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对主角充满恶意-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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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稍稍往前一送,这放着也是摆设的东西就要破碎了。
“什、什么?”云乐天下意识地偏偏头,问了一句。他竟也不觉得恐惧,只是顺着这个问题在想:为什么要眼睛?不就是为了能够看到东西吗?
对方似乎看出他眼中的惶惑,也不强求他的答案,只收回了手,默然起身。还在纠结那个莫名其妙的问题的云乐天,这才得以看清他的全貌,不由得一呆。
这是个看起来非常,俊雅的男人。
他的眉毛,他的眼睛,他的嘴角,尽皆扬起微微的弧度,又格外恰到好处,坠一分则冷,翘一分则邪,如此时这般……
温和近人,使人忘忧。
云乐天头脑中还懵懂,他只觉得,看清这男人相貌的瞬间,似乎什么哀伤悲凉都没有了。即便回过神来,胸口还残余着些微的暖意。
“你的头发?”
小孩儿这才注意到对方面目年轻,头顶上却尽是银丝,怏怏的垂在腰际,衬得血色的衣料愈发的鲜明。
那人并不言语,只没有情绪地瞄了他一眼,也没见他有什么动作,就这么生生地消失在了眼前。
“等等!”云乐天心里下意识地一咯噔,随即听到空旷的四周传来一道低沉微哑的声音:“我给你一天时间。”
什么一天的时间……这,有点像昏过去之前,听到的声音……茫然不知所以的云乐天默默地想。
他环顾四周,目之所及,深色的草叶从足下蔓延开去,直到天的尽头,与一片黑幕相接。纯黑色的天上,碎碎地点缀着一些白珠子,光芒自其中泄露出来,汇聚成一片柔和的明亮。
在这样宁静祥和的环境中,云乐天忽然觉得疲惫,他仰面躺着。眼角处是草叶尖尖的茸茸的末梢,不用侧头,就可以嗅到一股淡淡的沁人的香气。
如果……
眼前掠过阿凉那张被血渍点缀着的苍白的脸,他就像是睡着了一样……云乐天心尖一揪,忍不住侧身蜷缩起来,手指紧紧地揪着一片草地。
所以半天后,那个很奇怪的陌生人再次出现,在他身上泼了一地奇怪的果子的时候,云乐天叫住了他——
“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红衣人沉默了一会儿,微微一偏头,示意他开口。
云乐天说:“我想再看一看阿凉……”
他话音刚落,便从这人身上看到了微妙的停顿感,——即便他什么动作都没有,甚至连衣角都未曾抖动。
他也认识阿凉吗?这个念头只在脑海中一闪而过,随即他听到红衣人漠然地吐出了两个字:“不行。”
“为什么!”
红衣人背过身去,声音冷冷:“我也只是此地的不速之客。”
他的意思是做不到了,云乐天失望地闭了闭眼。
一想到阿凉要在那个黑漆漆的地下悄无声息地腐化,再不幸甚至可能被后来者挖走尸体,当做能源,他心底就一阵凄苦悲凉。
——黄泉大陆上,宁可死无葬身之地,灰飞烟灭!亦不要留着尸身,随时可能面临被人欺辱的境地!
“你的事情,自己解决。”半晌后,红衣人又蹦出来一句。
云乐天捏紧了小小的拳头,不说话。
“那个阿凉,他……”红衣人只说了一半便消声了,云乐天本以为事情有什么转机,等了良久,至此只剩下一片气闷。
只有红衣人自己知道,他是在说的,但并为出声,不是他不愿、不能,而是有什么神秘至高的存在,阻碍了他的声音。
红衣人妥协地阖上嘴巴,定定地望着似亘古的星空。
宿命所为,就如同这珠玉星空上无穷的光玉分布,它们以极其缓慢的韵律运动着,直到一切已在潜移默化中成形,才叫人发觉。
一切都是谎言。
红衣人垂下眼帘,半垂着的双瞳中噙着浅浅的湿意,他的嘴唇,无声地翕动了两下。
——恕、己。
“你还有半日时间。”红衣人兀自出了会儿神,随即对云乐天撂下一句,又来无影去无踪地消失在他眼前。
作者有话要说:
☆、第 07 章
红衣人斜斜地倚着,分明是空气墙和草地的组合,却叫他坐出来种雍容贵气的感觉。他漫不经心道:“你坐下来,抱元守一,想象着你脑海中有一颗泉眼……”
云乐天一脸求知的渴望,问:“泉眼是什么?”
红衣人:“……”
“抱元守一又是什么?”
红衣人沉寂片刻,为难地蹙了蹙眉:“喝过瑟水吗?”
瑟水是苦海九重唯一的一条河流。不过云乐天只听说过,那么重要的资源,自然有厉害的角色霸占着。
“那萤石糕吃过吧!”
萤石糕在苦海九重是主要食物,云乐天点头。
红衣人微妙地叹了口气,续道,“那就摒除杂念,想象在你的脑海里,有一个圈圈,当中涌出很多很多萤石糕……”
他大概自个儿也觉得窘了,说了一半就又消声,只用眼神示意云乐天赶紧照着做。小孩儿无奈,这个想象,实在是……
太有挑战性了!
直到云乐天想得肚子都忍不住咕咕叫了,也愣是没想出什么成果来,倒是发现了当时在黑暗中,奇妙的视物能力消失了。
他去问了红衣人,那家伙没理会他,只寻了一堆果子回来砸他。
云乐天原本对红衣人是抱有既亲近,又微妙排斥的心理的。这下被他推波助澜,对他的讨厌倒增了几分。
这小鬼相当的爱憎分明,二话不说,立马就要去自己去寻出路,——他宁可孤独一世,也不想跟这个讨厌鬼呆在一块儿。
不过出路哪里这么好寻找,没有任何标志物,走到哪里都觉得一模一样!
云乐天累得半死不活,两条腿都不是自己的了,最后看到红衣人悠闲地坐在那里,不由郁闷地扁了扁嘴吧。
红衣人就像没有察觉到他的情绪一样,只凉凉道:“吃饱了就继续。”
胳膊拧不过大腿,继续就继续。
云乐天倒也识相,摒除杂念,静下心来,嘴里叽咕叽咕,念念有词:“很多萤石糕,很多萤石糕萤石糕萤石糕……”
仿佛无数蚊蝇在耳朵眼里嗡嗡嗡……
他不蛋疼,红衣人都被他碎碎念了疼了,他努力想了想,试探地说了一句:“那,很多阿凉呢?”
云乐天小身子一抖,脑海中浮现出凉灰的影像。
他说闭嘴,他叫小鬼,他陪他一起四处觅食,他教他修行,强迫他把整本秘籍都背得滚瓜烂熟……
很多很多的阿凉从脑海里蹦出来,很多很多的阿凉从眼前一一掠过,最后汇聚成一双宁静温和的双目。
他说:“好好活着。小鬼……”
云乐天脊背一紧,“咔嚓”一声,眉心处似有什么东西破裂开,冰凉的感觉从当中满溢出来——
像是那时阿凉的血,在地上流淌,在他头脑里流淌……云乐天心神巨颤,面上泛起一股诡异的红色。
红衣人眉梢一挑,低斥一声:“醒来!”
“噗——”小鬼头应声张开双眼,口中喷出一道血箭,霎时萎顿在地。
红衣人站起来,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这蝼蚁,送了他两个字:“愚蠢!”
云乐天剧烈喘息着,捂着发闷的胸口说不出话来。
红衣人眼神都不抖一下:“也不算是没有收获。”他顿了顿,稍稍加重了语气,“记住那种感觉。”
云乐天昏了过去。红衣人冷冷地看着,漆黑的双眸中,似有无数的情绪在当中涌动,最后重归虚惘。
*
一颗钴蓝色的圆珠在混沌中滴溜溜的旋转,随着它的转速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强大的离心力甩出外围一股能量来。
“抓住它!”
令行禁止,云乐天牙齿一咬,全副精力如同猛虎下山般扑去——
那蓝色的能量就像受惊的小兽,立刻敏锐地就要缩回圆珠之中,云乐天哪容得它走脱,调动更多力量将其死死扼住!
砰砰砰——!在他的禁锢下,钴蓝色的能量横冲直撞,拼死挣扎。
“忍住。”红衣人淡淡道。
哪里需要他说话!云乐天咬紧牙关,额角青筋迸出,强忍着脑袋几欲迸裂的痛楚,嘴里无意识地发出“唔”的低鸣。
——阿凉!
他心中怒吼一声,陡然睁眼,目眦欲裂!这一刻,那蓝色的能量似乎听到了他的决心,最终不再挣扎,精疲力竭地驯服下来。
红衣人并不见惊喜,古井无波道:“然后按照先前叫你记着的经脉图,引导这股能量运行,直到消耗完了,就再去‘意核’中抢。”
话毕,就没了声息。
——他似乎并不担心这个初入修门的菜鸟出什么差错,好像一切都理所当然一般。
云乐天也不管他负不负责,重新闭上眼,全神贯注地引导着那股能量。
步履维艰!
每一寸进步都十分困难,不一会儿云乐天的额头上已经沁满汗珠,咕噜噜地顺着他的面颊滚落下去。
钴蓝所过之处,一股沁凉的寒意自经脉上掠过,带来刀锋擦肩时的刺痛感,随后涌出的,是通达的畅快感。
争夺、驯服、引导。
争夺、驯服、引导……
钴蓝色的能量消耗得非常迅速,云乐天只不厌其烦地重复着这枯燥的工作,完全不曾察觉到时间的流逝。
随着他的努力,无尽的混沌中,也渐渐热闹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云乐天身体一震,仿佛开天辟地时第一声巨响,他的体内中骤然响起“轰”一声爆鸣!
与此同时,原本暗淡的经脉图文突地一亮,顿时神光大放!
……倏然间又暗了下去,只余下一幅浅蓝色的奥妙图纹,簇拥着意核,并随着它的旋转,流转着神秘的光泽。
云乐天睁开眼,正对上红衣人透着嫌弃的目光,——即使他瘫着脸。
小孩儿也不觉得恼怒,只伸了个懒腰,顿时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动,——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强大,说:“感觉像是睡了个好……”
他话语未尽,忽觉身下一空——
“……觉啊——”
“哗啦——”温热的液体瞬间没顶。
“咕噜噜……噗!”
云乐天扑棱棱地冒出头来,抹着脸大喘一声,还没等他弄清楚所在,就听到红衣人的声音自穹顶上传下来——
“把你的皮好好刷干净。”
云乐天抿了抿唇,下意识地抬手嗅了一下,一股诡异的臭味扑鼻而来,他眼冒金星,腹中涌动,差点没呕吐出来!
——这味道!
不过……
“什么态度?”云乐天嘟囔了一句。
他很快就把这点儿不满抛诸脑后,新奇地撩着水。以前在苦海时,从来没有如此享受过!只有每隔一个月,母亲才会去想方设法弄一点据说是瑟水中的水回来清洁一下身体,那水的质感也没有这么好。
云乐天恨不得泡在里头永远不出来!
直到被红衣人不冷不热地讥讽了几句,小鬼头这才恋恋不舍地爬了出来,按照红衣人的指导,按下了机关,回到了那个荒芜的空间。
“《锤体》还记得清楚吧。”红衣人眼底的嫌弃已经洗干净了,他这话虽然是疑问句,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云乐天也没想他是怎么知道的,乖乖地点点头:“当然。”
“练一遍。”
云乐天非常配合,一声不吭地伸拳出腿。
《锤体》一共八十一式,即便在凉灰的帮助下,他也只能做九式,这次竟一气呵成,一直打到了十四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