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的马鞭-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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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云寺北·淮临王元彧宅。青松绕园,连枝交映,烟花露草,或倾或倒。中有美池,碧波荡漾,玉叶金茎,散满阶坪。元天穆活了三十多年,从未见过如斯这般妙隅仙境,不由啧啧称叹,流连忘疲。和煦阳光自林影斑驳洒落而下,照应在元天穆的脸庞,他原本略显寡淡的美貌竟随之熠熠生辉,元彧见之,不由凝目而视。眼乃心窗,但见元天穆的眸色如斯温驯,元彧心中不禁略过一丝疑问,一缕酸涩……
“至三元肇庆,洛中子弟皆至,宾客晨食南馆,夜游后园,僚寀成群,俊民满席。”元彧忽然说道。言罢,他又接着轻叹道,“不过……那都是以前了。”
元天穆心扉猛然一颤,强颜浅笑,而后便久久不再发一语。
第二十七章,爆发
洛阳·嘉福殿。“然后呢,他还说了什么?”元子攸问道。他将声音收压,如同冰冷金属,又将它们丢掷于地,回声传递在昏暗宫闱,令人不由毛骨悚然。元彧缓缓抬头,只见元子攸正披头散发踱步行散,半敞着衣襟,一大片皎洁皮肤曝露于外,而他的脸色亦是煞白,他看起来好像幽灵野鬼。
“然后……”元彧咽了口唾沫,“我俩又随意聊了些杂事,未见他再谈进谏之事。”
“那诏书已差人送去晋阳了吧?”
“是。”
“好极了。”元子攸冷笑道,轻瞥了眼长跪于地的元彧,“你可以走了。”他又说道。随即,元子攸便转身走入内堂。望着他的消瘦背影,元彧不禁深呼一口气,莫名勇气涌上心稍,自喉间涌溢而出——
“长乐……”
元子攸忽而驻步。
杂乱的呼吸伴随律动心跳充斥着元彧的耳膜,噗通、噗通——
“你刚才叫我什么?”
“陛下……”
“不对。”元子攸倏尔回身,缓步逼向元彧,“你叫我长乐。”
“臣……”元彧不知该如何回答,支支吾吾之间,只被元子攸揪住衣襟,一把拉到了他的面前。“投奔南边的人,很少有回来的。你是为什么要回来?”元子攸捏起元彧的下巴,“你在听我说话吗?快看着我。”
元彧依言将刚刚移开的目光又缓缓笼聚,凝视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庞,但见它依旧如此美貌精致——精致到足以让任何自诩自惭形秽。但不知何时起,他的眼周总是熏着浓浓黛墨,眼窝深陷,他的睫毛重重栖压着眼睑,教他睁不全双眼,而他的眼眸便躲匿在那狭长缝隙中,默默透着它漠然清冷的光。
他变了……元彧告诉自己道,他的躯壳正被另一种魂灵占据,一种连他自己亦全然陌生的灵魂。
“你看我。”元子攸轻拍着元彧的脸颊,冷冷戏谑道,“我哪点像长乐王了?”双眸相视,元子攸头一次如此仔细观察着元彧。“哦,原来你也长着这种东西?”元子攸笑着,大拇指一遍遍扫过他的眼眶,抚弄着他的那颗褐色泪痣,“不过你的要仔细看才能看清。”元子攸凉笑道,“不像他的那般一目了然,大老远就看得到。”
“陛下,你说的他是……”
不等元彧说完,却见元子攸忽然解开衣袍,露出他一'丝'不'挂的身子。元子攸抓起元彧的手,牵引着它抚摸着自己的躯干,“那你也喜欢我吗?”直盯着元彧,元子攸的笑容越发诡异,“你也想占有我吧?”
“陛、陛下……”被迫抚触着他滚烫的皮肤,元彧的神情惊异且痛苦,他倏地合上眼,婆娑哽咽道,“别、别这样!”他想要抽开手掌,却被元子攸牢牢反扣。“怎么,你不喜欢我?”元子攸牵引着他的手自胸膛摩挲至下'体,包裹着元彧的手掌,元子攸用力揉搓着自己的性'器,“临淮王……你不喜欢子攸吗?”
“陛下!”只见元彧的脸庞已然垂满泪滴,“求你,快、快停下吧……!别这样、别这样……”
“跪下!”非但充耳不闻,元子攸却笑得越发凛冽,“看着我,张开嘴。”不知不觉的,元子攸开始模仿尔朱荣的言行,强捏着元彧的下巴,元子攸将自己炽热勃'起的器物送入了元彧的口中。“吞下去!”抚摸着元彧的后脑,元子攸看着自己的器物在他口中纵贯出入,不禁靡靡嘤鸣道,“对,做的好……”四目相对,拂拭着元彧不断垂落的眼泪,元子攸的音调越发靡蒙,“久闻临淮王吐发流糜……果然是张好嘴……呵呵呵……!”元子攸仰头轻笑道,“好快活……好快活!!”
他嘴角虽肆意笑着,眼中却
悄然泛起泪水。
☆、十一夜
第二十八章,尔朱荣!
「朕将亲驭六戎,埽净燕代,大将军、太原王尔朱荣率精甲十万为左军,上党王天穆总众八万为前军,司徒公杨椿勒兵十万为右军,司徒公穆绍统卒八万为后军。」“胡闹!”尔朱荣读罢,不由拂袖嗔怒道,“至尊疯了吗?”
“大王,诏书上说什么了?”
“你自己看吧。”尔朱荣将诏书递于尔朱天光,又对着一旁侍卫说道,“去把侯景叫来。”
“这……”读完诏书,尔朱天光不由脸色大变,“至尊倾尽举国兵力扫荡燕代,洛中竟不留丝毫守军,难道就不怕伪梁派兵突袭吗?至尊到底是什么想法?”
言罢,但见尔朱荣忽然缄默。旋转着指上佩韘,眉头紧蹙,尔朱荣似是在思索对策,又似是在参悟元子攸的用意。
“侯景……是前几月投靠我们的那个羯人?”尔朱天光又开口问道,“大王要用他吗?”
“嗯。”尔朱荣答道,“天光,而你的任务就是留守晋阳。”望着尔朱天光,尔朱荣浅笑道,“我身不得至处,有你在我方才能安心。”
“是!”尔朱天光听罢,不由得起身俯首一拜,慷慨道,“侄儿必定不辱所托!”
不一会儿,便有一猛者登门而来。只见那人眉目疏秀,广颡高颧,面相狰狞,貌似狴犴。他身长不满七尺,长上短下,虎背熊腰大步跨走,但见尔朱荣正坐主堂,他便上前摆手行礼道,“末将侯景拜见太原王!”那音调中气十足,声似豺狼,而他便是那侯景。
“天光,你先下去吧。”尔朱荣点头示意着,待尔朱天光告退之后,尔朱荣便起身走至侯景面前,操'着胡语开门见山问他道,“狗子,你怕死吗?”
稍楞片刻,只见侯景大声答道,“不怕!”随即,他又笑道,“大王,如果你是要我去讨伐毛贼葛荣,那还不知鹿死谁手呢!大王,派我出征吧!”
但见侯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尔朱荣便抚掌大笑道,“我确有此意。”而后,他便踱步出门,示意侯景跟随其后,“我想亲领我族勇士,每人配备两匹上等代马,急驰突袭葛荣大军。”
“大王预备引军几何?三万?还是五万?”
尔朱荣忽而驻足。转身拍了拍侯景的肩膀,自信轻笑道,“七千。”
“七千吗?”侯景听罢,也别无他难色,只轻松笑道,“七千就七千吧,末将愿为先锋!”
北魏建义元年,公元528年,九月,葛荣率军包围邺城,众号百万,散游之兵已经过了汲郡,所到之处大肆残杀掠夺。尔朱荣令侄子尔朱天光留镇晋阳,自帅精骑七千,以侯景为前驱,马皆有副,倍道兼行。
葛荣听说尔朱荣只携七千铁骑而来,认为他此举不过是以卵击石,断无取胜之理,便轻蔑的对下属说道,“尔朱荣很好对付,众人只需各准备一根长绳,敌人到来时捆绑住就是了。”自邺城往北,葛荣将军队排成数十里的长阵,使队伍如张开的簸箕一样向前推进。
葛荣遇到的若是其他人,兴许可以如他所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以静制动,瓮中捉鳖。可不幸的是,他遇到的偏就是那骁勇善战、用兵如神的军事天才尔朱荣。话说那尔朱荣不仅早就看穿了葛荣的雕虫小技并想好了对应的计策,他更着实的掌控了葛荣的心理——他知道葛荣已被自己貌弱的表象所蒙蔽,他也知道葛荣的自大轻敌俨然是自掘坟墓。
骄兵必败。
第一步,尔朱荣先传令将部分人马伏在山谷之中作为奇兵。他分派督少将以上的军官每三人为一处,每处有数百名骑兵,命令他们旦见葛荣人马途径,便扬尘擂鼓,大声呼喊以迷惑敌人,使他们摸不清到底有多少人马。
第二步,尔朱荣认为人马近战时,用刀不如用棒。其一是斩首耗费精力与时间,其二是他认为葛荣的军队实际上多为乌合之众,以棍棒驱赶便抱头鼠窜,以刀斧砍杀反倒激发生存斗志。于是他便命令士兵们各带一根短棒,放在马肚的一侧,同时他又考虑到自己的军队天性嗜杀,只恐交战时各人不禁下马斩首影响大局,便又下令不以斩首计功,只准用棍棒敲打。
“葛荣到了。”眺望着不远处的山谷,侯景向着尔朱荣轻笑道,“上吗?”
“别着急。等他们再进去点。”眼望着那些密密麻麻的人头,尔朱荣不禁戏谑道,“里外夹击,腹背受敌。这就是我尔朱荣的第三步!”过了一会儿,只见尔朱荣高举元子攸的马鞭,虎啸大吼,山林颤动——
弟兄们,给老子冲!!!
冲啊——!山谷之上亦传来滔天战吼。
“有埋伏!!”,“怎么会有如此声势?!不是说只有七千人马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山谷之中,只闻葛荣军的将士们怨声载道,此起彼伏。
忽觉身后一阵烈风掠过,回首便见一支轻骑粉墨登场。赫然浮现的为首者面白貌美,阴冷桀骜,他就是尔朱荣,身先士卒,亲犯矢石。而他身后的羯胡勇士们亦同仇敌忾,手持棍棒冲锋陷阵,英勇无前。
“是尔朱荣!”,“尔朱荣来了!!!”,“尔朱荣在后面!”,“尔朱荣!!!”——葛荣军本就已经人心惶惶,军心大乱,尔朱荣的腹背突袭,更教他们惊慌失措,魂飞胆颤。羯胡骑兵们手持棍棒,见人便奋力捶打,重重心理压力使得葛荣军的将士们放弃一切抵抗,个个皆仅抱头鼠窜,四散逃逸,哀嚎之声此起彼伏,声声盘旋天际——
“快逃啊!!”,
“逃命吧!!”,
“我不想死啊!!”,
“不要杀我!!我投降啊!!”
此战一役,尔朱荣以七千骑兵大破葛荣数十万大军。他于阵前活捉葛荣,又以槛车送其赴洛,至此,冀、定、沧、瀛、殷五州皆平。而此时此刻,上党王元天穆正屯军朝歌之南,穆绍、杨椿甚至尚未发兵。
战后,尔朱荣考虑到如若即刻分割战俘,只恐他们因疑惧而再次结聚起义,于是便下令让他们以亲属相随,各随其便,任意在哪儿定居均可。这样一来,降众皆大欢喜,数十万大军一朝散尽。出了百余里外,尔朱荣方才派兵分路押解,加以劝降安置,遂咸得其宜。
一切皆如他所料,亦尽在他掌控。——起码在此时此刻。
时令入冬,经历了前几日的雪虐风饕,今日的晋阳总算迎来了晴天。尔朱荣独自伫立于瞭望塔,南眺远方,但见湛蓝晴空晕染皑皑雪地,霜花玉树逶迤苍穹碧天,放眼望去,好一片天融地合、交相辉映,好一派赏心悦目、心旷神怡。
可尔朱荣总觉得缺少了些什么。带着疑惑,复而一遍遍扫视着这银装素裹的晋阳,答案渐渐浮现脑海——
“天穆。”
原来他是挂念起元天穆来了。以往此时,总有元天穆相伴赏雪,而今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