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新恋旧-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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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安穿着大衣,步履匆忙地穿过小区,哪怕快一刻回到家里也好。取出钥匙打开房门,客厅的灯亮了起来,简安失望地发现,所谓室内也并不比户外暖和多少。换拖鞋的时候,脚趾不小心踢到了玄关旁摆放的一只黑色箱子,简安叹一口气,用另一只脚把箱子往后踢开一些。
箱子放在那已经快两个星期了,里面全是章其铭的东西。简安整理好,发短信告诉他:“你的东西我理好了,什么时候来拿?”章其铭答非所问地回复:“我知道了,谢谢。”但他至今没来,简安也没有催。他想,过两天他再提醒章其铭一次,再不来,他就扔掉了。
吃过晚饭打开电脑,简安看到Frank的新邮件。原本定在夏天的假期因为男友Peter工作的缘故而取消了,现在他们终于有空休假,机票订在下周,目的地一如约定,是简安所在的城市。
简安咧开嘴笑了,他站起身,在冰冷的房间里搓着手转了个圈,不意外地在玻璃窗上看见自己笑容满面的表情。已经很久没有让他那么高兴的事情发生了,他和Frank分别近一年,天知道他有多想念这位朋友。简安坐在电脑前,噼噼啪啪地敲着回信,嘱咐Frank多带一些实验室同事的合影,本市下周会更冷一定要带够御寒的衣服。
Frank抵达的那个下午,简安特地请假去接机。他的身边跟着一个英俊的年轻人,正是简安在照片上见到过的Peter。简安微笑着迎上前去,接受二人热情的拥抱。
“Jason,你的朋友没有来么?”寒暄过后,Frank朝四周张望了一下。简安抱歉地笑了一下,“这次只有我一个人来陪你们了。”这个回答其实模棱两可,但Frank却一下子看穿了简安的表情,将他搂在怀里,“噢,我可怜的朋友。”这样的熊抱似乎比机场的空调还要温暖,简安甚至感觉鼻子有些发酸。和章其铭分开这些日子,最酸楚的时刻竟然发生在另一个人的怀抱中。
简安的手指抓住Frank的衣襟,放任自己多留恋几秒,然后松开,朝Peter笑着眨了眨眼睛,“他总是这样么?”Peter也笑了,“在没见你之前,光听他的描述,我还以为你是个小男孩呢。”
取完行李,钻进出租车,向酒店驶去。简安所在的城市虽然建有不错的机场,但并没有丰富的旅游资源,Frank仅仅是取道来见简安一面,明天就会乘火车离开。简安陪着他们check in,把他事先订好座位的餐厅名片交给Frank,“坐了那么久飞机,你们先休息一下,晚上餐厅见。”
餐厅以传统地方菜为特色,已有百年历史,简安他们坐了一个包厢,窗外是热闹的街景夜色。Frank和Peter不太会用筷子,照样吃得赞不绝口。简安笑而不语,英国人的味蕾是比较粗糙的,其实并不能太好地分辨口感和味道精细微妙的差别。
Frank说:“如果有时间,我真的想去你的大学。”简安笑道:“又不是知名学府,校园也谈不上漂亮,有什么好去的?”Frank道:“至少要去你的实验室看一看。”简安的笑容略微黯了一下,“Frank,相信我,我曾经待过的那个地方是世界上最棒的,不会有更好的了。”
他们想起往事,不由沉默了下来。简安想了想,终于还是问道:“Tim丁,你最近有他的消息么?”Frank不快道:“为什么还要提那个坏蛋,当初如果不是他……”
当初如果不是Tim丁,如果他没有把简安是同性恋昭告天下,简安也许还留在英国,和Frank他们愉快地共事。其实,那也不是多么严重的事,就算校园里存在反对同性恋的呼声,就像种族歧视在外国从来没有消失,实验室的boss开口亲自挽留简安,平素一起工作的同事也纷纷表示理解,但简安还是离开了。
“Tim丁现在不混实验室了,”Frank道,“听说他在伦敦一间公司上班。”简安点点头,“那倒也适合他。”
话题不能总围绕自己,简安将话头引到Peter身上。打趣一对恋人实在是有趣的事,一餐饭毕,宾主尽欢。三人都喝了不少酒,简安将他们送上出租车,Frank突然拉住简安的手道:“Jason,我来之前boss就嘱咐我转告你,如果你愿意,随时都可以回来。那里是——”简安笑着接口道:“是世界上最棒的。我知道的,谢谢你,我的朋友。”
Frank离开后,日子就平淡下来。天越黑越早,简安每天在办公室待到18点,步行回家。吃晚饭看论文洗衣服,然后洗澡睡觉,规律如同僧侣。
他并没有刻意回忆或避开章其铭,但那个人的影子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浮现。比如在便利店的冷柜前想起他喜欢三明治里的鸡蛋,在用开水冲泡面的时候想起他喜欢番茄味,在拉开易拉罐环扣时想起他喜欢啤酒一定要冰过。他喜欢一回家就洗澡,换上柔软的睡衣。他开车的时候喜欢听音乐,喜欢烟草味的香水。他睡觉习惯抱住自己,早晨醒来之前会先皱一下眉。
简安不知道,这算不算想念,还是只是单纯的习惯?时间流逝,这些画面会在他的记忆里停留得越来越深刻,还是渐渐就消失不见了?
简安不知道。他并不太回想起暑假结束后两个人开始疏远的那段日子,脑海中的回忆反而都是初识及热恋期的场景。有时候简安想,这样结束是不是正好?那些记忆鲜明如昨日,却带着一种恍惚的不真实感,随时都会消失殆尽。而它们,确实消失了。
简安的感情观几乎是病态的。他暗恋永远不会告白的人,回忆已经失去的感情,因为不可能得到,反而变得安全。
那天,简安去市里的另一所学校开会,回家的时候走了和平时不同的路。在十字路的天桥上,对面一幢高楼墙上贴着巨幅的广告。简安顿住脚步,站在了原地。
幕布上,蓝天白云,海岸蜿蜒,正是夏天的时候简安和章其铭去过的海滨城市。他还记得那里的沙滩和阳光,记得那场台风,记得章其铭怎样握着他的手吻过他,记得天地间只余他们二人的那种感觉。简安忽然惊惶起来,也许章其铭是不一样的。
也许他不是过客,不是救生圈。也许不是光凭时间就能忘记,不是只要安全地回忆就可以。
手指快要冻僵,哆嗦着打开手机,停留在章其铭的号码上,却迟迟按不下去。
深秋的傍晚,天桥上行人匆匆,没有人停留。十字路红绿灯变换,下班高峰的汽车排起长龙。简安曾经问过章其铭,他举家移民美国,为何只身回到这座城市?章其铭反问,你又为什么回来?他们在留恋什么,寻找什么?他们在这里找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章其铭笑着总结,得到和失去是一种平衡,简安,不要害怕失去。
暮色深重,广告牌上方突然亮起灯,将四周映衬得更加晦暗。白色的灯光清晰地照出幕布发卷的角落和斑驳的褪色,还有不知何时染上的深色印渍。夏日度假的广告果然已经过时,谁会在冬天去海边?
简安缓缓放下手机。
他已经习惯在得到之前就选择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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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二章 。。。
章其铭躺在床上,枕头散发着陌生的味道,他烦躁地翻了一个身,干脆坐起来。微弱的火光在黑暗中亮起,章其铭深深吸一口烟,然后吐出。他自嘲地笑了笑,其实这间屋子里,本来就都是陌生的味道,过去几个月,他住在另一个男人的家里。
那天,简安在街对面头也不回地离去,小西错愕地想要去追,却被章其铭一把拉住。他把小西带到火山,将事情的原委告诉了他。
“所以,”小西看着他,“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章其铭点头,他没想到事情以这么难看的方式被揭穿,无论如何,脚踏两条船的事实,他否认不了。
小西气极,反而笑了出来,“还是简安安聪明,转头就走。我实在是太好脾气,竟然会听你来说话。”他一边说着自己好脾气,抬手就是一杯酒泼在章其铭脸上。“章其铭!你玩我就算了,是我自愿倒贴。你竟然敢玩简安,你有种!”
小西撂下狠话跑了个没影。章其铭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吧台后的蓝头发调酒师递出一块手帕。章其铭道谢,调酒师马克道:“他发起火来脾气还真的挺大的,我看你最近不要来这里了。”章其铭苦笑,原来他成为火山公敌了。
当章其铭第二天在马克的床上醒来时,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受。马克半裸着身子从浴室走出来,“你要不要洗澡?吃过早饭再走?”阔别许久的一夜情,章其铭几乎反应不过来。马克瞅着他失神的样子笑了起来,章其铭面无表情地穿上衣服跨过大门。
章其铭回到家里,打扫的阿姨正急得六神无主。小西做得真绝,屋子里所有的家电被砸了个稀烂,每个房间的床上都浇上了可疑的不明液体,衣柜里的衣服剪得不成样连一条内裤都不肯放过。阿姨问雇主要不要报警,章其铭叹口气,打电话让家政公司来收拾残局。
家具、床上用品全都换掉,抽空去商店买了些当季衣物,原本就不太住人的居室变得更加陌生。当夜,章其铭收到简安的短信。他留在简安那里的无非是一些衣服,过季了的衣服。他应下,却始终没有去,章其铭搞不明白自己在想什么。
等他忽然明白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星期后。那天下午章其铭从公司出来,打算去简安家取回行李。简安这个时间应该在学校,两人可以不用照面,发一条短信便能结束所有的事。
这一下,就真的结束了。车停在了简安楼下,章其铭在心中默念这句话,忽然骂了一句脏话,掉转车头回了家。
第二天早上,章其铭开车去公司。从地下停车场出来,章其铭看到前面有一个熟悉的背影。
洪斌正在打电话,走得有些慢,并没有注意周围的人。章其铭顿了下脚步,最终决定越过洪斌,先进电梯。就在章其铭快要超过他的时候,洪斌却忽然提高了声音对着电话喊道:“简安!你怎么样了?”
章其铭的心重重撞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定在了原地。洪斌也焦急地停下脚步,“喂喂,简安?你在家里么?你等着,我马上就来!”他嗓门极大,地下车库里嗡嗡回声,引得周围上班族纷纷侧目。
洪斌急着转身去找车,却突然被人拉住。章其铭瞪大眼看着他,“简安怎么了?他在哪里?”洪斌看见是他错愕地张大嘴,被对方不耐烦地晃了一下才道:“简安出事了,在家里。”章其铭一把甩开他,奔回车里,转动钥匙便是一脚油门。
洪斌几乎担心车要撞到柱子上,章其铭却在他身边戛然停下,发出刺耳的刹车声。他从车窗探出头,“简安家的钥匙,有没有换过?”洪斌一愣,“我怎么知道。”章其铭不再理他,伸回脑袋一路飚了出去。
洪斌目送章其铭远去,摇头笑了一下,“这两个人,关键时候怎么担心的都是钥匙?”章其铭走得急,根本没发现洪斌的电话始终没挂。“喂,青青,”洪斌将手机重新放到耳边,“我都按照你说的做了啊,一大早埋伏在停车场容易么我。”
最高领导人李纯青同志发来贺电:“Good job!”洪斌笑了,“青青你真是料事如神啊。章其铭那小子吓得脸都白了,还真是不试不知道。”李纯青在电话那头道:“我就说嘛,明明看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