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霖湖-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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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刚找回却又亲手去毁灭他……反手将自己身上的灵气渡到他身上，这个凡人对他竟如此重要，可以为了他不惜背叛所有，甚至死去。五尾世间就他一人，虽然感觉他不是从前的寻默，但他还是怕再失去他……是出于兄弟之情，还是为了狐族，亦或是还有一种他不懂的感情……
不管他此刻心里的人是谁，在谁怀里，只要他活着就好。那一次他逃离坠入雾霖湖，发生的种种他不是不知，只是他到的太晚。就算狼王将痕迹抹的再干净，他还是发觉了。他想将狼王碎尸万段，可他却要为了狐族当做什么都不知道，那是他第一次恨这个身份……听到他并没有死的消息，自己是喜悦的，甚至觉得只要他活着便可以原谅他对妖界的背叛，何况五尾虽不是仙灵，但至少有一半血统，妖界能如何，只要他在，妖界定不能伤害寻默。狼族的仇是该拿出来解决了，这不过是狼王的报应，若可以他还想杀了狼王，此生都不能原谅他对寻默的伤害！
狼王曾以为那事除了死人再无人知晓，可如今狐王亲自前来，冷冰冰的说起当年之事，他又能如何……狐族有仙灵血统，当年狐王可以为了狐族和狼族和睦放过他一次，不代表这辈子都会放过他，只要他站稳了，就决不允许狐族有一丝污点，更何况是关于他的弟弟……寻默跳了雾霖湖没有死，那云牙的事只能当做是他的报应……
直到寻默有了微弱的喘息，夕岚才收手看向刚才突然闯进的人。“你是何人？”
见顾寻默喘过气来，柳千双稍稍松了口气。夕岚若真动起手，这里恐怕没有人能活着。“寻默十年之前就死了，他不是寻默。他不过进了我的身体罢了。哥，十年前发生了什么，你应该知道，这些都是狼王引起。”
夏冷见顾寻默微弱的睁开眼，泪竟止不住的流下来……他可以哭，是因为身边有他……
夕岚沉默片刻，伸手放在柳千双额头，去感受他的魂灵。刚给顾寻默渡灵气之时完全没有感受到熟悉的气息，那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灵魂，不属于仙灵不属于妖。
“你……”熟悉的气息，让他很想靠近却又怕他逃离……
“哥，我知道你讨厌我。但请放过他们。”
“狐族看的不是灵魂。”明明不想这样说话，为何总是要伤害他。
“从小，我就是狐族的耻辱，连哥你也看不起我。我只想做一回我自己，自己掌控自己的命途，就算是死，也是我自己选择的路。五尾怎么了，顾寻默虽不是真正的妖，但至少他让我看到了，五尾并不是天生的污点，那些脏污是你们抹上去，而我却选择了忍受。我知道你恨不得我消失，我消失了十年，我也想要消失一辈子。可狼王的事注定要一个结果，就算我不再是妖，就算我不去计较过去，以柳千双的身份活下去，可这注定的命数就是不肯放过。在我看到他的那刻，我就知道你迟早会来……可他并不是我！他并不属于狐族！你放过他，我保证他们再不会跟妖界扯上关系……”
“我从来没有看不起你……寻默，你不在的时候，我一直想或许我错了。我只是想把你绑在我身边……只是想让你知道，你不能离开我……”
“我要的不是这些……哥，对不起……寻默做不到……”旧事重提，似乎说的是别人的故事，与顾寻默无关，与柳千双无关……那不过是一段留在世间消不去的记忆，总有人放不下……
夕岚不知道，自己要的是那人的魂还是身，或许只是那段过去……寻默终究是死了的，他要的寻默原来真的在十年前就死了……不管自己怎么伤害他也不会离去的寻默……那个身体被另一个魂魄掌控，而那个魂魄却已不似当年软弱。这世间，对妖是漫长的，却又是短暂的。弹指一瞬，却又长生不息。十年以来，他越发冰冷，没有一丝感情，总觉得岁月一下子被拉长。此刻他突然感到一阵悲伤和孤独，原来他才是最怕失去的那个……
叹了口气，“想让他活着，就让我带他走。”妖界已经知道寻默还活着的消息，于私于公他都要带走他，他要给狐族一个交代也给自己一个交代。
“哥……”柳千双轻轻唤了一声，此刻的夕岚看似温柔了许多。如今除了让夕岚带走顾寻默别无他法。
“不……我不去……”听到响动的顾寻默微弱的挣扎着，他隐约看到夏冷流泪，却伸不出手为他拭去，无法抱紧他，告诉他没事……
“你能救活他？”此刻的夏冷异常冷静，他知道凡间救不了顾寻默，恐怕桐大仙也不方便去干预狐王的事吧。
“条件是你的死。”
“哥！”明明是因为他……为何要让他们两个承受！
“我不想死。”夏冷答的干脆。“我要等他回来。”
怀里的人颤了颤发出微弱声音，“你一定不能死……不然我也去死……”
“等？下辈子吧。”夕岚上前从夏冷怀里接过顾寻默，回头看了一眼柳千双，“我不会让他死，但他的身体依旧属于狐族，这不是本王所能决定的。从今起，你不再是我弟弟……”
抱着再次昏迷过去的人，夕岚没有犹豫，径直向外走去。对夏冷，他不知该不该恨，他抢走的那个人并不是他的寻默，却也是他的寻默。此刻根本无心要他的命，若他真死了，那怀里的人是不是也会跟着去，那真正的寻默是否会真的恨他一辈子……如今的他已经没有任何勇气去冒这个险……从此便真的失去了，连唯一的血缘也不再牵连，怀里的人就算有着相同身份，也终不是他了……人的命不过是数十载，也许此生便再也见不到他的弟弟了……强忍住没有回头，若可以，他何尝不想带着寻默走，不再让任何人欺负他，可以对他说心中真正想说的话，或许……就不会有如今的事，可他是狐族的王，他不能有很多感情，不能有过多留恋……
看着离去的白影，夏冷无力瘫坐在地上，“他真的会回来吧……”他开始害怕，他竟这样让夕岚带走了顾寻默，就这样……
“都是因为我……”
“千双……这不怪你，至少……他会活着……”
“我会把他还给你！”
夏冷茫然摇了摇头，“我相信他会回来……小寒需要你，况且你如今也不是妖了……他会回来的……一定！”手上的戒指是两人定下的约定。
我会在原处等你，生生世世都等你……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5 章
之后的日子似乎恢复到了从前，只是夏冷再没有捉妖，他在药馆帮忙，混混日子。那个名字，所有人就想约定了一般不再提起，或是不敢提起。
主角都会自带外挂！半夏除了这么安慰自己，也无能为力。同样是穿越者，她似乎只是沾了个边。柳千双一直都向桐大仙打探消息，但毕竟桐大仙是仙，对于妖界也只能听听传出来的八卦，关于顾寻默的消息并不多，只有刚开始狐族二殿下重伤回到妖界的消息传了一阵。他也很是担心他那个徒弟，可那毕竟是妖界，他也不好插手。
对夏冷，所有人都似乎是小心翼翼的，十年前他知道父母出事一个人抗下了所以悲伤，但那时的他至少会对着白桑半夏哭泣，可如今的他却一直在笑，对每个人微笑。来看取药的人都说这夏冷越发讨人喜欢了，每天都如此开心。只有他们知道，他笑是为了掩盖悲伤，是为了麻痹自己……
妖可以活很久，他们对年月日并无多少意识，他真的能等到那只狐狸回来吗？已经过了那么久，久到镇上的人已经忘记了曾经有个顾寻默每天拉着夏冷在街上溜达，刚开始偶尔路过春楼，站在门口望望，却从不进去，引得姑娘都一阵遗憾，再后来他们开始不再路过那里，但两个人似乎关系更好了……
他被带走的那几日，一上街总有人开玩笑的问他，“顾寻默今天怎么没一起出来，他不怕你丢了啊？”是啊，从前他拉着他上街，别人说起时，他还理直气壮的说那是怕他不小心丢了。可这明明是他生活的镇子，也不知是谁会丢了……可是现在，他放手了，而他真的丢了……每个晚上，他都告诉自己或许他明日就伤好回来了……可一日一日过去了……一月一月过去了……
没有任何消息，就像原本从未有这个人出现过。或许，他还是属于妖界的，对妖而言，人不过是一个过路者……人不过数十年，却也记不得很多东西，何况千年……用千年时光去记住这短短日子，真是玩笑……
原来此生不见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以为只要活着就还能相见，只要他等着他就会回来。若可以他会在那天自私的选择和他一起死去……可是从来就不会有这种选择……
不知是什么时候，那时的桐大仙带来消息说是狐王一族有喜事，恐怕是二殿下又要成亲了……这个消息他们并没有告诉他，是他偷听来的……
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久到连他自己都要忘了……夏冷心里早已没了波澜，对他的感情是不是已经死了……明明已经这样了，为何还要继续等他，一年，两年，三年……五年一百十五天了……为什么还会记得他离开的时间……明明他不会回来了……
那一天夏寒对他用了忘忧符，忘尽前尘事，不留愁苦恨。
那是两年后……
“忘了也好。”算命的黑衣人是这么说的。
那是一个奇怪的人，黑色斗篷还带着面具。明明不像是算命的却硬将他拉住说要给他看看面相，为他指引迷津。
闲来无事，便在茶馆坐下了。
“我不过一个旅人，碰到有缘人就说几句。我遇见过很多你这样的人，等，不值得！等一个不存在的人更不值得……他或许爱过你，或许……但很多事情就这么发生了，没有能力去阻止……你手上的东西，我曾见一人带着，或许那并不是人……我问他为什么不开心……他说如果不相遇就好了……”
不相见就不会相恋，不相知就不会相思，不相伴就不会相欠，不相爱就不会相弃。
夏冷看着那个黑衣人，没有任何回答，没有任何表情，但听了很久很久，却没有想走。直到太阳落山，月上树梢，茶馆里都没了人。
“我不知道……你可能找错了人。你说的似乎跟我无关。”
“是……是吗？抱歉。”
久久的沉默一直到茶馆打烊，起身离开，却只是一个转身那黑衣人便已消失于夜色之中……
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有人讲起关于顾寻默的事。
“是我抓的不够紧，才丢了他……”
夏寒对他用忘忧符，他知道会有那么一天，心中早就提放着。那之后他对所有人都装作已经忘记了他，已经再开始新的生活。却惟独骗不了自己的心。
那句话不知有没有人听到，空荡的巷子孤独的可怕。在顾寻默离开那么久之后，这是他第一次感到如此的悲伤，狠狠一拳打在墙上，泪再也止不住……
为什么不回来找他……
等……下辈子吧……又想起夕岚的那句话，真的只有下辈子了吗？
一场大病，让夏冷对日子开始模糊起来，这一病也不知是几日了，一直没有痊愈，好了几日又加重，便这样修养了近半年。半夏的女儿连翘如今已经五岁，整日趴在他床边看着他，“夏叔叔，你为什么都不娶新娘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