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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勿忘尘-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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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渐思索一会儿,忽然说道,“莫尧如何?”
  夕瞑笑笑,“莫尧太小又未历练过,而且西北苦寒之地一去数年光景,皇叔舍得?”
  夕渐脸色顿时难看夕瞑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人家的儿子又不是夕渐的,舍得舍不得倒说的跟情人似的。
  “如若皇上信得过,臣愿随行,由莫尧带兵不出两年必能凯旋。”
  “不可!皇叔,别说两年,你现在的身体到西北去恐怕半年也不成。”
  夕渐看他一眼,语气平淡的问,“那皇上可有良策?”
  “你昔日旧部张越不是颇具智谋,就让他带莫尧去。”
  “…也可。”
  商谈好一切时已近子时,夕瞑看着天色,浅笑说道,“皇叔可记得朕小时候,你陪朕在临政殿温书,朕背不下句子,你用玄铁尺打肿了朕的手掌心。”
  夕渐并不接话,入夜了,在这儿的每一刻都让他呼吸滞闷的难受,夕瞑走近,碰了他一下,“皇叔?”
  “啊!”自从上次疯病发作夕渐的神经就脆弱了许多,尤其是安静下来后,如果有人猛地触碰他,他便会大惊失色。
  “皇叔,你怎么了?”
  夕渐自知失态连忙说道,“天色已晚,臣告退。”
  背过身时,夕瞑猛地搂住了他的腰,下巴枕到了夕渐的脖颈处,“皇叔…朕知道错了…以后,朕不会再提。”
  夕渐全身抑制不住的颤抖着连声音都有些发着抖,“臣……臣,不敢。”
  “夕渐,你到底在怕什么?!”夕瞑更紧的搂着他,嘴唇离他的耳尖仅半分距离连呼吸都感受的清清楚楚,夕瞑每说一个字他都像炸毛一样难受,他的侄儿用肖似先帝的五官和嗓音质问他,每一次发问都让人以为是回到了十数年前。
  曾经,就在他站着的这个地方,他像疯子一样的大喊着救命,可没人能救他,后来渐渐地,他不喊了,他喜欢在这个刻字,用指尖一点点挖抠,大理石做的地板任他抠出血来也印不上一个字,刚开始他大哥是笑话他不自量力,后来总是心疼的抱着他,说着夕渐最想听的话,“明天…明天,朕就放你出去,真的。”
  那时候在他看来,明天是个很遥远的日期,明天过后还是明天,整整两年的幽禁就是由这一个个明天组建而成。
  现在,他站着的鞋尖处还有一个小小的凹槽,里面是他填不满忘不掉的两年。
  “皇上……求您放开我……看在兄弟的情分上…”夕渐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无声呕哑,他痛苦的弯着腰迫使夕瞑放手。
  夕瞑连忙将他翻转过来,急于辩证后面的几个字,无奈夕渐说的声音太小连口型也是模糊不清,夕瞑连忙把他扶到床上,躺下时夕渐还是痛苦的蜷成一团脸色也苍白了许多。
  “御医……传御医!”
  夕瞑犹如困兽般在殿内走动,夕渐还是不见好转,冷汗迭加呼吸也有些不畅,“老实告诉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御医跪道,“王爷以前生病时先帝不愿声张就关在这儿医治过两年,可能是触景生情……”
  夕瞑冷笑,“爱卿确定是关在这儿治病,不是在这儿关疯的他?!”
  “皇上圣明!其中原由臣等并不知情啊!”王御医加紧的磕着头,“先帝爱惜幼弟过甚已非秘闻,其中隐情实不该臣等揣测。”
  夕瞑冷静了些,抚额道,“既如此,瑾王的病可有什么法子?”
  “此乃癔症发病前兆,未避免瑾王伤人自残,还是捆起来好些…”
  “捆起来?!王御医,你在说什么?难道瑾王以前犯病你就是这么压制的?!”夕瞑赤红了眼,猛地拍着床柱,一时龙颜大怒,御医们面面相觑,夕瞑猛地砸了御医的药箱大吼着,“滚!滚出去!”
  众人全退了出去连奴婢都被夕瞑赶了个干净,夕渐还在发着抖,双眸呆滞,本是十分漂亮的人这时候成了瓷娃娃般了无生气,夕瞑猛地搂住了他,大声质问着,“是他逼你的是不是?!你回答朕!”
  仿佛是夕瞑心底最尖锐的刺这时被拔了出来,悔恨,懊恼全涌现出来,以前苛对他的种种这时在脑子里风毫不差的回放着。
  难怪他心灰意冷,终于冷漠以对,夕渐的温润包含了太多无奈却溺得他更肆无忌惮的在他的伤口上撒了一层厚厚的盐。
  第二天清晨,夕瞑听见一阵怪声抬头看去,夕渐正在挠墙,夕瞑连忙紧握住他的手又生怕力度过大弄疼了他,他轻声说着,“不要挠,会疼。”
  “…疼…”夕渐呆滞的重复,眼里混沌不清。
  “会疼。”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3 章

  “…不疼…”他笑了,抽回手,指着心口的地方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人后小声地说,“这里疼…不挠,更疼。”
  夕瞑忍着眼泪热泪盈眶,嗓子里如塞了重物不敢吞咽,可最后咸涩的眼泪还是没落下来,他捧着夕渐的脸说:“会好的,以后再也不会让你疼了。”
  夕渐并未理会,过了许久,他突然说:“她不要我。”
  “谁!她是谁?”
  可夕瞑听见了猛地摇着她,可是夕渐却抽嗒起来,“她嫌我脏,她不要我。”
  夕瞑只好慢声细语的问,“她叫什么名字,也许我认识,我来跟她解释好不好?”
  “啊!”夕渐捂着脑袋大声叫嚷起来,“好脏!…脏!…”
  夕瞑连忙捂着他的嘴巴,柔声说着,“不脏的,不要怕,告诉我她是谁?”
  夕渐猛地咬住了夕瞑的手,那样狠力的咬噬即使是夕瞑也有些吃不消。
  他看着夕渐,那人眼里满当的泪水垂在眼睫处,危危欲坠。
  十五岁的夕渐单纯开朗纯善无暇,即使有人再是恶毒的对待他他也会宽容以待,能让他如此恨,如此下劲去咬可见当年发生的事必定是他最难忍受。
  弦不承重而断,玉不甘平而珏。
  人,究竟得处于什么样的境地才会疯。
  “夕渐。”夕瞑牵住了他的手放在了自己心口的地方,“我的这里也好痛。”
  夕渐一直闹到下午,虽然不咬他的手了,却找来了其他东西或是枕头或是帷帐,又抓又撕,弄得满地狼藉碎屑,最后安静下来只是因为累得实在扯不动,咬不了。 
  夕瞑趁这时候把手捂到他的嘴上,夕渐咬着却像是在舔,牙关根本咬不住却不放弃的含在嘴里,就像一个初生襁褓的婴儿,可爱的很。
  夕瞑玩了一会儿,简易包扎的手掌又渗出了血,只好出去找御医再包一遍。
  回来时夕渐似乎已经清醒了,正靠在床柱上发呆,手里抓着方才负伤时夕瞑随手拿来擦血的布巾。
  “皇叔,好些了?”
  夕渐颔首,“方才伤了皇上,臣罪该万死。”
  “你都记得?”夕瞑很是惊讶。
  “记得一些。”
  夕瞑看他脸色苍白的很,便扶他休息,夕渐忽然扯住了他的衣袖。
  “怎么了?”夕瞑柔声问道。
  “臣…不宜留宿。”夕渐撑着身子,四处望着自己的外衫,却想起来方才已经被自己撕成了碎布。
  夕瞑浅笑,“看在朕负伤的份上,皇叔就安分些不成吗?”
  夕渐看着他却不知道这人打得什么主意,只好说道,“皇上上次答应臣的还算不算数?”
  “……”
  “辞官的事。”
  是前日才知道,夕瞑又收回了圣旨,也就是说,要想等夕瞑放他辞官还得等到猴年马月。 
  “皇上还答应臣以后不用和先帝同葬。”
  夕瞑沉思良久,说道,“同葬的事情还好说至于辞官……”他咬牙,“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再不会让你寒心。”
  夕渐笑了一下,笑意浅浅不达眼底,似乎心里已经透骨的凉,“原来是这样,臣明白。”
  颇有些负气的味道,夕瞑还想说什么,他已转身面对墙面。
  这下夕瞑只好搬来棉被到暖榻上去将就,折腾了一夜现在睡意正浓,忽然听见一阵奚索的声音,应该是夕渐发出来的,还伴着几声闷咳。
  夕瞑蹑手蹑脚的走过去,夕渐却已提防起来朝被子里藏着什么东西,闭目假寐。
  夕瞑伸手去摸索终于找到一角,夕渐那头却紧紧抓着,僵持之下,一阵裂帛声响起。
  夕瞑看着自己手中染血的半角帕子苦笑,“上次问你吐了多久的血你不肯告诉我,现在看来,距上次不过五日……夕渐,你倒不怕。”
  夕渐仍在闭目但傻子都知道他根本没睡着,夕瞑拉出了他的手,将帕子交回了他的手里,“你自己的身体你都不心疼…朕为你心疼什么。”
  夕瞑回到暖榻用被子紧紧地裹着自己,也不知过了多久,空旷的寝宫里夕瞑说,“是不是朕放你辞官,你就不再如此。”
  “……”
  “如果是,朕放你走。”
  余音回响阵阵,那个闭目假寐的男人睁开了眼,轻声说,“好。”
  夕瞑见他终于说话,努力平稳着声线说道,“这一个月能不能陪陪我,不在这儿也行,去卫灵院。”
  卫灵院是夕渐母妃的住所,舒太后还是昭仪时也曾住过一段时间。
  夕渐搓着手还是感到冷意,头被风吹得晕眩,混沌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一个月,夕瞑要他的一个月换余下的自由,怎么听上去就这么像青楼包养歌姬的说辞。
  半晌,夕渐问他,“皇上要臣陪着做什么?”
  夕瞑语塞,反正就是想多看他两眼。
  夕渐自暴自弃的说,“难道这样不堪的身子皇上也感兴趣,不如臣为您物色个好的,再…”
  “别说了!”夕瞑果断喝止了他,懊恼起自己又说错了话,耙了耙头发有些赖皮的说,“不管你愿不愿意,反正和朕待一个月再说。”
  “那臣宁愿不辞官。”夕渐立刻拒绝。
  “由不得你,明天朕就吩咐人去把你的衣物带进宫……闹到现在还不睡觉?”
  “皇上!”夕渐大喝,直接跳下了床,疾步走到夕瞑跟前欲下跪,不料被夕瞑拦腰抱住直接给带到榻上压在身下。
  “你是男人朕也是,在一个男人身下这样乱动……朕可有小半月没进后宫了。”
  夕渐浑身僵硬,脸上扭曲的很,似乎很不喜别人这么对他,恨恨闭上眼干脆眼不见为净的将头扭到了一边。
  夕瞑从未如此近距离的观察夕渐的脸,这张与先帝有着三分相似的脸却生得倾倒众生,毫无瑕疵。
  微服时百姓谈起舒太后常说,太后美则美矣唯是眼角一颗泪痣生的不好,可夕瞑却觉得,如果夕渐眼角要是能有一颗泪痣就再完美不过了。 
  “夕渐,和我说说话…我知道你没睡。”夕渐挠着他的痒处,夕渐怕痒果然破功,眉梢眼角含笑,眼里却有着疾厉之色。
  “先别生气。”夕瞑连忙安抚,“和我讲讲你在西北时的事。”
  夕渐清了清嗓子,开口,“皇上不是困了?”
  “现在太安静不太习惯。”
  “卫灵院地处偏僻,安静更甚,皇上寂寞的时候恐怕不在少数,臣自知不会说话,到时惹得龙颜大怒…”
  “得了。”夕瞑打断他,嗅了嗅他发间清冷香气,又问道,“你用的什么?这么香。”
  夕渐压根不想理他,敷衍着,“皂角。”
  夕瞑更努力地闻,“不只是皂角,还有香露的味道,是什么花的气息这么熟悉?”
  夕渐突然问了一句,“皇上有多重?”
  “怎么了?”
  “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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