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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折桂-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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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房间里鸦雀无声,仿佛没有人听见我说什么。
  “知道了。你出去吧。”我挥了挥手,只觉得脑中一片凌乱,拉了张椅子坐下来,提了茶壶倒茶喝。
  “老臣告退。”御医像是得到了赦令,倒着退了出去。
  
  门在外面合拢。我垂着眼,满脑子还回荡着刚才的话。三天,三天……为什么我从不知道父皇的病已那么严重?为何我竟到此时才回宫?
  忽然轻轻“啊”地一声,低头,茶杯早满,热茶不知不觉洒出大半,烫着了手。
  我放了茶壶。怔怔地看着倒翻的茶水,渐渐蔓延到整张桌布,一点一点,吞噬所有。
  面前的热茶冒着氤氲白气。
  我坐了良久。
  然后一声不吭地离开了外厅,剩那一杯茶,原封不动的留在原地,已然冷透。
  
  走出紫鸾殿,丝雨初停,冷风一吹,脑子清醒了很多。
  椎水迎上来,白色的衣服被雨淋湿不少,他关切地问:“公子,您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我摆摆手:“没事。”沿着汉白石阶一级级往下走,广场浸没在黑夜里,马车还在原地等候,我问:“恭亲王呢?”
  “恭亲王先回府了。墨弯护送他回去的。”椎水说。
  “嗯。”我漫不经心地应着。
  椎水跟在我身后,小心翼翼地道:“公子,是不是还在为刚才彭亲王的事不开心?”
  “啊?”我没反应过来。
  椎水说:“刚才我听紫鸾殿的守卫说,之前彭亲王和一批官员在里面,和皇上几乎吵了起来,后来气呼呼地走了。”
  我的黑眸一闪,心中跟着一沉。父皇的身体已经憔悴到这个地步了,还要硬撑着抵挡这些无谓的疲劳轰炸,难怪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我沉默不言,走下台阶,却没有走向马车。
  “公子,您不回寝宫?”椎水问。
  “不了。”我摇摇头,我现在想好好理一理思绪,抬头,望着不远处同样灯火通明的宫殿,我转头,“你也累了,先回去吧,我想去探一下母后。”广场的冷风肆虐,吹起水兰的锦袍尾端,腰间的玉佩悉嗦作响,我想了想:“对了,椎水你帮我查一下刚才跟着彭皇叔的几个官员,有些人我似乎没有见到过。”
  “是。”椎水领命而去。
  我叹口气,苦笑,望向远处幽长的甬道,雄伟的高墙,仿佛砌起一道界限,红墙之外,昨日恍若隔世浮花,时光不再……
  
  百凤殿。
  母后果然尚未歇下,在我跨入宫门的一刻,就仿佛知道我的心思似的,一直等待着我。
  “寻儿给母后请安。”我走进去,毕恭毕敬地下跪请安。
  “母子两不需要这么多礼数。”母亲走过来轻轻扶起我,一年未见,面前的她依然如从前一般清素淡然,庄重的妆颜永远带着浅浅的笑容,丝毫不见苍老,他看着我落寂的神情,轻问,“是不是见过你父皇了?”
  “嗯。”我点点头,内疚地想哭,“父皇的身体状况很不好。”
  “我知道。”她平静地说,眼睛在我身上扫过,轻柔地抬起我的手:“你的手怎么了?”
  “啊?”我低头去看,这才发现手背上一片红,“哦,不小心烫伤了,小事情。”
  “这么冷热相差,很容易生冻疮的。”她道,牵着我的手走向暖炕,“来,坐下,我帮你用药敷一下。”她一抬手,立刻有宫女去拿药箱递过来。
  
  我坐到暖炕上,依然很自责:“要是我一早知道父皇身染那么重的病,我根本就不会出宫去玩什么闯江湖。”
  母后看看我,微笑了一下,低头倒了药酒,在我手背上涂抹晕开:“出宫游玩是你父皇首肯的,他不会怪你。”
  “可是,母后你没见到彭皇叔他们,仗着父皇重病,百般刁难,一点亲情都不顾。”
  母后没搭话,伸手拿起一块白色的薄纱布,一圈一圈裹上我的手背,仔细地封好最后一块胶布,“寻儿,我知道现在宫中是非很多,凡事都有两面。就像你出宫走了一圈江湖,对你看人看事未必没有好处。无论发生什么事,心平气和地去看待去处理,一定会走出迷津的。”她放了胶布,拍拍我的脸颊,“别绷得那么紧了,笑个。”
  我扭动肌肉,非常难看地笑起来。
  “这样才好。”母后看了一眼窗外,“快四更了,你赶了整天的路,一定累了,赶快回去休息吧。”
  “嗯。”我点点头,起身告退,“母后你也早些安歇。”
  
  青竹紫藤,绿栏回廊,一夜风雨停歇时,露水正香,静动如珠。
  我走出百凤殿,浮云飘散、凉风无形。黎明尚未到来,我站在黑夜里,一袭薄衣,双目炯炯地眺望着面前巨大的皇宫一座座宫殿,通亮的、晦暗的,仿佛正要诉说着什么故事。
  万空之中,一丝星光若隐若现。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圣诞快乐~~


21、chapter 20 丰羽(上) 。。。 
 
 
作者有话要说:由于本章节一起发,系统说不良词汇太多自动锁定,只能分开发,哎,可怜我什么不良词汇都没写……
 
  一夜的雨,到得第二天,竟是难得的好天气。
  起床,更衣,坐在铜镜前,熟练地绾起一簇青丝,从右侧拢成一个发髻,用发簪固定,任多余的发丝自然垂下。
  阳光从白纸窗外暖暖洒落进来,一年没有照镜子了,铜镜里的人稍稍瘦了,下巴削成了瓜子脸,鼻翼又挺拔了些,狭长的凤眼流不尽明媚,只是……咳咳……晒了整年的大太阳,依旧没晒出丁点的古铜色来……
  我懊恼地叹了口气,起身推开窗户,忍不住伸了个大懒腰。刚好椎水从外边走进来:“公子你醒啦?我让人准备早餐。”
  “嗯。”我应着,“等下吧,我先去探探父皇。”
  椎水明眸一眨:“可是……墨弯刚刚从紫鸾殿过来,说和妃娘娘正在殿内与皇上说话,下令其他人等一律不得打扰。”
  “和母后?”我眨眨眼,在我的印象中,旖皇后过身后,父皇也许甚为思念,只续了母后一个妃子,但两人相敬如宾,各自过各自的生活,父皇国事缠身,母后亦很少公开露面参加各种仪式庆典。他们是属于心灵相通而无须言语相辅的一对。
  椎水没有回答,我又道:“墨弯人呢?”
  “墨弯在书房等候。”椎水道。
  “好。那让人把早餐送到书房来吧,哦,多准备一份给墨弯。”我说,那个人懒鬼肯定是不吃早饭就出来了。
  
  宫女早早地在书房的花尊里插上一束清晨的小黄菊,重重花瓣绽放,一股幽香充满整个房间。我走进去,紫檀古木书桌上端端正正地放着一本折子。
  “一清早就起身,小椎水一定很可怜吧。”书架旁软软斜斜地靠着一个人,眯眼揶揄着。
  我随手抄起一个花瓶砸过去:“喂,要睡觉睡床上去,别糟蹋了我的书。”
  “哇!”墨弯一伸手接住花瓶,“不用这么狠吧。”
  我咧嘴皮笑肉不笑:“对你?不用留情。”我伸手翻开桌上的折子,一眼扫下去,表情恢复严肃,“这些就是这一年来所有官升侍郎其上的新进官员?”
  “嗯。”墨弯走过来正色道,“那天彭亲王周围的几个官员勾画出來了。”
  “是么。”我仔细地比对着每个人的名字与职位,低头思索片刻,拿起朱笔在其中几个名字上复画了个圈,又在旁边写了些字,抬头道,“墨弯,你替我办些事情。”
  墨弯非常默契地点点头,接过折子:“我这就去办。”
  “不急。”我摆摆手,这些只是做万全之备的。书房的门被推开,我看见宫女端着早点走进来,于是说,“先坐下吃早餐吧。”
  “也好。”正事一结束,墨弯立刻换回了松散的个性,耸耸肩,坐下来,偏偏举止舒适得体,袖底清风,庸雅惬意,引得两个宫女不住地瞄他。
  我恨恨地看着他:“小心惹风流。”
  他漫不经心地抬眼:“你吃醋啊?”
  
  我语噎,低头吃早餐,在外流浪了一年多,今天的早餐特别丰富,桂花糕、红豆酥、薄荷团、芙蓉鸡,一小碗白粥,还配上最爱的红提。我吃着吃着,忽然抬头:“今天是不是十二月初九?”
  “是啊。”墨弯淡淡答。
  “那今天不就是三年一届的‘武试’的最后一场考试?”我兴奋道。三年一届的“武试”,是唯一一条由平民直接晋升为朝廷武官的便捷通道,每届都会吸引许多有志者前来参赛,目前宫中许多禁军都是从“武试”中脱颖而出的。
  “对啊。”墨弯不置可否。
  “今年父皇没有亲自去做评判,那是谁做主考官?”
  “皇上几天前下旨,由恒亲王和彭亲王联合主考。”墨弯见招拆招。
  我眼睛里冒出两颗星光,慢腾腾地拨开一枚红缇,谄媚地递给墨弯:“来,墨副统领,吃一颗缇子,很甜的。”
  墨弯浑身一抖,警惕地抬眼看我:“你是想我带你去看‘武试’吧。”
  “真聪明,不愧一块儿玩大的。”我展开一个大笑容,用力拍他的肩膀,刚刚拨好的缇子一跳,蹦到地上去了。
  
  “武试”是在皇宫的校场进行。我与墨弯到的时候,正碰上小憩。试训场上的黑色煤炭微微泛白,显是经过了一轮激烈的比试。
  “无寻,你怎么来了?”恒亲王正喝着茶,看见我走进校场,微笑着起身走过来:“刚从外面回来,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现在天那么冷。”
  “寻儿见过恒皇叔。”我乖乖地叫人,抬头,看见后面的彭亲王也正走过来,于是又低头颔首,“见过彭皇叔。”
  恒亲王笑呵呵地拍拍我,上上下下打量:“来,让恒皇叔看看你!一年不见,好像高了一点,脸也瘦下去了,在外面生活得惯不惯?”
  “嗯,还不错。”我笑道。
  彭亲王阴郁着脸踱上来,“哼,难怪玩得不肯回来了!皇上病重,也不好好在旁伺候着尽尽孝道,风大天冷地跑到校场来玩,万一被飞刀暗器的伤了就不好了。”
  恒亲王脸色一白。
  墨弯笑笑地上前一步,语气不温不火:“彭亲王请放心,属下会好好保护寻王,不会让任何暗箭伤了公子的。”他在暗箭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彭亲王的脸色立刻难看了起来。
  我的脸上始终带着灿烂的笑容:“彭皇叔,今天寻儿到校场来,是来向两位皇叔学习的。父皇常常要寻儿跟着两位讨教经验,寻儿一直记在心头,正好今天有机会,恒皇叔,不会打扰吧?”
  
  “当然不会。”恒皇叔咳嗽了两声,化解了尴尬的气氛,“寻儿,还有最后一场比武,所有的名次将在最后的8位参赛者中产生。”
  我转过头,休息区的石凳上坐着好些人,有的在喝水,有的闭目养神,我问,“就是他们?”
  “嗯。”恒皇叔说,“寻儿,快开始了,我们上去吧。”
  “好。”我点点头,跟着往主考官的红台上走。八个最后的参赛者已经入场了,我的眼光扫过正走向中央的人,不觉落在一个少年的身上,经过多回合比赛,所有人的身上都不同程度地沾着黑色的煤炭灰,唯有这少年麻白的长衫干净如新。
  我笑笑,上台落座。一旁的官员恭敬地递来一份名册,我打开,200人的比试名单已经被密密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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