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回前堂-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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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还有一更,这几天北堂朝和季华鸢的对手戏少了些,不过这两只马上又要碰头了,稍安勿躁~抱抱追文辛苦的亲们~
☆、云深不知处(二)
品槐茶楼与玉庭湘阁只隔窄窄一条街,云寄只待脸上的印子消得差不多,便差人从玉庭湘阁找了几个小倌来。玉庭湘阁是帝都最负盛名的青lou,不似其他店糜腐,倒是有很多才貌双全的清倌。云寄耐着性子与他们调笑,歌歌舞舞,一直捱到夜深了,脸上的印子消褪得半分也无,思量着这品槐阁楼上的风月事也该传回王府了,这才终于遣退众人,赶回王府去。
天已黑透,北堂王府早就落了锁,云寄知道自己今日在劫难逃,索性也没有叫人开门,自己和云七搭着手翻了墙进院。他刻意没有收着动静,果然刚一落地,就听一声断喝,当下就被值岗的侍卫发现了。
“什么人!”
“是我。”云寄淡淡道。
“云公子?”那侍卫有些愣了,按理说云寄在王府也算是半个主子,他的事是绝不该管的,可偏偏近几日云寄府上失了宠,一时间,还真不知如何处置是好。
“我晚归误了宵禁,自会去王爷那里说清楚。没你的事,你下去吧。”云寄不欲为难他,只说了这一句,便转身向自己院里走。王府里熄了灯,只有归云院方向灯火通亮。云寄心下叹口气,这北堂王的霸道,即使他对你全无真心,却还是容不下你招惹别人一点。
云寄自己进了归云院,见下人跪了一地,个个颤抖瑟缩,忍不住想道:北堂王真是好大威风。再向里走去,却见卧房房门洞开,北堂朝神色威重,坐在主位,边上竟然还侍立着几乎依偎在他身上的秋雨来。
云寄还没走近,远远的就看见秋雨来一脸媚色,忍不住又想:难怪当日季华鸢没忍住脾气。这人媚宠的神态,果然让人想一巴掌抽过去。
云寄只身走近,衣衫单薄,在满院灯火下,看起来倒是有些招人疼。北堂朝看着那人依然一脸的平静,沉声问:“终于舍得回来了?”
云寄走进屋里,直接跪在地上,垂头道:“云儿回来晚了。”
“玉庭湘阁的倌儿,可还有趣?歌歌舞舞,云公子还满意吗?”
云寄看着眼前的地板,老老实实回道:“庸脂俗粉,矫揉造作,有几分才,也是差强人意,没什么趣味。”
北堂朝怒哼一声,道:“雨来就是玉庭湘阁献来的,你恨本王偏宠雨来,直言便是,又何必如此挤兑!”
云寄抬起头,却不看一脸怒色的北堂朝,只是眼观鼻鼻观心,开口答道:“说起来,秋雨来也是云儿为王爷挑进来的人,云儿早知他会承宠,何来嫉恨一说。”
北堂朝闻言大怒,蹭地一声站起身来,大步走到云寄前,死死地捏紧了那人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你是说,你想让本王宠谁,本王就得宠谁,你可以轻易玩弄本王于股掌之中是吗!”
“云儿不敢。”云寄淡漠的眼睛对上北堂朝的震怒,毫无惧色:“云儿若真能操控得了王爷,秋雨来早就不在府上了。”
北堂朝轻笑一声,道:“留也是你说,赶也是你说。你是真把自己当成这王府的主人了!”
云寄唇角划过一丝自嘲的笑,轻声道:“云儿真的不敢。云儿心里是最明白的,王爷自两年前回帝都以后,最恨被人拿捏。云儿本是靠着王爷的爱重在帝都度日,又怎敢拨了王爷的逆鳞。”
“你心里如此清楚,倒是和本王解释解释,你今日的一番作为!”
云寄在他手中轻轻垂下眼睛,低低道:“云儿确实知道王爷的底线,只是有时候这心里明白,却还是抵不过那份不甘。云儿今日任性放肆,王爷要罚,云儿受着就是了。”
北堂朝闻言一愣,似是没想到云寄这般坦率,松了手。
“王爷,”秋雨来看着北堂朝脸色有些松动,挪着步子走过来,拉着北堂朝肘弯,柔声劝道:“云哥哥纵然大错,也是爱王爷的缘故。王爷宽宏大量,不如饶过云哥哥一次。”
云寄目光轻扫过秋雨来,见那人虽是语声温柔绵腻,却在北堂朝背后对自己使眼色,目光森寒,便配合着怒瞪着他,语带不屑道:“你一个青lou送进来的贱骨头,王爷要发落我,用不着你来求情!”
北堂朝看着眼前向来淡漠的人少有的语出刻薄,倒是觉得心头火拱得不那么厉害了。
云寄跟他两年,他最初信他敬他,可是在现在的节骨眼,却也不得不防着他。北堂朝此番见云寄本是淡漠温顺之人,却为了秋雨来之事公然与自己叫板,气归气,心下的防备,倒是松缓了些。
云寄跪在地上,脊背挺直,虽是垂着头,颈子也是硬挺的。北堂朝看着眼前人清高不屈的姿态,心下突然叹道:东门人都道秋雨来像季华鸢,却是连翟墨都没发现,真正像极了季华鸢的人,是云寄啊!云寄平日里温顺宽和,不似季华鸢爱挑衅,可骨子里那分清高孤傲,可真是一模一样的!
云寄顶了秋雨来这一句,等了一会也不见北堂朝说话,抬眼看去,却见北堂朝虽然盯着自己,却分明是出了神,不由得苦笑,心道:这一劫逃过了,却不是因为王爷对他心中有情,还是因为他有心算计,学了那季华鸢!
北堂朝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慢慢回了神,看着地上的云寄一脸苦涩,只道他依旧在为秋雨来伤神。刚才将眼前人与季华鸢一联系,心中的气竟是半分也无了。
若是换了季华鸢为他吃味,这般挑衅,只怕他心中还要觉得开心。
北堂朝这般想着,不由得叹口气,沉声道:“这两日事忙,本王不欲与你计较,你起来吧。”
云寄没有动,只是盯着自己的鼻尖,道:“王爷竟不罚吗?”
北堂朝转身走回椅子前坐下,道:“你进府两年,本王素来敬你宠你,又有哪一次,真的罚你了。”
云寄这才起了身,淡淡道:“云儿谢王爷偏爱。”
北堂朝看着眼前人看不出情绪的眼睛,只道:“此番不罚你,但你也要知道,本王承诺给你的,自会给你。但是,你自己想当然以为自己会有的,还是别费那番心思了。”
云寄又跪下,叩头回道:“自两年前,北堂王便再不愿做只属于哪一个人的北堂王。云儿明白。”
北堂朝见他明事理,也不再多说,只道:“最近帝都有些乱,这半月,你就别再出府了。”
“是。云儿就在这归云院里,等着王爷哪日想起,再来喝茶。”
北堂朝不再说话,只是用鼻嗯了一声,起身,绕过地上的云寄,离开了屋子。
“云公子……”秋雨来只等着北堂朝一离开,脸上的柔媚便消失殆尽,连忙去扶云寄起来,道:“刚才真是惊险。云公子好演技,竟将这北堂王拿捏得半点不差!”
云寄的目光淡淡地扫过眼前人,不着痕迹地挣开了他的手,眼睛又看向北堂朝离去的方向,冷冷道:“北堂王深不可测,但你只需记住,季华鸢是死穴。日后你伺候他,若是不小心犯了错,尽全力去学季华鸢,像多像少,总有一线生机。”
秋雨来又听云寄提到季华鸢,面上有些愠恼,说道:“虽然我一心只在殿下身上,但还是难免不甘心!他季华鸢有什么好,值得北堂朝这般魂不守舍!”
云寄轻轻一笑,低头藏起眼中的苦涩:“季华鸢纵然千般不好,又奈何,王爷万般爱他!”
且说这边北堂王府波澜迭起,而那边季华鸢的日子却是清闲得发慌。
季华鸢算是终于明白了晏存继为什么整日泡在品槐茶楼:这有时候,哪怕你心里再着急要做什么,没找到法子前,却也只能干坐着发呆!
今天已经是他自打那日出走后的第四天,季华鸢心下算计着,暗影云天的影卫们估计已经熬过一门考核了,不知道摘掉多少人。他若是再在外面闲晃,回去后,说不定就直接进了末轮了!
可惜纵然心下焦急,却也万般无奈。出门容易进门难,若是现在卸了乔装站在大街上,不消一会就会有东门的暗探将他捉回去,押到北堂朝面前,这倒是方便了。只可惜,他季华鸢的面子,要往哪儿搁!季华鸢心下挣扎,一边轻轻拨弄着手中的茶盖,心道,早知道此般情形,还不如当初不耍那一番脸色,阴差阳错和晏存继混在一起,没捞着什么好处、惹来杀身之祸不说,只怕这晏存继,也是对他留了意了!
晏存继是危险人物,季华鸢明白。那一番看似真心的话,也只是这人一时兴起,甚至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绝对当不得真,季华鸢更明白。
季华鸢心中冷笑,随手拿起桌边的白珊瑚簪子在手里把玩着,心道:好一个处处留情、城府深厚的西亭王储!他季华鸢若是真看不清那人的阴险狠毒、扮猪吃虎,就当真是草包一个了!
这边季华鸢正暗自思量,目光随意在街上一扫,却看见一人身影在街头慌张闪过,只一晃便闪进巷里去。季华鸢心中咯噔一声,腾地一下站起来,竟是将桌上的茶打翻了也浑然不知。
谢司浥!
他绝不会看错!
“这位公子,您的茶打了……”隔壁茶桌上的人小声提醒道。季华鸢低头看去,果见茶水顺着微微有些倾斜的桌面淌下来,已是浇湿了自己的鞋。跑堂小伙远远的瞧见了,连忙抖下肩上的抹布跑来帮季华鸢清理桌面。
“多谢。”季华鸢随口谢道,缓缓坐回去,心中像是打破了一块冰,碴拉拉地颤着。
两年前北堂朝重伤回帝都,季华鸢虽知道谢司浥亦是受人利用,不忍责怪,却也再不肯与他来往。他拜别谢司浥后便孤身前往壶心观求师,一直到现在,早已失了谢司浥音讯。
而刚才那一闪而过的身影,如同当头一棒,直敲得季华鸢难以呼吸。
晏存继没有骗他,谢司浥一定有问题。
季华鸢缓缓捏紧了拳,心道:这两年前的一场局,他与北堂朝都是受人摆布,云里雾里。现在,终于要随着这西亭王储和谢司浥的到来,揭开谜底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战伤
北堂朝这人是个全才。全才就意味着,他不仅仅是北堂王,不仅仅是东门门主,还是个商人。这南怀帝都的往来生意,纵然纷繁缭乱,却一件都逃不过北堂朝背后大手的掌控。甚至,即使是云寄也不知道的——悦阳钱庄里,也埋着北堂朝的人。而这不插手,是北堂王的风度。能插手,那就是北堂王的能耐了。
而生意人北堂朝,最大的一桩生意却不在帝都,而是在邻城平江。
平江是城名,也是人名。平江城的许平江,是许家的当家人,手下操纵着平江城大大小小所有的饭庄酒家。而这许平江,正是北堂朝的人。除了北堂朝自己,当世只有三人知,那便是:皇帝,翟墨,季华鸢。
每个单月的月中,便是北堂朝雷打不动去平江城核帐的日子。
季华鸢经过昨日反复思量,终于决定趁着北堂朝去平江城的好机会,和他好好谈上一谈。是以,天刚蒙蒙亮,早已在北堂王府外面藏了半夜的季华鸢就跟着北堂朝朴素低调的轿子出了帝都。
清晨的帝都街上少行人,一出了城门,就更是一个人影也看不着了。
季华鸢一路睡眼惺忪,行动却没有半点耽搁,在后边亦跟亦放,没有露出一点形迹。出了城后丛木繁茂,就藏得更容易。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