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文-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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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很久,门的那边终于有了响动。
有个声音不耐烦地道:“怎么就在这种时候……”语气里有抱怨却也没什么怨恨,想来果然是山里人家的质朴。
陆忆文在外面道:“我来找这家的主人,请问你是吗?”
门吱呀一声开了,里面的人衣服松松垮垮地系着,看着面前的陆忆文:“有事?”
那人面容硬朗,看这年纪应该有四十来岁了,却又有一股贵气,果然,应该是这个人吧?
陆忆文将那玉佩放到他面前,小心问道:“这个……您认识吗?”
那人将玉佩放到面前翻来覆去反复鉴定了好几遍:“不错,是真货。”
一听这话,陆忆文便来了希望,希冀地看着他:“那……您就是那个人,对吗?”
那人似乎有些顾及到自身衣服的凌乱,拢了拢,给陆忆文让步让他进来:“你进来再说。”
“厄……好。”
进去里面,是农家人普通的客厅,简单的茶几,两个座位,上面摆着茶盏,左边的整齐地摆着,右边的杯盖倒扣在旁边,茶盏翻倒,一条水路从里面蔓延出来。
同样,左边的座位格外整齐及整洁,右边的……不堪入目。
而同样,客厅里所有事物似乎都是双份的,一份摆得整整齐齐,另一份依旧……不堪入目。
看出陆忆文对这场景的无语,那男人呵呵笑了几声道:“哈……这是只猫干的。”
猫……?
那男人又干咳了几声,吸引陆忆文扫视全景的视线,他很自然地坐到左边那个整齐的位置上,一本正经道:“那么……你来是?”
“哦,”一想起陆少游,陆忆文便急迫了:“请你救救少游吧!”
“少游?”男人重复道。
“对,”陆忆文点头,“他是当今丞相柳世圭的女婿也是刑部尚书,但他遭柳世圭陷害,现在被关在牢里,就要问斩了!求你去救救他!”
那男人眉头微微蹙了蹙:“柳世圭?既然是女婿了,怎么还会遭陷害呢,你连个谎都不会撒还想我帮你?”看陆忆文有些隐忍的面色,他又道,“何况,你又怎么知道我能救他?与其待这里还不如去敲宫门前那面鼓来的有希望。”
陆忆文退缩又前进了很久,也是他心理的折磨,他最终上前道:“这位先生,我虽然不知道您是何方神圣,但现在真的就只有你能救他,我求你,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力所能及地帮你,你救救他。”
“哼,”男人不屑,“他跟你是什么关系,要你这样帮他,八拜之交?”又注意到陆忆文一直抱着的孩子,“跑这么一趟也不用带个孩子吧?”
陆忆文抿了抿唇,沉默不语。
那男人果然看出了什么,放松地转移话题道:“谁告诉你这里的?”
陆忆文道:“是少游的一个好友。”
“好友?”那男人眼珠子一转:“当得什么官?”
陆忆文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那男人努努嘴,指指门:“你可以走了。”
“不行!”陆忆文急得都要给他跪下了!
“那你说,”那男人又指指陆忆文怀里的孩子:“什么关系?”
陆忆文顿了顿,看看怀里的天赐,他一直安睡得很好,这是……他跟少游的……
“这是少游的孩子,他叫陆天赐。”
是少游的……却不能提及他……
“哦~怪不得,”那男人一脸彻悟:“来骗取同情心的。”没有疑问,是肯定的。
“不是……”陆忆文紧紧得搂着怀里的天赐,他要坚持下去。
“那便给我个充足的理由,”他把玩着手上的玉佩,“这是我给誉龙的,旒彮拿过来也就算了,你是谁?”
“我……我叫陆忆文,是……曾是陆少游的书童。”
“一个书童?”那男人突然笑得格外灿烂,笑完之后又马上阴下脸来:“该不会……是男宠吧?”
男……宠?
陆忆文的心突然之间凉了一大截,难道男人与男人之间就只有这种关系吗?不能像他与少游一样的?
看陆忆文这样的表情,那男人肯定道:“果然是这样。”
陆忆文当然不服他这样说自己与陆少游的关系,正要反驳,里间的屋内传来一个等得不耐烦的声音:“你好了没阿!大爷我饥渴着哪!”
霎时,陆忆文同那男人面面相觑。
下一秒,那男人便一失之前的模样,已经很纠结地往里屋快步走去。
他撩了门帘进去以后就听见一声什么扑倒的声音,接着就是咻咻么么的声音,在然后……
“等等,外面还有人呢!”那男人的声音。
“你怎么还没打发他走?不是说很快的吗?”另一个男人的声音。
“他有我给誉龙的那块玉佩。”
“玉佩?什么玉佩?”
“这可是你当初非要帮他们才让我给的。”
“现在哪有这事重要,快脱快脱!”催促道。
“唉……别,”那男人追加了一句:“他说他叫陆忆文!”
“陆忆文?”这个声音停了下,像在思索,又听到一声什么爬起来的声音:“忆文?!”
紧接着,便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后面还有之前那个男人的声音:“把裤子穿上!”
接着,更是一阵乒乒乓乓声,门帘被冲开,冲出一个人。
一个男人。
比之前的那个男人还要矮上那么点,大概三十来岁的模样,衣服垮在一边,露出一个肩,两只手提着裤子,正在系裤带,一脸笑意地看着眼前的陆忆文。
“这……你是?”
之前的男人从他身后走出来:“唉,被发现了。”
眼前的男人似乎有些面熟,却实在难想起是哪里见过的了,而他却一脸老熟的过来,还相当客气地拍拍陆忆文的肩:“瞧瞧,这么些年不见,长这么高了,人也越发俊俏了!想当年你才到我膝盖,”又在自己膝盖上划了划:“就这么点!”
“那……你是?”
一听陆忆文还问他是谁,他便伤心地扑到之前的那个男人怀里痛哭:“阿!!!忆文不认识我了!!!”没见着流半滴眼泪。
那个男人很好脾气地拍着他的背,给陆忆文解释道:“你以前是不是叫商忆文?在你还很小的时候他是你那时的何大哥,何青。”装哭的叫何青的男人回过头来可怜楚楚地点点头,特别有节奏。
何大哥?何青……?
“你是那个……”陆忆文实在难以开口说“行乞的何大哥”。
结果,何青自己高兴地点头:“对对!我就是那个乞丐!”
……
秋风萧瑟,一直都是古诗词中增加悲伤的词调。
而如今,陆少游深切体会到的时候尽是在这里……
没有风花雪月,没有嫩柳复苏,有的只是被风吹来的风沙气息,以及周围的目光,狠扈的目光。
没错,他表面上一直都是柳世圭的女婿,自然是站在他那一方的,一直以来,他在背后的努力还没有得到承认就要背负骂名地英年早逝了……忆文……天赐……
陆少游跪在断头台上,一般对犯人处刑都是在午时三刻,这会儿他却轮到夕阳黄昏?是想让他死后都不得安宁吗?而此时,陆忆文已经无心去怒视监斩的柳世圭。
更多的,是那个阳光午后,放在心里,都有暖烘烘的香。
——忆文阿,你说我们要是单单过着这种生活怎么样?
——什么?
——你不用屈居人下,我不用考功名利禄,我们就过着早出晚归的耕种生活……
只是那样的日子再也不会有了……或许下辈子我们还能在一起……下辈子……
忆文,我爱你……
这话一直都还来不及说出口,却也再没有机会了……
柳世圭坐在案前,正眯着眼,看台上的陆少游。眼里的感情有多少人知道?
他终于等到今天,陆少游就要付出他应付的代价了!恐怕这样都是便宜了他。他应该抓住陆忆文,当着他的面派一队人轮流上了陆少游,把他弄得半死不活,最后再当着陆少游的面亲自上了陆忆文!
还没一会儿,便有人急步跑过来,在柳世圭耳边耳语了几句,柳世圭立即脸色大变,一拍桌案,指着台上的陆少游,怒目道:“给我斩!给我斩!”
还没到时辰,怎么就斩了?
陆少游心里自然是不明了的,但早晚是问题吗?都是定局了。
陆少游认命地垂下头去,像只被困牢笼的狮兽,没有食物没有水源以后的疲惫。
令牌一落地。
旁边的刽子手拔出插在陆少游颈项间的牌子,一把将他推在断头台上。
四周的围观人里,大人都不忍地马上捂住孩子的眼睛。
陆少游闭上眼,这是现实……而他将离开。
那个刽子手往两手上吐了口唾沫,一搓,拿刀,便是手起刀落!
陆少游眼前突然出现一片白光,里面走着两个人,一个大人,一个小孩,小孩拉着他的手,两三岁的模样,叫着爹爹……
而他们只有背影,渐行渐远……
忆文,陆少游爱你,永远爱你……
死亡是件很容易的事,一瞬间以后便就是天人相隔。
但陆少游等了好久,该来的疼痛感还是未至。他睁开眼,眼前的围观者都傻傻得看着台上的他,但仔细一看,却又不在看他,他顺着他们是视线往他的右上方看去
那刽子手停顿在举刀向下砍的瞬间,但更重要的是——一把剑正架在刽子手的脖子上!
从这里看过去,能依稀看到那刽子手身后那人的衣服下摆在随着微风轻微摆动,和他高竖的长发一起,让人感觉到其冷冽的气势。
而柳世圭也惊讶在那里,好一会儿柳世圭终于说话了,然而,当他说之前,那人飞快地从怀里拿去一块令牌,笔直地举着,让柳世圭看的目瞪口呆!
“柳世圭企图谋朝篡位,如今证据确凿!我奉皇上之命前来逮捕!”
“什……么?”柳世圭哑然了些,颤抖了很久才道,“你是……是……”
那人站得笔直,挺拔:“拿下!”
柳世圭一直傻了一样看着那人,眼睛就盯着他的脸,视线又转移到他空荡荡的袖口:“你……你的手?”
然而,柳世圭想说的话还没全部说完,便轰上来一群带刀侍卫兵一类的人,将他团团围住,并且上来就将他给压制住!
“带走!”他们便服从地压制着柳世圭在旁等候,那男人拉起陆少游,上来就用刽子手的刀一刀劈断了陆少游手上的铁链和脚上的铁链,领着队伍离开。
柳世圭一直想说什么,很多次地抬头看前面带路的那个男子,但都又重新低下头去。
陆少游自然也是懵懂的,那人一直带着陆少游,直到后来上了车,他才给陆少游讲了一遍。
一路上,那人一直在讲,陆少游安静地听着,没有多插一句。
最后,他道:“就是这样。”
陆少游还是一样的姿势坐着,好一会儿才缓缓地揪心地道:“忆文呢?他才刚……刚……”
“刚刚?”那男人重复一遍,看来他并不知道这事。
但陆少游激动了!“李有辉就让他上了轻风山?!”几乎是咆哮出来的!“你知不知道他现在需要多休息啊?!他伤口刚缝合好,怎么可以大肆走动那!”
“你……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
“就是……”还没说完,马车外便是车夫一声“迂~”,马车便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