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越狱-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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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夫子,你刚才说,要是有一支体温计就能改造?”老鲁问道。
“对,把前面的玻璃泡敲掉,把里面的水银倒掉,插到这只小玻璃瓶中用煤油做测温介质,利用热胀冷缩的原理来实现测温的目的。”孟松胤解释道。“测温介质的膨胀系数、沸点、凝固点有所不同,用煤油和红钢笔水测到100度绝对靠谱。”
“煤油不难弄,洋风炉里就有,”郭松插嘴道,“红钢笔水就更好办了,自己滴点血在水里不是一样?”
“自己放血?亏你想得出来。”李匡仁苦笑着摇摇头。
“这小子说得没错,放血!”老鲁突然被此话启发,猛地一拍大腿。“我有办法搞到体温计了。”
“什么办法?”李匡仁忙问。
“那个姓林的台湾医官人还不错,有一次在病栋跟我说过,如果伤口有问题可以随时找他,”老鲁站起身来说道,“这家伙上次活割我和蒋亭虎,也是被逼无奈,要是我能进医务室,应该不难找机会偷到一支体温计。”
“医务室主要是为狱官和日本兵开设的,不会让普通囚徒随意进出,”孟松胤并不认同这一想法,“再说即使肯让你去,月经未来肯定从头到尾陪在旁边,你根本没机会下手。”
“那我问你,体温计前面的小玻璃泡是不是没用?”老鲁想了想问道。
“对,我只需要那根细玻璃管。”孟松胤答道。“当然,如果能同时再搞到一支注射器就更好了。”
“那就好办了,”老鲁笑了起来,“我就说我发烧了,然后量体温时把玻璃泡咬断……”
“不行,”李匡仁马上打断,“水银有毒,别说吞进肚子里去了,就是在空气中挥发也有毒性。”
“体温计内的水银容量大概是500到700毫克,其中汞含量不超过百万分之0。1,只要不接触到人体的伤口部位,一般来说问题不大。”孟松胤却有不同的看法。“以前在实验室里我经常打碎温度计,一般都是找些硫磺粉撒在地上,让它们生成硫化汞不再挥发,或者用干面粉撒在上面,在地上挖个坑直接埋掉。”
“呵呵,这种事我还没遇到过。”李匡仁不得不承认孟松胤的学养比自己深。
“以前齐依萱在医学院实习的时候还遇到过这样的事情,有些小孩发高烧的时候糊里糊涂把体温计咬破,水银都流进了消化道,”孟松胤回忆道,“这时一般都喝些牛奶和鸡蛋清之类富含蛋白质的东西,让蛋白质与水银结合以延缓吸收,同时再吃一些粗纤维的食物,一般都能随粪便排出……”
提到齐依萱的名字,孟松胤突然刹住话头,眼中闪过一丝哀痛,再也无心往下细说,而李匡仁同样神情默然,双眼投向黑沉沉的窗外,就此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行了,我就试试看吧。”隔了好一会儿,老鲁跳下铺板打破了沉默。“把小药瓶给我。”
“要这小药瓶干什么?”孟松胤将西林瓶递给老鲁。
老鲁并不回答,慢慢脱开衣服,露出了胸口上的伤疤。
刀疤早已愈合,形成一条条嫩红色的肉丘,像肥壮的蚯蚓一样趴在胸大肌上。老鲁用指甲剥开西林瓶顶端那包裹在橡皮帽上的薄铝皮,将尖硬的锐角对准伤疤用力刺入。孟松胤猛然明白过来,刚想伸手阻拦,却被老鲁一甩手挣脱,众目睽睽之下,只见老鲁咬紧牙关死命一划,锋利的铝皮将整条伤疤活生生地撕剥开来——鲜血猛地沁出,霎那间便染红了整个胸膛。
孟松胤转身直奔大门,使劲敲响铁门并声嘶力竭地大喊“报告”。
月京未来打开铁门后首先查看伤情,然后厉声喝问是如何造成的。
“头晕,有点发烧,”老鲁有气无力地回答道,“脚下一滑,正好撞在水斗的尖角上……”
“废物,就会给人添麻烦。”月京未来不耐烦地骂道。“忍着吧,医务室的人早就下班了。”
“林医官对我说过,任何时候都可以找他……”老鲁解释道。
“报告,体质太虚,如果血流不止的话,很可能会送命。”孟松胤站得笔直帮腔道。
“是啊,脑门还挺烫。”韦九装模作样地摸摸老鲁的额头。
“出来吧。”月京未来皱着眉头一扭脑袋。
走出羽字号监房的大门以后,月经未来派一名哨兵去宿舍把林医官叫来,自己押着老鲁慢慢走向检身室楼上的医务室。
林医官匆匆赶来后首先为老鲁止血,包扎的过程中,老鲁说自己头晕发烧,能不能量一下体温,林医官没有多想便从桌子上拿起一支体温计插入老鲁的口中,随后用纱布将洒满止血粉的伤口盖住,再用胶布呈井字形固定。
老鲁眼看伤口处理完毕,立即将舌头底下的体温计移到牙齿中间,揣摩着玻璃泡与玻璃管之间的细颈部位,小心翼翼地咬了下去。
“喀”一声脆响,玻璃颈应声断裂。
“体温计断了?”林医官顿时大惊失色,“快把水银吐出来!”
老鲁拔出口中的玻璃管,弯腰吐出玻璃屑和残余的水银,只见那些溅落的液体像荷叶上的水珠那样不安地乱滚,形成一片亮闪闪的银珠。
“快漱口!”林医官立即去水龙头下接了半杯自来水递给老鲁。
“笨蛋!”月京未来边骂边弯腰察看水泥地上的水银。
“快退后,水银会蒸发,有毒!”林医官警告道。
月京未来连忙用袖口捂住鼻子迅速后退,旁边的枪兵见了也吓得半死,竟然一步跳到了门外。林医官抄起桌子上的止血粉,全部撒向地上的水银,然后戴上口罩,用棉签和刮刀将已经成为淡黄色的固态物体装入一只小玻璃瓶。
乘这混乱当口,老鲁悄悄地将玻璃管藏入了口袋。
“有没有吞进肚?”林医官问老鲁。“水银的毒性很大,开不得玩笑。”
老鲁装出傻乎乎的样子点点头。
“快去厨房拿两只鸡蛋和一把生韭菜,否则会出人命。”林医官对月京未来嚷道。“别忘记在生韭菜上撒点油。”
月京未来非常恼火,更不愿大日本帝国的物资受损,但想到现在经过培训的囚徒同样也是帝国的一笔财产,只得气哼哼地向枪兵传达了这一指令。
“哈伊!”枪兵一溜烟地跑下楼去。
“自己抠喉咙呕吐一下。”林医官指着墙角边的水斗对老鲁命令道。
老鲁趴在水斗边干呕了半天,没吐出什么名堂来,由于刚才咬的时候有所准备,实际上水银根本就没进入喉咙。
“把裤子脱下来,我给你打一针解毒针吧,”林医官想了想,拿起了消毒盒内的注射器,“幸好我手上还有几支二巯丙醇,算你小子运气。
打完针,鸡蛋和韭菜已经取到,老鲁仰起脖子,磕开蛋壳将蛋液灌入喉咙,随后狼吞虎咽地将乱草般的生韭菜吃下肚去。努力下咽的当口,眼中瞥见月京未来正和林医官兴致勃勃地讨论着有关水银的话题,连忙偷偷伸出手去,将桌子上那支刚用过的注射器捞进了裤兜。
三十五、苦味酸
运进工场的三八大盖越来越多,工作强度和难度也越来越高。
孟松胤一直在寻找一种能暗中破坏这些杀人武器的办法,让所有经过修整的枪支存在某种外表看不出来的瑕疵或隐患,但始终想不出什么好主意来。
车床组的任务是为枪管的外部抛光,这一步骤虽然大有手脚可做,但很容易被检测出来:枪管的强度相对而言比较弱,由于高速旋转的原因,一不小心便会造成弯曲的后果,但在装配过程中容易被检测出来。
后来,孟松胤又把注意力集中到瞄具部分,希望能找到其中的一处软肋,但分析来分析去依然一无所得。三八大盖的瞄具用燕尾槽与准星座配合,可以横向调整,外加一只可以竖立的框式表尺,上有三个觇孔照门抵消瞄准误差,整体相当简洁,并无下手之处。最后,经与老鲁、韦九、洪云林等人再三讨论,一致认为只有撞针部分才是真正致命的要害。
撞针由超硬和耐高温的合金钢制成,如果暗中为它增加一道退火工艺,便可达到材质变软而外表看不出来的目的,这样装配而成的枪支上了战场,用不了多久便跟烧火棍没有两样。韦九说,这件事包在我身上,由我去跟热处理车间的弟兄们商量着办,让小鬼子来个哑巴吃黄连。
温度计的制作很顺利,孟松胤让韦九带回来一小片木板,花了半个小时便做成了像模像样的成品:老鲁身上那沾血的纱布首先被揭了下来,放在碗里洗出血水后灌进西林瓶,随后插入那支断头体温计的玻璃管,将二者一同固定到木板上去,用细布条临时捆绑起来——明天由老鲁带进热处理车间,用水玻璃彻底粘牢,同时封堵玻璃管与橡皮盖之间的缝隙。
温度计制作不难,难的是必须调校后才能使用。按常规,必须分别在加冰的水中和沸腾的水中得到0度和100度的标点,但现在根本无法搞到冰块,只能以人体的体温为基准,将土温度计的西林瓶含在舌头底下,以玻璃管内血水的标示高度为37度,在木板上刻上一条印痕,随后将土温度计交给郭松,找机会在为教官们煮茶的当口将西林瓶插入沸水,以玻璃管内血水的标示高度为100度再刻上一条印痕,最后带回号房,由孟松胤在37和100的刻度之间均匀地分成63个等分,用西林瓶上剥下来的铝皮在木板上每隔十度刻出一道标示线。
三天里边,“目”字型炉具和茶壶被先后带回号房,韦九煅成的木炭也陆陆续续带了不少回来,所有的东西全部藏入号洞,让人觉得既兴奋又不安,但又唯恐日本人又来一次大搜查。
“现在就担心小鬼子来个突然袭击,”韦九感叹道,“千辛万苦准备好这些宝贝东西,要是被狗日的搜走,我他妈就不活了。”
“是啊,付出了多大代价啊。”老鲁隔着棉衣轻轻抚摸胸口的伤处。
伤痕已经初愈,上面的纱布早已拿了下来,用肥皂彻底洗净后绷在一只饭碗上,周围用橡皮胶带粘牢在碗口。孟松胤说,到时候这能起到过滤的作用,也是必要的设备之一。
“孟夫子,现在一切准备就绪,可以说说到底怎么个干法了吧?”郭松实在忍不住好奇。“咱们就在鬼子的眼皮底下干这事,想起来简直跟疯子没有两样。”
“他妈的,就是说了你也不懂啊,瞎打听干什么?”韦九大笑道。“孟夫子的脑袋瓜子确实灵,反正我就认准这个死理了,说怎么干就怎么干,肯定没错。”
“孟夫子,只需要这三种可怜的原料和几件原始的工具,真的就能制造出军用级的炸药来?”耿介之的问题具有一定的深度。
“从理论上来说,完全没有问题,不信你可以问李匡仁。”孟松胤回答道。
“没错,从理论上讲完全行得通,”李匡仁神色并不轻松,“不过,制作的过程非常危险,特别是我们并没有实践的经验,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反应过程中随时都可能爆炸送命,这个大家得有心理准备。”
大家吓了一跳,纷纷面面相觑。
“我看也没什么准备不准备的,大不了就是轰隆一声上西天呗,”老鲁哈哈大笑,“这跟上战场一样,没什么可怕的。”
“危险确实不小,整个过程都没有安全可言,”孟松胤正色说道,“反应过程虽然概括起来只有两步,先是在苯酚中加入硫酸,生成磺酸化合物,随后加入硝酸便得到了苦味酸,但问题是硫酸需要浓的,而我们只有稀的;硝酸需要稀的,而我们却只有浓的,这就增加了不少麻烦。”
“苯酚?”耿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