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与魔-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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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总有那么几场雨,在炎炎夏日里,毫无预兆的倾盆而下。每当暴雨落下,天也会跟着黯淡下去,几乎要成为黑夜。只有在闪电劈裂天空的时候,世界格外的亮,紧接着就是雷声,震耳发聩,几乎要把心胆都震出来。
当宁远大师还是焦尾的时候,他逃离少林寺,前途漫漫寻不着目的。于是他用身上仅剩下的一些银两在街头买了把破琴,他虽是江湖人,可武功并不高,他也不想惹事,他想做的事,就是抱着一把琴,安安稳稳的过一生,哪怕前路坎坷,贫寒交迫。
他在江湖游荡,抱着一把破琴,武功也逐渐的耽搁下去,寻了一个茶馆,为茶客拨琴。奈何琴太破,茶客不识音。
他失魂落魄而去,那日也是夏日里猛然的一声闷雷,天暗了下去,大雨瓢泼。他抱着琴躲到了一家青楼下,楼里莺歌燕燕,有舞女跳着当时最时兴的舞曲,有上好的琴师为舞女伴琴。
青楼的门未关,他一眼看到上位上坐着的人正是那个多年前的蛇竹,蛇竹双眼蒙着白布,穿了一身青衣。
而今的雨下的慌乱,宁远手中的佛珠被燕只影扇子中飞出的一个暗器打中,串珠的线断裂开来,佛珠蹦跶落了一地。
宁远看着蛇竹自断经脉,身体踉跄,人却突然若离弦的箭般朝四周的人奔去,他手起,身侧倒下两名武林人士。
『公子可会吹埙吗?我青衣楼少一个埙师。』
蛇竹眼睛看不见,却能感觉得到门外有个人在躲雨,而这人身上的气息他似曾相识。他暂且算是阎门教的教主,开了这么一家青衣楼,明里暗里也算是帮衬着教里弄些银子。
『不会,我会别的。』
自那日与蛇竹再相见,宁远一直留在青衣楼做琴师。
后来一直到宁远娶妻生子都是在青衣楼,蛇竹一直很忙,而他也是一直安安生生的做他的琴师,蛇竹杀人越货的事情他从来不参与,蛇竹也或多或少躲着他。
他们本来自小是在一处生长,只是宁远胆子一直小,后来跟了和尚去少林寺,也一直被同行的伙伴们嘲讽。
他们是江湖人士,他们的父母亲人都被武林正派残忍的杀害,他们要努力习武好为父母亲报仇。每一个人都带着仇恨而活,每一日都加以练习,可只有那个焦尾整日里只知弹琴寻乐器。
『我不会杀人。』因为焦尾的这句话,蛇竹从未让他参与杀戮之中,并将青衣楼的舞衣姑娘许配给他。
蛇竹离开青衣楼到江湖上去截杀一批武林人士,凯旋而归的时候,青衣楼已经被武林正派碾成了平地,舞衣消失不见,焦尾不知所踪。
蛇竹后来一直打探,才知道焦尾带着小焦尾又回到了少林寺,并且出了家,成为了宁远大师。
宁远连杀五人,终究被燕只影制住。
宁远口中闷着一口鲜血,直接喷到燕只影的脸上:“衣冠禽兽!”
“宁远休得无礼!”善缘方丈显然没有意料会闹这么一出,出手要去阻止宁远,宁远却飘然落到了蛇竹的身旁。
蛇竹只剩下一口气,因为双目瞧不见,只听得到宁远是犯了糊涂,连正派的人都杀了。
宁远将蛇竹扶住,蛇竹终究是站不住,宁远顺着也蹲在了地上握着蛇竹的手:“即便你自行了断,他们也不会放过你的弟子。”
“本来会放过,被你这么一闹,怕是不会放过了。”蛇竹倒是笑了出来,语音轻柔,面目朝着宁远。
宁远从怀中拿出一支骨埙,塞进蛇竹的手中,道:“这东西我还是不会,你以后教我吧。”
蛇竹开始没反应过来宁远的意思,待反应过来,手已经被握住,接着触手一片黏湿,便听到宁远的闷哼一声,歪倒在自己的怀中。
一把匕首捅进宁远的心脏处,很深。
“你还有儿子,焦尾。”蛇竹身体微微颤了下,瞎子伸手轻缓的去摸宁远的肩膀,顺着肩膀摸到宁远的脸,轻声去问:“为什么?”
因为一刀直接刺入心脏,宁远死的彻底,竟是比蛇竹还要先死。宁远握住蛇竹的手最终也没能对蛇竹说,为何要选择死。
人群外,唐苦慌忙捂住小焦尾的双眼,可惜有些迟了,小焦尾还是看到了自己的爹拿着刀捅进了心脏里。
小焦尾并未哭闹,只是拿一双眼睛去看四周的人。
“……”唐苦着了急,抱起小焦尾四处去寻和尚,扫视了一圈终究是见到和尚被两个小沙弥擒住,和尚胸口处的衣襟已经被血浸透,看来和尚的伤口又裂了。
“师父?”唐苦不知如何是好,他冲着和尚虚叫了几声,可和尚的双目却盯着那死去的宁远大师去看,双目带着的是震惊。
雨下的几乎让人睁不开眼,空气中弥漫着血的腥味,唐苦看着怀里的小焦尾,小焦尾的双目死死地盯着宁远的方向。
唐苦带着小焦尾施展轻功,终究是到了和尚的跟前,偷偷解开和尚的穴道,将两个小沙弥制住。
“师父?”
“你带孩子先走!”和尚此时才反应过来,身体一个闪影,冲到人群中将倒在血泊中的蛇竹和宁远扶起,想要带他们二人走。
蛇竹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他拿开和尚伸过来的手,只说:“空余大师,请您将我二人合葬,小生感激不尽。”
和尚还未来得及答应,蛇竹已经垂下了头,死了。
大雨一直在下,和尚单膝跪在两人的面前,却不知如何是好。
“堂堂少林寺,竟是又出了个兔儿爷!”人群中不知是谁骂出了这一句话,紧接着被绑的人中一个年龄只有十余岁的少年,被人拽了起来,一名大汉手执大刀就要砍下去。
和尚垂着头不言语,他不杀生,也不伤人。
蛇竹与宁远的手紧紧握着,和尚不知道这两人之间有怎样的故事,甚至也觉得这宁远就这样不负责任的死了,弃他的幼子不顾,其实只能算是个懦弱之人。
当着这许多武林人的面,他竟是如此潇洒的就死了。
『灵鹫,你到底想要如何?』和尚已经忘记自己对灵鹫说了多少次这样的话,灵鹫不回答。
他们两人曾有一段时间在一处,没有见任何的江湖人,也没有参与任何的江湖纷争。他们偶尔走在平静的街头,灵鹫也总是会执了他的手,生怕两人会走散一样。
毕竟男男有别,和尚终究是和尚,知道羞耻。所以每当这时,和尚总会不自在的将手拿开,他在乎所有人的目光。
和尚伸手为蛇竹宁远阖上双目,站起了身。那大汉举起的刀莫名怎么都砍不下去,而和尚却走到一名被绑的邪教少年身旁,为那少年解开了绳子。
没人敢阻止和尚,即便是燕只影想要阻止,也是近不了和尚的身。
“空余大师?还请你住手!”燕只影手中的折扇猛然射出几支暗器,可到了和尚眼前,却自行化成粉末。
十多年前,和尚赶到武林大会上,救了几十个邪教少年,人人夸他菩萨心肠。十多年后,他再一次救邪教人,别人只当他是魔教余孽灵鹫的情人。
和尚将邪教人尽数放了,不去看四周面如死水的正派人。
“你们走吧。”和尚开口,目送这些邪教人离开,这些人虽然没有说感谢的话,和尚却知道这些人的良心要比那些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正派的人强上百倍。
若是有人敢暗地里伤害这些邪教人,和尚只需一招金刚掌,就能将这人隔空打翻在地,因此没人敢拦着。
雨有渐小的趋势,看样子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了,雷电也只是初始的时候响起。和尚前身的衣襟还沾着血渍,他抬眼,双眸只余冷厉。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五章
“空余大师,莫要忘了你可是少林弟子。”武当山只来了一名弟子,乃是武当掌门的坐下大弟子张扬。
张扬用一把软剑,平时不用的时候,将剑别在腰带上,这剑即软又利,能将软剑用得好的,便是和尚也没有自信。
武功大弟子、崆峒掌门以及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站成了一排,挡在和尚的前面。
“我已还俗,并不介意杀人。”和尚冷着双眸,扫视前方的人。
“空余大师这是公然要与武林正道为敌吗?”张扬抖开软剑,软剑若一条蛇般,眨眼间就来到和尚的身边。
软剑抖动,已是换了方向,斜斜的就要刺向和尚的胸口。
那剑若游蛇虚无缥缈,张扬的一把软剑使得出神入化,眨眼间已经使出七招,速度之快,他人只能见到一个残影。
和尚不动,待那软剑刺破和尚的衣服,和尚身体才向左侧微微一斜,人已经躲了过去。和尚并无武器,他出掌的速度并不快,力道却是浑厚,饶是张扬是武当山掌门人座下的大弟子,也受不住和尚的这一掌。
其余人都看得清楚,他们都认为这和尚不敢伤了张扬,毕竟这和尚也算是个孝徒,不会给善缘方丈惹事。
可他们都料错了,和尚的掌风别说是离得近的张扬已经被惊得反应不过,连张扬身后的几名武林人士都险些站不稳当。
“师父,住手。”和尚掌实实在在的落下,却打在了飞奔到张扬身前的唐苦身上,唐苦受了和尚这一掌,心肺几乎炸裂一般,一口鲜血闷出嗓子眼,唐苦身体颓然就要倒下去。
和尚虽说受了伤,可这一掌也是用足了内力,势必是要将张扬打的三月起不了床,好给这些张狂的武林人士一个警钟。
眼见唐苦生生的替张扬挡了这一掌,血自嘴角流出,人也倒了下去,和尚连忙将唐苦扶住。
唐苦顺势将身体的力量放在和尚的身上,他实在是五脏六腑疼的不知所以,连站都站不稳,只是抓着和尚的袖角,道:“师父,你不能杀人,你是……你是空余大师。”
唐苦咬住牙,揪住了和尚的衣服,勉强站直了身体,他眼见和尚面上仍旧无甚神情,只好忍着痛继续道:“你是修佛之人,你要是如此做了,和邪魔又有什么区别?”
和尚仍旧不言语,他垂下了头去看唐苦,唐苦的双眼仍旧是干净的,里面带着深切的希冀。
“师父?”唐苦见和尚不说话,已经急了。
“我不收徒弟,以后莫要叫我师父。”和尚将唐苦揪住自己衣袖的双手拿开,双眸抬起时,带了杀气。
“师父?”唐苦还想再去抓和尚的衣袖之时,和尚只剩下一个影子,他飘然而去,一袭僧袍已经移到了先前躲过一劫的张扬身旁。
和尚招招带了杀气,张扬初始还能抵挡住五招,到了第六招,张扬手中的软剑已经拿不稳。
这一幕速度发生的快了些,边上的武林人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等到张扬手中的软剑被和尚一掌劈断之时,一直在原处观察战局的燕只影终于加入了战斗中。
燕只影的武功显然比张扬的高出了许多,两人联手勉勉强强能和和尚打成平手。几十招下来,两人也已经不敌,华山以及崆峒掌门终于出手。
可和尚已经不再是和尚,那双眼眸,冷厉寒彻,布了血丝,满带杀气,若一个被恶魔占据了心灵的修佛人。
和尚不管身上的伤口,即便鲜血已经浸湿了他大半个衣襟。他仍旧不要命了般,招招狠戾的想要置燕只影与张扬于死地。
其余武功略微低些的根本进不了这三个人的身,那杀气只是看着就让人觉得胆寒,绝大多数的人都退离三人有上百米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