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戈-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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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不管怎么讲,大家对于敌军来袭始终保持警惕,却并不见有什么动静。
而那慕容冲冷着一张脸的在朝堂之上立了半天,群臣说一句,他的脸就黑一分。等回到仪元殿,绷着脸唤了一声车鹿。车鹿看他的样子,吞了吞唾沫,往前挪了两步,点头哈腰:“王爷什么吩咐?”
殿里安静了半响,慕容冲才慢吞吞的说:“今天上朝,说桓温又有北上的动静。”一句话说的极为正经,车鹿紧紧皱了眉头。“他是谁?”长相俊美如天神的中山王接着问道。
车鹿本来低着头,听到这句话猛的抬头,恰巧撞上慕容冲询问的眼神,立刻是憋也憋不住的笑,甚至已经翘起了嘴角。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家王爷一路回来一路黑脸。
“噗。”轻轻的一声嗤笑迸开在大殿里。却不是车鹿,而是立在一旁一个婢女。车鹿当下笑意僵在脸上。果然,一个茶杯越过他头顶又快又准的直直砸到那个婢女身上,滚烫的茶水泼了她一身。婢女的第一反应不是甩着手看护自己,而是噗通跪下去重重的磕头,嘴里拼命念着“王爷饶命。”可惜饶是这样也没能阻止那清冷的嗓音从慕容冲口中传出:“带出去打板子。”
婢女哭的梨花带雨被人拽着衣领往外拖,口中呜咽声声。慕容冲见了,脸色更黑,动动嘴唇补了一句:“打死。”
婢女被这声音一噎,瞪着一双哭红的眼睛望着他。车鹿直直往前跪走两步,一叩头:“王爷请手下留情,桂卿罪不至死。”生怕他已经不记得桂卿是谁了,又斗着胆子补了一句,“就算是看在清河公主的面子上,请王爷三思。”
慕容冲似是终于想起来这个婢女就是去年姐姐送来的那个,忍了半天,只得挥挥手:“带出去。”车鹿轻轻舒了口气,桂卿趴在地上连声道谢,被人带走了。
很多年之后,那个时候车鹿已经不是车鹿了,每当他想起这一幕,就会心底生寒。似乎,这个人的狠戾是骨子里头带出来的也说不定吧。
回头看向慕容冲,发现他的脸色很不好看,带着一点点的懊恼。
“桓温是晋国大将,传言战功累累,威名赫赫。他一共进行了两次北伐。第一次是。。。。。。”
陶侃平定了苏峻的叛乱以后,东晋王朝暂时获得了安定的局面。但是乱世终归是乱世,不等这边安宁,北边就乱了起来。魏灭赵,秦又灭魏。短短五年里头,三易国主。终于在354年的春天,桓温自江陵率四万步骑取道武关入关,开始了第一次北伐。四个月后,桓温杀秦将薛珍,晋军攻破陈仓,被苻雄所败。看上去似乎扯平的桓温北伐,但细细算来,晋军终究胜的不如输的多。
桓温是个野心颇大的人,自然不甘心第一次北伐就这么草草收场。于是四年之后,寻了个借口说晋国内乱,叛国者意欲北上投奔投降,便携几万军马再次起兵江陵,直冲向黄河中游。还好这一次没有让晋国国君失望,桓温带着收复洛阳和近万民众归降的消息南归晋国,风光无限。
“桓温第二场北伐成功后声望提高,先进爵南郡公,后进大司马、都督中外诸军事等职,正式掌握朝政。”车鹿做出总结。
慕容冲撑着头面无表情的听完他一大段一大段跟背书一样的解说,眯着眼思考良久:“输一次胜一次,也不见得怎么样。”
车鹿嘿嘿笑两声,讲了这么久的话也没见您脸色变差,想是已经不生气了。于是从地上站起来坐在一边,给自己倒了杯茶喝。这些不合礼数的举动车鹿做的挺顺手,可见慕容冲确实纵容他。
“他怎么会好端端的冲着我燕国来?”慕容冲不再眯眼,坐直了身体。
车鹿抽抽鼻子,看了看慕容冲才道:“大燕曾多次派兵进攻洛阳,虽未能攻破城门,但其诸郡其实都被我们所夺,再加上桓温胜利不久,必定野心磅礴,所以——”
核桃木雕的大门隔断了外面炽热的阳光,也隔断了外面的腥风血雨,殿内熏香幽幽冉冉,二个少年围坐桌前,一个滔滔不绝,一个懒懒而听,生生有一种默契。
作者有话要说:额。。这回不是周六更。。额。。提早了一天。。
☆、第 3 章
【三】
一月以后,桓温命人凿巨野三百里引汶水会于清水,率大军自清水入黄河的消息传到燕国,举国上下,无不震惊。
“这这这——大旱没能拦住他,这可怎么好!”慕容暐跌坐在龙椅上,颇有捶胸顿足之态。殿上大臣们也都议论纷纷。慕容冲立在群臣之中,看着龙榻上惊慌失措的兄长,皱了皱眉,不似之前那般冷面。
不出几日,前线传来消息,说是宁东将军慕容忠被俘。相比前几天的慌乱,这一回群臣倒是镇定了许多。慕容暐脸色苍白的问:“那依众爱卿看,是继续出兵还是?”
慕容冲上前一步,朗声回到:“我大燕自立国起,文明帝骁勇善战,烈祖战无不胜,至我辈,哪有不战而败的道理?”
慕容暐惨白的脸青了青,握拳抵着鼻子清清嗓子:“那,皇弟以为,该怎么做?”
“自然是派兵前往,讨伐敌军。”
慕容暐低低唔了一声,不料吴王站出来道:“陛下,臣以为,可派下邳王前往。”语毕稍稍偏头,看了慕容冲一眼。
“既然如此,那便下邳王慕容厉为征讨大都督,率步骑二万前往抗敌。”回应他的是殿下群臣高呼威武的声音,和吴王的冷峻表情。
下了朝,慕容冲没有和往常一样回宫,而是特意绕到花园慢慢挪着。,园子里的美人蕉正值花期,开的娇娇艳艳。一旁又有翠菊相衬,树木掩盖之下,一座玲珑凉亭隐在花间。慕容冲正坐在亭子里,慢慢品茗。不多时,果然见慕容垂撇下一干随从,信步朝这里走过来。慕容垂一眼看见亭子里的慕容冲,欣长身姿,倾城容貌,连亭子外头种的花草也及不上他。眯了眯眼,慕容垂一甩衣袖走过去。
“凤皇好兴致啊,阳光这么烈,怎么不回你宫里头?”慕容垂在他对面坐下,自顾自倒了一杯茶。
“自然是等皇叔来一起品茶。”慕容冲弯起嘴角笑了笑,“日铸雪芽,皇兄说是今年南国特意进贡的,皇叔尝尝。”
慕容垂砸吧了几口,放下茶杯,爽利道:“我是个粗人,不懂这些弯弯绕子。”看着慕容冲笑了两声,“我知道你派人请我到这里来做什么,你问吧。”
慕容冲皱了皱姣好的眉,眸子里的笑意散去:“皇叔为何要派慕容厉上前线?”也放下茶杯,顿了顿又道:“你明知他是个不会打仗的人,派他去,岂不是注定了要输么。”
慕容垂仍微微弯着嘴角,默了些许道:“这一仗,就是要输了才好哇。”
“你什么意思?”慕容冲嚯地抬头,凌厉的目光直直盯着他。
“凤皇,”慕容垂看着他,低低叹了口气,似是低声呢喃:“你难道也以为,你的皇兄能让我大燕强盛,让我大燕一统天下?”
慕容冲怔住。他才不过十一岁,正是心高气傲的年纪,这样的军国大事,他还从未想过。慕容垂的声音还在响着:“凤皇,到了今天这一步,要么,燕国与秦国结盟,要么,就等着做别人的阶下囚。”
慕容冲定定的看着自己的叔叔,半响道:“和秦国结盟?你通敌叛国了?”
“通敌叛国说不上,我有我的难处,你不会明白的。”慕容垂大口喝掉眼前珍贵的日铸雪芽,压低了声音,“眼下乱世,人人自危,莫说我不是叛国,便就是了,也算不得什么。”
慕容冲恢复了一贯的桀骜,冷冷的问:“这样的事情,就这么告诉我,你不怕我说出去?”
慕容垂身子一顿,抬头看着他,半响,哈哈大笑起来:“你年纪还轻,”笑完阴测测看着慕容冲,“不会说出去的。”
慕容冲被他噎的接不上话。慕容垂倒也真爽直,站起来大咧咧就要走。往前走了几步,又转过头来,朝着慕容冲的方向露出一个慈祥的笑来:“将来你要是腾达了,可别忘了你皇叔。”
乱世之中,难能可贵的便是生存之道,至于爱国殉国什么的,除了世人那一时间的称颂,实在是没有一点点的好处了。慕容冲恰巧是个爱国的少年,听完自己叔叔的这一席话,当即对他起了芥蒂之心。
车鹿在仪元殿内,正握着一卷兵书看的认真,眼角瞥到慕容冲昂着头踏进殿门,忙放下书走上前去。他觉得慕容冲今日有些不大对头,虽然和平常一样气宇轩昂,但是今天紧抿着唇,神色看上去有些慌乱。
“王爷和吴王谈的不妥?”车鹿一边给他沏热茶,一边小心翼翼的问。
慕容冲走到几案边坐下,推开车鹿递过来的茶:“你是本王的侍卫,不是本王的仆人,用不着让你来做这些事。”车鹿将茶杯放回,同在几边坐下,嘴角挂着一丝笑。
“为王爷做这些事情,车鹿是甘愿的。”
慕容冲看向车鹿的眼神有些奇怪,似是有神又似无神,车鹿不大能读懂。半响,听到慕容冲有些哑的声音:“姐姐的病怎么样了?”
“早上桂卿去漪兰殿,回来说是近日公主殿下气色不错,偶尔在园子里头看花儿。”说着看了看慕容冲,“王爷要去探望幺?”
慕容冲扭头看了看窗外院子里长的艳丽的美人蕉,道:“等过几日再去吧。”
不出半月,慕容厉大败于晋军,单骑逃回邺城。令人想不通的是,满朝文武并未表现出太多的震惊或是慌张,相反只是淡淡的惋惜了一下下邳王,认为他未能久战沙场凯旋而归进而获封更高的爵位真是可惜。由此可见,在这诸侯纷争天下大乱的时代,这样一个腐朽到骨子里的国家,实在没有什么理由能够不亡。
消息传到慕容冲耳朵里的时候,他正坐在清河公主床前,陪着姐姐聊天解闷。听完太监内侍在殿下尖细平稳的禀报后,慕容冲耳边暮然想起吴王的那句话:“这一仗,就是要输了才好哇。”眉头皱了皱,便拂拂袖子看向清河。
十三岁的清河公主倚靠在床头,照样是一副风华绝代的模样,拉着弟弟的手,皱着眉道:“朝中定有人该替他惋惜了。”慕容冲被她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惋惜什么?”
“惋惜他怎么没战死沙场好让后人得封高爵。”清河拿团扇遮住脸,语气里透着浓浓的鄙夷,“你们这些男人呐,一天到晚就知道加官进爵,可我却觉得表哥做的没错。”在扇子下闷了闷,又道:“败了就是败了,胜败乃兵家常事,表哥还能侥幸回来已是不易,难不成,他真要战死沙场了便能夺个好名声?”
慕容冲想了想,微微咬牙:“可他败的,是我大燕的将来。”扇子下头没了声,清河将团扇移开,坐起身来望着慕容冲,轻轻的道:“大燕的将来,统共不是我一个公主能够左右的。”
慕容冲嚯的挥开手中的折扇,若有若无的挡住脸,同样轻轻的问她:“那如果,燕国就这么亡了,姐姐该如何?”
清河微微变了脸色:“怎么突然这么问?”
慕容冲轻咳两声,摇摇扇子:“想到了就这么问问,没有别的意思。”看着清河仍旧不大相信的样子,做了个俏皮的模样,拉着她袖子晃了晃,“本王和姐姐从小一同长大,感情最为深厚,姐姐难道信不过本王?”清河噗嗤笑出来:“不是信不过你,而是刚才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