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茶-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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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并没有带上什么出格的特制物事,但是尚槎的一身装备实在是不像个千里押解的囚徒,居然能够装着利器。尚槎便是用这个小刀片割向了下半身上捆住的沾了水的麻绳,都是划得半开,一挣脱就会掉落。然后又用牙咬住了小刀,照例把手上的捆绑也整的半开。
大约不过一柱香的时间,尚槎听到了还来不及的尖叫和锐器刺入血肉的声音,默默的计数了两下之后,在第三声传到耳边之前,尚槎果断的挣开了身上的绳子,从马车的窗子里向外一跳,钻了出去。
半算是重物落地的声音自然是惊到了凶手,那个一向热情的差官此时也很热闹,想到尚槎不会武还好对付,于是继续忙手中的事情。在杀完了自己全部的同僚之后,才狞笑着奔向了尚槎,“你倒是聪明,居然解开了绳子?”
“这不是聪明不聪明的问题,聪明又不能在这里使,”尚槎正色道,嘴里还“呸呸”做声,“况且我不聪明,这绳子是我咬开的。”
“伶牙俐齿,难怪呢。”那个人冷笑道,“我真没想到你居然没有中迷药。”
“迷药?”尚槎不明就里,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惊讶道,“我不知道——哎,其他的大人怎么都倒在地上了?”
“他们都死了,不要惊讶,马上就会轮到你,你可以陪他们的。”那个人说道,同时摇头轻笑,“我很厚道,会让你临死多几个垫背的。反正你也是将死之人,现在和你说说也不要紧,我把迷药顺着筷子下到菜里的,没想到你居然没有吃到……”
“哎呀,造孽啊,”尚槎一声惊呼,继而调笑说,“大家都是同门,您何下这个毒手?不过感谢老天开眼,叫我清清楚楚的断气儿。”
“那我便成全你!”那人说着举起了手上的利刃,“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没有办法,有人出钱买你的人头,我只是拿人钱财j□j罢了,不要怨我!”
“等等!”尚槎心里盘算了一阵,按理说这些差官该是燕祉祾亲自选的,不会有这等事情才是,所以他不免发问,他知道必然不会是燕祉祾要对他下黑手,直接问个结果怕是也没有,索性指着自己的脖子笑言,“在下只有一事不明想问大人,在下的这条小命,能值几枚铜钱?论斤卖么?”
“客气了,您的一颗脑袋,值得一万两黄金。”那人倒是毫不隐瞒,“我还奇怪呢,这该是如何的血海深仇,叫人家这么舍得。”
“还不错,挺贵的。”尚槎摇头轻笑,“只是我没和任何人结过梁子,真是冤枉啊。”
尚槎觉得现在的自己很像话本故事里的林冲,一种豹子头深陷野猪林的危机感满满,后世一定以为这是爆棚模拟的即视感,一个凶神恶煞一身公服打扮的大汉手持利器,正对着一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手戴镣铐的囚人。
如果没有下文,尚槎一定会在这里一命呜呼,含恨九泉,被砍得血肉模糊还要割掉脑袋。但是事情显然不会是这个样子的,尚槎一不是木头,二不是真的像他自己所说的那么不中用。
所以尚槎面对这个武夫的攻势,还是表现出了一副很微妙的抵抗。虽然每一刀似乎都能将他致命,但是尚槎就是这么连滚带爬的躲躲闪闪,看上去笨拙不堪,实际上却是闪过了所有招式,连带着手间的链子都似有似无的充当着防身之物,就这么过招下来,对方已经气喘吁吁了,可是一身土灰的尚槎却是毫发无损。
气急败坏的差官丢出来几枚飞镖,躲闪不及间有一支割下了尚槎的一片衣襟。此时的尚槎只好愈加小心应对,毕竟无论如何,这条小命一定得留给燕祉祾。
由于没有顺手的兵器,所以尚槎只能防守招架,没有还手的可能。正在尚槎头痛不已的时候,山坡上突然滚落了一声滑坡云霄的怒吼大喝,“咄!何人在此造次!”
尚槎这时候只是眨了眨眼睛,没有过多的吃惊——既然豹子头可以遇上花和尚搭救性命,那么以此类推,天无绝人之路,老天爷一定会派下一个仙班下凡来此,救苦救难的哀怜可怜的尚槎。
那公人倒是愣了一把,接着又听到一阵喳喳乱叫,“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自此过,留下买路财!”
“啧啧,遇上的是劫道的啊,”尚槎稍有失望,“不过是乌合之众罢了。”不过这话说的有点儿早,乌合之众怎么了——尚槎现在的处境还比不上这群草莽山贼呢。
“各位大爷!”所以尚槎转了转脑筋之后对着这群山贼大喊,“这里有银子哎!快来喂!”
听到了“银子”之后的人们就像喝了鸡血一样冲了过来,那位公人不过招架了几下,就猛虎不敌群狗的败下阵来,被一个金瓜模样的铁锤敲了脑袋栽在地上。
土匪流寇对于囚犯似乎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和好感,所以看到戴着锁链的尚槎还是很客气的,刷刷几下就解开了他的束缚,然后问道,“是你喊的有银子?”
“嘿嘿……”尚槎笑得很讨好,“银子不好说,这个小人不清楚。不过银票有啊,那两个马鞍底下就有——我可是亲眼看见他们藏得。”
“你要是敢骗老子,哼,”将信将疑的对着马鞍,伸手过去掏摸了几下,果然见到了几张标着数目的银票,一干人众又把每一个公差的身上翻了一遍,还是搜罗到了几块金银。于是他又转过身来问尚槎,“算你识相,嗯……你这厮犯了什么事,怎么被人锁了?”
“呃……咳咳,”尚槎用咳嗽的这会儿功夫就给自己想了一个全新的身份,“小人名叫……呃,夏……夏千非,一介书生。科考的时候呢,嗯,被人栽赃陷害,说是小人舞弊——苍天在上,厚土为鉴,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之后呢,还是皇恩浩荡,给了小人一个充军的罪过,这不,正往西走呢。”
作者有话要说:
☆、落草
一个聪明的人就该像野兔一样“狡兔三窟”,眨个眼的功夫也可以给自己描画另一幅新的面孔。譬如尚槎就在转眼之前改名换姓,给自己编了一个新名字叫“夏千非”。就好像因此也就换了皮毛,重新开始一段和以前的尚槎决裂的生活。
尚槎是从前世代名门的尚家的公子哥,官居正五品翰林学士,总领翰林院,中过探花功名。而这个“夏千非”简直就是个百无一用的笨蛋,还落了一个污名。但是顶着“夏千非”这个名字的人当然还是尚槎,只是这样的自降身份着实太过——尚槎好歹是当时的探花郎,怎么会做出来科考舞弊的案子?况且这样的处罚是哪儿跟哪儿,哪有这样的判令。
不过可能是山里人比较老实,居然信了这样的说辞,还比较礼貌的说道,“是个书生啊!那就识字的人了。”
“这个……小生的确认识些许文字,还能做些诗赋文章……”尚槎感觉自己之前的话好像是白说了,心中万马奔腾而过,好歹尚家一门出了有几个状元,他也是个一甲第三名,如此被人形容成是“识字”的水平,心里的确有些愤愤不平,“不知各位壮士有何吩咐?”
“这样吧,我看,押着你的差官都死了,你也不会乖乖地跑去充军吧,你看你这小细胳膊儿小细腿儿的,能干什么?”为首的大汉思虑了一下,热情洋溢的提议道,“你看啊,我这个寨子里啊,都是粗人,没个认字儿的家伙——你要不来跟着我好了,给我们做个军师?大家一起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怎么样?”
“这……这不太好吧?”尚槎抽动了两下鼻子——当然不是因为感动,而是无言,一群小小不言的贼寇而已,又不是要攻城略地,要军师干什么——“在下是戴罪之身,不好给贵地添麻烦,是不是?要不……您还是拉我见官去好了……”
“傻蛋!拉你见官对我有啥好处!”那人气哼哼的说道,亮出了明晃晃的大刀,“我说,别给脸不要脸,我是看你是个读书人才对你客气一些——不然老子就一刀剁了你,你就陪这几个走狗去吧!”
“别别别……有话好好说,咱们好商量……”尚槎非常配合的对着白刃瑟缩了一下脖子,表示出了“秀才遇见兵”的胆怯和无奈,“这位大爷……那个您先把刀放下,别伤及无辜……小生知错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这个……啧,啊,对,弃暗投明,弃暗投明好啊,”那人赞许的看了看尚槎,“年轻人还是有眼色,知道该干什么——既然这样,那就跟我们回寨子里去吧!”
“这是……‘明珠暗投’才是吧,”尚槎腹诽了一句,几乎没有一点儿自愿,全都是被迫的盛情难却,一路跟着那伙人上了山去。山上还是有些林木,倒是不荒凉,景色还好,有山有水有泉。因而尚槎发问道,“这山景色不错,叫什么名字啊?”
“二头,”为首的大汉十分爽朗的对着尚槎说道,“二头山——这个名字好吧?这个山好吧——这是我发现的地方,我起的名字!”
“是啊,是啊,”一众喽啰连声附和,“这是大当家给山起的名字,好山,好名字!”
尚槎的冷汗摇摇欲坠,他实在是不明白连这种土狗都不会叫的名字,如何安给了一座山,要是山神显灵,岂不是要地动山摇了。
但是等到尚槎看见那块山寨的匾额的时候,他才发现刚才的诧异为时过早,因为一块钉的歪歪扭扭的黑底金漆的匾额上,是三个行云流水一般的好字——“折枝亭”。
“这是……”尚槎用险些脱臼的下巴转向了旁人问道,“这就是山寨的名字么……”
“是啊,很好看吧?你看看,”一个小喽啰得意洋洋的说道,“我们大当家从一个旧亭子上拆下来的!是不是很文气!”
尚槎的冷汗在这时候终于释然了,原来这个山寨的所有人从上到下的思维可能都不太正常,连山寨的匾额都要从一个破旧的亭子上拆下来,所以山名叫“二头”也不是不可以理解。
一个叫做“折枝亭”的山寨能够藏身于此,好像也是一份造化。身陷如同“野猪林”一般险境的尚槎大概是命不该绝,所以才会路遇贵人,只不过不是“花和尚”倒有可能是“二头陀”。
到了山寨里面,尚槎被客客气气的请到了大堂之上。接下来就是对于这里来一个简单的了解。尚槎这才知道,原来这个寨子里一共只有一个当家,就是方才他们口中的“大当家”,也就是为首的那个壮汉。
“既然进了这家门,就是一家人了,都是自家兄弟,”大当家很是热情,然后十分坦坦荡荡的说着自己的名字,“我叫王二头,所以这个山才叫‘二头’。”
“咳咳……”尚槎好像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但还是能够“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咳咳!大当家的名字叫的好生豪放。”
这下不说那山名起的狗都不吃了,因为这人叫的名字也不过就这德行,尚槎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一点点后悔自己起了一个太文绉绉的名字,“小生在此,谢过大当家和众位好汉的救命之恩,因而愿意与众位……呃,结义,还望不要嫌弃。”
“好!果然也是条汉子,”王二头拍着那张木头的八仙桌大笑道,“那你我马上就歃血为誓,约为兄弟!”
尚槎还是觉得不知道怎么来的一出一出,于是就任人吩咐,看着他们杀了鸡,把鸡血掺到了酒里,然后递给他一碗红彤彤的液体。
“小生不会饮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