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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贪欢-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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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就听说了舒家的三公子被舒相像个宝贝似的宠着,他原本还有些不以为然,甚至还戏言过舒厚德这是在家里供了一个祖宗。但真正见过舒渃之后明白过来,这就是一个应该被捧在手心里的人。

  他剔透得不像是一个尚未及冠的少年。

  钟离傲忍不住在心头叹了口气,舒渃明白自己是将他看做了另一个人,所以才想着要早早抽身,但他却不想放他离开。虽然只是一个与林修远长得相像的人,天下之大,何愁找不出另一个来?

  但当初那些大臣费尽心思找来与修远相像的人,想要塞进宫中,他不也全部将那些人送走了么?他只是不想放舒渃离开,就像那天在皇宴上看到了他,便冲动地跟在舒相身后强行将他带进宫一般。

  舒渃分明与林修远不太像的。林修远清雅如竹,舒渃的相貌虽同他像了九分,最后那一分气质却是完全不同的。相同的脸在舒渃的身上是久病的清瘦,还有眉眼之间掩不住的清丽,哪怕是他钟离傲老眼昏花了,也无法将舒渃和林修远混淆起来。舒渃就像一只张牙舞爪的猫,带着一身的傲骨,宁折不弯,与温柔含笑的林修远相差何止千里。

  所以他在渐渐欣赏舒渃的同时,心头也带着对林修远的愧疚之心,仿佛自己做了什么错事一般。他也曾想过要将舒渃送回去,却每每在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便将它掐死在了脑海里。

  他不想放舒渃离开。

  他是个极自以为是的人,哪怕这只猫关在笼子里会挣扎得鲜血淋漓,他仍要将他留在自己身边。

  舒渃杯中的茶被他一口一口啜尽,钟离傲又为他续了一杯,道:“阿渃整日呆在这渃水殿中,想必十分的烦闷,不如多出去走走,对你的身子也有好处。”他笑了笑,语气温柔,“这宫里,你没有哪里去不得。”

  将手中的杯子放回桌案上,舒渃勾了勾唇,调笑道:“后宫也去得?”后宫全是皇帝的妃嫔,他就算是个病秧子,也还是个男人,总是要避嫌的。

  他唇角的笑太惑人,钟离傲怔了怔,心情大好,“阿渃还需要避什么嫌?不若朕立阿渃为皇后,看谁有人敢说你的闲话。”

  舒渃被他说得一愣,只是笑了笑。

  钟离傲本来说完有些后悔,他虽然不想放舒渃回去,却也没有真正要将他放心上的意思。但看舒渃这个样子,分明是没有放在心上,又让他生出了一丝恼火来。他的皇后可不是人人都能做的,他继位这么多年,不知有多少人觊觎着那个位置,他却一直将后位空悬着,因为那是属于林修远的位置。

  刚才戏言之间,说出了那句话,虽然不是真心,但舒渃毫不在意的模样,让他觉得自己的心意仿佛被人糟蹋了一般。感觉有些不堪,又有些赧然,因为不得不说,舒渃这幅样子让他松了一口气。

  要是舒渃真的当了真,他才不知要怎么才好。这个后位,他不愿让任何人去坐的,即便是舒渃,也绝对不行。

  之前因为惠婉昭仪被贬的事情,宫中闹得是满城风雨。后来舒渃受了冷落,后宫的人心才渐渐安定了下来,本以为这个舒渃也闹不出什么来了,却又传出了皇上要立他为后的消息来。

  这次可不是满城风雨了,简直是大地震一般。上一次蠢蠢欲动的不过是些小角色,这次却是后宫震动,像是安静的湖面被投了一枚巨石一般,引起了轩然大波。所有的妃嫔,无论品位高低,都开始活动了起来。她们为了那个位置勾心斗角了一辈子,要是被这样一个男人夺走了,那是死了也不会瞑目的。

  院子里快要长草的渃水殿再次热闹了起来。

  三人成虎,有时候说的人多了,假话也成了真话,就算一开始有人觉得难以置信,现在也不得不信了。舒渃虽然觉得很是荒谬,却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抱了一分微弱的希望。

  未央宫的门槛也快要被踏破了,每天回去,钟离傲都会在殿里看到一群梨花带雨的女人,这群平日里在一起总是话里藏刀的女人,这一次的话却非常的一致,无非是舒渃是个男人,立他为后有伤国体之类的话;朝堂之上也不再是忧国忧民的话题了,每天都有人上奏,严厉地道出了立男人为后的荒谬;就连晚上批折子也逃不出那几句话。

  钟离傲摔开手中的折子,他不过是一句戏言,那时舒渃也表现得十分不在意,怎么现在又满是他要立舒渃为后的消息?他以为舒渃是识大体的,没想到他也这么拎不清,竟也对那个位置有了觊觎之心。

  因为这件事。他已经两天没有去过渃水殿了,现在批折子也是在未央宫。本来他觉得不过一句戏言,这些人念叨两天便也过去了,没想到竟愈演愈烈,若非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钟离傲打死也不相信。

  他冷笑着翻了翻折子,以前每天都能看到舒厚德的折子,这两天倒是没有了。

  心口的火越烧越烈,钟离傲一把将桌案推开,案上的折子撒了一地,他看也不看一眼,起身就往外面走。守在身侧的小太监战战兢兢地跟上来,抖索了半天也没敢问一句“皇上要去哪儿”,只佝着身子跟在他身后。

  一把推开渃水殿的门,舒渃正倚在软榻上吃葡萄,似水站在他身侧,一颗一颗地将剥好的葡萄送到他口中。

  钟离傲看到这幅场景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就开始摆起皇后的谱子来了?他可真是太看得起他自己了。

  似水看见他进来,急忙给舒渃使了个眼色,然后退到了一边。

  钟离傲现在看他做什么都觉得不顺眼,更是将似水的行为当做了是舒渃在耍心机,他甚至在想,难怪舒渃前段时间总是对他不假辞色,还总是做出一副淡然的样子,原来就是利用他那张脸,玩玩欲擒故纵的把戏,好让他心软上钩。

  他可真是好心计。


作者有话要说:
手贱地割了自己的手,被缝了多少针呀……泪流满脸,一指禅戳起字来,真是丧心病狂……

   



第10章 始觉君真心
  钟离傲气极反笑,“三公子真是好雅致,外边闹得风风雨雨,这渃水殿里却是佳人相伴,逍遥自在。”

  他话里的讽刺意味太浓,而且,竟叫的是三公子。舒渃看了他一眼,有些莫名,不知道他又在发什么疯。

  钟离傲却不管他是什么反应,继续讽刺道:“也对,三公子心比天高,自然是看不上外边那点小事情的。只不过,”他停了一下,眼里的讥讽有如实质,“有那么高的心气,也得有那么大的福分才是。有些人虽然生得了一副好皮囊,却只是命比纸薄,对于某些富贵,是没有命去消受的。不是自己的东西,就莫要去奢求。”

  舒渃怔了一怔,心中一阵刺痛。呵,这是在警告他?外边的风言风语他也是有所耳闻的,这几日前来道贺,冷嘲热讽的人亦是不绝如缕,让他不得不闭门不见客。但那句话是谁说出来的?他舒渃可没有去奢求那个位置!他生了一副好皮囊?若不是他钟离傲贪念着这副皮囊,他又怎会在这宫中?他是命比纸薄,没有福分,但也不关他钟离傲的事!

  是他钟离傲死死地揪着不让他回去,将他软禁在这里数月,他有什么资格来质问他?

  舒渃扯了扯唇角,差点笑出来,他以为他是谁?值得他舒渃为了他耍心机。他抬眼看着钟离傲,眼神冰冷,“草民身份卑贱,怎敢奢望那个位置?敢问皇上,是谁将舒渃软禁在这渃水殿中,又是谁说的那句话?草民自始便不敢有半分逾越,皇上却是咄咄逼人,也不知是谁,对舒渃有着那样的心思?”他扯着唇冷笑了一声,“舒渃可还想着娶一位贤妻,哪敢肖想那后宫的尊位?”

  钟离傲死死地盯着他,眼中的怒火愈来愈盛,舒渃毫不畏惧的与他对视,唇角还带着讥讽的笑,“皇上既是怀疑舒渃,不如就让草民回去,草民发誓,自此定当不再入宫,免得污了皇上的眼。”

  钟离傲一怔,胸中的怒火如冰雪一般消融,只剩下一阵一阵的疼,像是被细如毫发的银针戳出了细密的针眼,疼得锥心刺骨,却又抓不到挠不得。

  舒渃仰着脖子,眼中满是他看不懂的神色。

  他不知道自己心中此刻究竟在想着什么,只是单纯的不想就这样放舒渃走。只是心底一直有个声音在抗议着他将要出口的话,大声的叫嚣着:若是让他走了,你一定会后悔终生。

  他站在舒渃面前瞪了他许久,那个“好”字还是没能说得出口。若是真的就让他这样走了,怕是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他了吧。

  舒家二公子舒清彦入了江湖门派,到时只须他将舒渃带走,自此天高皇帝远,纵然他坐拥万里江山,也无法再茫茫人海中再将他寻回来。

  钟离傲骤然冷静了下来,隐隐有几分后悔,舒渃一直以来都想着要回去,舒厚德也跟请安似的,每天在递上来的折子上隐晦地提要让舒渃回去的事,舒夫人更是求见了无数回,都被他一手给压了回去,现在来质问舒渃,不是正给了他离开的理由么?

  况且以舒渃的傲气,他这次可算是将他得罪的狠了,恐怕以后都休想在他那里得到好脸色。

  但此时话已经说出去了,他可是皇帝,一言九鼎,自然也不可能再收回来,再说刚才舒渃的语气也让他十分不快。钟离傲在心底皱了皱眉头,死死地将心头生出的陌生情绪给压回去,顺便告诉自己,就算他对舒渃多看了两分,也不代表舒渃可以对他这般无礼。

  刚才那么气势汹汹是觉得自己错看了舒渃,气得狠了,才将话说的那样难听,现在火气已经下去了,对着舒渃他便发不出火来了。就算强撑着再说两句,多半也是色厉内荏,倒是在舒渃面前露了怯。

  思来想去,他也不知道该拿舒渃怎么办,最后只能狠狠地甩了甩袖子,一走了之,至于其他的,就让这些人去猜吧。

  总之先将舒渃留住再说,这件事到底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他一定会查个一清二楚,敢在他面前耍心机,不好好招待一下怎么行?

  似水本来还想着让舒渃好好地和钟离傲培养一下感情,正准备躲得远远的,就发现钟离傲哪里是来看舒渃的,分明是来兴师问罪的。舒渃平日里虽然不大爱说话,但总是温和的,无论她说什么,他也会微笑的听着。似水从来没见他发过火,也从未见过他这般强硬的样子,竟将皇上反驳得哑口无言。

  她跟在钟离傲身边很多年了,钟离傲做事从来都是快刀斩乱麻,从来没有哪个人让钟离傲露出了这般左右为难的表情。

  看着钟离傲走了,舒渃才松了一口气,全身都软了下来。看着似水两眼亮晶晶的样子,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他刚才看似强硬。事实上他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打湿完了。说出了那样一番话,已经算是违逆君王了,而钟离傲做了那么多年的上位者,身上的气势便非普通人可以比的,要是钟离傲真的要怪罪下来,就算舒厚德是丞相又如何?还不是他一句话的问题。

  在钟离傲面前,他总是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舒渃揉了揉眉心,挥手让旁边又是崇拜又是担忧的似水出去,躺在软榻上长舒了一口气。

  抻了抻手脚,他有些自暴自弃地想,若是钟离傲真的怪罪下来,就让二哥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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