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狗的情书作者:指环-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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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在一个夜晚跳上去海边的长途火车,在沙滩露营,生堆篝火就睡着,在睡梦中紧缩成两个冻傻了的冰球。一个暑期过去了,我的身体素质提高了不少,甚至摘掉了近视眼镜。杨宽看着我说,“平时看着不起眼,脱光了翻面晒晒,还挺精神的。”我告诉杨宽说,“杨宽,你看,不用打游戏,也不用挤在空气浑浊的录像厅里看录像,照样也可以过的很快乐。”
杨宽说,“我不是喜欢打游戏。”
“那是什么?”
杨宽看着我琢磨了半天,好像有什么东西是他自己也搞不明白似的,“你不懂。”
“有你在身边我还打什么游戏,可是你不可能属于我很久。你就好像从图书馆借来的书,没捂热就得还回去了。”
录取通知书下来,我如愿以偿想地考上了北京,杨宽激动地将我扛起来,在酒店房间里转圈。我把头贴在落地窗玻璃上,向下俯瞰一片灰黯的都市图景,低低地说,“杨宽,你相信吗,风宁街已经没办法再困住我了。总有一天我要离开这里,飞得远远地,比所有人都高。再也不会回来。”上天才知道我们这些风宁街出生的小孩童年有多么黯淡,如果有唯一一抹亮色,那也只可能是属于身边这个男孩。我想对他来说,我大概也是一样。
杨宽和我面对面,他把双手扶在我肩头,“周灼,你是我的骄傲。风宁是个无足轻重的小地方,而我在这里最好的事,就是遇上了你!”
我再高兴也不忘好哥们,扑过去抢夺他的通知书,“让我看看你报了哪儿。”
天津。
我抬起头有些失望。本以为他是要和我一起考去北京的,之前虽没有明说,但我相信我们之间有这种默契。
“好了别丧气了,哥不是读书的料,好歹天津离北京近,坐火车也就一两个小时的事么。”
他温柔地摸了摸我的头发,不知什么时候,他长得要比我高得多,待我有如小孩,还开始在我面前,像那些社会人士一样自称哥了。
☆、第 2 章
上大学有如石沉大海,我独自在海面望着,杨宽一个人沉在海底。过了一个学期,我才明白过来,杨宽这是在躲着我了,这小子有意无意,在疏远我呢。我不明白自己到底犯下了什么错,第二年“五一”,怒意冲冲,搭上去天津的火车。
杨宽念的是体育学院,和其他一些艺术院系一起,混搭成一所民办大学。找到杨宽宿舍,他室友对杨宽没有丝毫印象,对我更没有兴趣,直接将我赶出去,叫我在宿舍楼下苦等。一阵食堂传来的吃饭铃声点醒了我,这时候是饭点,说不定杨宽正在食堂,和人吃下午饭呢。
他们学校食堂修得冠冕堂皇,和我们这种寒酸的正规重点高校比起来,富贵不少。在食堂东边一排大型通风窗前,聚集了一帮乌合之中。我走过去,杨宽从众人包围之中抬头,我猝然躲开他目光,将脸转过去,这才看到,有个女生站在杨宽手边,正埋头呜呜地哭。
“过来。”杨宽招手。
我左看右看,小声地问,“是让我坐在这里吗。”
杨宽抬起手指过来敲我的头,“别犯浑。”
我三步赶两步,跳到杨宽身边板凳上坐好。
杨宽向众人介绍,“这是我弟弟,小时候住在同一条街。他打电话说过天津来玩,下午事多,忘了到火车站接他。”
我抽抽嘴角,感谢他还愿意顾及我的面子,为我扯谎。
“噢,原来是杨少弟弟,看着脸生。弟弟今年多大了,在哪上学啊?”
我抬头看看四周如实相告。
“嗬,原来还他妈是北京的。高材生!”
我麻木地坐在他们中间,像一只待宰的鸭子,接受他们有意无意的奚落和嘲讽。
“闭上你们的臭嘴,”杨宽说,“说了是我弟弟,他就是我弟弟,你们当我他妈是在放屁?从今以后,但凡对他有什么意见的,就他妈从我跟前滚开。”
我瞪大眼睛望着杨宽,才几个月不见,杨宽怎么会变成这样?
杨宽没理我,三言两语解决了那女生,转手点了份饭,说吃完就带我出去玩。我食不知味地吃着,心想我不要出去玩,只想问问他,到底还要不要我这个朋友,又为什么忽然不理我了?
杨宽所念的学校鱼龙混杂,在这里,除了自身专业成绩真的过硬,便是有钱有闲的公子哥们被家中送来镀金。物以类聚,杨宽的朋友们也是一个德行。在饭厅里乌压压聚成一片,齐齐看我一个半大毛头小子吃饭,有什么意思。不一会儿,就有人提议,让宽哥去找正在食堂里买饭的最漂亮女生要电话。
兄弟们一片起哄,还有人把大拇指伸到我面前,告诉我说,宽哥在泡女人方面,是“这个”。我不知道“这个”是什么意思,只是觉得,在中学时代漫长的性压抑过后,这群男生未免也太饥渴,时刻以欺压和羞辱女生为乐。
杨宽掐灭烟头,拐上支圆珠笔就走了。不到五分钟,转回来,把写满号码的纸条往桌上一掷。兄弟们齐齐喝彩,纷纷叫嚣着,今天晚上必须要将这美女钓出来,再多叫上几个女的,上东门外KTV去喝酒。
杨宽陪我在他们学校人工湖边转了一圈,看了看绿杨垂柳,时间便到了。我对杨宽说,我不去了,吵吵嚷嚷一下午,非常累。我今天晚上就在校外随便找个旅馆睡着,明天一早坐早班车回去。杨宽牵起我手腕,“周灼,别犯浑。别让我揍你。”
我和那样的纨绔公子哥本不是一路人,在KTV也极不自信,一路上畏首畏尾。他们请我喝德国黑啤酒兑伏特加,我才低头抿了一口,头就大了,余下的酒抖抖索索,全洒在我手腕的衣袖上。
包厢自带洗手间,我趴在水池前呕吐。吐的时间未免也太长了一点,传出去就成了风声。杨宽听闻我不舒服,踏上洗手台来问我,到底是怎么了,一整晚畏畏缩缩,像个娘们。我红着眼睛,低声说没怎么,看见有女孩子,心里不自在。他拦住我,叫我声音大点,说听不见。我把头一昂吼道,“我他妈看见女孩子会紧张!”
话一出口我就想完了,丢人丢大了,就算是喝了酒,也估计是没脸可以说出这样的话。只听杨宽低低笑了几声,转脸看了看包房内那几个正坐在男生大腿上撒娇的女生,笑着问道,“你紧张什么。”我吼,“因为我长得丑!”
杨宽严肃了。安静下来,问道,“你长得丑?哪个王八蛋胡说八道。”
“就是你这个王八蛋在胡说八道。”
“我没有说过。”
醉鬼的怨念是很可怕的。我努力把脸抬高,让他看到我脸上的愤怒。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只听那混蛋底气不足地补充道,“就算我真说了,那也只是在和你开玩笑。周灼你越来越笨了,连这都听不出来。”
不知道哪来那么大力气,我忽然一拳就打在杨宽肚子上,“杨宽你王八蛋!”
“你知不知道这一句话,我记了多少年。就因为你这一句,我在学校遇见喜欢的女孩子都不敢去追!”
然后我率先跑了出去。杨宽他怎么想,他伤得重不重,我都管不着。
几分钟后,杨宽跟进来,脸上似笑非笑,身上还他妈衣衫不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跟他在厕所里做了多少奇怪的事。我一直留心他那边,感到一道目光向我射来,连忙愤愤地转过身去。
“你把我衣服弄湿了。”杨宽径自找到我,坐到我身边这样讲。
“几个月没见,从哪练出这么大劲儿。刚才那一下,揍得可够狠,完了,我要坏了,以后不能再做你最好的朋友了。”
他带我伸到他腹部,一颗一颗,慢慢解开那处衬衣的扣子,“你瞧瞧。”
我把手甩开来,红着眼睛,闷头喝酒。长岛冰茶的酸味在我口腔里漫开,我知道杨宽这是在逗我了,就像小时候一样,把一颗糖话梅,用红绳系在我卧室窗口,一伸一缩地逗我玩。通常只要他在最后肯认真把那颗糖给我,我都会大度地原谅他,无论他做了多少坏事,都不再跟他计较。可是这他妈的和那颗话梅糖不一样,我最好的朋友在童年嫌弃我丑,给我造成多深的心理阴影,让我多少年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来,杨宽这种吊儿郎当的混蛋,根本就不会明白。
杨宽,你出来一下。有个女孩来到我们这一头沙发,双手抱臂,指名道姓叫道。
杨宽皱眉,一手扶着我肩膀,阻止我往继续两边东倒西歪,一边问她,有什么事,就在这说。
那年轻的女孩继续叫,其他人一起起哄,杨宽,杨宽,是男人你就出来一下。
杨宽放开我,我感到身边的软皮沙发有一块空了。约莫十五分钟之后,杨宽回来,俯身为我把桌面上乱七八糟的空酒瓶子拿掉,我闻到他身上传来的淡淡香水味,看到他白色衬衣领子上晕开的粉色唇膏。
“你到底喝了多少。”杨宽皱着眉头教训我,“没喝过酒就不要逞能。”
我抱住他腰,静静地把脸贴在他腰腹,仿佛在他那里,有什么我看不见的巨大伤口。
“周灼,周灼,你怎么了?”
杨宽英俊的侧脸在我跟前放大,我忽然极伤心地掉下泪来。
那天晚上是我第一次喝醉,七八罐啤酒,兑了许多伏特加,一斤长岛,还图新鲜,喝了好几杯五颜六色的鸡尾。记得脚下软绵绵,杨宽一人架不住,叫了另一个男生在一旁看着,他自行背我回去。到了酒店房间,杨宽把我按到喷头下,说要给我洗澡。我甩开他,说,“我不要洗澡。”杨宽说,“你吐得自己一身都是,站在那别动,一会就洗完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我特意跑到镜子前面,看看自己有没有变老。心里有一种奇异的成就感。
“你昨晚是不是还给我刷牙了?”我舔了舔牙齿,朝杨宽问道。
杨宽起得比我早一点,他套上浴袍从浴室出来,臭着脸,从我身后飘过。
“服务还挺到位。”我忽略他,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镜子里的人洋洋自得,继续问道,“我昨晚是不是很老实?我还记得被你们架回来之后,洗了个澡,躺到床上就睡着了。怎么样,我还挺不错是不是。一般人喝了酒,没有我这么理智的吧?”
“睡着之后又醒了,提着裤子,到处找地方撒尿。我说周灼你别摔了,那是阳台,不是尿尿的地方。你拉着我的衣袖不让我走,还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杨宽不知什么时候又蹿回来,立到我身后,从镜子里面望着我。
“怎么会这样。”
“我手机不但能拍照还能录音,你确信要听?”
“不要。闭上你的嘴巴,闷在你心里烂掉吧。”话虽这么说,我还是抢过杨宽手机看了几眼,他那只能拍照的诺基亚里面,确实存了几张我的丑照。我气急,“我哭,你就站在那看着?还幸灾乐祸地给我拍照!”
“怎么敢,这都是别人拍的。”镜子里的那个杨宽低垂着眼,戳戳我胸口,“我的心都碎了。”
“别阴阳怪气的。”杨宽手机握在我手心里跟烫手山芋似的,我看了几眼,把黑历史都统统删掉,就匆匆扔还给他了。“肚子饿了,我们去吃早饭吧。”
白粥小菜,牛奶豆浆,水果鸡蛋。白粥很润口。可是宿醉导致我手软腿软,连个勺子都掂不稳。从一个房间飘到另一个房间,洗衣服烘衣服换衣服,时常撞到门框和墙壁。那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