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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一世痴情万年愁作者:重散-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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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湜儿、没有原谅我,是麽?」他的语声满怀痛心,让公孙湜不敢轻易答话,只是又忧心唤了声:「公子。。。。。。」
  
  喧雨缓缓抬起头来,一手抚上他的脸颊,颤声道:「你心里怎麽想的,我希望、你能老实说。。。。。。我会、我会补偿你,直到你原谅我。」他说罢,起身便走。
  
  公孙湜不忍他那副肝肠寸断的模样,忙唤了声:「公子。」见那人疑惑地回过头来,方微低了脑袋,道:「我想、叶儿姑娘,肯定已经原谅你了。」
  
  喧雨听闻,没有多做猜疑,只道这孩子有副好心肠,不忍自己伤心,想逗自己发笑,才说出这乱七八糟的话;他不觉牵起笑来,回头走至他身边,俯首在他眉心吻了吻,轻笑道:「你还是这麽可爱。」
  
  公孙湜给他这麽一亲,狠狠愣著没了反应,直到喧雨都走了一刻有馀,他方举起手,在额头上抚了抚,想起那人的笑,又倏地红了双颊。
  
  公孙昉自房内走出来,见厅里只馀徒弟一人,开口问:「那位公子好些了?」半晌不闻那人回应,他方走至他身边,轻唤:「湜儿?」公孙湜轻轻一颤,这才回头应了声:「师父。」
  
  公孙昉见他神色有异,忧心问道:「怎麽了?」公孙湜只是摇头;要是让师父知道他给一个男人亲了,而且还动心了,即使师父性子再怎麽温和,也会生气的吧?何况。。。。。。那人真正喜欢的,也不是自己。
  
  公孙湜几日间心神不宁,公孙昉便要他乖乖待在房内抄书,他抄了数日,原先心也慢慢平静下来,可那人不过一句:「湜儿现在喜欢看这种书呀?」又顿时让他心底如浪涛翻覆,双颊也现了红潮。
  
  公孙湜给他吓得一颤,回头又见他凑了近,微弯著身子,稀奇地翻著桌上的经书,才忙朝那头挪了挪,轻斥道:「公子,寻常人不可以到里头来,请你先出去吧。」
  
  喧雨见他蹙了眉间,慌忙地道了歉,又微低了脑袋,满是委屈地道:「但是、我在外头,等不到你。。。。。。」
  
  公孙湜见了他的模样,又是心软,才想和他到外头说一会儿话,可一想到他心心念念的是那位叶儿,又不觉灰心;他咬了咬唇,将心一横,方轻声道:「公子,我并不是你的叶儿姑娘。」
  
  喧雨一愣,心底还存著几分侥幸,想他是与自己说笑,可见那少年神情万分认真,他究竟扯不出笑,语声支吾:「你、你到现在。。。。。。还在说、什麽。。。。。。?」
  
  公孙湜不忍见他难过的模样,偏开视线,方继续道:「先前是怕你伤心过度,损坏身子,想要安慰你,才与你应答。现在公子的情况似乎好多了,也差不多该接受现实。。。。。。」
  
  喧雨不似一般的疯子,衣装面貌总是乾净整洁,言行举止尽含文雅风采,看上去就是好人家的子弟,这样的人,不应在那麽年轻的时候就葬送前程,他们师徒俩都是这麽想的,方先让公孙湜陪伴著他,使他不致忧伤过度。
  
  然而自从他问了公孙湜的名,却一次也没有唤错,公孙昉也曾经想他是否别有目的,可见他神情恳切,也不似匪类,他方将疑虑先摆著,让弟子继续陪他,待适当的时机再将他开导。
  
  哪里知道小徒弟受不了心底焦躁,在毫无预警的状况下,一个劲儿都说出来了?
  
  喧雨这才发现他们俩的心思根本完全没有交会,就像从前他与叶儿一般;他的心好似瞬时给刺了千百个孔,痛得哭不出声,他却还是努力撑著身子,捉上那人手臂,抖著声音:「不是这样,湜儿。。。。。。湜儿、湜儿就是我的叶儿呀,我和你说了这麽多,你半点、半点也没有听进去麽。。。。。。?」
  
  公孙湜轻轻拉开他的手,朝墙边退了几步,背过身子,又温声劝:「公子,湜儿不是你的叶儿,请你。。。。。。明白。」
  
  喧雨再压抑不住情绪,几步奔至他身前,双手紧捉著他的双肩,让他无法逃离,也不觉扬了声调:「是你该明白!我什麽也和你说了,你怎麽会不明白!」
  
  喧雨与他说话,声音向来不愠不火,极尽柔和,公孙湜第一次给他这麽吼,难免惊得一怔,那人力气又大,挣脱不得,他只得呆呆地听著他喊,见他不住落泪。
  
  公孙昉在外头听到动静,忙赶了过来,见喧雨捉著弟子的手都冒了青筋,怕他将他伤了,才赶紧过去握了那人手上麻筋,将徒弟拉至身後护著。
  
  喧雨见那人眼底除了怜悯,又染上几分畏惧之色,心底愈是凄冷,不住喃喃:「我答应过你,你想知道,我就会全部说给你听;我全部都说了、都说了,可你怎麽却不愿相信。。。。。。」
  
  他的泪一滴滴落在公孙湜心头,也将他砸得疼;他想开口安抚他,却又不知该说什麽话,便只是开阖著嘴,又将唇瓣咬出一排牙印。
  
  喧雨躲过公孙昉伸来的手,垂头丧气地步出房门,要离开雨宁观,外头却忽然聚了乌云,蓦地下起雨来。他们未见那人带伞,温声劝了几句,他却恍若未闻,任雨点濡湿了他全身,片刻又不见踪影。
  
  这年将要入雨季,公孙师父再过几天便要祭水,雨宁观这几日也开始繁忙;然而喧雨数日未现身,公孙湜心乱如麻,办事时不免恍神,公孙昉见他数次如此,难得疾言厉色,罚他在房里跪了半个时辰,而後又不免忧心地陪了他整夜,想听他说说心里话,可那晚只是宁静地过了。
  
  公孙湜见师父为自己如此忧虑,心底满是愧疚;他想回复平常心,将喧雨的事都先抛至後头,於是又拿了经书来抄。
  
  可一字都还未写罢,那人又忽然出现在自己身边。
  
  「膝盖会疼麽?」喧雨猛地出声,又将公孙湜吓得一颤;他方回头想请他出去,见著他的面容後却又狠不下心──他几日前方回复的些许气色,又复憔悴。
  
  喧雨到底是关心他,这几日皆隐在雨中,躲在一旁看著他;他当然也想出来和他说话,可他不知道该说什麽,也没有勇气说,只好将自己藏起来。然而昨日见他给罚了,今日又精神不振,挣扎了许久,才终究现了身子,担忧询问。
  
  公孙湜见他皱著眉头,不舍也让他为自己忧心,便答道:「不疼。」喧雨安心地微牵了笑,柔声道:「那就好。」语声落,两人间却是一阵静默。
  
  公孙湜低头想了想,方下了定心要请他出去,哪知那人一个欺身,捧起他的脸蛋,双唇便朝他嘴巴柔柔覆上。
  
  公孙湜怔著不记挣扎,半晌回过神来,气息又给那人夺了尽,不得挣扎;他的脸颊愈发红润,身子愈加滚烫,羞得脑袋成一片空白,手脚瘫软,喧雨方松了口,轻轻抚著他的脑袋,微笑道:「叶儿很喜欢亲亲呢,我就想,湜儿应该也喜欢。说不定、还能让你想起以前的事。。。。。。」
  
  他见少年的眼神迷蒙,两颊绯红,软软地倚著他,原先很是欢喜;却不料那人听他言语,像给蜜蜂螫到般,一下跳了起来,哽咽道:「我不是你的叶儿!」泪水便一串串地滑下。
  
  喧雨见他给惹哭了,一时慌了手脚,只敢唤:「湜儿。。。。。。」那人见自己忍不住泪水,又羞赧的红了双颊,拿袍袖胡乱抹了下,拔腿便向外跑,喧雨又是张惶追上,边直唤:「湜儿!」
  
  公孙湜只想著要逃开他,却忘了师父还在外头,直到听闻公孙昉迟疑地一声:「湜儿?」他方赶紧回过身,忙将泪水擦乾。可他哪里瞒得住师父?即便公孙昉方才没见著他脸上的泪,也见著了他给濡湿的袍袖,及他反常的行动。
  
  公孙昉走至他身边,忧心地问:「怎麽了?」徒弟还没答话,却先见一人自那头奔了出来,他才诧异著他是何时来到?

☆、一世痴情万年愁〈78〉

  喧雨追到他们身前,见了公孙昉那警戒万分的模样,却再不敢靠近,而他身边那少年红著眼眶、黯然神伤的样子,更使他开不了口,只怕一不小心,又将惹他哭泣。
  
  公孙昉见那人只是呆呆站著,再无动作,方开口道:「公子,在下见你心神定了,精气也回复不少,该是无碍;若是无事,便请回吧。雨宁观近来忙祭水之事,恕招待不周。另外,後头的房间是供小道静修之用,请你不要随意进入。」说罢,牵著公孙湜走了。
  
  公孙昉虽然多年清修,对自己的徒弟仍难免有私心;他其实也想助喧雨,但见他与弟子间不甚愉快,整颗心不免往徒弟身上偏去,只得睁著眼说瞎话,想将那人请走。喧雨也明白他的心思,不敢多作停留,只得离去。
  
  公孙昉想那日自己分明一直在厅里办事,若有人进出,他定会知道,但喧雨竟能无端冒出,还以为他是哪路妖魔,要来加害自己的徒儿。他怕他便是公孙湜的劫,忙抽空画了符籙,在前院、後院、大门、厅堂前,及徒弟的房中都贴满了,又撒了八处净水,方稍稍安了心。
  
  然而喧雨是神,他那驱邪除秽哪里挡得了他,反倒使他觉得万分自在舒服;可喧雨见他如此把自己当成邪魔一般,纵然能够自由进出,却也不敢再现出身形,只怕将他们惊扰。他只得站在窗外,静静地看那人专心一意地抄著经书,见他偶尔打个盹、偶尔抚上自己下唇,半晌出神。
  
  喧雨见他愈发认真,怕是将自己的事都忘得乾净了,胸口又不禁疼了起来。他缓缓走至村北大河,俯身躺下,想静心思索自己究竟哪里惹那人伤心?然而公孙湜残留的气味满盈他四周,不要说静心,反而使他的情绪愈发波动起伏,难以自抑。
  
  眼见这河水给他弄得如大海翻浪,河神溱羲忙不迭捉上他衣角,可怜兮兮地道:「喧雨殿下,溱羲求您。。。。。。求您到别处伤心去吧?近来雨季,溱羲要压下河水,已是费力,没法平定您的浪涛呀。。。。。。」
  
  北天的长皇子,所居之殿名喧雨,宫名浪,都是反映著他的性情能力;这位殿下要是真将情绪都发泄出来,可不是卷去一、两人性命的事,而是要淹没全村的。
  
  溱羲见请不动他,又泣道:「喧雨殿下,求您放过这可怜的小村庄吧?要是使人送了性命,阿昉会自责的呀。。。。。。」
  
  喧雨其实没听清他说了些什麽,他也正努力想将自己的情感压下,可河水莫名翻覆了半天,村民怕将生灾害,赶忙将公孙师父请了过来;喧雨闻他气息,不觉想起他对公孙湜的种种维护,又想起他们最後一次相见,那人心伤的神情。
  
  喧雨再克制不住情绪,不过一个翻身,滔天大浪便将在河边的那人卷了去。
  
  溱羲见在乎的人有了性命之危,也使尽修为想将巨浪平复,可他一个小小的河神,哪里比得上地位仅次於天帝的皇子殿下?
  
  村民们见公孙昉给河水吞了去,又惊又惧,忙跑回雨宁观,喊道:「小道长!你师父不好啦!」公孙湜自房内快步而出,问了缘由,什麽嘱咐再记不得,便张惶地望北跑。
  
  喧雨认出他气息,一个回头,又掀一浪,将在後头担忧的人们都吓跑了,公孙湜也不禁向後退了几步;可他担忧师父安危,双腿一立,便认真地念起祝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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