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怒-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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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天极更糊涂了,忙问道:“那为什么又要放出风去,说张素元要杀徐文龙?”
“这会使徐文龙见张素元之前,做更加万全的准备,也就逼得张素元非立即杀掉徐文龙不可。”
“杀掉徐文龙后,思宗会有什么反应?他会不会降罪张素元?”皇天极问道。
“不大可能。虽然张素元擅杀徐文龙,思宗必定极不高兴,但也不大可能因此就降罪张素元,因为张素元的复辽大计目前还并未让思宗有太大的失望,但此事的影响必定极为深远。徐文龙该不该杀暂且不说,仅擅杀本身,就足以为张素元种下杀机,因为思宗必定认为张素元藐视他的威权。大汗,如果再设法让思宗知道,我们视徐文龙为心腹大患,必欲除之而后快,但我们却无能为力,奈何不了徐文龙,于是就以和谈为条件,要求张素元杀了徐文龙。”
“思宗会相信吗?”皇天极怀疑地问道。
范文海一笑,答道:“大汗,臣这一计有两层用意。思宗即便不相信张素元与我们暗通款曲,也极可能相信徐文龙是我们的心腹大患,从而认为张素元做了天大的错事。思宗自以为是,性格又极偏执,要让他对张素元下手,我们必须要有耐心,抓住一切机会,一点一滴地加深他对张素元的不满和猜忌之心。不管多么没有道理,思宗这种蠢人听多了这种话早晚会觉得事情必定如此,到时我们只要瞧准机会下一记猛药,思宗就极可能中计。”
皇天极听罢,不由得叹为观止,唐人这等花花肠子,他们实是望尘莫及,如果不依靠唐人,重用唐人,他们早晚死路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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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八章 杀机
时值八月,京城秋高气爽,习习的秋风中,首辅大人周勋儒心惊胆战地走在通往贞清宫的青石甬路上,手中的奏折重有千斤,坠得他步履蹒跚。
阁员换来换去,他的首辅位置却一直没动,周勋儒清楚,这不是思宗对他青眼有加,实际上,思宗一开始就对他不满意,现在更是如此,他能坐稳这个位置,只是因为张素元。
到了今天,周勋儒对思宗的认识不可谓不深,因为深,所以他已不抱任何奢望。自保奏张素元的那一刻起,他的悲惨命运就已注定。现在思宗留着他,并不是因为对张素元满意,而恰恰是因为不满意。如果思宗对张素元满意,他可能早已卷铺盖卷回家养老了,但就因为对张素元越来越不满,所以也就对他越来越气,也就越要留着他。
思宗留着他,唯一的原因就是斗气!周勋儒认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唯一的感觉就是绝望,从请内帑到今日擅杀徐文龙,张素元拽着他已走到了生与死的边缘。
思宗思维的逻辑与常人不同。大臣推荐适任的人选原本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即便推荐错了,有了严重的后果,举荐的大臣一般也不会因此就负上多大的责任,但思宗不同,虽然最终的决定是他自己下的,可一旦出了纰漏,思宗绝不会想到自己有什么责任,他只会恨选中的人辜负了他的期望和举荐的大臣欺骗他。
保奏张素元后不久,周勋儒就认识到这一点,随着张素元越走越远,他也随之越发惶惶不可终日。现在他想急流勇退都已不可能,思宗不仅不会答应,反而会认为他想逃避责任,一旦大祸临头,对他的处罚就会愈加严厉。
果不其然,思宗看过张素元的表章后,立时双手发抖,面如土色,结结巴巴地说道:“他……他……他怎么越杀越大,连专阃(kun三声,专门负责城郭之外总兵事权的将军)大帅也敢杀?是谁给他这么大的权力?他想干什么?”
就在思宗气得浑身哆嗦,而首辅大人不知如何是好之时,总管太监万和鸣送来了一份东厂锦衣卫的奏章。
看罢,思宗将奏章恨恨地扔给周勋儒,叫道:“这是怎么回事?”
周勋儒急忙拾起奏章,看罢立时魂飞魄散,原来锦衣卫抓到一名后箭探子,那探子为了保命供出了一个秘密。探子说,徐文龙屯军皮岛,对后箭威胁极大,皇天极视之为心腹大患,如锋芒在背,一向欲除之而后快,但却苦无良策,因为后箭没有强大的水军,跟本奈何不了徐文龙。因张素元欲与后箭媾和,于是皇天极就提出条件,以斩杀徐文龙作为议和的先决条件。
思宗面色铁青,一言不发,周勋儒目瞪口呆,也是一语皆无。思宗方寸已乱,此事虽说匪夷所思,却也处处让人起疑。上次说张素元暗中与敌媾和,就果有后箭密使现身宁远;今有敌探供词,说张素元杀将媚敌求和,张素元就真的杀了徐文龙。事后虽各有说辞,但谁知道实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听说德宗朝时,张素元就与皇天极互有往来,欲议和款。即便此中没有隐情,但张素元如此专擅,若不加节制,那将来还了得!
该怎么办呢?思量半晌,思宗仍举棋不定,于是阴沉着脸,对跪在地上浑身发抖的周勋儒说道:“下去拟旨答复,送来朱批。”
周勋儒不敢接旨,呐呐问道:“皇上,是优旨褒答,还是下旨戒谕?”
“你们内阁去议吧!”思宗不耐烦地大声喝道。
阁议了数天,议来议去,毫无结果。这会儿,没人敢在这件事上多一句嘴。如果确定张素元杀将媚和,必将天下震动,什么后果,没人可以料想得到,思宗一旦后悔,确定这件事的人必遭严惩;如果确认不是,可皇上的心思又明摆在那,逆了圣心,也不是什么好玩的事。
内阁票拟一拖再拖,不敢呈送进宫请皇上朱批,不但周勋儒心急如焚,思宗比他更急。张素元如此胆大妄为,朝廷如果没个态度,他势必更加看轻朝廷,长此下去,没有异心也会变得有异心。
思宗遇事不决,总是不吃不喝,一个人在贞清宫不停地走来走去。万和鸣一发觉皇上又遇到了烦心事,就立刻派小太监去请柳皇后和田、李二妃前来劝慰照料。柳皇后和田、李二妃到后,万和鸣禀报后妃们前来伴驾,没想到却被思宗拒之门外。
思宗现在满脑袋大酱,跟本拿不定主意如何处理这件事,此刻他想的是该召谁来为自己分忧?内阁大臣没一个顶用,九卿之中又有谁靠得住呢?不断地在殿内来回走动,朝臣的影子一个个在脑海里闪过。
如今朝中大臣大致可分为三部分,其中大部分是德宗朝被贬被降的西林党人,这些人被他一一复职重用;其次就是所谓阉党中人,如吏部尚书崔承秀,礼部尚书闻体仁等;其余的,就是和双方都不搭界的官儿。
西林党人劫后余生,吸取了以前血的教训,内部争权夺利虽仍然难免,但比以前要团结得多,何况朝中还有不少生死大敌身居要职,谁知道什么时候再把天翻过来。
思宗虽然恨秦桧贤和欺负过他的阉党中人,但对和他没什么瓜葛的,他并没有什么恶感,这就是他启用崔承秀、闻体仁等阉党中人,用以制衡西林党人的一个重要原因。
思宗读过很多书,他知道一个有作为的帝王,必然会使臣下分成几派,让他们互相牵制,防止任何人或者团体坐大,以至出现能够和君主抗衡的势力。思宗认为自己就是个有作为的帝王,所以他也必须运用此种君术,制衡臣下,这是他力排众议,启用崔承秀等阉党中人最重要的原因。
该召谁来呢?张素元一向被认为是西林党人,所以不能召西林党人进宫,吏部尚书崔承秀曾密告过张素元,必有私愤,也召不得。琢磨来,琢磨去,思宗最后将心思定在了礼部尚书闻体仁身上。
闻体仁是浙江乌县人,那里是西林党人扎堆的地方,但他却不是;秦桧贤权倾朝野时,他也一直作着高官,但却没有追随阉党的劣迹,而且居官清介,从没有受贿纳赂的恶名。
思宗认定,闻体仁一定是个极有心计,城府极深,关键时刻敢作敢为的人,于是决定将闻体仁召进宫来。
万和鸣承旨后,转身刚出宫门,又被思宗叫了回来。他突然觉得不妥,特意将闻体仁这样一个老谋深算的人召进宫来问事,会显得闻体仁太高明,而他自己又太无能,于是,他下旨命闻体仁明日进宫日讲。
闻体仁年过六旬,早年官运不是很好,秦桧贤掌权时,全面迫害西林党人,他才得以冒起。在政治上,他虽不赞同西林党人的主张,但也不想与之为敌,加之为人一向低调,所以他并不是西林党人眼中的敌人。虽不是敌人,但也不是朋友。不是敌人,自然不会遭到西林党人有意的排挤,但不是朋友,也自然不会受到照顾,于是当有西林党人看中他的位置时,他也自然得挪挪地方。
表面上,闻体仁待人一团和气,和蔼可亲,内心却阴柔而决断,对西林党人虽不至于恨之入骨,但要是有机会,他也绝不会手软,能治一死就决不治一服。前几天,思宗下旨命六部九卿推举阁臣,本来像他这样翰林出身的礼部高级官员,理所当然地应该在推举名单上,但却被西林党人毫无道理地排除在外。
新仇加上旧恨,闻体仁再也忍耐不住,他决心与西林党斗个高低上下。思宗虽不是德宗,但他也不是秦桧贤,对他而言,思宗更是一把好使的快刀。
正当闻体仁冥思苦想,要如何对付西林党之际,忽然接到圣旨,命他明日入宫日讲。闻体仁隐约感到,机会可能来了。思宗召礼部大员进宫日讲,这种事虽不常有,但也绝不罕见,而召他入宫日讲,这还是第一次。
跟在万和鸣身后,毕恭毕敬走进贞清宫,闻体仁发现今天侍讲的只他一人而已,于是一股电流自脚底板直上头顶心的泥丸宫。今天的日讲决不简单,他正殚精竭虑要如何接近思宗,进而取得信任,没想到机会这么快就来了,真是天从人愿!
礼毕坐定后,思宗问道:“人主授臣便宜行事,臣当如何行事?”
闻体仁还不知道张素元杀了徐文龙,但也马上意识到思宗指的是张素元,因为现在朝中只有张素元有便宜行事的特权,看来张素元一定是做了什么让思宗不满意,却又不知如何是好的事。这么重大的事,思宗满朝文武大员谁都不问,却独独想到了他!看来他已在皇上心中留下了极好的印象,现在只需抓住眼前的机会,让思宗满意,他就铁定入阁!
心中虽然狂喜,激动万分,但脸上却不动声色,闻体仁一面琢磨着张素元到底做了什么事,一面小心翼翼地回道:“人主授臣便宜行事,足见人主恢宏大度。人主有如此气度,方能如此用人,但臣下虽得人主宠信,却也绝不能妄行。臣下当时刻感念人主深恩,行人主欲行之事,对人主不欲行之事,切不可便宜妄行。”
这话,思宗听得舒服之极,凝重的表情当即舒缓了许多,他接着问道:“这就难了,人臣从何得知何事为人主所欲行,何事人主又不欲行?”
讨得思宗欢心是闻体仁唯一的目的,至于是非对错在这一刻跟本没有容身之地,何况张素元算起来也是西林党人,虽然没几个西林党人喜欢他,但毕竟还是西林党人。
“这也不难,大凡人主以天下为怀,故利天下事,既为人主所欲行,不利天下的,自然也就不是人主所欲行之事。”闻体仁答道。
思宗沉吟不语,张素元杀徐文龙是利天下,还是不利天下呢?
闻体仁为官三十年,历两朝不倒,准确猜测上意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