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弑-第3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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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羽然愣了一下，还不曾想过这个问题，曾经么……有太多的不舍，同时又有太多的无奈，或许忘掉会更好点。无奈的耸耸肩膀，在黑白无常和孟婆诧异的眼光中，皇甫羽然慢慢将那汤碗递到嘴边。
在白无常想要阻止的时候已经一仰头咕咚一声全都喝了下去，随后打了个饱嗝，将碗递还给孟婆。皇甫羽然嘿嘿一笑道：“婆婆，这汤真好喝，可是羽然已经……”正说着，眼神忽然就黯淡了下去，慢慢开始变得空洞，就好像整个人都灵魂出窍了一般。
白无常一看皇甫羽然现在的状态，眼睛马上就瞪大了，抓着皇甫羽然肩膀摇晃着叫道：“喂，小子，你醒醒！”开什么玩笑，冥王可是有令，要将玩玩整整的皇甫羽然给带回去，若是在这奈何桥出现了差池，那可就有乐子了。
可是任凭白无常怎么摇晃怎么叫喊，皇甫羽然都没有任何的反应，依旧是空洞的眼神，毫无反应的身体。孟婆也在这个时候愣住了，明明刚才没有什么作用才敢再给他一碗的，可现在却忽然有了效果。
按说皇甫羽然这样了孟婆应该高兴才是，至少可以证明自己的汤没有出错。可是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皇甫羽然失去记忆，黄泉如果发火那可不是一个孟婆能够承担的。
顿时间三人都慌了手脚，在破败的奈何桥头上演着这样一幕，白无常摇晃着皇甫羽然的肩膀试图叫醒皇甫羽然，孟婆皱着眉头看着锅里冒着热气的汤，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黑无常则是一脸阴森的在那里来回走动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白无常放弃了，转身看着孟婆问道：“孟婆，可有什么办法解救么？”
“没有，一旦喝了孟婆汤，便没有了回旋的余地，孟婆汤怎么可能会有解药！”孟婆摊摊双手，有些无奈。
这下就真的为难了，等下到了冥王那里该怎么交代才好，这样把这个毫无意识的皇甫羽然送过去，那算是什么？完成任务还是没有完成任务？冥王会轻易饶恕自己的失职么？
想到冥王的手段，白无常浑身哆嗦一下，背脊一阵发凉，看来自己今天是难逃一劫了。
暗自叹了一口气，该来的终究会来，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在这里徘徊也无济于事，还是面对接下来的一切吧。
刚想转身带着皇甫羽然离开的时候，皇甫羽然忽然哈哈一笑，眼神瞬间恢复了清明笑着指着慌乱的白无常说道：“哈哈，我跟你们开玩笑的！你怎么怕成这样？”
“嗯？”白无常愣了一下，皱着眉头打量着在那里笑得前仰后合的皇甫羽然，随后没好气的瞪着皇甫羽然说道：“这种玩笑很好笑是吗？若是你失去了记忆，那么我们就要接受冥王的怒火，这对你来说不算什么，可对我们来说……”白无常忽然停下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感觉这些事情没有必要告诉皇甫羽然。
既然皇甫羽然没有事，那就是最好的结果了。于是点点头指了指远处说道：“走吧，冥王还在等候。”话不多，却也道出了白无常的担心。
皇甫羽然止住笑，慢慢走到孟婆身边，轻轻的说道：“婆婆……你煮的汤真的很好喝，可是对我没有什么效果。如果可以，羽然真的想要把那些不该记起的一切给忘掉……”说着有点黯然的转过身去，和白无常点头示意一下离开了。
孟婆在皇甫羽然转身的瞬间，在皇甫羽然的眼中看到了无奈，还有那亘古的落寞与凄凉。幽幽叹了一口气，独自嘟囔着：“唉，孩子，苦了你了！”
未经阎罗殿，直达轮回司。或许只有皇甫羽然才能有这个待遇，无需经过阎王之手，也无需判官的审判便直接被带下去。
在当初遇到云曦的地方，皇甫羽然见到了曾经见到的那些人。远远的就听到悠扬的琴声传来，那琴声似乎穿越千古，灵动的拨动着皇甫羽然的心弦。
眼前伫立的是赵信等人，在皇甫羽然惊喜的眼神中，赵信带着一群人迎了上来。看不出他们是喜是忧，读不懂他们眼中的含义。
赵信走过来直接展开双手将皇甫羽然抱在了怀里来了一个大大的熊抱，太多的话语都融进了这一抱之内。良久，赵信才松开皇甫羽然，淡然的问道：“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你在修真界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这里不适合你！”
皇甫羽然明白赵信想要说些什么，轻轻摇摇头没有任何辩驳，千言万语也难以诉说自己现在的心情吧。眼前跟随赵信前来的，都是曾近因为自己而死去的人，皇甫羽然就是不想再有人因为自己而陨落，所以才选择了死亡。
可这些又该如何去跟眼前这些人解释？如实相告的话，当初你怎么不这么想？将这些为你而死的人置于何地？
赵信摇摇头拉着皇甫羽然的手向后走去，走出两步之后回头对黑白无常说道：“两位请回吧，由我带他去见冥王便是。”
黑白无常乐得如此，在幽冥界内发生的事情，没有能瞒得过冥王的，皇甫羽然喝了孟婆汤冥王定然也知道的，他们可不想去看冥王的脸色。于是两人就顺着赵信给的台阶下来了，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琴声依旧盘旋在这孤寂的空间，也算是给这寂寥的空间增添了些许生机。赵信和皇甫羽然都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并肩而行，两人心中都有许多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第四百零五章 云曦痛斥
“公子，此曲……可能安魂否？”依旧淡雅的声音，配合着琴声淡淡的飘出。只是现在听来却有些异常，似乎那声音也像琴声一般，在止不住的颤抖。
皇甫羽然在盘坐在地的云曦身前停下，轻声唤道：“云曦师姐……”
伴随着皇甫羽然的声音，琴声戛然而止，云曦手指颤抖了一下波动了琴弦，一声不成曲调的声音传出。在这一刻，云曦已经乱章法，心也像这琴一般跳乱了节奏。
缓缓抬头注视着眼前伫立的人儿，多少年来一直在心头萦绕的身影此时就站在自己眼前，却是在自己最不愿看到的情况下出现。渐渐的泪水已经迷蒙了双眸，两行清泪顺着香腮滑落，泪珠滴落在琴弦之上发出叮咚的响声。
云曦无声的抽咽刺痛了皇甫羽然的心，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安慰这个姐姐一般的人儿，那梨花带雨的容颜让皇甫羽然看着心碎了一地。
伸手想要为云曦抹去脸上那兀自流下的眼泪，手还没有碰触到云曦的脸颊，云曦就已经将脸转到了一旁，抬起衣袖轻轻擦拭一下湿润的眼角，声音冰冷的说道：“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皇甫羽然的心猛地颤抖了一下，伸出去的手就这样停留在半空中，就像是亘古不化的雕像一般久久未曾有一丝动作。那轻微蹙起的眉头，此时更是深深的皱到了一起。
云曦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的决绝，方才还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何以眨眼间就变得如此冷若冰霜拒人千里。
良久之后，皇甫羽然才轻叹一口气，收回停留在半空的手，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最终只能无奈的摇摇头。
和皇甫羽然同样震惊的还有赵信等人，云曦在幽冥界怎么样皇甫羽然不知道，赵信他们可是全都看在眼中的，虽然云曦没有表达出来，但是对皇甫羽然的思念却是写在脸上的。就是方才见到皇甫羽然时的激动已经说明了一切，但是令众人想不到的是，云曦在见面后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么一句逐客令。
赵信挠挠后脑勺，有点尴尬的讪笑一声，看着云曦说道：“那个……云曦……”
“好了，赵信，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我意已决，你……带他离开吧。”云曦头都没有转回来，声音依旧冰冷如霜。
赵信碰了一鼻子的灰，脸上尴尬的表情更加无辜了，看看云曦又转头看看皇甫羽然，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或许同为女子说话也比较有用一点，林素素轻轻走到云曦身边慢慢蹲下身子，双手扳着云曦的肩膀说道：“云曦，或许我们都误会了羽然，他这么做肯定有他自己的用意的。”
云曦肩膀轻轻颤抖了一下，抬眼看了一下林素素，随后一脸无奈的摇摇头，叹息着说道：“不，不是这样的。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在娇惯着他，所有事情都是他一个人决定的。而如今的事情他却做错了选择，他已经不是曾经的羽然了，他……变了！”自始至终，云曦都没有再看皇甫羽然一眼。
听到云曦的话，皇甫羽然眼中是写满了苦楚和无奈。仔细品味一下云曦的话，自己好像真的是变了很多，从离开逍遥派开始心就已经改变了。
只是就算是自己变了，云曦也不该有这么大的反应才对，皇甫羽然纳闷之余直接开口问道：“但不知我哪里变了？”问完之后就后悔了，真的不该这么莽撞的问出这么一句话。
云曦眼中精光一闪，抬头盯着皇甫羽然冷声说道：“你到现在还不清楚自己错在哪里了吗？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哪里变了吗？好，那我就告诉你……曾经的羽然是那么的倔强，从来不会轻言放弃。而现在呢？仅仅是因为一点小小的挫折，就放弃了自己的生命，放弃了整个修真界！你让灵儿他们怎么想？让这些为你而死的人情何以堪？难道他们的守护就是为了换来你的死亡？你曾经的执着哪里去了？你背负的使命可曾完成？你……哼！”
皇甫羽然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因为已经没有必要再继续了。皇甫羽然在云曦的连番叱问之下，脚下已经不自然的向后面退了好几步。眼神有些空洞的摇着头，嘴里在嘟囔着些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
这一刻，谁都没有再出声，只是静静的看着脱离状态的皇甫羽然。
半晌之后，皇甫羽然眼神恢复了一丝清明，淡淡的仿佛自言自语般的说道：“你若这么认为，羽然也莫可奈何。若我不死，只会给灵儿他们带来危险，我死了也就不会有人再为难他们了。”
“收起你那可笑的无知吧，你的死改变不了修真界的现状，却只能给灵儿他们带来伤痛。你就这样选择了逃避，是在逃避面对不了的现实？还是在逃避自己的内心？你走吧，等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来见我！”云曦挥挥手示意赵信赶紧将皇甫羽然给带走。
赵信也知道皇甫羽然再留在这里的话，云曦可能会更加激动，于是拉起皇甫羽然就转身走了。林素素在后面站起身，临走之时回头对云曦说了一句：“或许是现实迷惑了我们的眼睛……”
云曦肩膀轻轻颤抖了一下，低头轻轻抚弄着琴弦，她此时的心很乱，犹如一团乱麻一般。可能真的像林素素所言，是现实迷惑了双眼，自己却毫不犹豫的刺痛了皇甫羽然的心。
抬头看着远去的皇甫羽然那有点凄凉的背影，手指轻轻拨动，琴声依旧心却在滴血。在这琴声之中，云曦呢喃低语：“或许……我能理解。你来到幽冥界，只是因为你还放不下心中的仇恨，正因为那份执念你才能永恒不灭。或许你这样做只是为了保护灵儿他们不受伤害，可是为何偏偏要选择死亡呢？”
已经不会再有人听到她的呢喃，这耳语一般的喃喃自语伴随着琴声飘洒在落寞的幽冥古道之上。
皇甫羽然听到云曦的琴声，不安的心也安稳了一点，至少云曦也是在为自己着想，或许就是那恨铁不成钢的决绝让云曦说出了那么冷漠的话来。不过说到底还是为了皇甫羽然，否则直接置之不理便是。
想通了这一点，皇甫羽然嘴角微撇，一丝苦笑展现在脸上。也罢，既然总要有一个人要选择错误，那就由自己来背负这千古骂名好了。
事实已是如此，辩驳也是徒劳无功，默默承受默默改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