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见之眼之七 山雨欲来(出书版) by 拾舞-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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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槐愔看着小夏的神情,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是他帮我的吗?」
小夏耸耸肩回答,『嗯……算有帮上忙……』
「我前一世这么早就遇到他了吗?」杜槐愔吸口烟,若无其事的开口。
小夏翻翻白眼,『五、六岁他就找上门来了吧,够缠人的,再前一世更夸张,没出世他就等着了,深怕你跑掉一样。』
「那为什么这一世我到现在才遇到他?」杜槐愔望着小夏,对于韩耀廷的事,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小夏一怔,赶忙住了口。『……欸……』
「小夏?」杜槐愔见他没有回答,又唤了他一声。
小夏想了半天,苦笑着开口。『哎唷~有遇到不就好了,早晚不都一样。』
杜槐愔沉下脸色,他不喜欢小夏敷衍他。「小夏……」
小夏抓抓头在原地转了半天,才叹口气回答:『……你也知道你们一个在上面一个在下面,总是会有人反对的,他跟着你轮回了两世之后限制就变多了,前一世结束的时候,说要想再同世轮回,你们就得跟着规矩来,至少要喝了孟婆汤,也不知道你们哪里来的自信,说喝就喝……所以你们能这么快就遇见,我已经觉得不可思议了……』
杜槐愔没有回答,小夏不知道他是感到惊讶还是在思考些什么,只是停顿了一会儿又开口:『好在时间也差不多了,过了这一世你们暂时就不需要轮回,也省了麻烦……』
话没说完,见杜槐愔脸色更沉才赶忙住口,想想又觉得心里委屈,静了半晌才又开口:『你以前不会这样的……』
杜槐愔见他一脸委屈样不由得有些好笑,侧头望着他,「什么不会这样?」
『你不会一提到时间到了就生气……你以前总是想着怎么快点解决我们的事……』小夏一脸哀怨小小声的开口。
杜槐愔微叹了口气,「小夏,所谓的『我们』的事,大部分不是你就是我妈告诉我的,我什么都不记得,你要我怎么用那种心情去生活?我毕竟活着。」
小夏沉默半晌,才又开口,『对现在的你来说……活着,很重要吗?』
杜槐愔觉得很迷惘,他一向以为自己知道该做什么,要的是什么,但是从他遇见韩耀廷,遇见陆以洋之后,好像什么都不一样了。
「重不重要又怎么样呢?」杜槐愔像是自嘲般的笑了起来,「总是会结束的,结束后我不就回去了。」
深吸口烟再缓缓吐出来,弹掉手上的烟灰,杜槐愔看着小夏,微微带笑地开口:「你放心,我怎么想是我的事,你只要知道我绝对不会丢下你们就可以了。」
小夏像是想说些什么似地张了口,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只微微点头然后默默地离开。
杜槐愔把满腔的郁闷连同吸进肺里的烟一起用力地吐出来,他熄了烟,然后再点上一根。
夹在指尖的烟头冒着袅袅白烟,他似乎可以看见韩耀廷带笑的脸和只对着他的温柔神情。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哪里好,能让韩耀廷心甘情愿地跟着轮回转世,只为了和自己在一起。
他早就觉得奇怪,以韩耀廷的修为这世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家世背景……这样下去只有一世比一世差,这世韩耀廷为自己杀了一个人,更不用说他为了爬到今天这种地步是做了多少事换来的,他不敢想若是还有下一世,韩耀廷会落得什么样的下场。
这一世他能为自己喝了孟婆汤,那下一世呢?
直到烟灰烫手,他才惊觉根本没抽过一口的烟已经快烧完了,杜槐愔按熄烟,轻叹了口气。
那……又怎么样呢?
他知道无论如何,对自己来说,最重要的事仍旧是完成他的使命,解除那对他们家而言如同诅咒般的工作契约。
他露出自嘲的笑,自己终究不过是在利用韩耀廷,感情对他而言就是种手段罢了。
他就算不想也只能这么做,悲哀的不是他无力改变,而是韩耀廷的心甘情愿。
自己能给他的,只有身体跟虚假的爱情而已。
杜槐愔闭上眼睛,生平第一次感到极度的无力与自责。
第三章
凭着早上从新闻里看来的记忆,陆以洋带着高晓甜跑到案发现场去,在街上兜兜转转的时候,看见那个老婆婆在街角朝他招手。
「啊、那边。」陆以洋赶紧叫高晓甜一起过去,过了街角老婆婆又出现在下一个街角,就这样走过四、五个转角,陆以洋远远就看见一个年轻女子,正用一种极不自然的姿势趴在地上。
陆以洋看着她在地上微微扭动了几下,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不太稳的站直后,转身慢慢走回大楼内。
老婆婆就这么站在那里,以一种哀伤的神情望着她。
陆以洋和高晓甜对望一眼,正想跟着走进大楼的时候,身后突然有人搭上他的肩,熟悉的声音同时响起。
「你怎么自己跑出来了?」
陆以洋回头就看见高怀天皱着眉的模样,赶忙开口解释:「槐愔说暂时没问题,我可以自己出门了。」
高怀天有点无奈的望着他,「暂时就是表示不是完全没事?」
「欸……我也不晓得耶……不过槐愔说可以放我出门了就是,你不要担心啦,怎么那么刚好你也在这里。」陆以洋看着高怀天有些担忧的模样,笑着回答他。
「我想回现场看看而已。」高怀天也只能笑笑,习惯性伸手想抚上他的发,结果陆以洋有些尴尬的闪了开。
「那个……我、我有朋友在……」
高怀天怔了怔把手放下,附近除了陆以洋以外没有别人,所以这个「朋友」大概不是人吧……
高怀天犹豫了下,「那……我该打个招呼吗?」
『谁要跟他打招呼。』高晓甜冷哼一声,扭头往大楼里走去。
陆以洋也习惯了高晓甜的任性,只想着幸好高晓甜不像别的鬼一样,遇到高怀天就得跑,他无奈的开口:「不用啦,不用打招呼,我们只是想来……」
话没说完,陆以洋就看见某个东西在前方落下,然后砰地一声闷响,刚刚走进大楼的女子又上楼去掉了下来。
「怎么了?」高怀天见他话说一半直盯着自己身后,出回头去望了几眼,但除了地上清扫不掉的暗红色痕迹外,什么也没有。
陆以洋看着她静静地趴在地上,扭动了几下又缓慢的起身,努力站立的样子,心里有些难过,他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还有大好人生的女子会遇到这样的事,然后重复不断的受苦,如果她明明该活到七十二岁,却这样被害死的话,为什么没有人来帮她,那些所谓的执行人为什么不来带走她呢?她没有做错任何事不是吗?
高怀天已经很熟悉陆以洋露出的那种神情,这孩子总是为了别人哭,为了别人难过,为了别人而痛苦。
微叹口气,高怀天还是伸手摸摸他的头,「是为了那位坠楼的死者来的吗?」
「……嗯……」陆以洋应了声,朝高怀天笑笑表示自己没事后,在那个女子走进大楼之前跑过去站在她身前。
「够了,你不用再一直重复这种痛苦了。」陆以洋朝她微笑,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臂。「可以停下来了。」
高怀天看着陆以洋站在大楼入口像是自言自语般说话的模样,突然非常想看看那些他从来就看不到,也不是很在意的东西们。
他想知道那些被陆以洋帮助的「人」们,是用什么神情跟他说话,用什么态度对待他,是不是感激他?是不是曾经谢谢他?是不是同样用温和的笑容面对着陆以洋那张温暖的笑脸。
但他什么也看不到,甚至在陆以洋跟那些「人」交谈的时候也不能太靠近,所以他也只能无奈的,在一定的距离里看着他露出可爱的笑脸和有些哀伤的神情。
而陆以洋当然不会知道站在不远处的高怀天心里想什么,他只是很认真的,望着那个女生,慢慢的开口跟她说话。「记得吗?你叫什么名字?」
她想了非常久,才缓缓地抬头看着眼前像是在发光的大男孩。『……怡……萍……我叫怡萍……张……怡萍……』
她想起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有些茫然的看着陆以洋,她想起她被讨人厌的主管气哭,然后下班后跟楼下的警卫伯伯聊了一会儿,等叫的计程车到了,她就上车回家,之后…
「想起来了吗?」陆以洋朝她微笑。
高晓甜在路边晃了几圈又走回陆以洋身边,『带她回家的效果比较好,而且你不想被当成神经病的话还是上楼好了。』
陆以洋有些迟疑,「可是楼上是案发现场耶。」
『不会叫你男朋友带你上去呀。』高晓甜瞪了他一眼,伸手拉住还有些茫然的张怡萍,穿过电梯门直接坐电梯上楼。
陆以洋呆呆的看着上升的发光数字,「鬼也是要搭电梯的嘛……」
怔没半晌,他想起还在等他的高怀天,回头朝他跑过去,「我可以上去怡萍的家吗?」
高怀天微微苦笑,不用说他没提过,新闻也没公布死者姓名,虽然他不太信那些见不到的东西,不过他从来不怀疑陆以洋与生俱来的天赋。
「走吧。」高怀天只点点头,带着他走进大楼里。
一走进电梯,陆以洋就觉得不太对劲。
哪里不对他也说不上来,高怀天就站在他身边,狭小的空间里没有人开口说话,他应该只听得见电梯运作的机械音,但他却觉得自己听到了浓重的呼吸声。
那不是高怀天的也不是自己的,甚至也不像是人发出来的。
陆以洋并不觉得害怕,他只是慢慢的回头看着身后的镜子。
镜里映着他的脸和高怀天的背影,紧闭的电梯门看来一切如常,一眼望去就只是电梯里的一切,但陆以洋却觉得自己似乎透过了那面镜子,看到更深更远的地方……
剎那间他分不清那是现实还是幻觉,是曾经发生过还是现在正在发生,他只能确定镜中浮现出一双充满了怒气与怨恨的血红眼眸。
陆以洋并不是第一次看见那种极恶之魂才拥有的红色眼眸,但他却从来没看过如此强烈的忿怒与怨恨。
他没有动作也没有开口,不知为何,他明白那只是一种残像,只是曾经发生在这个电梯里的事。
陆以洋突然觉得有点惊慌,他害怕的不是这里曾经出现极恶之魂,而是他突然察觉到自己正透过那面镜子,凝视着曾经发生过的事。
他听到自己的心脏怦怦怦地跳着,融合着潜伏在胸口的那灵魂们,因为他们存在自己身上,所以他能看见比过去更多的事物。
从李东晴走后,他一直没有再去想当时的事,他自责自己救不了李东晴,反省自己从易仲玮家跳下来的举动有多么愚蠢,吓坏了杨君远,也吓到了高怀天。
他是知道自己会没事才跳的,杜槐愔骂过他,如果「他们」只要他活着,不在意是否断手断脚的话该怎么办?!
他记得自己当时的确有点惊慌,因为他真的没想过。
但现在再回想,也许在真的必要的时候,自己还是会做同样的事,因为他确实知道自己会没事。
就如同他现在可以看见当天张怡萍在电梯里遇见那个极恶之魂,也许她没有看见,她不敢回头,但他知道那女孩肯定听见了那个浓重的呼吸声。
「怎么了?」
高怀天温和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考,陆以洋感觉到他的手抚上自己肩头,那双温暖而厚实的手,总是支撑着他。
他从来就不想看见那些东西,但从学校大火后,他开始起了想要帮助他们的念头,从害怕到不畏惧,从什么都不懂到现在什么敢做,这中间并没有经过很长的时间,但这些改变并不在他的预期中,他只想做个普通人的……但不知不觉间,他对自己的改变一无所觉,他突然犹疑起自己究竟走向了什么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