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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涅槃-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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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只是随便聊聊。”那男人看起来有点冷峻,估计是干刑警时间长了,面部肌肉僵硬,不过他的语气很温和,道:“我叫侯晋恒。”
他给我出示了自己的证件,又帮我叫了东西。等到服务员离开之后,这个叫侯晋恒的刑警就慢慢喝了口茶,看着很漫不经心的道:“你和陈老相处了多久?”
“好几年了,参加工作之后,就是他在带我。”
“你们算是师生吧,关系很融洽的对不对?或者说,私交比较好?”
“很好,我很尊敬陈老。”
“你觉得,是谁杀了他?”
我愣了愣,因为谈话的跳跃性太大了,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不过就算我用心想,也很难想出答案,因为陈老那种人德高望重,而且性格很温厚,我真的想不出他会和谁产生这样深的矛盾,要用杀人来解决。
“我说不清楚,陈老几乎没有跟人发生过什么争执矛盾,不仅仅是工作上。”我道:“他的生活也很简单。”
“昨天,有没有人动过陈老书桌上的电脑?”
侯晋恒的话锋又突然一转,做贼的人总是心虚的,除非是心理素质超好的人,我也不例外,因为动过电脑,所以我无法做到完全的自然。我也跟着喝了口茶,道:“陈老的电脑,以前我经常会用,帮他安装一些软件,或者找些资料,但是昨天,我没动。”
“陈老的电脑里,有一个新建不久的文件夹,不过被删掉了,很可惜,我和几个同事都怀疑,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信息?”侯晋恒不动声色,依然在慢慢的喝茶,他似乎并没有一直在注视我。
一时间,我就觉得,他肯定是怀疑我了。这个人问话很有水平,他不会完全把事实隐瞒,却也不会一五一十的说出来。我有点后悔,昨天的情况太紧急,让我的举动出现了漏洞,电脑本身的删除功能无法把文件彻底粉碎。我觉得,侯晋恒甚至已经看到了陈老的遗言。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陈老的遗言中并没有指明这些话是留给谁的,侯晋恒他们估计暂时也无法做出最精准的判断,所以他不会明着问出来,只会进行试探。
“这个案子刚刚发生,不过已经让我认为,是我从警之后遇到的最棘手的一个命案。”侯晋恒放下茶杯,道:“你不是警察,可是就算站在你这样的非专业角度去看,我相信你也会觉得案子很复杂。”
“能说说吗?”
“杀人凶手……”侯晋恒拿出两枚一元的硬币,轻轻在指尖相互摩擦着,注视着我,道:“仿佛是隐形的。”


第五章 只是开始
候晋恒的话无疑让我回忆起武胜利带着一丝丝神秘的冷笑,我不能在一个警察面前流露出不自然或者慌乱的情绪,所以我又端起杯子,试图遮挡自己的脸。可是我的心却在噗通噗通的乱跳。
武胜利,他到底是个什么人?在过去的几年时间里我所形成的认知完全被事实打碎了。武胜利并没有亲眼目睹陈老遇害的现场,但他的言论和候晋恒的话有很大的相似程度,这说明,武胜利所知道的事,比我想象中要多的多。
“你不感觉奇怪吗?”候晋恒见我不说话,就道:“一个看不见的凶手。”
“很奇怪,可以跟我讲讲具体过程吗?”
“没有具体过程,因为到目前为止,很多问题我们都弄不清楚。”候晋恒道:“我们有纪律,一些事儿不能跟你说的太多,只能略提一下。”
听到这里的时候,我本来就有些紧张的心情更加不安了,假如,我和佩新都被看做是陈老的家人,那么关于凶案中一些比较敏感的情况,警方不可能透露。然而,候晋恒的举动其实已经表现出来了,至少,他没有完全把我看成一个单纯的受害者家属。
“略提一下也是好的。”我全力在控制自己,道:“看看我们能不能提供点有用的线索。”
“第一个问题,陈老的死亡原因,很奇怪。”候晋恒给我们续上水,道:“尸检还没有正式开始,不过,我们的法医经验非常丰富,可单从经验上来说,他分析不出陈老的死因。”
我在案发之后没有触动陈老的遗体,一个是怕警方怀疑,另一个,这也是对死者的不恭,所以我没能看出致命伤在什么地方。候晋恒说,陈老的心脏崩裂了,就好像在心脏中间安放了一个很小很小的炸弹一样,导致脏腑爆开,而且身体出现了穿孔伤,大量鲜血流出,这种创伤没有救治的机会,人当场就死去了。
“昨天我问过,陈老的身体应该是比较健康的,没有心脑血管之类的病症,对不对?”
我和佩新交换了一下眼神,都点了点头,陈老虽然年纪比较大了,不过过去那些年里为了工作,他时常都会东跑西颠,这是一种无形的锻炼,再加上他比较讲究保养,所以身体很好。
“第二个问题,就是刚刚我说的。”候晋恒继续摩擦着两枚硬币,道:“那个看不见的凶手。”
陈老的家已经被彻底而且严密的检视过,坚固的防盗门以及后窗都没有任何被撬动过的痕迹,所以最初的时候,候晋恒他们认为,凶手能够入室,很可能是陈老自己打开了门。
但后来的调查结果证明,完全不是这样。
陈老的死亡时间,大概是在晚上九点钟左右,小区的保安系统算是比较完善,楼距比较大,至少在陈老这幢楼前后,不存在监控死角。候晋恒他们认真调阅过案发当晚的监控录像,监控没有被人触动或者破坏过,也就是说,录像所记录的所有场景,都是真实可靠的。当时正好是周五晚上,楼里的住户有的早早回家过周末,有的出去吃喝玩乐,九点这个时间段,进出的人非常少。监控录像中进出的人立即就被警方调查了,最终,都排除了嫌疑。
“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候晋恒道:“除了被排除嫌疑的人之外,就再没有任何人进入过这幢楼了。”
我终于明白了候晋恒和武胜利所下的结论,事实上就是一致的。那个杀害了陈老的凶手,难道真的是看不见的?
“案发时间不长,我们的工作还没有完全展开,我相信,后面会有新的线索。”候晋恒对我和佩新道:“麻烦你们仔细的回忆一下,任何可疑的疑点都不要疏漏,如果有了发现,及时通知我们。”
候晋恒留下了他的电话,然后就站起身,准备离开。这让我很疑惑,我不认为他就为了告诉我们这些而专门进行一次谈话,但他已经要走了,我不方便再多说什么。
“另外。”候晋恒走出去几步,又转过身道:“过后这段时间,可能还要打扰你们。”
“没事没事,我们会全力配合。”
候晋恒微微笑了一下,但那样的笑容就好像用手硬挤着自己的五官所发出的,很生硬且不自然。
等他走了之后,我暗中松了口气,一口就把杯子里的茶喝光了。
“北方,现在该怎么办……”佩新问我,眼睛一下子就变的泪汪汪的。
我又感觉头疼,陈老这边刚出了事,家里的武胜利还没有解决好。更重要的是,对于陈老那段没有写完的遗言,或者说警告,我该如何对待?我不想无缘无故的因为一段话就离开自己现在的生活,但陈老倒在血泊中的尸体,还有候晋恒刚刚对我说过的那些话,都让我更加意识到,这并非一起普通的凶杀案。
“先到你同学家里再凑合一下吧,我昨晚回去之后失眠,精神很差。”我不想对佩新说太多,她的性格还只是个没长大的女孩,我不愿意吓到她。
我火速朝家里赶,因为我觉得,有的事情必须要找武胜利问清楚。
等我回家的时候,武胜利可能是在睡觉,不过很机敏,开门锁的声音惊醒了他。我坐到他对面,从我的神色中,他已经知道,我有问题要问。武胜利很干脆,直接就对我道:“北方,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作为朋友,我乐意尽力帮助你,只不过有些事情,我也了解的不多,而且,知道的越多,其实对你越不利。”
“这是一种警示吗?”
“相信我吧。”武胜利的眼睛已经没有光泽,这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死气沉沉的,他叹了口气,道:“陈可贵死了,这只是个开始。”
我有些听不明白,但武胜利就不肯再说了。他重新提起了鸟喙鼎铭文的事情,越是这样,我就越认为不能把铭文给他,所以我还是坚持原来的说法,说自己没有铭文。
“北方,我要靠铭文才有可能活下去,否则,我会真的死掉的。”武胜利没有昨天那种近乎绝望崩溃般的失态,他望着我,灰暗的眼神里充满了悲戚。
那一刻,我心软了,我不知道铭文对他来说到底有什么作用,但他对铭文是那么的渴望和热切。然而转念之间,我想起了陈老的话,立即就打消了自己心里的犹豫。
“北方,做做准备吧。”武胜利懒懒的靠在沙发上,半睁着眼睛道:“现在,不仅仅是我的时间不多了,可能,你的时间也不多了。”
“你说什么?”
我想要问,但是武胜利完全闭上眼睛,就和睡过去了一样,我真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这个周末可能是我过的最窝心的一个周末,武胜利赖在家里不肯走,我没法赶他,又不能报警,到周一的时候,我还必须要去上班。
每个周一早上,所里要开例会,我到的时候,例会还没开始,但是下面的人已经议论了很久。我听了一下,陈老死去的消息可能还没人知道,他们议论的是武胜利,说武胜利的尸体从医院的太平间不翼而飞了。我们所里就那么多人,工作圈子很小,平时谁回家跟老婆吵架都算是不大不小的新闻,要被谈论几天,这一次更不得了,这件本来就很邪的事情被说的很精彩,一些人就和亲眼看见了一样,眉飞色舞。
看着他们兴奋的表情,我觉得自己的苦恼根本没人能够理解,从太平间爬出来那货,至今还在我家里赖着。
过了一会儿,一正两副三个所长都到了会场。所里的例会只是走走过场,时间不会太长,关于武胜利从太平间失踪的消息,他们肯定已经知道了,不过对于这种神神鬼鬼的事,肯定是不会放在正规的例会上谈论的。
半个小时后,例会结束,所里主管业务的周副所长散会时让我和其他两个同事留一下,估计是要谈谈这个星期要进行的具体的工作。
我们三个人就坐在刚才开会时的原位上,周副所长喝了口水,清清嗓子,这是个官僚气息很重的人,我不喜欢,除非工作上的事,平时不愿意和他接触。
“这个星期,工作可能会有点忙……”
刚刚开口说了一句,周副所长的话音嘎然而止,就好像硬生生被人掐住了脖子。他端着茶杯的手在以一种很快的节奏不断的颤动着,我们三个人有点吃惊,坐在下面看着他。
大概就是几秒钟时间里,我看到周副所长的表情开始急速的变化,面部肌肉如同痉挛了一样,那种表情如同非常痛苦,但又像是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第六章 第二个死者
尽管是在白天,但周副所长此刻的表情已经很不正常,身旁那个胆子比较小的同事下意识就开始哆嗦。我不知道周副所长到底是怎么了,那么短的时间里,也不可能猜出什么。
“周所长,你怎么了?”
我在下面问了一句,却不敢靠近他,周副所长一句话都不说,脸庞上那种痉挛般的表情保持了几秒钟,手里的杯子啪嗒落在地上,紧接着,他就摇摇晃晃的站起身。这一下我们三个人都紧张了,因为看得出来,他站起身好像要走动。
噗……
就在我们紧张的同时,我听到了一声轻微的闷响,就好像一个被埋在雪地里的小爆竹炸响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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