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楼人家-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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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妈谁挂了！你说话能不能着点调子！”司徒觉得也许这辈子最后会的事情就是认识司空卉了，“你开火葬场啊？动不动谁挂了！”
　　“不是你在守停尸间嘛~~打电话来一定没有好事！”
　　“少废话，叫那个什么……”
　　“颜晋！”边上的人看他受挫似乎心情大好，体贴地提醒道。
　　“对，那个叫眼睛的小崽子带着钱（什么破名字？），来警局接他老爸！”不等对方回话立刻挂断，省得那家伙继续跑火车，和他说话——折寿！
　　没过多久，那个名字叫“眼睛”的少年就乐颠颠地来了。穿着那所臭名昭著的东帝学院校服。空着两只手，头发蓬蓬，一只眼睛似乎不好，遮着卫生眼罩，剩下的那只眼睛很漂亮，矮矮的个子，一看就是营养不良。长得和小黑屋里的那个人几乎是一个磨子里刻出来的。看到司徒张嘴叫道，“大叔，我爸呢？”
　　“谁大叔了！老子才34！”不愧是司空卉的学生，一开口就叫他暴起了青筋。
　　“谁管你啊？我来收尸的！”少年懒懒地撇他一眼，那眼神像极了还关在小黑屋的某个人。
　　“你爸没死！交钱给人！”司徒沉痛地说道。结果少年哦一声转身就走，他急忙拦住，“哎你不要你爸爸啦？”
　　“送给你了！”少年想也不想就回答道。
　　“真孝顺啊！”
　　“那是！
　　“……”
　　“我没钱！”少年眨了眨唯一的眼睛，表情极其认真，“不信你看。”
　　他把身上所有口袋都翻了个底朝天，就摸出一块钱，递到司徒面前，“给！”
　　“什么意思？”
　　“交钱，赎我老爸！”少年说着，“就只有一块钱！本来是要去打游戏的，现在只能先把老爸换回来了！我还要他给我做晚饭呢！”
　　司徒觉得脑门上挂下了三滴汗！老天，他平时不就是上班时偷偷菜，偶尔看看A片，顺便调戏调戏罪犯。他犯什么罪孽了，一天遇到三个奇葩，就小黑屋里的还正常点。他现在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吧！忍了半天他终于挤出个笑容，“算了，反正也没进行成功。（指颜老爸拉客人的事）。叫你老爸写一份检讨，就放人吧！”再要下去，少年不说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土匪头子了。虽然那是正常罚款…0…｜｜｜｜｜｜｜｜｜｜｜｜｜
　　事情的结局就是颜家儿子高高兴兴地带着老爸回了家。送走了那对父子的司徒却不知道那只是一段缘分的开始而已。
　　第二次见面呢？是街道居民举报，说有人聚众赌博，吃了教训的司徒主动提出带队过去。他想那个颜俊的漂亮男人只是一个卖淫的而已。这个想法在他看到被打得鼻青脸肿再次关进小黑屋的颜俊后自动枪毙了。
　　“你……”孽缘啊~~
　　“真巧……”那个瘦弱的男人看着他，冷冰冰地笑着。司徒不用他说，就立刻给司空打了电话过去在对方火车发动前先说明了事情。叫颜家小崽子来领爸爸。
　　那五百块罚款他摸摸鼻子掏了自己腰包。那个少年在扶着自己老爸跨出警局大门的一霎那突然回头，对着他，“那个，大叔！我老爸送给你吧！我不要了！”
　　得到的是他爸爸一记有力的爆栗。
　　再后来，是接到电话说有一群少年在学校门口打群架。他怀揣着忐忑不安的心去了，一路祈祷，小孩子打架。那个人总不会参与了吧。
　　结果现场确实没有颜俊，但是有颜晋！还是打得最凶的那个。事情起因是学校门口一直有一群年纪大的少年在拦着学生收保护费。平时被收的都只有自认倒霉，交钱走人。偏偏今天收到了颜晋同学头上。他是谁？东帝学校咬人最疯的一条小狗。不，是四大霸王之一。那群小混混敢问他要钱是不想混了！小混混只看到他个子矮，像棵豆芽菜一样，不当回事。打算几个人围攻他一个，结果豆芽菜一声吼，立刻从各个角落冲出一大群豆芽菜。两帮人马就在学校门前打开了。
　　看到小豆芽菜的时候，司徒咬牙切齿地问候了一句，我不是上辈子欠了你爸爸什么吧？大哥！
　　那就把我爸爸送给你嘛~大叔~
　　那个少年盯着和他爸爸一模一样的脸，坐在审问室里嬉皮笑脸地录完口供。又一路尾随他回到办公室霸占了他的办公桌。
　　回家去！他指着门外说。
　　不要！你让我爸爸来接。这个时候他不在家里就在张叔叔那里打牌。电话号码我报给你。少年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电脑屏幕，嘴里快速地报数一串号码。
　　得！你爸爸被抓到，就你来找爸爸。你打架，就让你爸爸来领人。真是应了句老话啊！
　　冤家路窄，嘿嘿。
　　少年精致的脸蛋上映着电脑屏幕微弱的蓝光，笑嘻嘻地接了司徒话头。其实司徒想说的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不过少年的话好像也没什么错。！
　　冤家路窄，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三次执勤三次碰到这对父子。
　　男人来的时候已经下班将近两个钟头了，他摇摇晃晃地走到司徒办公室，整个人倚在门上。喝得很醉，脸颊烧的通红。抬手要指小豆芽，却因为被酒精麻痹的缘故，整个人向前栽下去。好在司徒眼疾手快，及时接住了他。
　　抱在怀里的身体软绵绵的，比女人还轻。
　　司徒一路跟着小豆芽菜在街头小巷绕来绕去，怀里横抱着这位喝的烂醉的人彻底睡死了过去了，脑袋轻轻歪着贴在他胸口。司徒看着怀里乌黑的发顶，问着绕在身边淡淡的酒香，不由有些心猿意马。
　　操！难道老子也醉了吗？
　　



6

6、六　。。。　
　
　
　　（六）
　　大叔！到了！
　　漂亮的少年指着面前移动破旧的楼房对他说道。
　　就这里？
　　司徒看着面前这个八十年代才有的破落房子有些不可置信。
　　就这里，要不你请我去招待所去。小豆芽说着话，那瘦小的身影已经没入了漆黑的楼门。
　　说实话，司徒还宁愿住招待所。跟着少年的脚步一路在黑暗里磕磕碰碰走在四楼，司徒提在嗓子眼的心才放下来。
　　这里怎么这么黑啊？
　　楼道里每一层都有窗户，窗外明月照人，可那些光却找不到楼道里面。小都系蹲在地上，在书包里摸钥匙，四周黑压压，静悄悄。司徒只听到怀里男人沉绵的呼吸声。他低头看这男人睡梦中好看的容颜喉咙里一阵干痒。好想细细描绘男人精致的脸孔，想着他慢慢低头，鬼使神差地在男人温热光滑的脸颊上亲一口……
　　“大叔！快进来！”少年毛躁的声音突然响起。
　　“干什么？喊什么喊？你爸爸睡着的。”他急急忙忙抬头瞪着小豆芽，借着黑暗掩饰自己的尴尬，天，劳资居然会想亲一个男人嘴巴，太可怕了。。
　　“嘿！不进来就在外面呆着吧，告诉你哦，我们这啊，有鬼~~~！”少年抛下这一句闪进屋了。
　　“臭小子，这世上哪来的鬼啊？”司徒叫嚷一声，回头看着漆黑的楼道，还是咽了咽口水也钻进了屋里。这楼道里黑咕隆咚，冷不丁冒出个什么还真能把人吓死。
　　在小豆芽帮忙下他把颜俊放到了沙发上，小豆芽很熟练地钻进了厨房去热他老爸搁那的晚饭。司徒百无聊懒地在屋子转悠，房子不大，一间大厅，割成两半。一边吃饭，一边放着沙发和电视机。两间卧室，一间卫生间，一间厨房。连个人住倒是很舒服的。司徒才发现他认识这个人也有半个月了，却从没见过他家女主人。
　　“豆芽菜，你妈呢？”
　　“死了……”
　　“我就没见我妈长什么样子过……”
　　“还有大叔，别小豆芽小豆芽的叫……”
　　“老子有名字！”少年把热好的饭菜从厨房端出来，看着司徒瘪瘪嘴，“颜晋！知道吗你？”
　　“眼睛？你爸怎么起的名字？管你叫眼睛？”
　　“眼睛？我叫颜晋，是晋朝的晋，大叔你是聋子吗？耳朵坏了赶快去看看吧。我爸爸可不能送给残疾人。”
　　“……颜晋就颜晋，你他妈的怎么比你老师还啰嗦？还有小豆芽菜！老子叫司徒空！别整天大叔大叔，都被你叫老了！”
　　“切！”颜晋眨了眨唯一的那只眼睛，一耸肩完全不把司徒当一回事，低头扒饭。司徒摸摸鼻子也拖一张椅子坐下，
　　静静的大厅里只剩下筷子碰到碗时发出的清脆响声
　　
　　男人的儿子很喜欢自己，从那天起，几乎是一放学就跑到警署窝在他的电脑上打游戏，等他爸爸来接。而颜俊也总是冷着一张脸，揪住儿子的耳朵从桌子上拖下来拉回家。直到某一次，司徒开口叫了一声，颜俊！
　　那个男人站在门口，淡淡地回头看着司徒，等他说话。司徒摸摸鼻子，咋就说出来……
　　你，去我家吃饭吗？男人问着，声音很轻。中午经过，也可以来，反正我没工作，歇在家里。菜的话，小畜生一个人吃不完，很浪费！
　　回忆，有时是最捉摸不懂的一种东西。时间会像流沙一样一点点从抓紧的指缝中流失。然后那却并不是消失，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会真的消失不见，从此再找不到。那些流失的沙便是盛装在了名叫回忆的器皿中。一旦去回想，会发现那些流失的东西还在，只是意义早变得不同。
　　
　　看着面前男人消瘦的身体，司徒渐渐从回忆里抽出身来。男人坐在那里，用苍白的手捂住脸抽泣着，情绪很激烈。司徒抬手想安慰他，却又不敢摸下去，他害怕眼前的男人只是一场泡影。摸到了，梦就醒了，他还停在原地。
　　“小豆芽，他的……其实不该怪你，我……”司徒有些语无伦次。
　　“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滚！”男人带着哽咽的声音从指缝里传出。
　　“……好吧，我走！”还有什么话可以说，人家都赶自己了。别像上次那样，才好！司徒摸出烟，点上。转身离开那间屋子。关门的瞬间，他看见男人渐渐放下的手，藏在左手腕灰色衣袖里的红绳子刺的他心又噗通的跳了起来。刚才吃饭的时候好像没看见，怎么回事？抬头看见，男人一双眼睛里充满怨毒的恨意。
　　司徒连忙后退一步，门在他面前用力地合上。
　　幻觉吧……幻觉……
　　他靠着身后的墙努力平息自己絮乱的呼吸，屋里可是活生生的人，大白天的那有可能见鬼……
　　颜俊……
　　一定是这房子太老了，大白天都黑兮兮的，才会产生幻觉的。回到街上后，看着明媚的阳光，司徒拍拍还乱跳的心，安慰自己。叼着烟，摸出手机，一看不得了，13个未接来电，全是同事的。
　　什么事，这么着急？司徒嘴里骂骂咧咧地摁了回拨。
　　
　　我叫你走，你就走？为什么不留下来陪我？留下来，陪我，陪我，陪我……电话接通了，传来的却是很轻很轻的，充满怨恨的男音。那不是他同事的声音，那个男音不断在电话里传来。越来越尖锐！
　　陪我，陪我，陪我……陪我，陪我，陪我……
　　陪我，陪我，陪我……陪我，陪我，陪我……
　　



7

7、七　。。。　
　
　
　　啊——！
　　“操！你他妈的！”司徒一使劲，终于把手机甩了出去，摔在马路中间。那个声音在瞬间消失了。
　　“妈的耍老子啊——”感觉被人耍了的司徒对着躺在道路中间的手机猛喊。惹得路人纷纷往他这里看过来。
　　我叫你走！你滚——
　　那是回忆里颜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