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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醉花荫by:流水无情-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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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人边说,边慢慢的从阴影下走出来。月光洒在他的脸上,他的脸有如冠玉一般端正美好,他的气度更是沉稳从容,然而这种从容的气度在看清练无伤的容貌后一扫而空,只剩下了愕然:“无伤,怎么是你?” 


      “我也没想到会是你。”练无伤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缓缓放下凌烈,一抖手,长剑出鞘。 

      “无伤,你这是做什么?”任逍遥吃了一惊,不可置信的看着身前霍霍生光的长剑,怎么想不到会有跟练无伤兵戎相见的一天!“你……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目光一转,任逍遥终于看见了倚在练无伤身旁血迹斑斑的少年。 

      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明白了,全明白了!为什么无伤会充满敌意。 

      所有人都说凌烈畏罪潜逃,离开了降龙堡,口口声声要捉拿凶手,就连他这个主人也这么说,可是现在,凌烈却在降龙堡里——也许是降龙堡的地牢里被发现了!这说明什么? 


      “你认为是我阴谋设计了凌烈?” 

      练无伤不答话,只是冷冷的看着他。 

      “我不奇怪你的反应,可是请你相信,我所知道的都告诉你了,我对你,绝对没有一丝一毫的隐瞒!”他看了眼练无伤漠然的表情,忍不住苦笑,“你不相信?” 

      练无伤摇头:“我不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我已经分不清了。”自从下山以来,遭遇了太多扑朔迷离的事,练无伤无措的感到,自己跟十几年前一样,对这个世界懵然无知。 


      远处传来鼓噪的声音,那是追兵到了。 

      练无伤长剑一挥,急道:“让开!” 

      他只想击退了任逍遥,好夺路而逃,却全没料到,任逍遥竟然全不避闪。 

      “哧”的一声,剑峰没入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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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为什么不躲?”练无伤吃了一惊,长剑停住,再也刺不下去。 

      任逍遥痴痴的望着他,惨笑:“你既然不信我,就干脆一剑刺死了我吧。” 

      眼见鲜血从创口处流了出来,慢慢浸入衣襟,练无伤眼里渐渐露出不忍,终于叹了口气:“我信你就是。” 

      任逍遥歉然道:“对不起,我其实不想这样逼你……” 

      “在哪里呢!” 

      “抓住他!” 

      这一耽搁,竟然被追兵发现了行踪! 

      练无伤回头看去,黑暗中几条白影正向这里迫近,心里顿时一阵慌乱,猛然间只觉虎口一紧,已被人拿住,不由惊呼:“啊……你做什么?” 

      怎么也想不到,受伤的任逍遥竟闪电突然出手,扣住了他的手腕!练无伤心里暗叫不好,这竟是对方的苦肉计!握剑的手再不迟疑,向内一递—— 

      任逍遥闷哼一声,却并不放手,反而将练无伤拉到自己身边。 

      “放手!”见他如此顽强,练无伤又气又恨,本来他完全可以一剑结果了这反复之徒的性命,可是想到这些日子的情谊,竟然下不了手。 

      忽然,一件温润光滑的器物被塞到手中,只听任逍遥的声音在耳边道:“从这里一直向前……有个侧门,出了……出了侧门向西行二三里是座山,沿山道走你会发现一间猎户的茅屋,把这玉佩交给茅屋的主人,他……他自会护你周全。” 


      练无伤听得一头雾水:“你说什么?” 

      “快走!” 

      练无伤只觉一道掌风将自己托起,连忙抓紧了凌烈,借势一跃,人已飞过高高的院墙,落在一条辅道之上。他不知任逍遥用意为何,愣了一愣。 

      隔着墙只听有人叫道:“二公子,你怎么了?来人呢,二公子被贼人伤了!” 

      然后是任逍遥微弱的声音道:“我没事,他们……他们从那边逃走了。” 

      练无伤再不敢迟疑,连忙展开轻功,向前奔行。可是追兵的吆喝声越来越小,竟是相反方向追下去了。 

      一路行去,果然在路的尽头处发现一道门,门上的锁已经锈迹斑斑,一削便断,看来这里很久没有人使用过了。 

      到这时候,练无伤心里仅有的一点疑惑也被打散,只剩下了悔愧。任逍遥明明是好意相助,自己却疑心他要加害凌烈,反而刺伤了他!也不知他伤的重不重,自己后来那一剑,似乎刺得很深…… 


      哎,练无伤呀练无伤,平生唯一对你倾心相待之人,你竟如此回报,当真猪狗不如! 

      心里自怨自责,脚下可不敢停歇,行了许久,果然前面地势渐高,一座山峰耸立在面前。更有一条羊肠小道从山脚下铺开,一直延伸到深山深处。 

      对于长期生活在深山里的练无伤,山路简直与平地无异,丝毫不曾因此减慢脚程,只是偶然的颠簸让昏迷的中凌烈忍不住呼痛出声。 

      “凌烈,你醒了?” 

      “无伤……是你吗?我不是在做梦吧?”耳中听到熟悉的声音,凌烈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睛,可是却怎么也睁不开。“无伤,我好难受。” 

      “再忍忍,很快就安全了。”抬起头,一角屋檐从树丛中露出来,应该就是任逍遥所说的地方吧。 

      应门的是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虎背熊腰,尤其一双有神的眼睛显示出与他实际年龄不符的精力。他见了这两狼狈的两人,先是一脸防备,可当练无伤将玉佩给他看的时候,他的神色很快温和下来。 


      “你们既是二公子的朋友,就是我的客人,就算你们惹了天大的麻烦,我也会护你们周全。” 

      茅屋很小,里外三间房,老者将他们带入里间。“老儿姓张,你可以叫我张猎户。” 

      练无伤点点头:“张老爹。”将凌烈安放在床上,开始帮他处理身上的伤口。 

      凌烈不安扭动着,轻声道:“无伤,我好冷。我好像……好像回到了很多年前,我中了寒毒的时候。” 

      “傻瓜,你身上的寒毒已经清了。”你不知道的是,那寒毒如今已经转嫁到了我的身上。哎,从那时候起,你我的命运就已经纠缠在一起,密不可分了。 

      一旁张猎户忍不住插口:“他是不是发烧了?” 

      练无伤一想不错,伸手去探凌烈的额头,果然滚烫一片。 

      “这可不妙,这荒郊野岭,又是半夜,到哪里去请大夫?”张猎户不禁搓手,虽然素不相识,只因为凌烈的是二公子的朋友,他便开始关心起来。 

      练无伤眉头紧锁,这时候降龙堡的人正在四处搜索他们,倘若出去无异就是自投罗网。 

      张猎户忽然想起,“我腊月间生了场风寒,还是二公子给请的大夫,当时的药还有一些,就不知能不能用。” 

      “带我去看看。” 

      练无伤久以采药为生,对各种草药的药性知之甚详,当下挑出一些草药来。虽然不全,但多少还是有些效力。 

      “你陪着那位小哥,我去熬药。” 

      “多谢老爹。”练无伤真心感激这位仗义的老人。 

      老猎户哈哈一笑:“二公子对我老儿有恩,我照顾好你们就是报答于他。你要谢,就谢他吧。” 

      练无伤想起任逍遥的一番相待之情,又是感激又是惭愧,一时间不觉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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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盆烧的极旺,身上也加了两条被子,可凌烈依然冻得发抖。他无助的看向练无伤:“无伤,我是不是要死了?” 

      “胡说,等烧退了,你就好了。”练无伤坐到床沿,轻轻的握住他的手。少年的脆弱让他心怜,恨不得亲身代他去承受这痛楚。 

      “你别骗我,我全身都好象不是自己的,我一定是要死了。无伤,我有些话……一定要跟你说。” 

      “等你好了再说吧。” 

      “不,不,现在不说……怕就没机会了。” 

      他目中流露出哀乞的神色,看的练无伤心头一软:“好吧,你说。说累了,就歇会儿。” 

      凌烈叹了口气:“无伤,我这些日子对你很不好,你……生我气了么?” 

      “不生气,就是有时会伤心。可是我知道你心里也很难过,就不怨你了。”练无伤温和看着他。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凌烈还是那个依赖自己、信任自己的孩子,以前的日子又回来了。想到这里,心中说不出的欢喜。 


      他眼中的慈爱却让凌烈的心都冷了下来,摇摇头,惨然道:“不,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无伤,我喜欢你呀。” 

      练无伤脸上微微一红,觉得这话有些不伦不类,但又一想,凌烈正在生病,说不定就是烧胡涂了辞不达意。这个别扭又死要面子的孩子如此坦白说出对自己感情,想必是病中极度不安吧。 
      于是微笑道:“我虽然从不让你以长辈相称,但在我心里,你其实与我自己的子侄无异。” 

      他以为这样是在宽慰凌烈,哪知凌烈的表情更加悲伤:“你根本就不明白!哎,无伤,我喜欢你,不是晚辈对长辈,孩子对大人,我想抱着你,想亲你,就像男人对女人一样。就像……你对我爹爹一样。” 


      啊! 

      “你……你说什么?” 

      这孩子在说什么?即使是晴天霹雳也不足以形容练无伤现在的震惊。脑海中霎时间一片空白,反反复复只有一句话: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 

      全身一震,忽然回过神来,想起自己正拉着凌烈的手,不自觉得想要松开,却被凌烈反手握住。 

      他不是病了么?不是正在发烧么?怎么有这么大的力道?练无伤无措的想着。他很不安,很惶惑,很想逃离这里,找个地方静静想一想。 

      凌烈闭上眼睛,两行泪水从眼角边淌了下来。“我一直、一直不敢说,我知道说了你一定会讨厌我……连我自己都讨厌自己!我怎么能对我敬爱的无伤有这样的想法?我一定是疯了。我告诉自己,不能说,要把这个秘密带进棺材,可是我现在又后悔了。我这么爱你,你都不知道,怎么可以?我……要让你知道,就你讨厌我我也要让你知道……” 


      他说得太急切,一口气憋得太紧,便喘不过气来,脸儿涨的通红。 

      练无伤心中不忍:“不要说了,你累了,歇着吧。” 

      “不,你听我说。”凌烈抓紧他的手,“那天……那天我听说了你和我爹爹的事,我心里真得很生气。我敬爱的爹爹竟是这样的人,无伤竟是这样的人,我觉得我被你们骗了。可是……更让我受不了的是,我那么小心翼翼的守护着你,不敢碰你,怕玷污了你,而你却已经爱上别人!那人还是我爹爹!” 


      “……无伤,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是因为我爹爹么?你心里……还在想他么?” 

      这个问题若是问在平日,练无伤断然不会回答。可是现在看了凌烈泫然欲泣的模样,心中顿时软了,叹了口气,柔声道:“以前我收留你,有一半是因为怜你孤苦,还有一半是看在你外公当年收留我的份儿上。我是个孤儿,你外公、也就是我师父,待我很好,可我一直没能报答他。我容忍你的任性,因为我知道你其实是个善良单纯的孩子,只是对陌生的环境感到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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