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锦作者:药十九郎-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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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背影依旧那般笔直,“所以你才需要思过。”他平淡回道。
渐渐的,我在这冷清无聊的时日里,心情平复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方晨提着酱油瓶悠悠走过
第14章 第十三章
这日木府星君来同火德星君议事,得了闲便来找我。
他难得精神不振,连目光都是恹恹的。同我聊天时,也不如以往活泛,随意聊了两句,就沉默不语,显然心情极是不佳。
若仅是因为公事烦琐,他也是会唠叨抱怨许久,我料想大概是被谁触了霉头。
放眼六界,能让木府星君心情如此低落的,我只能想到一人。
于是我一边为他斟茶,一边轻声问他:“可是计都星君又惹着你了?”
他不满地斜睨我一眼:“可以不要提起那个名字么?”
我便岔开话题。
大概由于这思过期间我常杵在静寥之中,有所清修,对很多事物也有了与之前不同的领悟。比如即便是神仙,所历之事也是大不相同,也有不为人所知的过往。
我们永远都不会明白他人是如何过活,如何生存的。
就像若不是我那日偶尔撞见,也不会知道高高在上的南方三气火德星君正神,也有不愿与他人提起的过往。
那晚夜色清冷,诺大麒麟宫,在夜中竟显凄凉,我在月下随意漫步,有意无意地朝火德星君的书房那处走去,实在是无聊得久了,便是会被训斥,哪怕是火德星君,能聊上一句半句,也能让这夜不那么冷寂。
书房的灯却是灭的,黑洞洞一片。
我只好往回散步,冥冥之中,感受到火德星君的气息,便往那气息所在行去。
约莫有了半盏茶时间,一座平凡的别院出现在我面前。我并没有仔细逛过这麒麟宫,并不熟悉这里的构造。这别院看起来和我所住的那间大同小异,我走到院门前,还未推开,就从不曾阖紧的两半扇门间看到火德星君的身影。
他就地盘腿坐在院中,左手支颐,手肘就搁在左腿膝盖上,长发盘了起来,垂着眼帘不知在看前方的什么东西,眉眼间透着柔和,一身傲气,浑然不见。月色投在院中,森森发冷。
我又觉得此番还是不要打搅他得好,悄声转身欲离去。他的声音却陡然响起,“有事么?”
我只好又转身,低头答他:“长夜无聊,便散散步,扰了正神大人,万分抱歉。”
他还是垂眼看着前方,不看向我,启唇低缓道:“既是来了,就进来吧。”
我轻轻推开院门,缓步走到火德正神旁。他身上带着酒香,一时我有些忿忿不平。
他又指了指他身旁,“坐。”
我微微错开他,坐得靠后点。抬头才发现他所看的地方,有一个隆起的小土包,贴在院墙边,那小土包,分明是凡间的坟头模样。
他微微抬起下巴,示意我看向那个土包,“我娘亲的衣冠冢。”
我赶紧挺腰坐正,“失礼了。”
不过火德星君居然会为他娘亲立下衣冠冢,倒挺稀奇。虽然仙人并不都能与天同寿,总有天人五衰之日,但没有意外,也能活得极是长久,往往早已看淡生死,仙人没有肉体,天人五衰之时,元神俱碎,灰飞烟灭。
火德星君又开口轻声道:“我娘亲她,是个凡人。”
虽然谈不上晴天霹雳,但对我震撼亦是不小,我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结结巴巴说了句:“我。。。。。。我双。。。。。。双亲他们也是凡人。。。。。。”
说完我就恨不得扇自己耳光,人家娘亲是个凡人虽是让人很震惊的事实,但又不是什么需要被认同或是被同情的事。
火德星君却没在意,竟是微微笑了一下,继续对我道:“我父亲下界历劫时为我娘亲所救,与凡间那些个老套戏文如出一辙。后来父亲就把她带上了昆仑仙境。再后来,就有我了。”
我喃喃说道:“令尊大人看来是爱极了令堂。”
仙人同凡人情爱,纵使不会受罚,也必定招人非议,火德星君的父亲大人却还横下一条心将他娘亲带上了昆仑仙境,深情可见。
火德星君目光转向我:“你知道么,这仙人啊,和凡人,没什么不同,都是一样趋炎附势之徒。我从小在背后受尽指点,因为我娘亲是个凡人,后来父亲星陨,灰飞烟灭,我成为世间最后一只火麒麟神兽,突然间所有人把我从娘亲身边夺走。天帝和天尊们于我万般宠爱,先前看都不屑于看我一眼的仙君们,忽然对我毕恭毕敬。我在天宫内被抚养长大,期间天帝从不允许我见我娘亲,等我再回到这麒麟宫时,我娘亲就不在了。”
他又垂下眼,口气极淡:“之前有我父亲护着她,她尚且能在这昆仑仙境活得自在,后来我和我父亲都不在她身旁了,最后那一段时日,想必是极难过的。”
火德星君头一次同我道了这么多话,约莫是今夜喝了不少酒。
只是这样的一段故事,我实在不知该如何回应。
他忽地又笑起来,眼神却是冷的,“我小时,他们说我有辱仙门,如今我不愿搭理他们,他们便说我怙恩恃宠,真是一群难伺候的人。”
我蓦地想起木府星君曾同我提起过为何在这昆仑仙境火德星君威望甚高,不仅仅是因为他是世间最后一只上古火麒麟神兽,也不仅仅是因为天帝偏袒于他。说是五百年前,南有魔族生事,北有相柳氏神族后裔叛乱,那时他刚历过三道天劫得了仙品,主动请缨要求北上平乱,天帝本是不同意,怕他有任何闪失,他态度强硬。后来他带着一批天兵,仅花三日,平息叛乱,浑身是伤地回到昆仑仙境,手上拽的降书血迹斑斑,天帝封他为南方三气火德星君正神,便是连他父亲,也未曾受到此等荣封。自那之后,这昆仑仙境上,对他的畏惧便也多起来。
那日后半夜里,他一字也不再说,第二日再见着他时,他还是那副傲气冷漠的模样。头天夜里我陪他在那别院中坐了一宿,因而翌日于养心池内的静修时,我自然又是睡得一塌糊涂。
木府来过后没几日,我和火德星君照旧在养心池内,远远容箜翩翩走来,进了亭台内后,先是向我躬身,唤了声“静北真君”,后捧着一张纸笺,朝着火德星君朗朗道:“正神大人,东岳大帝命人送来请柬,恭请火德正神大人上府同贺三山正神炳灵公归位。”
我本是睡意横流,听到这个,一个激灵,清醒得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
再。。。。。。再来一发。。。。。。[躺平
还有作业要写嘤嘤嘤
第15章 第十四章
三山正神炳灵公归位。
这个名号,真是如雷贯耳。
火德星君头也没回,只是低声道:“放下吧。”
容箜将请柬置于亭台中的石桌上,就退下了。我望着那张薄薄的请柬,移不开眼。
“想去?”火德星君的声音不冷不淡地飘来。
“正神大人说笑了,我这不还在思过期么,出不得麒麟宫的。”我赶紧收回目光。若不是因为要思过,这等筵席,我也是能去凑上一脚的。
”知道就好,”火德星君缓缓道,“而且他是不会认得你的,仙体归位,他在凡间受劫的那些事就会忘记。”
我默不作声。
至于他还记不记得我,其实是个很无所谓的事,反正我记得的也不过是方晨,从来就不是什么炳灵公。
又是匆匆过了数月,若不是容箜同我提起,我都不知道原来还剩三年,我就不必再待在这里思过。
她正将研碎的茶叶倒入半沸的水中烹煮,展颜对我道:“这时间呀,说慢也慢,说快倒也还真快。”
我望着釜中的茶水开始泛起细小的沫子,轻笑一声:“对啊,不知不觉,这日子就从指间流走了。”又将目光转向她,“容箜仙子今日怎么得闲来我这煮茶了,平日里不都是随在火德正神大人身旁伺候的么?”
茶已煮好,容箜去了茶渣,斟了一杯递给我,“今日麒麟宫里来了位大人物,正神大人亲自去迎接的,说是有要事与其议,连茶也未让我们上,就屏退左右。”
我低头轻啜一口杯中茶水,叹了声:“容箜仙子这煮茶手艺,大概是昆仑仙境一绝吧。”
容箜咯咯笑起来,“静北真君夸大了,这煮茶,我还是同东岳大帝府上的碧珠仙子学的呢,她的手艺才是世间仅有。”
忽地,她又一顿,“呀,说起东岳大帝,今日来的那位大人物正是东岳大帝的公子,三山正神炳灵公呢。”
我正喝着茶,听她这么一说,微微一楞。而后放下茶杯,笑着问容箜:“容箜仙子可曾见过炳灵公?”
她想了想:“不曾,一直没有机缘。”
“那不知仙子可有兴趣同我一起去看看那炳灵公生得什么模样?”
容箜吐了吐舌头:“静北真君,可不敢胡来,被正神大人知道了,还不招来一顿狠骂。”
我起身拂了拂衣摆,心不在焉地说道:“那在下就独自去了。”
向前走了还没两步,容箜就跟了上来。我揶揄她:“不是怕被骂么?”
容箜笑得俏皮:“听人家说这三山正神生得温文儒雅俊美翩翩,好看得很,我就想知道是个怎样一个好看法。”
我们一路蹑手蹑脚地来到火德星君的书房前,隐了气息,一前一后地偷偷将耳朵贴在门沿上。
我只来得及听见火德星君断断续续地讲了句:“。。。。。。不。。。。。。时候未到。。。。。。”一阵劲风猛然将书房门给从里吹开。我躲闪不及,就让门重重地撞在了鼻子上,整个人往后一倒,谁知我身后的容箜也没反应过来,被我撞到了下巴又踩到了裙摆,我俩即刻就摔了个人仰马翻。
我捂着鼻子向前一翻站起来,火德星君威慑太强,我连头都还没来得及抬,就感到他似乎走到了我面前。一边容箜也起身了,捂着下巴垂头不敢动弹。
“。。。。。。你们鬼鬼祟祟地干什么?”火德星君语气极淡,有隐隐动怒的迹象。
鼻子被撞得生疼,被我拿手捂着,讲起话来瓮声瓮气,“。。。。。。小仙听闻今日三山正神炳灵公到访麒麟宫,所以才想前来瞻仰一番炳灵公的仪容,感受正神之威。”
即便没有抬头看他,我也知道火德星君此番大概眉头微蹙,满脸写着“你找死么”。
他又不温不火地道:“抬起头来。”
我慢慢地将头抬起,一眼就看到了立于房中的炳灵公。
仙人和凡人果真还是不同,方晨的样貌我已觉得不错,可原来还不及他的真身三分之一。他的眉眼间还能寻到方晨的影子,却比方晨更为英朗,也更为儒雅,长发被冠带一丝不苟地盘起来,锦绣华衣裹身,不沾丝毫尘气。
我毕恭毕敬说道:“小仙静北真君见过三山正神。”
一旁容箜也跟着道:“容箜见过三山正神。”
他望着我们,扯起嘴角微微笑着颔首,虽是温和且文质彬彬,眼里却没有笑。
果真是冷的,他的目光纵使看向我们,也让人觉得那眼神似是未曾在我们身上逗留片刻。
仿佛我们根本不值得他一看。
木府星君说得对,即便他面相谦逊,旁人也只能感觉到冷涩。
方晨就不是这般,他看着我时,神情总是认真的。
当我将眼神转到火德星君面上,看到他神态冷漠,赶紧又把头低了下来。
“瞻仰到了?”他的语调从来都是缓而淡,纵然是在发怒,旁人也丝毫听不出来。而我与他相处得久,知道此番他极是不爽。
我连连答道:“瞻仰到了,瞻仰到了。”
他不再说话。我又赶忙说:“那我们这就告退了,扰到两位正神,实在是抱歉。”
我和容箜转身就跟兔子一样脱逃了。
离得远了些,我们终于慢下脚步,容箜一脸满足地叹慰道:“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