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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遇蛊-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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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五

    …
  到了沈清秋的地盘上,几人才放松了。沈清秋安排了几间房,邀了罗简进来细谈,袭罗和那名身穿胡服的男子也是一同进了。
  罗简到底还是孩子,家中突逢变故让他仿佛一夜成长,但实际不过是强撑着罢了。见着了沈清秋他也信了对方的那般话,便对沈清秋说了血玉之事。
  “我听爷爷和爹爹提到过此事,他们以为我年幼无知,也没有顾忌,我却是都明白的。”提到家人,罗简又开始抽噎起来。沈清秋只得在一旁等着,罗简哭得差不多了,才开始说起正事。
  当年罗家与沈家的祖辈相识便是由于这血玉。
  沈毅阴差阳错地得了玉,又不知这玉有何用,适逢罗祖是一方官员,沈毅便献了玉,顺利地攀上了对方的这条关系。沈毅当时经商有一笔不小的钱财,他早年又习得几分拳脚,攀上了官府的关系,自然而然地设立了镖局。当然这其中自然也有沈毅的苦心经营,但这契机便是血玉。
  罗祖得玉之前不过是地方官员,得了玉之后竟奇妙的得了人赏识,连番被提携,最后官拜从二品,到了长安城做了天子脚下的大臣。
  此后数十年,再无祸端。罗祖告老还乡,回到江都养老,他晚年亦是儿孙满堂,享尽天伦之乐。沈毅的镖局经营得有声有色,在江南一带的名气愈甚,他娶妻后数年不育,晚年得一子,后来儿子长大接手镖局大小事务,早早地娶妻,三年诞下两子——这两子便是沈清秋的大哥二哥。沈家得了孙子,自是开心不已,却不料祸事将至。
  血玉经过几番转手落入当时的权臣赫连天辰手中,他万般思索之下也不得解。为求血玉的秘密,赫连天辰调查了血玉的来历,最后查到了江陵沈家。赫连天辰认定沈毅定知道血玉的秘密,便掳了沈家的两名小儿,逼沈毅说出血玉秘密。
  沈毅本不知血玉奥妙,因此才将它交了出去,但后来他开了镖局,也算半个江湖人士。江湖之中的消息他也多少能掌握一二,待得知关于血玉的传说,那玉却早已离了他不知多少年月。如今赫连天辰相逼,他也只好将那秘密说了出来。
  后来赫连天辰放了人,两个孩子回到家却得了病,小儿本就体弱,没过几天便夭折了。他们的母亲受不了痛失亲子的痛苦,也一病不起。一年后沈清秋父亲再娶,此后三年那小妾诞下两个女儿,再一年沈清霄出生。老大老二的母亲也在同年冬天病逝。
  在那之后有过
  十几年,两家仍是无事。沈家痛失两子之事也在此后接二连三出世的孩子之下渐渐被人淡忘了。直到沈清秋出世后五年,发生了一起震惊朝野的大案。
  赫连天辰被指欲意谋反,种种实证都对他不利,皇帝策划数年,这几年他在朝中势力大不如前。赫连天辰甚至毫无反抗之力,九族之内便悉数入狱问斩,兵败如山倒,曾经权倾朝野的赫连家的势力就此被连根拔起,成为历史。
  当初到了赫连天辰手上的血玉,几经波折又回到了沈、罗两家的手上,直到又过了二十年后的现在——当年知道血玉内情的人已经过世,罗家又因这玉惨遭灭门。
  纵使罗简哭哭啼啼说的杂七杂八,沈清秋也大致明白了此事的来龙去脉。“你是说,血玉有两块?”他忽然想到罗简话中错漏之处,复又问道。
  “这我不甚明了,只知道罗家尚有一块在我手中。”罗简吸了吸鼻涕,一张脸又哭成了花猫,叫人看了忍不住摇头。
  沈清秋听了罗简的话便答:“沈家亦有一块在沈某手中,可否请罗少爷将你那血玉取出让沈某一睹?”他说着,从怀中拿出了自己的那块。
  “这是你两家人的私事,牵扯甚广。”那胡人站在一旁,指了指袭罗道,“我们两个外人站在这里像什么样子。”
  袭罗不答,罗简却道:“高大哥对我有恩,我信你是光明磊落的好汉,此事告知你也无妨。”
  罗简在自己身上搜寻一番,最后也掏出一块通体莹白的美玉来。
  两块玉放在一起,色泽质地并无二致,应是同一块玉料加工所得。沈清秋心有诧异,默默将那玉收了起来。
  在一旁看着的胡人踌躇了一下,才道:“我尚有一事,与当年赫连家那件案子有关,不知两位可有兴趣听上一听?”
  沈清秋上下打量了人,此人身形高大,面目虽平庸,但眉宇间透着正气,说话也十分豪爽,的确是个江湖侠客的样子。他看上去约莫四十岁左右的样子,比起沈清秋要大上不少,二十年前的那桩案子他自是知道的比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要多。
  “阁下……来自关外,也知道中原轶事?”
  “哈哈哈!我本是汉人,本名高翔,家乡便在长安天都。此番来江南游玩,一时兴起穿了胡服,却没料到真被人当了胡人!”
  沈清秋听高翔这么说,也想起长安那带与江南不同,不但经常与胡人往来,更是有胡
  人住进城内还与汉人通婚,因有这般风尚,所以有不少汉人也衣着胡服,更以此为风尚。
  “当年那件案子震惊朝野,不过赫连一家并未尽数被杀,虽九族之内无一幸免,但赫连家的重孙却被人保了下来。”
  “那小儿若顺利活到现在也该与你一般大了。”高翔看着沈清秋回忆,“当年保他的正是如今的九王爷叶景修,只可惜九王爷虽能保他性命却不能护他日后安康。那小子被贬贱籍,送去伎馆卖笑。若真能活到现在也是个被千人骑万人枕的相公,徒遭人唾弃罢了。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不过九王爷那年也不过是个孩子,甚至……还没有罗简一般大,能做到如此已实属不易。”
  沈清秋听完这些,心思烦乱。
  “夜已深了,二位不若先稍事休息,明日再谈。”他替罗简、高翔二人安排了卧房歇息,自己却站在后院发呆。
  此时虽是刚入秋,但晚间的风吹着还是有几分凉意。沈清秋兀自站了一会儿,便觉得有些发冷。他打了一个哆嗦,就听到身后有人喊他。
  “沈清秋。”
  袭罗站在他身后,无声无息叫他吓了一跳。
  “袭罗……”沈清秋舒了一口气,才问,“有事?”
  “我今日在客栈便想说清楚。”袭罗淡笑,嘴角勾起漂亮的弧度,“那日我见了你说的话皆是玩笑。”
  ——“我寻了你数年未果,怎叫我心中不恨?”
  沈清秋的脑海中响起这么一句,而后袭罗又道:“我之所以寻你是为了蛊苗一百三十多人,那日你走后蛊苗便遭此劫难我自然会以为与你有关。”
  “至于你将我推下万蛇窟离开蛊苗一事,我当年即使有恨也在这五年漂泊中磨得一干二净了。与你在江陵渡船相遇本就是巧合,也非我刻意所为。”
  “你……”
  袭罗半句话都不让沈清秋说,接着刚才的继续道:“如今你我相见,不应算做情人,至多是朋友。我这么说也好让你免去后顾之忧,对你……我是半分肖想也没有的,你且安心。”
  “袭罗你!”沈清秋一时气急,竟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对袭罗并非无情,那日将他推下万蛇窟之后便是自责不已。他宁愿袭罗恨他入骨,也不想袭罗像现在这般待他。这几日相处下来他也发现袭罗对他相敬如宾,本以为是袭罗怪他那日离开,却没想到对方竟是
  这般想法。
  “可……我是真的喜欢你。”他无可奈何,抓了袭罗的袖子只憋出这句话来。
  “喜欢我?”袭罗微微一笑,欺身上前,双唇覆上沈清秋的,细细亲吻了一番。他只是在外面舔了舔对方的唇瓣,轻啄了一下——只一个纯洁的吻而已。
  沈清秋却被这个举动弄得红了脸,他怎么也没想到袭罗会来这一招,喉咙里像是卡了什么东西一样,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的确喜欢我,我一亲你,你就脸红了。”袭罗搂着沈清秋的腰,看上去有些困扰,“那怎么办,我现在不想当你的情人。”
  沈清秋看着袭罗那般认真的神色,仿佛觉得五年前的那个袭罗又回来了。
  “不愿也没关系,不是情人,那便做朋友。”他挣开对方的怀抱,回头就看见高翔一脸诧异地看着他们。
  高翔也是吃惊,他不过睡前起来小解,怎么就看到了这么个事儿呢?
  沈清秋看了高翔一眼,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径自离开了。
  袭罗却笑着对高翔说:“我和他,是朋友。”他指了指沈清秋离开的方向。
  


    ☆、一六

    …
  罗简未死,但对外他却是已死之人。沈清秋将他藏在镖局的内院,叮嘱了信得过的下人好好照顾。高翔却并未留下陪着罗简,而是回了他在江都暂住的地方。他在江湖上行走多年,虽说为人豪爽,但却从未与人有过深交,更多的时候他只是背着他的大包袱,在众人的或疑惑或不屑的目光下走过一个又一个的地方。
  那日高翔初到江都,路过罗家便闻到一股血腥味,他知道这是遭了仇家,却又感觉到里头还有活人的气息。他翻了墙进了罗府后院,才发现马厩旁的草垛里藏着一个小儿。那孩子不知在里面躲了多久,害怕的直哆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毫无意识地抽泣着,一双大眼的瞳孔紧紧地缩着。
  高翔看着那孩子也许是想到了年轻时的自己,竟鬼使神差地答应帮他报仇。
  沈清秋连夜派人送了信去江陵,说了自己在江都城遇上的事,并将血玉之事也分毫不差地提了,他希望他父亲能够告知一二。当年站在事件中心的人早在几年前入了土,罗家如今只剩下罗简一人,想来想去,知道最多的也就只有他的父亲了。
  他昨夜因为袭罗的一番话睡得并不安稳,一大早便起了站在院里等着江陵那边传回来的消息。
  种在院里的几棵树叶子青黄,摇摇欲坠地挂在树桠上,偶有风吹过,就掉下一两片枯叶。沈清秋看着满地落叶,心道:又是一年秋天。
  当年他从苗疆回到江陵之后病了几个月,醒来之后看到的便是这般万物萧条的秋景。纵使他那时想不起在苗疆发生的种种,心中悲伤却是真的。如今又见袭罗,对方的那番话可谓是对他的无情薄幸最好的惩罚。
  耳边传来鸽子扑腾着翅膀的声音,沈清秋回了神,袭罗抓着信鸽递到他面前。沈清秋见袭罗不语,也不好开口说什么,接了信鸽拆下了绑在爪子上的信。他将那封信细细看了一遍,便收起来放到衣襟里。
  “可是江陵那边传了什么消息给你?”袭罗丝毫不避讳,开口问了这事。
  “爹让我在外调查血玉之事,还让我近来不要回江陵。”沈清秋扶了扶额,这封回信让他有些头疼,他实在是猜不透自己的这位父亲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信中还说原本叫我带着这玉来江都是因为罗家知道了这玉的奥妙,还叫我查清此事。”
  “那么,沈家是图了这玉的好处?”
  沈清秋听了袭罗的话只道:
  “笑话……我连这玉中有什么奥妙也不知。”
  “这世间能让人痴迷如此的无非三样东西:情、钱、权。”袭罗冷笑,“这血玉自然不可能与情有关,说是权也有几分牵强,那么最有可能的便是钱财。”
  “此话怎讲?”沈清秋依然未解,“即便这血玉价值连城也不值得有人为它家破人亡。”
  “你说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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