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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无字吟-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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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袭缁衣的瑾之却清冷如玉,对他始终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即便一次又一次的□,子寒始终无法与他贴近,似乎心已无人可亲。
  子寒开始愈加烦躁,渐渐分不清是谁。只记得眼前白衣之人的盈盈浅笑,像极了当年曾为他深夜挑灯的缁衣少年。
  忍无可忍的子寒,用一个压抑已久的亲吻结束了这段迷乱的时光。他亲口给瑾之喂下毒药,只要他日后肯温顺地呆在自己身边。
  在一次欢爱时,他下手刺穿了瑾之的琵琶骨。又一次,他索性剜出了瑾之小腿一截腿骨。
  子寒终于如愿以偿地折断了瑾之的双臂,让他染了鲜血的身躯只能投入自己怀中。
  这种带着颤抖的喜悦下,他看到了塌上的鲜血淋漓。
  子寒想,一切都无所谓了。
  只要能把他绑在身边。
  只要毁掉这冷漠之人一生的是自己。
  哪怕瑾之再也无法动弹地躺在自己的塌上一生一世,子寒想。
  但是当瑾之在塌上痉挛着看向他凄惨绝艳的一眼,他问,“你对我究竟,有没有过半点真心?”
  子寒知道自己在莫名的冷笑,他回道,“我自无心。”
  这一刻他回过身,抚摸着自己的胸口。
  居然,是这么痛的。
  ————————————
  瑾之辗转醒来时,子翊已不见踪影。
  迷茫的眼眸顿时恢复一片清明,他摸索身上一方染了血的丝帛,取出几颗散发着浓浓血气的药,含下。
  被剥皮剜骨的痛还残留在意识的最深处,不过想起陷入昏迷前子寒一双让他看不清的眸子。
  一句“无心”自是痛彻。
  原先失去的仙丹已经被子寒重新喂回腹中,但被剜去一根仙骨,身子依旧虚弱地让他几近原形毕露。
  瑾之勉强支起身子,用塌前那柄长剑撑地,缓缓向屋外移去。
  春日晴好。
  冥湖水依旧只是一汪静水。
  埋葬了曾经多少爱恨,泯灭了曾经多少恩仇。
  却仍是如此波澜不惊,风水不兴。
  瑾之跪倒在河畔,用手掬起些许水轻轻拍上脸颊,随即缓缓解开衣带,取下发间的玉簪。
  白皙的肌肤上还有着未消散的些许红痕,瑾之苦笑,纵身跃入水中。
  果真是冰凉刺骨,比起未央宫中的寒池,却还要冷上几分。
  在水中从没有窒息和压迫肌肤的感觉,他宛若一个缺水了多日的人一般,在水中狠狠嗅着久违了的味道。
  瑾之在水下盘桓了一会,终于浮上水面,痛快地深深呼吸。
  濡湿的发丝紧紧粘在白皙光裸的后背上,水滴顺着额边几缕碎发缓缓滴下,又是荡起几朵水花。
  化出的黑色长尾探出水面,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着水面,激起一层层泛着寒意的涟漪,刺的瑾之脖颈一阵生疼。
  虽然化成蛇尾不见腿骨,但伤口却是依旧在的。剥皮见肉,在水中晕开一大片炫目的红色。
  在极寒的水中,却鲜能感觉到岸上时的揪心疼痛。
  发现这点,瑾之有些放下心来。
  又一次潜入水中,长尾甩动,推动着白皙的身躯逐渐朝水底游去。
  水中青丝凌乱,瑾之屡屡拨开,却见湖水恍若无底,深不可测。水中不见其他任何动物,只有一种寻不见根的黑色水草,随着瑾之深入的动作,渐渐缠上白皙的手臂。
  瑾之有些慌了,转而扯下一根青丝,两指相交反转,勒断了跟跟黑草。
  随后,他勒下更多。握着那些黑色水草,缓缓朝水面上游去。

  【壹拾贰】

  “你可还记得这个?”
  当子翊第三次询问眼前一袭红衫的女子时,拿着金针的手已经有了些许颤抖。
  女子继而摇头,“我真的不知道。这样的金针,宫里少说也有千万。我又不是掌管织绣的宫女,你来问我。我哪能告诉你!”
  眉眼一挑,倒是风情十足。
  子翊望她眉间那抹红痕,再颔首。
  “那你跟我走吧。”说罢就要伸手拉人。
  女子力气不大,嗓子却清凌凌大的无比,立刻准备放声尖叫,被子翊看见一把捂住红唇。
  “你这人好生奇怪!我不告诉你,你便要绑架我么?”
  子翊挑眉看她,眉眼间冷漠,心头却是喜悦无比。
  的确是子卿,举手投足间,都像极了曾经的子卿。
  但此刻还不能擅自带她走,逆天改命,一旦被天后得知,两人皆不会有好下场。
  子翊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恍然间女子住了嘴,又恶狠狠道,“我做什么要告诉你?我一时见你熟悉,才到现在都没有叫人来。若你再张口轻薄,信不信我现在就去把侍卫唤来,关你进牢?!”
  子翊顿时结舌。
  女子这才满意道,“知道厉害了吧?”一歪头,分明的天真模样。
  哪里像是深宫中心机沉雪的妃嫔?若不是这一身的华服钗饰,子翊绝对会以为自己错听了瑾之的消息。
  三百年的等待,他终于在第四世,找到了子卿。
  半晌,他道,“陛下今日来吗?”
  女子奇怪道,“我又不认识你,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子翊又道,“其实我是从藩国来的质子。”说完自己都不信的一句话后,又补了一句,“但我看你似乎不怎么快乐的样子,咱们做个伴,我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女子果真半信半疑道,“藩国的人,长得是你这一幅模样吗?再说了,藩国的质子能来后宫?你又想骗我!”
  子翊苦笑,只好道,“其实是陛下想把我们王子收为男宠,大王舍不得,只有找了我来。”
  女子又道,“真的?”
  子翊简直想抽打皇帝,道,“千真万确。”
  女子有一瞬间惊喜,转而黯然道,“可是我不能陪你出去了……”
  子翊忙道,“为什么?”
  “因为,陛下说我得了重病。我也觉得自己似乎病得很重的样子……”她摇了摇头,“他们都说我大概活不长了。所以,我不能出去。”
  子翊一惊,伸手把她脉搏,果然无比之乱,显然一派中毒的模样。
  再望向那人浑浊又纯美的一双眼眸,子翊心头一痛,怕是人在自己赶来之前,就已经神志不清,疯了。
  是后宫之人狠下毒手?还是她眼中一世恩爱的帝王,赐了一杯鸩酒?
  子翊忽然紧紧拥住眼前红色的身影,柔声道,“那我,以后天天来陪你。好不好?”
  女子被他吓到,不敢挣扎。闻言,居然从他怀中冒出半个脑袋,笑得恬然。
  “这可是你说的。”
  子翊笑着不语。
  女子道,“我总觉得很奇怪。你的样貌,我似乎真的在哪里见过……怕不起来,生不起来……”
  ————————————————
  流歌把玩着手中紫色的香囊,心中一丝困惑。
  这香囊是前些阵子瑾之给她的,做工精细,阵脚细密,却始终闻不见清香。
  近日来,她总觉得房内无故暗香浮动,最后连子繁也跟着被吸引,问她是不是燃了什么不知名的香料。
  于是她一阵翻找,终于在衣物中发现了这个香囊。
  并非很淡的幽香。浓,却浓的自得其所,浓的一派自然无异。
  流歌不疑有他,一直置于枕下。
  只是这几日气味着实香的诡异,让她不得不把它再拿出来,细细查看。
  但也确实没有其他什么异常。
  子繁从背后抱住她,道,“在看什么?”
  流歌道,“这气味着实香的不一般,我想再看看,是否能发现些端倪。”
  半晌身后没有人回应,流歌觉得肩上沉重,回头一看,子繁居然已经睡着。
  她指尖一点,封住子繁穴道,丢在一旁的床上。
  继而转身,唇畔噙着半冷的笑,打开房中暗阁。
  暗道很黑,流歌只好点燃火折,直到走到最深灯火通明处。
  她看着那张床上被缚之人,终于笑道,“几日不见,你可想好了?”
  床上之人一张清秀的脸苍白无比,体形清瘦,唯有一双明眸在灯光下闪烁着始终不灭的光。
  “我不会答应你的。你让我见他也好,不让我见他也罢。”
  流歌狠狠抬起那人的下巴,笑得媚惑,“薛长陵,何必如此不识抬举?我好不容易偷来你的元神,帮你重塑真身。你有什么可抱怨的?你我何不合作一下,最终各取所得。”
  长陵瞪她,“你附我转世之身来加害子繁,还敢说各取所得?!”
  流歌笑,“我可没有害他。我只是没想到,我家主子居然想出了更妙的一招。”转而附到长陵耳畔,悠悠道,“你此刻心心念念的子繁,若是就此一眠不醒。你和他此生,还有没有机会再见一面呢?”
  “……你们对他下药了?!”
  流歌淡淡道,“我本也没有料到会是他。不过如今看来,他竟也是主子的人。看来当日救我,也并非偶然。”
  长陵见流歌目光转远,隐隐间波光流转,似有万千柔情尽入眼中。
  流歌想起了谁长陵不知,更不想知,只冷声道,“你主子是谁?”
  流歌瞥他一眼,笑,“我为何要告诉你?但只要你愿意和我们合作,届时将这包药塞进子繁衣内。主子可以保证,事后决计不伤他性命。”
  长陵嗤笑,“若我这么做了,子繁也就更没命了。”
  流歌冷哼,“既然不愿也就怨不得我们了,这般费尽心机,不如直接杀了子繁。这点果真还是凌公子更聪明,假手下毒,干净利落。哪里像主子,居然还要我费尽心机地盗元神、附他身当说客!真是……不可理喻!”
  长陵一笑,“你家主子,本就无需理喻……”
  话未落,便被流歌狠狠甩了一掌。
  玉净的脸上顿时红了一片,长陵唇畔一抹嘲讽却在灯光下愈发明显。
  流歌气结,平生哪里见过这般不知好歹的倔强角色,想也不想便要再补上狠狠一掌。
  手臂伸到一半却被中途拦下,流歌低头只看见那人墨色的衣角。
  流歌一惊,顿时跪地,“主子。”
  来人颔首,身影埋没在漆黑的角落中。
  长陵也想抬眼看看来人,却发现头一阵昏沉,不觉睡去。
  流歌见床上之人有些不甘心的睡颜,放下心来,抬首道,“主子何时来的?”
  那人道,“一直都在。”
  流歌心中暗惊,希望方才提到瑾之时的痴态,和后面的不敬之言没有被听得真切。
  那人道,“此人不可不礼待。”
  流歌不甘道,“为何?属下斗胆,敢问主子为何不直接让流歌下手?”
  那人轻轻一笑,“如果你是子繁。我和瑾之的陷害,哪个能让你更加心痛?”
  流歌觳觫道,“属下不敢!”
  那人淡淡道,“有什么不敢的。”
  流歌忙道,“属下和凌公子……属下只是……”
  那人道,“你的心思,我自是不知道。但我知道瑾之的,也就够了。你起来吧。”
  流歌起身,依旧有些颤抖。定了定心神,又道,“那主子方才的意思是?”
  那人道,“这世上对付一个人的方法有很多种。但实则最伤,却不是切肤之痛。”似想起什么一般,顿了顿,道,“他曾折磨了我的人整整五百年,复又害我重伤险些丧命。这份大礼,要我如何不报?”
  流歌想起当日被妖兽所伤,近乎断骨之痛,见那人唇边一抹残忍的笑意,忙道,“主子如何知道,这么做便能给予子繁最大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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