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在上-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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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咧开嘴笑得格外灿烂,心头在打鼓,面上却撑得好好儿的,“哎。这你就小看我了。我可是个很坦诚的人,我喜欢你挂念你,这有什么不好承认的?”
这番话说出来,字里行间都有理有据,居然令严烨感到无言以对。
他几乎浑身都一震——方才是听错了么?她竟然说喜欢他。尽管知道不是真话,他仍旧难以抑制地欢欣。
严烨自记事起就背负得太重,入宫之后的头三年更是忍耐了太多不可为人道的艰辛。这样的过往,注定塑就一个阴冷狠辣的人。他曾蒙受过奇耻大辱,心早已被岁月磨成了一块冷硬的石。
然而她的出现像是一道光,出其不意地照进胸腔里,融化了些微冰冷坚硬的壳,重新现出温暖的血肉来。
理智在叫嚣,然而内心的喜悦让人克制不住。他指尖有极轻微的颤抖,伸出来,朝她招手,“你过来。”
陆妍笙不明所以,见他面色温润如玉,并不似方才那样骇人,便松懈下来几分。当真朝他走过去。
“又怎么了?”
他摊开手,眼神直勾勾地望着她,示意她再靠近几分。
他的目光里头透着某种诡异的熟悉感,陆妍笙一愣,惊觉此时严烨看她的眼神简直同景晟如出一辙。
她警觉起来,立在原地没有动,皱眉道,“做什么?”
严烨唇角带起一丝风轻云淡的笑,仍旧向她招手。眼波如含秋水,轻易一瞥便令人招架不住。他道:“你怕什么?我只是要跟你说些话。”
她小脸皱成包子,“有什么话你说,我听得见。”
他没了耐心,语气强硬起来:“我再说一次,过来,乖乖的。”
她拗不过,憋着嘴又走过去几分,像是送上虎口的小羊。这幅委屈的小模样意外地取悦了严烨,他冷不丁地伸手将她拉过来抱在膝盖上,将她的双手扣得死死的。
他岂止阴险,根本还个不要脸的无赖加骗子!
妍笙动弹不得,面红耳赤地低叱:“逗我好玩儿还是怎么?厂公就不能放尊重些么!”
严烨搂着她微微一笑,有些委屈的口吻,嗟叹道:“我对谁都能放尊重,偏偏对你不能,我也甚苦恼。”
你苦恼个鬼!她心头暗骂了一句,又听闻他的语气忽然变得几分沉重,低声在她耳畔道,“卿卿,过些日子你恐怕得进一回养心殿。”
?
☆、山雨欲来
?一连几日相安无事;严烨再不曾来过。太后的宣召也迟迟不曾下来,复命之事也就这么被搁置在了一旁。
天黑了;烛台上掌了灯;满屋子的家当摆设都跟着跳动的火光晃晃悠悠起来。紫禁城内的各处宫闱都通亮起灯火,挂风灯的内监出来撑蒿子;飘飘摇摇的意态。
陆妍笙单手撑着下巴;望着窗外怔怔地出神。她身条纤细,弱不胜衣;夜风吹起时拂动起披散在耳后的发丝,隐约有乘风归去的架势。
脑子里浮现那张似笑非笑的脸,似乎挥之不去。她懊丧地一声嘤咛,窝在牙床上翻了个身面朝里地躺着。忽然夜风大起来,吹得人身上发冷;她蹙紧眉头撑起半个身子;“把窗户给我关严实了!”
外头脚步声传来;玢儿急急忙忙掖起袖子把窗子合起来;这时又听见背后那人又开腔了;仍旧是一副气呼呼的口吻,诘问她,“我说你这丫头怎么回事?大晚上开什么窗子,不嫌冷啊!”
玢儿无力扶额,转过身望向她,面上的神情颇委屈,“主子,您在说什么呢?半个时辰前奴婢进来关窗子,不是您不让的么?”
妍笙闻言一愣,“胡说,哪儿有的事。”
玢儿几乎要给她跪了,朝她走近几步耐着性子提醒她,“娘娘您忘了?您说合上窗户闷得慌,这才不让奴婢关窗的么。”
呃……似乎确实有这么一出来着。
她颇为尴尬,探手摸了摸鼻头,迟迟地哦了一声,“是这么回事,我想起来了。”说完又觉得对不住玢儿,因朝她道:“我今天精神不佳,你多担待担待。”
玢儿古怪地看着她,半扯起一边嘴角道,“精神不佳?奴婢看您都几日神思恍惚了。”她说着微微一顿,朝她挪过去挨着脚踏坐下来,凑近几分神秘兮兮的模样,压低声音问:“主子,您跟我说实话吧,前些天严厂公来找过您,到底和您说了些什么啊?”
听她口里提严烨,不自觉地教人想起那个轻薄放浪的吻来。陆妍笙的双颊红了红,却仍旧死鸭子嘴硬,“没说什么啊,你别瞎猜了,这和严烨半分的干系都没有。”
玢儿哼哼了两声,半眯了眸子凑过去端详她,“是么?真和掌印没干系?”
她被看得浑身发毛,心虚得厉害,然而下一刻却又摆出了贵妃的驾子来,从床上做起来叉腰怒视玢儿,威吓道,“你这是什么眼神?我说没干系就是没干系,你这丫头愈发胆儿肥了,是不是上回的教训没吃够,我合该让严烨好好收拾你!”
上回的事玢儿仍旧心有余悸,她家主子俨然一副把掌印当靠山的姿态,颇有些狐假虎威的架势。
玢儿无言以对,只能忙不迭地摆手,瘪嘴道,“奴婢错了奴婢错了,主子您消消火儿,权当奴婢什么都没说过。您这些日子神思恍惚同掌印没干系,绝对没干系成了不?”
陆妍笙犟起来谁都拿她没办法。玢儿败下阵来,耷拉着肩膀可怜兮兮地望着她。
她侧目看玢儿,脑子里忽地蹦出严烨那句没头没尾的话来。他说要让她进一回养心殿,她听得一头雾水,再要追问他却只字也不提了。玢儿这丫头脑瓜子好使,兴许能洞晓严烨话里的意思呢?
这么思量着,妍笙朝玢儿勾了勾手指。
玢儿凑过去,她附在她耳旁压低了声音道,“我问你,‘进养心殿’是什么意思?”
这话问得没头没尾,谁知道是什么意思呢!玢儿皱起小脸望着她,“主子,您说话能不能不要只说半截,谁要进养心殿啊?”
她面上的神色略有迟疑,挣扎了一瞬却还是应道,“你起先不是问严掌印来同我说了什么么?”
玢儿咀嚼了一番她的话,隐约了然几分,回她道,“哦,我明白了,掌印说要您进一回养心殿?”
妍笙点点头。玢儿长长地哦了一声,她扶着下巴略想了想,忽地一拍脑门儿道,“养心殿是皇上的寝宫,要您这个当妃子的进万岁爷的寝宫,除了侍寝难不成进去喝茶么?”
说来也是,一个贵妃给万岁爷侍寝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是以玢儿说得理所当然,一副天经地义的口吻。然而这个答案听在陆妍笙耳朵里却完全变了味儿。
玢儿觉得不奇怪,是因为她并不了解皇帝的病情究竟到了何种地步。然而她不同,她知道以皇帝如今的身体,别说是宠幸女人,恐怕连在床上翻个身都得人伺候着。这样一个半死不活的男人,怎么可能呢?
她大惑不解,半眯了眼咋心头细思量。忽地,一个猜测蓦地砸进了脑子里,教她浑身一凉。她想起几个月前孙答应的死,想起了景晟看她时那副怪异的目光,想起了严烨的欲言又止……
景晟对她意图不轨,她是一直知道的,可是难道、难道严烨要把她送给景晟么?这个念头惊出了她一身冷汗,陆妍笙的面上惊惶交错,双手死命地绞着月白的衣摆,骨节上青白一片。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匆匆的脚步声,是音素惨白着一张脸从外头进了来。她行色匆匆,一眼瞧见坐在牙床上的陆妍笙,苍白的唇动了动,“娘娘,方才奴婢路过敬事房,听见……”
话未说完便被陆妍笙打断了,“且慢。”
音素行事一贯谨慎小心,鲜少如此大意。此时瞅见她神色慌张,又听闻她说敬事房,便隐约猜到了下头的话要说些什么。事到如今,再慌也无用,她略稳住心神,伸长了脖子朝外头张望了一眼,又沉声朝音素道,“你先别慌,有什么话慢慢说,将门带上。”
音素颔首,回身反手合上了房门。脚下的步子匆匆朝牙床走过去,皱紧了眉头说:“娘娘,奴婢从尚膳局回来,路上经过敬事房时里头有两个内监在说话,那两人说话嗓门儿小,旁的奴婢也没听真切,只隐约听见他们说桂公公去同他们知会过,明儿夜里万岁要临幸贵妃娘娘。”
玢儿蹙眉,“贵妃娘娘?宫里有哪些贵妃娘娘?”
“你糊涂了?”音素急得满头大汗,“合宫里除了咱们主子,还有谁是贵妃!”
玢儿闻言哦了一声,仍旧有些不明所以,疑惑道,“这么说皇上的身子见好了?召幸咱们娘娘,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姑姑你脸色怎么这样难看?”
陆妍笙心头凉下去大半截,同音素相视一眼。到底是宫中伺候多年的人,音素心思之细腻玢儿望尘莫及。她不曾觉察出什么,可音素不同,上回孙答应的事她隐约也能猜到内情。他们的太子爷荒唐惯了,背后又有严掌印帮衬,什么不要命的事都做得出来。
上回是个答应,这回胃口更大,竟然把心思动到了陆家嫡女身上,看来严烨下的功夫不会少,只是不知景晟许了他多大的好处,竟然能让他费这样大的周折!
玢儿的目光在陆妍笙同音素两边打转,终于忍不住问,“你们怎么了?到底在忧心些什么?”
音素蹙眉,拉过她的手腕低声道,“你还不明白么?皇上的病那样重,怎么还能和女人同房,我这么告诉你,明儿夜里养心殿里的不会是万岁,只会是太子!”
此言一出,玢儿被惊得说不出话来。她瞪大了双眼好半晌才回过神,怒道,“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还有没有王法了?”
音素扶额,颇无可奈何的模样,“王法?什么是王法?如今太子爷有严厂公的帮衬,谁会管,谁敢管?”
“严厂公?”玢儿长长地啊了一声,惊道,“我一直以为他待娘娘好,没曾想是个人面兽心,怎么这么坏哪!”
陆妍笙听了在一旁冷笑,待她好?严烨口里说什么喜欢什么在意,统统都是鬼话,利益面前他做的选择永远是弃她如敝履,上一世如此,这一世果然也如此,她到底还是没看错他!
她气得浑身发颤,指甲深深地陷入柔嫩的掌心,死命咬牙不让泪水往下落。严烨已经差人知会了敬事房,可见已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人为刀俎她为鱼肉,若她不有所行动,明日夜里养心殿中,恐怕只能任景晟宰割了!
不,她决不能坐以待毙!可如今又能求谁呢?太后皇后么?她们必然是护着景晟的,到时候若被严烨反咬一口,事情只怕更糟,说不定还会连累陆家。
浓烈的无力感袭上心头,她咬紧了下唇思量好半晌,终于深吸了一口气又吐出,从床榻上坐起来道,“音素,你去掌印值房将严烨请来。”
音素一滞,迟疑道,“娘娘,眼下您千万别再触怒掌印了……”
她神色毅然不容反驳,“我的话你没听明白么?”声音愈发地冷下去,只觉浑身遍体生凉,“他不给我个交待,我宁肯鱼死网破!”
音素拗不过,只得福了身退出去,迎着夜色往东安门的方向去了。?
☆、风满高楼
?严烨出行有个习惯;排场一贯摆得足,赫赫扬扬。可这回有些不同;夜深人静的时候;去的还是贵妃娘娘的香居,阵仗太大恐惊扰了宫中的其他人。一众抬宫矫的厂臣昂首阔步;脚下的步子却是压着的;一路肃静无声,皂靴踏在青石地上的响动也几不可闻。
今夜是上弦月;清辉洒了一地一片。这回抬轿子的似乎是新手,大蟒轿在半空中有些晃荡,不似往日的平稳。他合着眸子端坐在轿子里,忽地皱起眉头,眼也不睁;声音里头透着股不怒自威的气度威严;“稳着点儿。”
桂嵘跟在轿子旁疾步走着;听见了他师父的话;因蹙了眉头转身狠狠在其中一个厂臣的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