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锦作者:药十九郎-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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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个激灵,鲤鱼打挺似地翻身而起。
六皇子侧目瞥我一眼,而后拉家常似地,语气平和对我道:“静北真君该是知晓的,这昆仑山,上达天庭仙境,下通黄泉冥府。是以昆仑仙境上有一灵台,其中洞口往下便是直通冥府。只是啊,冥府极阴,仙境极阳,因而冥府之魂上不得仙境,仙境之仙下不得冥府,否则皆是魂飞魄散的局面。”
我这才惊悚地打量起四周,只见六皇子正对的前方不近不远处,正是一三四人高的灵台,四周不见花草古木,皆是光秃滑石。
这厮该不会想直接将我给塞那里面去吧?
这想法一闪,下一刻我瞬间唤出了绿沉枪,不管不顾直接挑向他。
他眼底现出讥笑,单手接过我一枪,另一手翻手使了个手诀,我便觉得似乎撞上了一堵墙,碰得我眼冒金星。
我暗想至少那绿沉枪我不可丢,被撞飞出去前飞快地将到他手中的绿沉枪又召唤进了自己的体内。
六皇子倒不在意,拂了拂衣袖,散步似地踱到我面前,我一时爬不起来,他就那样俯视着我,冁然而笑道:“你可知你刚刚那叫什么?妄图行刺本皇子,罪同谋反。”
我也不在乎地冷笑道:“殿下您都想取我性命了,难道还不兴小仙我反抗一下?”
他竟然拊掌道:“不错不错,勇气可嘉。”
我撑地爬起来,假模假样叹了口气:“您说您这么折腾是何必,火德正神又不可能因此看上您。”
“可笑至极,本皇子岂会稀罕他的心意?”他不知从哪摸出一柄折扇,唰地打开,潇洒地摇起来。
我可没忘记前几日他在我脸上抽断的那柄折扇,身体微微紧绷起来,隄防着他不知哪一刻突然犯病。
下一刻他忽然欺身向我逼来,我下意识就是护住脸,不想他长臂一伸,左手勾住我后颈便拉向他胸前。
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待我有所反应时,同他之间只剩一指之距。
他依旧言笑晏晏,阖上纸扇,以扇尖轻点我左肩头:“呐,若是我将你推下这灵台,那便是我犯杀戮,可若是你自己往下跳,就不关我何事了。”
我抬手欲赏他一掌,还未过一招就被他制衡住。
“殿下说笑了,小仙我心智尚明,怎的也做不出那等自残行为。”我一面试图将手腕从他手中挣脱,一面皮笑肉不笑道。
“哦?那如果这样呢?”他眸光一闪,脱开钳住我的那只手,极快地从我胸口穿过,掏出一样东西。
我速度快不过他,眼睁睁地见他飞速念了一个口诀,我那元丹就被远远掷向了那灵台之中。
“畜生!”
我低骂一声,认命地奔向灵台朝那洞口跳下去。
做了千把年的神仙,反复体验元丹离体,真是不亏。
下坠途中,我心念念道,那颗元丹,火德为我塑了千年。
元丹离体,我全靠着还未散开的仙气保持着仙体,神志开始不清。我默默念了好几遍口诀,都唤不回元丹。
最后我坠落到水中。
那水刺骨冰寒,好似千万把寒剑透身穿过,阴气极重,噬身吞骨。我心想,这大概就是黄泉了罢。
我已听不见声音,眼前也只有昏暗一片,五官将尽失,或许魂魄也将散。
我还在不断下沉。缓后,于这片凄寒中,我摸到一样很是暖和的东西。那其中带着一股不算陌生的气息,我摸到手时,顿觉春山如笑,烟水故人。
那是火德为我塑的那颗元丹。
几乎是凭着本能,我在将要不省人事前,把元丹渡入了自己的胸口内。
第63章 第五十七章
我在惊醒的一瞬间连滚带爬地从地上蹿起来,结果四肢百骸酸痛得我立刻又蹲了下去,缓了好一会,那种疼痛才渐渐舒缓。
这时我方才注意到我身在一处简陋洞府中。这洞府显然已常年无人居住,目所能见,皆是灰尘与虫网。
只是四周的灯却都点上了,因而洞府内灯火通明。
我又摸了摸胸口,元丹好端端地在我体内。又抬手碰触了下右脸,发现伤处被上过药,已开始结痂。
我还真是贵人好命。
此刻我反应略有迟缓,竟未曾注意到洞口府门前有一人在那,因此当我注意到时,一瞬有些微惊吓到。
那人背向我而坐,背影实在是陌生得很,一时我根本记不起到底是谁。于是我探出灵识去查寻,觉出仙气。
只是这仙气中更包裹着一股逼人戾气。
倏然我意识到这家伙是谁了。
我从来没想到有一天我居然会被他所救。
我眨巴了下眼,又眨巴了下眼,探出脑袋想要窥视那人的表情。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
那人依旧背对着我,突然开口冷冷道了这么一句,我略有尴尬,定在原地不再动弹。
他的声音阴阴柔柔的,听来倒也舒服,只是言辞中穿梭着刻薄:“我才懒得管你死活,只是有人在我府上赖着不走一个劲地鬼哭狼嚎,我没办法,只好屈身来将你一救。”
我于他印象一向不大好,但毕竟今次拜他所救,我自还是感激得很,很认真地对着他的背影道谢:“无论如何,计都星君舍身相救,静北定当镂骨铭肌,日后星君若有何事,在下。。。。。。”
“免了罢。”计都星君抬手止了我的话,讥讽道:“您那点修为,还是留着给自己保命用罢。”
救命之恩大于天,此刻他说什么,我都恼不起来了。
回想了下他方才所说的话,突然意识到必定是木府前去求他,疑惑问道:“可是木府星君请星君前来的?”
他有些不耐地点了点头,见我仍有疑问,便道:“一般仙人下不得冥府,我是九耀凶星,上可在昆仑仙境游走,下可于冥府通行无碍,所以救你一事,谈不上舍身,顺手而已。要谢你便去谢木府星君罢。”
我想到木府之前与他水火不相容,这番却撇下面子求他,不定是许了他什么,面色便黯淡下来。
计都星君仿佛看穿我的心思,一脸嘲讽,阴柔的声音中带着些无奈:“你放心,我计都虽没有什么良善之心,也不至会趁人之危。”
我微有红脸,他毕竟救我一命,我却如此揣测他,是我不该。
“你仙体为阴气所损,所幸不重,修养些时便可好,至于你脸上的伤,我亦帮你简单处理过了,回头再用些灵丹妙药,问题也不大。你我暂在此处歇息,明日再做打算。”计都星君款款道完,便阖上了眼不再理我。
我再次轻声道了谢,也找了个角落打坐。
不知六皇子若是再见到我,会是个怎样的心情。
也不知火德星君后来如何了。他许是还不知道我现下还好端端地活着。
我迷迷糊糊小憩了会就醒了,忽然精神大好,抬头瞧见计都星君还在洞府门前坐着,也吃不准他是醒着还是睡了。
晨曦渐现,洞府门前和计都星君的轮廓都笼上了一层毛绒绒的光圈。
我想出去寻些清水,于是尽量轻手轻脚地起身,从门口盘坐着的计都星君身侧走过时歪头瞅了他一眼,堪堪与他抬起的双眸相对。
“我想寻些水。”我有点尴尬,感觉就如同正在逃学却被先生发现。
计都星君没有出声,只是朝远处抬了抬下巴。
我顺着他的眼神看去,瞧见一条山涧正好流经洞府下方。
我吸了口气,几步就翻身下去,来到水边。
简单洗漱了一番,我又借着水面反光照了照,脸上结得疤痂虽然看着有点悚人,但碰上去的时候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看来计都星君为我上过的药极是好用。
我起身环视了番四周,这洞府坐落在一处山野之中,景致虽好,倒也不奇,是于人间并不少见的灵气之地。
回到洞府内,我朝计都星君问道:“我们何时回昆仑仙境?”
计都星君看来并不大愿意搭理我,但还是懒懒答道:“暂时不能回去。”
我不解道:“为何?”
莫非是惧那六皇子又找上门来?
计都星君的口气倒是很无所谓:“静北真君如今可是个畏罪自尽的罪仙。”
我怔了一刻,终是回过神来,气急败坏:“又是那个王八蛋吧!”
“六皇子上奏道静北真君乃被九皇子收买,借火德正神报恩之际窃取其火部兵符交予九皇子。而六皇子在发现此真相时欲捉静北真君归案,静北真君逃至通冥灵台处,无处可逃,纵身跳下。”计都星君款款道了遍始终。
“真相个屁!真相是那个畜生把我拐到灵台,挖出我的元丹扔下通冥道,我不得以只好跳下去!”我气愤地几乎要跳脚。
计都星君毫不掩饰他眼中的鄙夷之色:“也只能怪你修为太低,如此容易就被人家夺了元丹。”
我发现自从他救我一命后,无论他说甚做甚我都丝毫不觉得生气,于是听过他的话后我竟然开始反思是否确实是自己在平时过得太为荒废。
他又阖上了眼:“所以你暂且待在此处,过不了多时,木府星君应该会来此处寻你。”说着他又微微睁开眼,眯起的眼缝显得他嘴角那抹笑更加奸邪:“当然,本神会陪着你直到他来,你不必害怕。”
挖苦之意不言而喻。
我想到的却是另外一个问题:“木府如何会得知你我在此处?”
计都愣了会,皱眉颇有不耐道:“这洞府是我未飞升前待的地方,人间除了此处我也想不到其他藏身地,木府星君他应该能料到。”
声音阴阴柔柔的,不似他周身的冲天戾气。
我虽说很是想问问他和木府之前的来来往往,但估计他也不爱同我讲,我俩也不曾熟到那个地份上,因而想归想,我还是噤了声,学着他盘腿坐下做着吐呐。
又这么过了一日,我醒醒睡睡。清醒的时候想的都是后路,如今昆仑仙境上是待不下去了,说不定要不了多时那六皇子就会发现我并未如他愿地灰飞烟灭,到时凭他如今按到我头上的那罪名,想除去我都压根不需他亲自动手。
去仙籍,剔仙骨,毁元丹。
我的后路想来想去似乎也就只有这一条了。
意外的是,我对此倒平静得很。只恨那六皇子给我安上的不实之罪,毁我清誉。
再次睁眼时,是察觉到空中散过来的那股气息。
我看向计都星君时,发现他不知何时已起身,也回头看着我。
“来了。”他向我肯定道。
我也起了身,来人不止一个。其中木府的仙气我辨认出来了,另一道我虽也既是熟悉,但恍恍惚惚地,就是觉得不可信。
不多时,两道身影直直落在洞府门前。
作者有话要说:
孟君主角光环开启!哔哔哔!反正就是死不了,就是死不了啦啦啦啦啦~
第64章 第五十八章
计都星君一把将我从他身后捞起来推向前去,似笑非笑道:“人我可是给你好生带出来了。”
他那一推跟赌气似的,气力用得极大,我一时没顶住朝前踉跄几步,被前面的木府托住才稳住身形。
木府上下将我一打量,见我没大碍随即松了口气,这才对计都星君勉强扯起一个讨好的笑容:“感激不尽。。。。。。”
计都星君不再看向我们之间的任何一个,大步踱出洞府,也不回头,飘来一句:“你自然是该感谢我。”
木府看了眼我,又看了眼他身后那人,朝那人欠了欠身,就追了出去。
洞府内一下子就变得大而空,我在这之中待了这么多个时辰,从没觉得它如此空过。
空旷到,我不得不好好注视着面前这人。
这些日,我不是没有想念过他,不是没有担心过他,可偏偏当他终于不再是以被锁链束缚住的原身形态出现在我面前时,我却难为情地语塞了。
万般思绪,抽丝剥茧般在喉头融化开。
火德星君简直是不可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