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为-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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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妄点头:“看见了。”
楚为峥松开手,唐妄稳稳落下,半蹲在石台上,站起身,让开位子。楚为峥从缝隙中将长剑抽出,也落在了石台上。唐妄眼尖地瞅到楚为峥背上白衣有好几块不小的污迹,应该是被那些掉落的碎石击中留下的,楚为峥用袖子拭净嘴角,也起身。唐妄目光一转,触到那白袖上的血迹,看来是被碎石砸出了一点内伤。
唐妄收回目光,开始打量这个石台。
但即使他不看,心中却仍然不断地滋生出罪恶感。
他平生最厌的,罪恶感。
石台后是一个山洞,楚为峥拉住唐妄的手,向里走,说:“进去。”唐妄“哦”了一声,忍着抽回手的冲动,乖乖向里走。
山洞之中,并不阴暗,反而十分明亮,洞顶有一个破口,让光芒漏了下来。而且,山洞中似乎有人居住过一般,竟有石桌、石椅、石床、书架、杯壶等简单日用品。唐妄瞅到山洞最里面有一个一人多高的方正洞口,里面是一架石梯,一直向上向里,不知通向何处。石洞很大,被大书架分割成两部分。
唐妄心中有了计较,道:“怪不得您跳这么潇洒,原来您有这种地方。”
楚为峥坐在床上,抬眼,唐妄这才注意到,他面色十分苍白,气息也很紊乱。楚为峥看着唐妄,道:“那架石梯一直通向城主府内我书房的密室。”
唐妄怔了一下,尴尬地笑了笑:“这种事情您不用和我一个外人说,虽然要借用您那密室,不过我一定转身就忘掉。”
楚为峥微微蹙眉,道:“你不是外人,这个地方是你小时候和我一起在书房发现的,父亲说这里应该是先代留下,但是因为在某一代没有传下来,所以他竟也不知。后来,我一个人又来了几次,觉得此处适合静修,所以准备些日常所用之物,这个地方也是你的。”
唐妄错开眼,笑着说:“我一点儿都不知道这事。”
楚为峥神色淡淡,却听地出语气认真:“你只是忘了而已。”
唐妄挑眉,慢慢道:“楚城主,你要救的人是楚为谨,我们先暂且不说我到底是不是,假如,我不是,你就不打算救我了,是吧!”
楚为峥看着唐妄,沉沉的黑眸里看不出情绪,没有作答,他说:“我要调息一个时辰左右,调息完应该就可以恢复,干粮在柜子里,水在水缸里,你休息一下。”说完,他起身走到书架后,将石床留给了唐妄。
唐妄干坐了一会儿,就去找水和吃的,果然在柜子里发现了干粮,水也在水缸里。唐妄随便吃了点干粮垫肚子,取了些清水简单清洁了下自己。唐妄看了看石床,还是抱着千军剑往石凳上一坐,趴石桌上睡了。
天色尚早,不过,昨夜和路远亭折腾了一晚上,他也真的累了。
这一觉睡到半夜,唐妄忽然睁眼,捂着心口,抽了口冷气。
不知何时,他被搬到了石床上,睡在里侧,而楚为峥就睡在外侧,不知是唐妄累地狠了还是楚城主动作太轻,唐妄竟没察觉!石床宽阔,也容下了二人。
唐妄捂着心口,蜷成一团儿,不自觉地抱紧了千军剑。
心口疼痛若是往死疼一下,唐妄还能忍了就算,痛完便睡。可这疼却像是被人用千百根细针不停地扎一样,细密的痛楚让人有一种密不透风,在这痛里窒息的错觉。疼地不狠,却不停止,让人无法入睡,辗转反侧。
楚为峥是何许人也?光是唐妄的抽气声就可他醒三回了。
楚为峥起身,点上蜡烛,却见唐妄也坐了起来。若不是唐妄脸色发白,额头冷汗犹在,看起来简直正常地不行不行。楚为峥关心人也是面无表情:“还难受吗?怎么回事?”
唐妄起来接了杯水饮下,擦了擦汗,道:“谢无俦深更半夜发疯,我过一会儿就好,也不是很难受,估计是谢无俦存心不高兴让我睡个好觉。”
楚为峥皱起眉,语气不善:“和谢无俦有关?”
唐妄打了个哈欠,抹掉打哈欠的打出的眼泪,道:“嗯,认真说起来我和谢教主那可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我们身体里都有食过对方鲜血的同命蛊,这辈子,不管我和他死了哪一个,另一个也活不了,若是彼此距离在百里之内,他心疼我亦疼,我心疼他也逃不过!刚刚就是那混蛋发疯,弄地我也遭罪。”
楚为峥望着唐妄,似乎真是什么时候都面无表情,可唐妄愣是从那张脸上看出些怒气与欣慰来,楚为峥道:“我会帮你除了那蛊,还有,你比小时候坚强很多,我很高兴。”
唐妄怔了一下,急忙摆手:“得得得,您别,弄地我觉得我都要折寿了!那蛊的事情我都不敢回家去说,生怕他们弄出些什么事情,您只当我方才疼傻了胡说!这事不劳您费心!我们还是把话说清,关于您弟弟。”
楚为峥表情淡漠的叫人能冷地一哆嗦,唐妄看出他不悦,楚为峥问:“你要说什么?”
唐妄笑了一下,道:“说您吃亏了,我应该不是楚为谨,所以您就白对我好吃大亏了!其次,假如吧,假如我真是楚为谨,那又怎么样?听您刚刚那话的意思,我和您记得的弟弟差太多了!这很正常,我和您之间有十几年的空白,我早就养成了您不了解的性子,说不定是您讨厌的性子!所以,就算我是您弟弟,一个完全陌生的楚为谨,认回家又怎么样?”
唐妄神色中倦怠难掩,似乎有些困了:“还有,白天的问题,我问您是不是我不是楚为谨,您就不救我了?您没答,我就当您默认了。您曾因觉我在剑术方面是个苗子劝过我,那您现在就还是只当我是个剑术苗子,别再拿我当您弟弟待!我骨头贱,别人对我好,我不自在,因为万一我习惯了您对我好,您又找到真弟弟或者觉得我不如您意不乐意对我好了!就跟那程覃覃似地,说死就死,不管我了,我花工夫抹掉你们我也费神啊!说不定那些精神用在练剑上我就能早些和您打一战有意思的了!”
楚为峥静静听完,没插一句嘴,见唐妄说完了,他看着唐妄,淡淡道:“白天的问题我没有回答你不是我默认,而是因为我知道你一定是我弟弟,所以我觉得不用回答。”
唐妄真是哭笑不得:“万分之一万一!我不是呢?”
楚为峥沉默了一阵,说:“我也会救你,不过,你不可能不是我弟弟。”
唐妄一怔,摸着鼻子讪笑:“果然是城主大人,大公无私!但就算您这么说,即便我是您弟弟,我也不像您弟弟了啊!”
楚为峥忽然起身,用茶杯接了一杯清水,然后自鞘中抽出百煅剑。
唐妄向后一退,惊道:“楚城主咱有话好说,一言不合就刀兵相见那不是英雄所为!”
楚为峥看了唐妄一眼,却划破了自己手掌,让几滴鲜血滴进杯中,然后抓住唐妄手掌,也划了一下,让几滴血也滴进杯中。
鲜血在杯中交融,合为一体。
唐妄脸色霎时惨白。
楚为峥用还在流血的那只手握住唐妄受伤的那只手,两人掌心相贴,伤口相对,鲜血相融。楚为峥的表情没有一丝波动,眼眸中却是几乎要将人烫伤的热切,他的声音明明寒如冰雪,唐妄却放佛感觉得到冰雪下滚烫的岩浆要破冰而出!
楚为峥看着唐妄,说:“你我是一母同胞、一父之子、至亲骨肉、同气连枝!就是身上所流的鲜血,都是一般无二!我找的,不是我记得的弟弟,而是那本就是我弟弟的人。”
烛光跳跃,两人影子在石壁上摇曳。
唐妄抽回手,鲜血自掌心顺着手臂流下,没入袖中。唐妄在昏黄烛光中抬眼,对上楚为峥的热切眼神,但他的眼神却倦怠地近乎冷淡,唐妄道:“那我这样说好了,楚城主,我不想做您弟弟,我也不乐意做楚为谨,光是楚为谨这个名字,就不如唐妄让我满意,我言尽于此。”
说完,唐妄在衣服上撕了一片布,将流血的掌心包好,滚到石床里侧睡了。
静默良久,唐妄隐约闻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随即,烛火被人吹灭。
唐妄在黑暗中睁眼,策划着明日一定要离开试剑城。
再不离开,心里疯狂滋生的罪恶感,就要将他整个人淹没。
楚城主是个好的不能再好的兄长,他却不想做那个幸福无比的幼弟。楚为峥,是他崇拜的对象与想胜过的对手,不过,就是这样而已。
次日清晨,唐妄睁开眼,楚城主已经起了。
唐妄伸了个懒腰,用清水洗漱完毕,楚为峥从石台进入山洞内,用万年不变的淡漠表情问:“可好了?”
唐妄一抹额发上沾到的水珠,笑的一如既往的欠抽:“只待您发句话就走,我随时准备着。”
楚为峥取了烛台,率先踏上石梯,走了上去,唐妄紧随其后。
石梯狭窄,宽度只能容一个成年人与一个小孩同时通过。两边的石壁被人工凿磨地十分平整,摸上去有些潮湿的感觉。这条通道黑暗阴冷,呼吸之间都是寒气。唐妄紧跟在楚为峥身后,借他手中烛火光芒照明脚下路途。
楚为峥一直向前走,呼吸声平缓,果然调息之后,完全恢复。他没有回头,却忽然开口,语气平淡的像是一池静水,唐妄看不到他的脸,却也知他脸上一定是面无表情。
楚为峥的声音在这狭窄阴暗的环境里无比清晰:
“你想做唐妄便做唐妄。”
“你不喜欢楚为谨这个名字,我以后不会在这样叫你。”
“我再等一个十四年,两个十四年都可以。”
“反正,你迟早会回来。”
唐妄听在耳中,一言不发,他也实在不知道能再说些什么好。楚城主的耐性,堪比他的剑术,无边无际的等待,从来都是唐妄不能理解的。
而且,楚为峥笃定他会回来,语气和笃定他是楚为谨时,一样肯定。
不知走了多久,阶梯终于到了尽头,一扇一人高的石门矗立在前。
楚城主举起烛台,照着石门,伸手按下石门上的一块凸起的岩石,无声无息,石门打开。
25、第二十四章
二人回到城主府,见了众人。众人见楚为峥与唐妄平安无事,都欣喜万分。
得到消息的路远亭第一个过来,逮住唐妄就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见唐妄全须全尾的,摸了一把汗,道:“这下不用被夫人劈死了!”随后,百里璧与展清流也赶来了,展小哥见了唐妄,一脸钦佩,道:“唐兄果然是世间奇人、重情重义的真英雄!在那种危急情形下不顾自己安危,一心记挂楚城主,最后还毅然一起跳崖殉情!此情此举惊世骇俗、蔑视礼教,虽是世俗难容,但小弟佩服!”
展小哥此言一出,举座皆惊,唐妄更是一口茶咽不下直接喷了出去滋润大地!
百里璧则面不改色依旧笑若春风说要告辞回百煅谷,将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