚看到了一处店面转让，就在这里的大学城里面，位置不错。”这还没有完，紫耶又抛下一个“炸弹”，将他炸得头皮一紧心脏一麻，“走吧，我们实地看看去。”
这一看，开店的事百分之八十就已经确定下来了。
被紫耶简称为M市的这座南方中型城市里，大学城位于市区边沿，然而繁华程度不下于商业中心，光是咖啡店和西饼店就在各个门口开了好几家，而且目测过去生意还算兴隆，让刘廉一再感慨“世界上有两种人的钱最好骗，那就是女性和学生，而两者的综合体根本不需要骗，她们会在恰当的时候把钱自动送上门来”。
和原本的店主商议好转让的事情，刘廉一心只想睡倒在旅馆不动，可惜那只椰子一点也不体恤人情，傍晚时分硬拖着他继续逛街。
如果以为妖怪逛街的目的和普通人类女孩子一样那就大错特错了。
一路上，紫耶无论看到了什么，都会像在生物科解剖教室里那样，冷冰冰的、不带一丝感情的把其背后的运作原理、商业特色说出来。
一家冰激凌店只不过是增加了增稠剂，把普通冰激凌变成加长冰激凌，然后价钱也毫不犹豫地翻了一倍。
街面上的地摊摆满了劣质的衣服、鞋子、化妆品、电子产品，这些东西大都用不了多久，但它们的价格远远高出了它们的价值。
这些店铺的特点在于，销量不错。
“暴利啊，真是暴利。”经过指点后，刘廉才明白过来，以前他一直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居然有这样的利润在里面。
按照某本书的资本理论，这样的暴利已经足以让一批人丢掉自己所有的道德法制观念，前仆后继，继往开来了。
但是紫耶对他的感叹嗤之以鼻：“错了，和真正的暴利比起来，这些人只能算是因小失大，而比他们还不如的人，无论外表多么光鲜，名声多么好听，根本就是在浪费生命。”
“不过——你用不着考虑这些。”
他话题一转，回到了自己身上。
“你只需要好好开店，维持不亏本的销售额就可以了，不管怎么说，都有得赚。”
刘廉点头。
当然有得赚，这本来就是没有本钱的买卖。
这段对话以后，他几乎是立刻就投入到轰轰烈烈的开店大业里去了。也许是明面上被一只椰子逼迫的关系，刘廉每次跑腿前都有的固定抱怨，很快被繁重的工作磨平了，购买店面的手续、装修事宜、机器和产品的设定、乃至食品店所必需的招聘和各种证件……这些也许一般人要一年、甚至更长时间才能够办妥，但他硬生生的用一个月时间跑下来了。
一方面是被迫，一方面是有椰子的资金保证，另一方面却是因为……现在哪个人没有创业的梦想呢？
在学校里，就已经有头脑灵活又有资本的人一边学习一边做点小生意，他们梦想着自己是无以伦比的商业天才，掘到第一桶金之后可以成就呼风唤雨的事业。但在毕业之后，更多的、运气不那么好的人则混入熙熙攘攘的打工人潮里，成为灰头土脸的工薪族，用自己的劳力给别人的梦想添砖加瓦。
以上一段，都是刘廉偶尔会有的怨念。
这个世界的名字是现实，任何甜美和梦幻都是人们强加其上的、只有自己才能看见的装饰品——就在冰激凌店终于接近开张的某天，他就这样想着，在一片凌乱然而初具规模的店里面，亲手制作出了第一件冰激凌成品。
用小火慢慢煮至沸腾的浓稠糖浆，色调微褐，气味甜美，一点一点倒入搅拌均匀的蛋黄，动作要轻缓，才能带来细腻如亲吻的触感。然后倾注巧克力酱和果仁碎片，根据幕后老板的要求，巧克力是清甜带苦的黑巧，果仁要新鲜，杏仁最佳，占据巧克力三分之一的分量不算多，要考虑到非人的口味比较特别。最后打发淡奶油，倒入容器中，进冰箱冷冻，无需搅拌，只需要等待。
店里的另外一个角落，紫耶翘首以盼。
“好了没有？”
刘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