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字吟-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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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寒终于笑了。
“我只放过他这一次。而你……永远不要妄想有朝一日能离开我,否则我会让你上天入地,求死无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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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那株玉枝花吗?”
闻言,子翊放下手中的书卷,微微颔首。
瑾之郁郁道,“那株花被大皇子捷足先登了。”说罢以袖掩面,长叹一声。
子翊沉默半晌,笑道,“本就是他先发现的,大概也算物归原主吧。”
瑾之苦笑,“可惜了那三界罕有的珍品,我竟无缘得以一见。”转而又咬牙道,“早知如此,当日便该踏平千崇山,将那玉枝花摘来!”
子翊翻书,也不看他,道,“谁说无缘一见?你现在去找大哥,他会吝啬到不肯给你看上一看?”
瑾之想起那日那个略微刺痛的吻,不由咋舌,道,“他迫不及待想利用我,我疯了才会把自己送上门给人当棋子。”想来自己也是对他的示好无半点抵御的能力,不由苦笑。
子翊见他苦笑,也出言安慰道,“无妨。没有你的悉心照料,想拿娇贵的东西,怕是也不能长活。”
瑾之笑了笑,也没再说话。
子翊见他笑了,也放下手中的书,从他头上拾下一片玉枝叶,笑道,“瞧,不开花又怎么样,园子里千枝万叶,比那独树一帜的美多了。”
瑾之自打上次回来后,加上倾城的事,整个人似乎都消沉了许多。
子翊看着那张逐渐恢复神采的脸,微微一笑。
这才笑闹着,一边有宫女上前道,“殿下,天帝陛下召见。”
【柒】
瑾之和子翊彼此对视了一下,微微颔首,都站起身来。
瑾之道,“天帝陛下这时召见你不知所谓何事,你还是赶快过去比较好。”
子翊上前一步,道,“你愿不愿和我同去?”
瑾之摇头,笑道,“我上次落了些东西在大皇子宫中,这次我得抽着空去取回来。”
子翊颔首,“那我就去了,如果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我会尽快回来。”
瑾之不语,微微一笑,目送他离去。
见子翊逐渐走远,瑾之扶着一旁的玉枝,缓缓弯下腰,终于呕出一口鲜血。
殷红瞬间染上一方土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妙的甜腥。更有些许落在了玉枝上,顺着洁白无瑕的枝叶缓缓滑下。
抓住玉枝的手颤抖不已,他的脸已经渐渐变得比一旁的玉色更加苍白。
瑾之知道,自己是中毒了。
至于是什么毒,瑾之自己都不想确认。
瑾之想起子寒那个让他感到刺痛的吻,被咬破的舌尖,腥甜交织的味道在彼此口中泛开。
那令人沉醉的甘美的滋味。
子寒就是在那时,以吻投毒。
喂给瑾之三界之中,再无解药的剧毒。
原以为不过片刻刺痛,过了也就罢了。不料子寒的意愿竟是如此,让他感受到这让人恨不能去死的噬骨之痛。
也许这个男人正是笃定了瑾之再无利用价值,于是用这种手段除掉已经知道太多实情的瑾之。亦或者,还有更多别的预谋也还未可知。
吐出口中最后一丝腥甜,瑾之仰头一笑,“想不到有一天,我凌瑾之的命,也会如此精贵。”
人人都欲除之而后快,处心积虑,机关算尽。
瑾之自诩一世不爱浮华,无欲无求,终是输在了一个“情”字上。
最后,不过一败涂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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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歌发誓绝对想不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再见到那个疯了一样的男子。
浴池中还氤氲着缕缕白雾,玉臂轻抬,涟漪微漾,池水上片片花瓣仿佛河中扁舟泛去,点缀着一池妩媚,□无边。
雾气渐渐散去,流歌舒适地低吟了一声,慵懒地睁开双眼,又在瞬间被雷劈中一般动弹不得。
二皇子繁站在雾气泛去的另一边,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更让流歌恐惧的,是子繁眼中炽热的光芒和明明白白的欲望。
“长陵。”子繁伸出一只手,语气轻柔,“过来。”
流歌知道自己不能动,身体却枉顾主人的意愿,居然一步步上前。
池中央的水较深,一步步上前的流歌惊骇着就这么沉了下去。
然后,就是熟悉的臂膀环住了自己挣扎的身躯,强压过来一个精壮□的身躯,将流歌进一步向池底压去。流歌大骇之余,被人毫不迟疑地封住了唇。
鲜活的空气被一口一口渡入肺中,流歌在水中难得安静地凝视着那张陌生又熟悉的脸庞,心中像被人扎了一根尖锐的刺,隐隐作痛。
子繁也睁眼,伸手抚摸着眼前这张让自己辗转反侧,寝食难安的面容,感应着久违了几百年的温暖,心中失去的一部分,似乎又被人逐渐填平,变得完整起来。
他看着流歌逐渐走出浑浊的眸子,片片零星破碎的记忆接踵而至。
流歌觉得脑中很混乱。
隐隐浮现的是另一个像极了自己的男子,一颦一笑,浅酌低吟。而心头似乎还萦绕着他记忆中的失落、哀戚、失望和绝望……甚至染了鲜血的死亡。唯独,就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恨意。
流歌迷茫了。
子繁已将她抱离水面,将一旁自己长衫为流歌披上,然后紧紧地拥住她,再也不肯松手。
流歌道,“长陵,是我的前世?”
子繁颔首,“你就是长陵,长陵就是你。”
流歌摇头,“不,我是女子。”
子繁道,“不论你是男是女,你是长陵,长陵就是我此生唯一至爱!”
流歌看他,“可是,我不喜欢你。喜欢你的是长陵,不是我。我是流歌,是子寒的人。”
子繁眼神犀利,“你一定能喜欢上我!不论你从前是不是子寒的人,从今天开始,你是我的人!”
流歌依旧惶恐,“我不是。你放开我好不好?”
子繁抱的更紧,“休想。”
“二弟。”
一贯清冷的声音从紧闭的宫门处传来,两人都惊了一下。
子寒一步一步迈进,面无表情,“我方才还在想,流歌怎么沐浴了如此之久。”
子繁不语。
子寒微微一笑,靠近子繁轻声道,“我还道她是,因今晚要侍寝的消息,又紧张……又高兴呢……”
子繁终于抬眼看向子寒,冷笑,“大哥才是,当饲主当得很自得其乐吧?”
子寒道,“这要多谢二弟,当年行刺我不成,反而送了我这么听话的一条小蛇。”
子繁冷笑,“听话?怕是这条伶牙俐齿的小蛇,近来没少让大哥头疼吧?”转而邪魅道,“不过,那身子销魂噬骨的滋味,大哥怕是早就食髓知味。蛇妖向来身段风流,冰肌玉骨。当年我曾有幸尝过他母亲的滋味,那可真是……”
“住口!”
一声怒喝破空而来,转而泛着寒光的剑直接横上了子繁的脖子。
子繁看着眼前的缁衣之人,微微冷笑,“前些日子,我可是帮你在子翊面前演了一出绝妙的好戏啊!怎么,如今你欠我一个人情,敢下手伤我,不怕我把你的身份和你的饲主,都告诉三弟?”
子寒看着眼前的人颤抖着松开剑柄,目光尖锐直指子繁,“放开流歌。”
闻言,怀中流歌也拼命挣扎开来,却被子繁更加用力摁住。
子繁冷笑道,“大哥,别在做戏了。你自己就不觉得食之无味么?”
子寒道,“我没什么戏可以做。”
子繁有所指,冷笑,“大哥在人间时曾以三年之诺换得他此生为你所用,披肝沥胆也无所怨。三年之期的虚情假意,比起三百年的欺凌蹂躏,大哥这戏,做得可够足!”
话音刚落,眼前的黑影已冲出窗外,跃入池中。
转眼便见更大的黑影几乎搅翻了那一池的静水,宛如入海一般波浪滔天。
子寒笑道,“这是你情我愿的交易,我并没有强迫他。”
子繁冷道,“那是你们的事,就算他生父有托于我,但你既然要了他,就已与我无关。我这次只要带长陵走!”
子寒道,“哪来什么长陵?二弟,你疯了,这是流歌。”
子繁不耐,“她就是长陵!大哥,你今天究竟放不放人?!”
正僵持不下,忽然子繁怀中的流歌一阵剧烈的痉挛,而后两人便看见,流歌尚在水中的双腿,已经朝四周泛开殷红的血水。
“疼……好疼!”流歌死死咬唇,脸色惨白,“有东西咬住了我的腿!”
子寒眸色一暗,却听子繁向水中的黑影怒吼道,“紫檀!滚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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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父皇急忙召见孩儿,所谓何事?”
天帝盯着子翊看了半晌,见他面色沉稳,再也不是原先那般直率天真的模样,心下一阵叹息。却不忘正事,很快便正色道,“三百年前,南海曾出现一条母蛟,凶狠残暴,危害人间,你可还记得?”
子翊颔首,微微黯然,“是孩儿和子……和四弟一同将其制住,封印在南海之下的。”
天帝喟叹,“两百年前母蛟产子,逃出生天,依旧作威作福。这你可知道?”
子翊当下一惊,“孩儿不知,还有这等事?”
天帝道,“有仙家掐算,此孽障已潜入天宫。这些日子,便要出来害人。”
子翊立刻跪地,道,“孩儿请缨缉拿,请父皇恩准。”
天帝将其扶起,子翊见其有些忧心忡忡的模样,不由开口,“父皇可是还有什么未曾交代?”
天帝道,“母蛟之子虽只有两百年的道行,却不可小觑。”
子翊不解,“为何?”
天帝道,“她生啖其母,吮血嗜杀,母蛟的一世修为已尽为其所用。比起当年的母蛟,怕这孽畜更加不好对付。”
子翊心中暗惊,却依旧不动声色。
天帝又道,“如今没有子卿助你,仅凭当年一根定魂针,你有把握吗?众仙家当年就是对母蛟太过低估,才致使局面一度无可挽回。”
子翊道,“定魂针的威力父皇也是见识过的,孩儿对它有信心。再说了,大哥和二哥法力早胜当年,诸仙三百年来各自修行,天界合力,还怕对付不了一条蛟龙吗?”
天帝沉吟,“子翊。”顿了一下,又道,“寡人怕的是,有内贼作祟。”
子翊皱眉道,“您说的是,怀疑宫中有人接应?”
天帝道,“妖本不是不可成仙,只是心存邪念,有意害人,便成了魔。她一介妖魔,身上的煞气能在天宫中被如此妥善地掩盖,还可以如此作威作福。可见没有人助她一臂之力,任她道行再高,也是办不到的。”
子翊颔首,“那父皇认为,可能是谁?”
天帝正待开口,忽然被慌乱闯进的天将打断。
“陛下,大事不好!那妖物重伤大皇子,夺吞了仙丹,现在直奔人间去了!”
【捌】
子翊十万火急赶到的时候,场面已经是失控到了极点。
江浪滔天,那妖物原形已现,面目狰狞,血盆大口正对着所有人,舌苔间被视为仙家性命的仙丹正在散发着刺目的光芒。然后,被吞入黑暗的腹中。
岸旁小腿已是一片殷红色泽的流歌,扶着被夺去仙丹、重伤呕血的子寒,看到子翊和身后一班仙家的到来,脸上的担忧终于转为喜悦。
江中和那蛟龙交战的,除了二皇子繁,还有一个所有人都不知道身份的缁衣身影。
子翊瞧那身形分外眼熟,但形势严峻已经让他不容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