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魂铃-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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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师父!”这时,一个小道长跑了进来,“不好了那头小狗死了!”
“唉,终究是造了杀孽。”月留叹口气。
“既然众生平等,你救一命,害一命,也无造孽之说,那小狗的尸体,便好好安葬了吧。”白发道人对生死之事并无特别感想,“此间事情既已完结,我也该离去了。”
“太师祖,你不到观中看看?”
“不了,此番回来也不是为了看你们,太华观虽是我的出身之处,但如今我已尘缘尽了,无论哪个道观,皆是一同。”
白发道人起身便往门外走,眨眼功夫,已经消失无踪。
静室里的道人此时再也按捺不住好奇了,纷纷问起月留这到底是何方高人,月留摇摇头,“你们这群小崽子,平常让你们读太华观历史你们不读,竟然连太师祖都忘记了。”
“师尊,太华观一百多年历史,我们哪里记得住那么多的前辈啊!”
月留脸色一沉,斥责道,“别人你们可以忘记,兰一太师祖你们绝对不能忘记!在七十多年前那场灭道之难里,要不是兰一太师祖,太华观早没了!”
众道人大惊,“什么!那是兰一太师祖?!他怎么会那么年轻?!”
“笨蛋!他听太师祖说他已经了却尘缘了嘛!这就是他已经成仙了的意思啊!”
“仙人白发童颜,果然不假!”
“可是他既然尘缘尽了,又回来这里干什么呢?”
“唉,谁知道神仙想的是什么呢?啊,你说我们小师弟到底死了没死啊?”
“呸!你们都死了他也死不了!他可是我们之中天赋最高的!”
众人仍在热烈地讨论,那被讨论的人,却已经到了那新扫的坟前,默默凝视着那几个金色大字。
尘缘尽了,如今,便是真正的尘缘尽了了。
兰一方才经过雪野,闻到了那片雪地上残留的妖力,还有杨家小公子身上那命带金银的贵气。
在太华观里,他已经看出那条小黑狗之所以死去,是因为那个小道士附身黑狗时化了人形,把黑狗本来的魂魄之力给消耗殆尽,他的魂魄离体,那黑狗便死了。
小小年纪,不仅魂魄离体毫发无损,还能使附体动物化出人形,这等天资连兰一都自叹弗如。
太华观好不容易出一个惊才绝艳的小道长,偏又叫你杨家遇着了。
到底是谁祸害了谁啊,杨宇?
兰一叹着气笑了笑,半跪下来,从袖子里拿出一柄玉如意,把它埋了进去。
他的故事,他的故事,早就已经完结,那后世人的故事,便由他们自己担当去吧。
大片大片的雪花又飘落了下来,乾坤一片清白,谁都再也觅不到一丝痕迹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71 章
邪丹一案了结,上官昧又大摇大摆地迟到早退了,大家见怪不怪,还是如常办公,苏星南平日处理公务,下班便回家跟许三清研究道法,跟他在经常到处转悠,有时候碰见咏真也闲谈几句,日子过得平淡喜乐。
但许三清却日益愁眉不展了。
起初的好奇新鲜感过去后,京城也不过是一个大一点的繁华城市,但这里却严禁修真修道,许三清过去还三不五时有人请他算八字改名字,看风水选坟地,更有快死的人抱着万分之一的侥幸心理请他救命的,虽然薪酬微薄,还会时常被人反过来污蔑他是神棍,但到底他也学有所用,能帮得上人。
可在京城里,他就只能闭门造车了。
苏星南也看出他的郁闷,但他有官职在身,不能像许三清那样逍遥自在想去哪就去哪,也只能多抽时间来陪他,让他没那么无聊。
其实苏星南也是有担忧的,现在许三清是因为舍不得他,才一直留在京城,可哪天壮志难伸的惆怅,总会超过日夜相见的厌烦,到时候他说要离开京城,他到底是随他辞官离京,还是就此与他分道扬镳?
说到底,还是应该早日搞清楚为什么太子殿下忽然对道教深恶痛绝,才能对症下药,若是禁令解封,那在京城建一处道观让许三清打理还不是举手之劳吗?
嗯,正一教是可以娶妻生子的,那即使有情爱之事,也是理所当然……
苏星南的思绪越飘越远,但算盘打得再响也是要付诸实行才能赚钱的,于是他便接着旧同学小聚的名义求见太子,想要套一套太子的话。
苏星南这半年都在外为各地悬案巡视,这还是他回京后第一次正式拜见,他特意把一件从贺子舟那里讨来的奇趣玉器带上,也好作个谈资,但待他经过通传进了东宫才发现这玉器带得不对了。
他从前读书的时候也来过东宫,但现在这东宫跟他记忆里简朴雅致的东宫差太远了。几案跟书架上都摆放着各种不同颜色不同造型的玉器不说,连桌椅器皿都镶金嵌玉,更莫说那白玉阶跟玉雕梁了。
难怪这几年朝廷对玉罗山的采矿量要求增大了这么多,原来都採到东宫来了。
若是从前的苏星南见了这状况,他定要劝告太子铺张浪费十分不好,但现在的他思考时多了一重阴阳术法的角度,便觉得有点奇怪了。
许三清说过,玉养阴气,若近水则更险。当初他看见玉罗山那个小废玉池子也觉得大为不妥,那现在这个玉砌东宫,他又会说怎么认为呢?
苏星南微蹙眉尖打量着那些玉石,开天眼看看?可他先前灵气损耗过度,许三清已经明令禁止他在三个月再开天眼了,若他冒险这么做,恐怕真会堵上自己以后的道法生涯。
“星南!”
一声清脆的呼唤打断了苏星南的思考,他连忙作个大礼,“微臣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安康!”
“一场同学,不必客气了。快请坐吧。”
“那星南恭敬不如从命了。”
苏星南随太子在窗边一处罗汉床上坐下,他不敢公然打量,只能偷眼看。
李钦太子明明与苏星南一样年纪,但脸容看来却仍像十七八岁的少年,连声音都是脆生生的,但脸色有点苍白,说话间短促的喘气声也让苏星南明白他身体情况并不很好。
李钦见他手捧礼盒,好奇问道,“这是什么好玩的东西?”
“哦,这次星南到苏杭附近巡视,偶然得了一件玉器,本想给殿下玩耍一下,但如今看来,星南是班门弄斧了。”苏星南打开锦盒,从里头拿出一件雕工奇异的玉器。
这是一件玉雕黄鱼坠子,鱼嘴上叼着一个玉环儿,丝线系上玉环便可当吊坠。本非特别,但细看便知黄鱼跟玉环之间毫无拼接痕迹,竟是一块玉料整块雕刻而成的,不到半根手指长度的小玉件,这师傅的手艺真可谓巧夺天工。
李钦显然也看出来了,眉开眼笑地把它托在掌心把玩,“妙计妙计,比那些什么玉雕大白菜好玩多了!”
苏星南笑道,“殿下,你这样说,玉雕大白菜可是会哭的。颜色如蔬菜一般青绿的玉石可不常见啊。”
李钦却摇头道,“那不常见的也只是玉石本身,而非手艺,好的玉石师父比好的玉石更不常见。区区一块黄玉,好的手艺可以化腐朽为神奇,可怜那件大白菜了,要是它也到了这位师父手中,一定会有更奇妙有趣的造型吧。”
苏星南“嗯?”了一声,“殿下好像从玉石之道,感悟到一些其他的道理?”
“嗯,我最近在思考一件事,每年开科取士,能到进士位的不过七八十人,而他们这些人大多数都只是在乡下当个有识之士,并不能发挥他们的用途,那我们为何不把这些进士都集中起来培训成好的官学先生,开办更多的官家学校,让平民百姓免费读书识字,开发民智,那不是更好吗?”李钦笑笑,把那黄鱼玉件放进一个小茶碗里,倒上水,那黄鱼玉件看起来更像一条真正的鱼儿了,“与其等千年不遇的好玉,不如培养更多的玉石师傅吧?”
这番话说得苏星南一口男儿浩气梗在喉头,好一会才重重地吁了一口气,双手抱拳往李钦深深鞠了一躬,“殿下有如此胸襟远见,星南拜服!”
“哎,看我,好端端地说玩意,怎么又说公事了呢,真扫兴,你别见怪,我最近都没怎么出宫去了,整天就是读书读书读书,难免呆木头一些。”
李钦吐吐舌头笑了笑,这举动让他本来稚气的脸容更显可爱,苏星南也笑了,两人就着几案摆上了棋局。下了一会棋,苏星南才开始聊道,“殿下,我从前都不知道你对玉石这么有研究,我在国子监时就认识了一个同样很喜欢玉石的同学,改天我带他来参见你?”
李钦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其实我也没有什么研究,只是放着觉得挺舒服顺眼而已,不过父皇看我喜欢,就整天叫人送过来给我,搞得我很铺张浪费的样子呢!”
“我记得从前读书时,殿下不怎么喜欢玉石,而是喜欢珍珠的。”苏星南试探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对玉石感兴趣呢?到道观里学习以后吗?”
听到“道观”两字,李钦脸色有一点凝重,但很快就轻笑一下带过了,“现在我也喜欢珍珠啊,多喜欢玉石一样也无不可吧?”
“殿下,其实星南心里一直有一个心结。”苏星南掂量着,开始打感情牌,“当年是我父亲想皇上提议,让殿下到道观里学习的,但后来殿下对道人如此反感,星南常常想,是不是殿下在道观里遭受了什么委屈呢,如果是,那就是苏家欠了殿下的,星南希望可以作出补偿。”
李钦摇摇头,“星南,这怎么能算是郡王爷的错呢?他这个提议也是为我着想而已,而且,到道观里我也没有受什么太大的委屈,只是我亲到其境,才明白了世间本无所谓的道,不过都是些骗人的玩意儿,我觉得任由它发展下去,极其不好,所以才提出要一些禁止它们太过泛滥的举措罢了。”
苏星南心中暗揣这些话里有多少分是真的,但最后还是冒险试探道,“殿下说这时间本无道,说道教是骗人的,那,那若是有道人能向殿下展示出真才实学呢,殿下会否因此改观?”
“哦,你说的真才实学是什么意思呢,星南?”李钦抬起眼来,玲珑剔透的眼睛里泛起些深沉的神色。
“……星南对道教一无所知,但曾经听家父说过,道家有定身咒,千斤坠,净灭咒等咒法,各有效果,比如定身咒,可以使人瞬间无法动弹。”苏星南小心翼翼地让自己表达得更中立客官一下,“若有道人真的能使出此法,不是能证明道教不全是蒙混欺骗之流吗?”
“如果真有此等高人,便马上杀了。”李钦淡然说出这句话来,眼底掠过跟他那稚气的脸容相去甚远的萧瑟。
苏星南硬是按下心里的惊涛骇浪,微笑道,“殿下开玩笑了,殿下岂是此等好杀之人?”
“我不是开玩笑的。”李钦却很认真地说道,“武功高手已经能够飞檐走壁,让我皇宫大内不断加紧防范了,若真有人能使出这种诡奇法术,再怎么添加人手戒备都是白费气力,这样的能人有一个,我可以收归朝廷,但若是有一个门派,我如何防范他们每一个人呢?”
“道法还是讲究顺应天命,修身养性的,应该不会被心怀叵测之人利用……”
“若只要修身养性,读书一样可以,练功一样可以,何必学这些让人恐惧多于感恩的东西呢?”李钦笑笑,“不过我知道他们是骗人的,并没有这样的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