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太监 by 令珑-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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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随云用脚在石壁上借力,另一只握短剑的手狠狠插向侧壁。金属的火花炸裂开来,切金断玉的宝剑插入墙壁缝隙,缓解了下坠的速度。步随云手臂用力,将宝剑再插入数寸。一声尖锐的撞击声後,他悬在空中。
他从腰间摸出火折,点燃後朝下面扔去。
微弱的火光照亮周围,他往下一看,不远的洞低盘踞著无数蛇,有的细如手指,有的却粗如廊柱,五彩斑斓,鲜豔晃眼,缓慢地蠕动著,层层叠叠盘卷在一起,宛如彩色的波流,起伏涌动,令人作呕。它们被火光打扰,纷纷仰起脖颈,血红的眼睛瞪著步随云,口吐红信,发出嘶嘶的声音,在石洞里闷闷回旋。
步随云额角沁出冷汗。细小的灰尘簌簌掉落,饶是锋利无比的宝剑也支持不了多久,渐渐松动。他心知这些恐怖的畜生是躲不过的,自己在洞里三天便要恶战三天。
明了眼前形势,他的心神凝定下来,借著稍纵即逝的火光急速看清下面情势。在火光熄灭之际,他猛地抽出宝剑,纵身跃入洞底。
凭著先前的判断,步随云落到一处蛇群不太密集的地方,掌法横扫,打飞脚下攒动的蛇群。
身後腥风陡起,一条大蟒缠住他胸腹,张开血红大口向他咬下。他挥手一剑,刺穿大蟒的嘴。蟒蛇发怒,蛇身用力绞缠他,骨骼几乎被绞碎,发出咯咯的声响。
步随云闭目凝神,忍住剧痛聚集四散的真气於丹田。他猛地大吼一声,真气暴涨,生生将大蟒绷碎,腥臭的血液喷了一身一脸。
蛇群被蛇血刺激,疯狂地翻动,如潮水般争先恐後地席卷而来,嘶嘶声铺天盖地,影响了目不能视的步随云的判断。他只能凭著本能挥剑斩杀。
步随云脸上蓦地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一条小蛇咬住他的脸颊。他伸指捏碎小蛇,却开始双眼发花,头晕目眩,无数幻象在眼前乱转。
原来这小蛇乃剧毒之王,他虽不会中毒身亡,但蛇毒仍会对造成影响。真气渐渐从四肢泄落,前方绽开五彩的光亮,光的尽头是漫天的蛇影向他扑来……
作家的话:
明天有更新。
☆、倾国太监(116)解心结2
步随云入万蛇窟三天三夜一事在神龙谷炸开了锅,走到哪儿都能听到有人议论此事,更有胆大者偷偷跑到蛇窟前窥探。大夥儿真没想到,二姑娘平时虽然傲了些,心肠还是蛮好的,谁知翻脸的时候恁般狠辣!以後还是不要惹她为妙。
小芙问过步随云的消息後匆匆赶回兰轩,一路上满耳朵都是关於此事的各种传言。她再讨厌步随云也没料到萧玖兰会使这般手段。万蛇咬噬,那般痛苦滋味,想一想都让她发抖。姑娘定是气急了。
她一脑门心思地回到兰轩,推开门见到萧玖兰,刚才对步随云的那点同情霎时烟消云散。活该!就是要让他痛!越痛越好!
萧玖兰这两年都用纱巾覆面,不以真面目示人,此刻她端坐案几之後拨弄琴弦,没有戴面巾的她一头雪白长发从肩头垂落,原本秀美的容颜仿佛五十多岁的老妪,谁能相信她只有二十七岁!
当年秋宁最後一次见她时,不过是有些苍老憔悴,短短三年,她彻底老了,衰弱了!她二十多年的生命力全给了步随云!
小芙快步上前,为她披上披风,添了热茶,方回禀道:“姑娘,那家夥还活著。还有一天两夜,痛不死他!”
琴声乍然而止。萧玖兰一动不动仿若泥塑,然而身旁的小芙看到她瘦削的肩膀微微发抖。
“姑娘……你冷吗?”小芙嗫喏著问。
萧玖兰淡淡道:“你出去吧。我想睡一会儿。”
待小芙离开後,萧玖兰缓缓立起身,走到里间靠墙的长桌前,打开妆奁。亮光忽闪,她急忙用胳膊挡住脸,半晌才放下。铜镜里赫然映照出一张陌生衰老的面孔。
叫她怎能甘心?
她爱了他那麽多年!
她为他做了那麽多!
他却说“我们的婚事并非我所愿……”
好个并非所愿!狠狠一刀刺进她心底最深处的耻辱!
当年,她煞费心思,想出抹去他记忆的办法,并说服秋宁自愿离开,原以为以後便能与他双飞双宿。谁知他睁开眼时把什麽都忘了!他虽昏迷良久,却并非全无感知,他这是在告诉自己:无论怎样,他都要和那人在一起!如果要忘记那人,他宁愿忘记整个世界!
她不甘心,把懵懂如孩童的他困在身边,细心照料,总期待有一天他会接受自己。没想到,他一见到那人便追随而去,原来他并没有全忘啊。他还记得他!
残酷的现实再一次粉碎她的幻想!
她机关算尽,骗著天下人,骗著自己,最後还是留不住他。
她怎能不恨?他此时承受的痛哪里抵得了自己所受之苦?可为什麽在听到他踏入蛇窟的时候,心里会这般不舍,差一点就想拉住他,放他走?
为什麽要这般这般他?折磨自己?
镜中人,不但变了容颜,连神情也变了。纠结的、扭曲的、甚至是狰狞而疯狂的。
她的指尖触著铜镜,那冰凉的触感绵延进胸腔,拱出一个小小的声音,喃喃道:“你疯了麽?”
“还不够麽?”
“他不爱你,你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你把自己害成什麽样了?值得吗?值得吗?”
她发狠地把铜镜摔到妆奁上,紫檀破裂,钗环飞溅。一片碎玉擦过她的脸颊,留下一道鲜红的血痕。
眼泪扑簌簌落下来。
她是真的爱他啊!她扑到在桌上像个孩子似的呜呜哭泣……
那一年,桃花树下邂逅,他笑吟吟地对她道:“在下步随云,敢问姑娘芳名?”
“你就是萧玖兰?我早听说过你,你可是大名鼎鼎的神医呢。”
“桃花送给你,只有你这样的人儿才配得起桃花。”
“玖兰,我们做一辈子的朋友可好?”
“玖兰,我欠你的,可我不能爱你。”
“只要你能放手,怎样都行。”
怎麽会变成这样?
他并没有骗过自己,很早很早的时候就已表明心迹。是自己编织了一个谎言蒙住心,也蒙住了眼!
得到他又怎样?他不爱。
只为一个不甘心,蹉跎了这麽些年。到最後,不是自己的仍然不是自己的。
何苦?何必?
她慢慢仰起头,窗外的阳光透窗而入,洒在她脸上,将那个阴沈执狂的梦霾剪成碎片。那个一直囚禁她的执念只一瞬间就消失不见。
萧玖兰感到久违的自由轻盈,整人都要飞起来一般。
她冲到门口,!当一声打开门,大叫道:“来人!小芙!小芙……”
步随云在万蛇窟呆了一天半,萧玖兰就改变主意放他出来。
他走出蛇窟时,浑身是腥臭血污,有蛇的,有自己的,有结了痂的,有新染上的。衣服被咬得破烂不堪,头发脸敷著血和灰尘,遮去了本来面目。他这副骇人模样吓到围观的人,众人心里一起打突,再次坚定不得罪萧玖兰、没事不往蛇窟去的想法。
萧玖兰为他准备了热汤沐浴,并著人为他治疗伤势。
步随云被咬得不轻,身上遍布伤口,脸上也被咬伤几处,差点就破相。
萧玖兰进门时,他只著亵衣亵裤盘腿坐在床上,一个小男童正在为他脖颈上的伤包扎。当年他在神龙谷醒来後,记忆全无的状态下坚决不让女子近身,一直由男仆服侍。如今这习惯仍未改变。
两人对视一眼,很多话不言自明。
萧玖兰打发走男童,接过手继续包扎,平淡地问道:“你全想起来了?”
“嗯。看来你也想通了。”
萧玖兰的语调很平静,不带半点怨怼道:“盘缠和衣服都准备好了,你明天就走。你以後不准踏入神龙谷半步,我也绝不去西疆。”她咬著嘴唇犹豫一瞬,轻声道:“等我看你不那麽讨厌的时候,也许我会改变主意。”
步随云眼神复杂地凝视她半晌,感慨道:“我们有多久没有这样讲过话了!”
萧玖兰微恼道:“你在怪我?”
步随云低叹道:“我怎会怪你?我欠你良多,这辈子恐怕都还不清。”
他隔著纱巾碰了碰萧玖兰的脸──他们俩朝夕相对三年,他自然见过萧玖兰的模样,也知道那是为救自己所致。说不内疚是不可能的。
萧玖兰像被烫到一般,偏头避开他的手,故作嘲讽道:“你倒会说好话。原是我一厢情愿,与你何干!”
步随云垂下手臂,声音有些飘渺地道:“玖兰,你很好。得你青睐,我何其幸运!但我的心很小,若违心而行,不但辜负他,同样也对不起你……”
“别说了!”萧玖兰打断他,不屑地挑眉道:“你当我以後就因你毁了?不过是脸而已,我好歹也是名医,难不成真一辈子这样麽?”
步随云自嘲地笑道:“那就好。是我多虑了。”
萧玖兰把他脸上的伤口仔细涂上药,随後掀起纱巾,手指在这张熟悉的脸上留连。
她忽然低头,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再抬起头,纱巾已遮挡住她的脸,把他们分隔两边。可笑他们还做过夫妻,这竟是第一次亲吻……也是最後一次。
步随云一瞬不瞬地注视著萧玖兰慢慢慢慢地往後退,终於毅然转过身,再也不曾回头。
次日凌晨,步随云悄悄离开神龙谷。走到谷口时,寂静的山谷里响起叮咚琴声,像是在为远行之人送行。
步随云往兰轩的方向深深望了一眼,拢了拢肩上的包袱,在琴声里飘然而去。
作家的话:
想通就好。
☆、倾国太监(117)父子情
墨睿小心翼翼地伏在杨柳林里,依稀看见全副武装的羽林卫将怀良祠团团围住。
小太监张全怯生生地拉他的衣袖,用气流般的声音道:“皇上我们回去吧,被信王抓住可不是玩儿的!”
墨睿甩开他的衣袖,低声嘟囔:“胆小鬼!这里这麽多人看守,肯定有鬼!朕敢说那个被信王抓进宫的人就关在这里。”
张全凑上前窥望,“不会吧。犯人不该关牢里麽?”
墨睿眼珠一转,“我们进去瞧瞧。”
张全当即苦著脸央求道:“这麽多羽林卫怎麽进得去?皇上您就别耍奴才了!”
墨睿附在他耳畔耳语一阵,末了一拍他的肩膀道:“办成了,朕的金蟋蟀就归你。”
张全往前挪了两步,回头叮嘱道:“皇上答应把金蟋蟀赏奴才的。”
墨睿冲他直挥手:“放心啦,快去快去。”
张全走出柳树林,被羽林卫喝住:“站住!什麽人?”
张全大著胆子拿出腰牌道:“我是千秋殿皇上身边伺候的,刚才看皇上跑树林里,怎的转眼就不见了?麻烦你们也帮著找找。皇上今日的功课还没做呢。”
皇帝顽劣,众所周知。羽林卫听说皇帝丢了,当真进柳林帮张全找人。墨睿人小,藏在茂密的树林间一时发现不了。他趁著祠堂後面的羽林卫走开的那一小会儿,噌地蹿到怀良祠旁,利落地翻窗而入。他惦著脚挪到帷幔後,把眼睛凑到一个小洞旁往外张望。
一位手脚戴镣铐的僧人立在案桌前,手里拿著牌位反复摩挲。
墨睿看不清他的脸,但那侧影轮廓让他生出莫名的亲切感。他低低地长叹那一声,几乎逼出墨睿的眼泪。
小孩儿很想跑出去看一看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