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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麝香豌豆-樱桃传-第29章

小说: 麝香豌豆-樱桃传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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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那晚在这里,你教我的歌吗?” 
郭荣缓步走近,口中轻声吟唱着“独酌谣,独酌且独谣。一酌岂陶暑,二酌断风飙,三酌意不暢,四酌情无聊,五 
酌盂易覆,六酌欢欲调,七酌累心去,八酌高志超,九酌忘物我,十酌忽凌霄。凌霄异羽翼,任致得飘飘。宁学世 
人醉,扬波去我遥……” 
“我不记得了……” 
樱桃越是退,他就避的越近。手中不知何时执起了酒杯,“来,樱桃,你不是也常说独酌寂寞吗……” 
抬眼望去,杯中却是鲜红的血,映着一轮金月,腥气灌入鼻腔。 
“不……我不寂寞,我从不知道寂寞,你走吧…………” 
郭荣面露难色“可是……我妹妹……她好寂寞………………她怪我这做哥哥的没有办法保护好她。” 
“要怪也是怪她自己选错了夫君……” 
不管郭荣在背后怎样挽留,樱桃头也不回的向后门走去。 
空中点点滴滴落下雨来。一道白影闪过,樱桃推开门,门外是两匹毛色黑亮的骏马。其中一匹背上载着位衣着贵气 
笑容温和的少年。樱桃不由自主的上了马,少年体贴的递过一把红色油纸伞。 
待樱桃撑开纸伞,少年转眼便不见了。 
恍惚唤了声他的名字“大雅…………” 
四下里空荡荡的竟无回音。 
漫无目的的走出小巷,路上到处是成堆的腐尸和面黄肌瘦的乞丐。 
那马到了城外的小河边,便如何也不再走了,樱桃只好下来。 
眼前的河水却忽然挑起一排巨浪…… 
樱桃再睁开眼的时候,身前已是波涛汹涌的大江。 
江对暗隐约可见一些人家,富贵堂皇,阁楼林立,随着水面飘来一阵桂子花香。 
萤火点点,飘渺的烟水中驶来一艘画舫,挑着几十盏灯笼,将水面映的十分明亮。 
庄缶悦耳,几个身资窈窕的女子倚在围栏上冲他招手。 
“这位客官,可要渡江?” 
樱桃定了定神,冲女子摇摇头“我等的不是这船……” 
话音未落,大风骤起,将灯笼纷纷扫落,偌大的画舫随那一缕残乐瞬间烧成灰烬。 
樱桃凝视着水面,自语道“已经回不去了……” 
“母后!怎么站在这里!小心着凉了……” 
宽大的衣裳将樱桃全身裹起,这怀抱再熟悉不过。 
樱桃四下张望,目及之处只有巍巍的宫墙。 
墙角站着一缕长影,仔细看去,是个神色忧郁的美丽少妇,手执玉篦,心不在焉梳理着及地的青丝。 
“邃儿,你看那女人,她是不在等谁……” 
那怀抱越来越冷,最终连气息也逐渐消失殆尽。 
樱桃回过身,大殿里灯火重重,歌舞乍起。 
一袭皇袍加身的伟岸男子怀抱美人,目光茫然的看着他。两人相对无言,樱桃却缓缓流出泪来。 
心口一阵剧烈的疼痛,恍惚见那男子朝他奔了过来。 
“主子,主子,您怎么了!” 
樱桃睁开眼,见宜芝正拿着帕子为他拭汗。心里觉得安生了些。 
“几更了?” 
“回主子,刚过四更。” 
想这一醒来,恐怕再难入睡。 
樱桃掀了被子,下床走到窗边,朝外面望了望。 
“我出去走走……” 
“主子……这天……”宜芝看了看他的脸色,没有丝毫表情,想必刚才做了噩梦,心里不好受,也不敢再多问。 
“天还未亮,外面露水重,奴婢给您多加件衣服吧……” 
樱桃点了点头。宜芝利索的伺候他梳洗更衣。 
送他出门的那一刻,宜芝有些恍惚。 
十年了……岁月没有在这个男人脸上留下任何痕迹。 
当初皇帝立石宣为太子,便另册杜昭仪为皇后,将郑樱桃废为东海太妃。宫中一时将此事传的沸沸扬扬,众说纷纭 
。他一直充耳不闻,但若真有欲借这个机会除掉他的人,他还是一样不会手软。 
宜芝跟他到现在,似乎也不再是为着权势。更多的,是敬佩这个主子的强韧。 
不管别人如何评价,在她眼中,郑樱桃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 
清晨的御花园中水雾弥漫,落在衣物上便除了燥气,使布料更服帖的铺在身上,十分舒服。 
樱桃回味着方才的梦,不禁莞尔。全都是些过去的事情,今天是怎么了。 
这么早出来的多是些太监宫女。然而此刻樱桃却意外碰见了一个人。 
按说华园林离这里有相当一段路,且这人与他素来不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你不必惊讶,我今天来,只不过是特地向你告辞的。” 
樱桃一愣,想不到李子杨竟是来找他的。 
“告辞?” 
子杨一笑,“今早的梦可好?”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答非所问,子杨盯着樱桃,神色之中有些异样。“我该做的,都已经做了,以后如何,那是天意了……” 
“你也有不舍吗……” 
“问你自己,便知我心中如何。” 
两人擦肩而过,樱桃忽然开口道“你骗的过天下人,却骗不过自己的心……” 
子杨摇摇头“虽然如此,我却一点也不后悔……既然你也看清了,为何不早些放开呢?” 
樱桃没有回过头去与他理论。放不开,自然是因为心有不甘。 
正午十分,宫中大乱,佛图澄久病不治,于清晨圆寂,石虎悲痛不已,因凉州小皇帝张重华让赵军连吃败仗,军情紧急,众臣只得隐瞒至此时,却不料皇帝没有见到佛图澄最后一面,如此大动肝火。 
樱桃听宜芝说了这消息,一点也不显意外,仿佛早已知晓。 
他只想,这会最伤心的恐怕不是皇帝吧。 
大棘城外细雨纷飞,一个身着白衣,风资翩翩的男子手摇折扇信步走来,见了前面的竹林,眼角流露出一抹狡黠的 
喜悦。只见他侧过身子,回头对着身后朗声道“替我谢过你父王!” 
慕容恪会心一笑,仔细审视起手中画卷,画中清新竹叶间那个栩栩如生的美丽男子依旧是一派随意淡然。 
48 
流水下山非有意,片云归洞本无心。 
人生若得如云水,铁树开花遍界春。 
可惜他人虽走的潇洒,却在这世间留下太多无法磨灭的痕迹。 
子杨就如同一道彩虹,他给了石韬一个太过飘渺的梦,引着那人一路追来,却在他以为那绚丽就在眼前的时候,忽 
然消失了踪影。 
他生前曾私下对石韬说,毕生唯一的愿望就是能辅助他继任皇位。 
石韬知道这话是大不敬的罪过,但却无法不被子杨的诚恳所打动。 
子杨虽不接受石韬的心意,却是处处认真为他着想。故石韬说他此生得子杨这一知己,死而无撼。 
凭借子杨当初为他打下的根基,即使石宣当了太子,也不代表皇位将来就必定落到他手上。 
而石宣对这个安定多年养兵蓄锐的弟弟也并非完全无所察觉。如今他身边少了李子杨,就如同断了两只手臂,此时 
不除,更待何时? 
两人的矛盾越演越烈,朝廷中的太子党几欲只手遮天,而石韬手揽百万重兵,石虎对子杨一事耿耿于怀,又被凉洲 
战情扰的头疼不已,眼见两个儿子争权夺势,更念起长子石邃,倍觉凄凉孤单。 
窗外夕阳依旧,晚风缠绵。 
妖娆妩媚的杨柳树下,静卧着一个衣着鲜艳的美貌青年。 
满塘金红,微波粼粼。 
樱桃睡的轻,察觉背后似有人观望,偏不起身。放任自己陷入绵软的细草之间,只怕一回过头去,心中会有不忍。 
石虎悄然离去,那些感情他再无力挽回了。 
片刻,侧殿里走出一个手捧灯树纹锦披风的奴婢,也不敢惊动他,只轻轻将衣物覆在樱桃身上。 
“事情可办妥了?” 
女婢一惊,随即跪下身来,“回主子,杨柸已将太子的行动全部告与宜芝,果然在您意料之中。” 
樱桃摇了摇头,也不知是在惋惜方才的一幕,还是可怜石宣。 
“你下去吧……事成只后,我定依言放你与他远走高飞。” 
宜芝黯然一笑。能够在知晓了郑樱桃这么多秘密后安然离开皇宫的,至今为止她还没有见过。可是她愿意赌一次。 
押上她后半生的别无选择。 
“主子,无论您今日允不允奴婢这个承诺,奴婢都会尽心尽力为主子办事。” 
这个背影中总有道不尽的惆怅,谁又说的清楚,如此一生,他有过多少不舍又不得不舍之人? 
樱桃凝视着渐渐平静下来的水面,懒散的朝宜芝挥了挥手。“但愿杨柸不会负了你……” 
鸳鸯双栖至白头,树生合欢怀抱枝。为何今生偏偏要轮回成一个无情无意的人呢? 
红颜未老恩先绝,石季龙,不晓得时至今日,樱桃与你之间还有什么可说的。 
两日后 
石韬带着几个家臣侍卫去金柝寺祭奠子杨。 
即便人已经死了,碍于石虎,他也只能尽量低调。 
一进大殿,石韬便觉得心中甚是悲凉,隐约还感到些许惶恐。 
“子杨—可是你回来了么……” 
众人听了大惊,以为石韬思念深切,惟恐他身体有什么异样,忙劝道“三皇子,人已经走了多日,你且节哀,莫要 
再让皇后担心了……” 
“我要在此为子杨斋戒几日,你们不必多虑,方才只是一时感怀而已。”石韬说罢,挥手示意众人退去。 
三皇子为人尚算宽厚仁义。平日待这些家臣也是不薄,私下里这些人还是同情他的。当初有个文武全才,骁勇桀骜 
的太子爷,人虽狠毒,但不失王者的风范。偏偏却犯上作乱被皇上处死。而今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的二殿下当红,兄 
弟反目,李子杨这一走,叫石韬如何不伤心…… 
以石韬这样不善策略的个性,实际上根本不是做皇帝的料子。那些追随他的臣子都是听信李子杨的劝说,抱着一线 
扶植仁君的希望,才留在他身边。 
掩好殿门,众人唏嘘散去。 
满室檀香,两旁是形态各异的罗汉雕像。正对着石韬的是一尊黄金铸成的高大佛像。 
那悲凉的感觉久久不能散去,石韬不知不觉泪流满面。 
恍惚间似有一双手臂紧紧从背后环绕在自己身上。 
“子杨,你若在,为何不见我呢……我心里一直念着你……之前不曾与你说,如今好生后悔,若你能听到,即便做 
了鬼,也答我一声好么……” 
石韬颓废的靠在供案上自言自语,那些散不尽的哀伤似是子杨所化,却也是他无论如何也捉不住的。 
总觉得这一行,冥冥之中似乎有子杨的牵引。石韬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痴了。 
也不知究竟又这样坐了多久,送饭的小和尚不敢打扰,又没有人请的动他。 
直至半夜,才见石韬精神恍惚的从大殿里出来/ 
饭菜没有动过,想必是伤心的全无胃口。 
侍卫一路将他送进寝室,只听闻几声无奈的叹气。 
一时间似乎连寺中的僧人都因石韬郁郁寡欢的情绪变的压抑不堪。 
寝室中并无特别奢华之处,但却也不失雅致。 
寺里特别备了安神的香熏在屋子里,石韬倒在软榻上,不一会便沉沉睡去。 
那晃着的白影引他过了小桥,便没了踪影。任凭如何呼唤,再不见他出来。 
望着身后缠绵不断的河水,石韬惘然了…… 
“子杨……子杨……你不要我了吗……你要我以后都是一个人吗…………” 
“怎么会呢……三殿下……你马上就和他团聚了!” 
石韬神志有些模糊,听闻有人站在他身前说话,清醒了大半,头却十分疼痛。这才反应过来,心中暗叫不好。 
“你们是什么人!胆敢善闯我的寝室,来人!来人!” 
见他这模样,那几个身着夜行衣的人不禁笑起来,外面石韬的人早被杀光了,至于寺中主持,那是他们的人。石韬 
知道凶多吉少,趁虚张声势的空挡,一翻身从榻上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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