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牛电子书 > 历史电子书 > 啊,上海男人! >

第2章

啊,上海男人!-第2章

小说: 啊,上海男人! 字数: 每页35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因此像我们这种人,怎么可能去排队买书看呢?有时一年到头都不去
一趟上海市里。尽管还有些这方面的灵感,也就只好免了。

今天和您写这封信,只是想让您知道,您的文章在大陆人们心中有何
等的影响,更加增强您的自信,写出更多更好的文章。

在这里同时我还要告诉您,我的女儿也很喜欢您的文章。

祝您永远前进宝冶读者1996。6 读者来信(二)应台先生:您好!

拜读19 日刊于《文汇报》您的《给上海读者》,为您的一片至诚所感,
冒昧奉函,谈一点感想。

本人是五十多岁的男性读者,一个以绘画为主业的文化工作者,“文
革”前毕业于上海戏剧学院,绘画、读书、记日记于吾如吃饭、喝水一样重
要。

读先生的文章也仅从今年《文汇报》改版后的《笔会》上《龙应台专
栏》开始,很惊喜,看到就读。

您是我中国当代一位难得的睁眼看祖邦看世界的女作家;您写的东西
让人觉得实在,文中有一股浩然之气,有一种中国古代大文人和外国大作家
所共有的大气;特别可惊喜之处,这样的文笔又是出自我们民族近现代“又
有害怕又有追求的长廊中”走出来的一位娉婷女才子之手。

大陆的男读者憋闷得慌。扫视大陆文坛,数十年来,少有能挺着脊梁、
亮着喉咙、坦然说话的,总是不得已说些吞吞吐吐、转弯抹角的不知所云的
话。我们很少读到直言、坦言、放言、真言的好文章,怎不闷得慌!除了数
年前的戴厚英先生的文章,大陆女作家中大气的作品似也少见。一个女子走
出学校,走出家庭,面向社会大声说话,慷慨陈词,怎么能过多推崇“小女
人的文章”呢?

第2 节 啊,上海男人!

我是一个台湾女人,在美国和欧洲生活了二十年。从俄罗斯到南非,
从以色列到菲律宾,全走遍了;以为这世界上能让我真正惊讶的事情大概已
经没有了,直到我认识了上海男人。

在十年前开始阅读大陆文学的时候,印象最深刻的不是民族苦难、十
年浩劫什么的,而是:咦,怎么小说里下厨烧饭洗碗的以男人居多?瞄一眼
我的书架,随便抽出一本翻翻:你看,夫妻俩要请客了,“13 日一早,周敏
起了床就在厨房忙活。”这周敏可是个男人。

“因为临时居住,灶具不全,特意去近处旅馆租借了三个碗、十个盘子、


五个小碟、一副蒸笼、一口砂锅。”周敏紧接着开始剖鱼,他的女人就试穿
上一套又一套的漂亮衣服,化妆打扮。这样的情节在台湾的小说里可难找到,
台湾作者要编都编不出来。

社会主义教出来的男人还真解放,我记得自己暗暗惊叹。

在海外见到的大陆女人,说得夸张些,个个抬头挺胸、骁勇善辩,没
有人认为应该牺牲自己去成全丈夫的事业。资本主义社会里的谚语,“每个
成功的男人背后有个温柔的女人”,不能用在大陆女人身上;她们昂首阔步
地走在前头,不在男人的阴影中。相形之下,台湾女人处处流露出传统“美
德”的痕迹:温良恭俭让,样样具备。仪态举止上仍讲究“巧笑倩兮,美目
盼兮”的羞怯。自己的事业一不小心太顺利时,还觉得对男人不起,太“僭
越”了。

瑞士的女人不久前还没有投票权。德国的女人,婚前也许雄心勃勃,
一旦有了孩子就发现幼儿园、小学、中学都只上半天课,下午她就得留守家
中做保姆、清洁妇、厨师、司机兼园丁,而这些工作又全是无给职,她变成
一个伸手向男人要生活费的配偶。德国女人是欧洲有名的贤妻良母,为丈夫
子女牺牲自己的事业不仅不被当作美德,简直就是女人应尽的义务。走过德
国的小村镇,你可以看见一户一户的女人在晒棉被,擦窗玻璃,擦呀擦呀擦
得一尘不染,等着男人回家来夸奖。

所以我对大陆男女关系的平等是有心理准备的,只是没有想到上海男
人在大陆男人中还自成一格,是一个世界稀有的品种。

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里,只要侧耳听听人们飞短流长地说些什么,大概
就可以探知这个城市的文化特质。走进安徒生的家乡,你会听见人们窃窃私
语小美人鱼如何受父权压抑,不让她追求爱情。走进格林兄弟的小镇,你会
听见人们如何议论灰姑娘辛德瑞拉的后母。走进李昂的“杀夫”小村,你会
听见人们耳语妇人林氏如何被丈夫毒打强暴。而不分古今或中外、童话或写
实,流言中被虐的都是儿童和妇女;《二十四孝》是一部儿童被虐史,《列女
传》是一部妇女自虐记。但是在20 世纪末的中国上海,你说奇怪不奇怪,
流言的主角竟是男人,被虐待的男人。

某人被妻子赶了出去,在黄浦江边踱了大半夜。房子是妻子的单位发
的,所以女人指着门叫他走,他就得走。某人在外头有了情人,妻子便让他
每天趴在地上拖地,来来回回地拖,直到他一只手脱了臼;没关系,装回去,
再拖。某人有一天回家晚了,发现他的写字桌、书籍衣物被妻子扔在门外,
像丢垃圾一样。某人想离婚,女人就把水果刀按着手腕威胁自杀,男人遂不
敢再提离婚,但女人从此每晚强迫男人向她求爱。。“男人——”我小心翼
翼、结结巴巴地问,“男人——也可以被被被强迫吗?”我并没有那么无知,
可是我们是在谈上海男人,情况也许特殊些。

“怎么不可以?”亲戚轻蔑地白我一眼,继续说,“小张每天都像死人一
样去上班,再也没力气要离婚。他老婆还揍他呢!”哦!那么上海男人和瑞
典男人差不多吧?在国外的报上曾经读到一份联合国发出的文件,说是瑞典
男人被妻子殴打的情况普遍,呼吁瑞典人成立保护男人组织,拯救被虐男人。

在欧洲,瑞典的男女平权被认为是最进步的,可是为什么当女权得到
伸张的时候,男人就取代女人成为受虐者?难道两性之间无可避免地必须是
一种权力的斗争?我来不及深究,因为眼前这个上海男人正兴高采烈地告诉
我他怎么怕老婆。


我爱我老婆呀,她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他说起来眉开眼笑。旁
人七嘴八舌地催他,讲讲讲,讲你怎么上厕所。他就说,老婆爱干净,不准
他用身体去碰马桶,所以他总是双脚蹬到马桶边缘去办事的。有一次,一个
打扫厕所的老太婆,从外头往下看,哎呀,他脚不见了,就一面叫骂,一面
用拖把打门;他不为所动,老婆的命令,不下来就是不下来。

和一个文化界的朋友午餐。吃了一碗蚂蚁汤之后,他开始吐露一点婚
姻上的苦恼。“你别看我在外面好像还是个挺重要的人,”他擦擦额头的汗,
“在家里呀,我什么都不是。”第二天我们要一起参加一个会议。“我老婆叫
我提早赶回家去买菜做饭,她有个亲戚要来看她。”他摇摇头,愤愤地说:“我
才不赶回去呢!是她的亲戚,你瞧瞧。”第二天,会还没完他人已不见。别
人不知他到哪儿去了,哈,我知道。

接着是表姨要我到她家去吃午饭。我当然要她别麻烦,出去吃好了。
不麻烦,不麻烦,她说。到她家时,饭菜已热腾腾摆上了桌,表姨和我坐下
来吃,厨房却仍乒乓作响,是谁在做菜呢?端着热汤走出来一个年轻男人,
表姨介绍,是她将来可能的女婿,一个工程师,刚巧从外地来访,所以要他
下厨。果真不麻烦。

吃过饭之后,是这个男人收拾碗筷,清理厨房。

清洗之后,他陪我们两个女人逛街看衣服店。逛街的时候,他跟在我
们后头,手里的大包小包一包比一包重,走了一个下午。

“你说嘛,这种情况,”回到台北,我问一个在大学里教书的朋友,“在
台湾可不可能?”她并不回答,却若有所思地边想边说:“我想起来了。我
在上海借住在一对不怎么熟的夫妻家里。有一天出门回去的时候,发现男主
人把我换下来的内裤都给洗了,晾在阳台上。

我大惊失色。”“现在,我明白了,”她微笑起来,“上海男人嘛!”我也
明白了。上海男人竟然如此可爱:他可以买菜烧饭拖地而不觉得自己低下,
他可以洗女人的衣服而不觉得自己卑贱,他可以轻声细语地和女人说话而不
觉得自己少了男子气概,他可以让女人逞强而不觉得自己懦弱,他可以欣赏
妻子成功而不觉得自己就是失败。上海的男人不需要像黑猩猩一样砰砰捶打
自己的胸膛、展露自己的毛发来证明自己男性的价值。啊,这才是真正海阔
天空的男人!我们20 世纪追求解放的新女性所梦寐以求的,不就是这种从
英雄的迷思中解放出来的、既温柔又坦荡的男人吗?原来他们在上海。

“我才不要上海男人呢!”二十五岁的上海读者翻起白眼,一脸不屑,“长
得像个弯豆芽,下了班提一条带鱼回家煮饭,这就是上海男人。我要找北方
人,有大男人气概。我就是愿意做个小女人嘛!”我怜悯地看着她光滑美丽
的脸庞,很想告诉她:年轻的女郎,为这大男人气概,你可得付出昂贵的代
价,那就是你自己的生命发展。你不知道天下最宝贵的男人就在你的身边呢。

我没说,只是带着一大团困惑离开这迷人的城市。上海的男女真平等
吗?不见得。只需看冰山一角:我接触的是上海的所谓文化菁英——碰来碰
去都是男人,和在台北,在德国、美国,没有两样。也就是说,在公领域里,
社会的资源和权力仍旧掌握在男人的手里。上海女人说起来如何厉害、如何
能干,显然还局限在私领域中。两性权力分配的均匀只是浅浅的一层表面,
举世皆然。

而那二十五岁的女郎对大男人的向往,并不是轻易可以嗤之以鼻的。
美国诗人罗伯特·布莱所写的《铁约翰》成为畅销书,可能是因为他提出了


一个令许多男人女人困扰的问题:解放的男人、温柔的男人、不以帮女人洗
内裤为耻的男人,当他们发现女人竟然开始嫌他们不够男子气的时候,何去
何从?而女人,穿上男人的衣裤,跨着男人的大步,做男人的“同志”与他
并肩开辟天下,当她们发现男人竟然开始嫌她们不够女人味的时候,又何去
何从?在上海,被男人养着玩儿的“金丝雀”和小女人又开始出现了,好像
历史又往来时路倒着走。两性之间究竟是否脱离得了控制与被控制的关系模
式?男女平等、互敬互爱的前景究竟是什么呢?骑着单车、拎着带鱼回家的
可爱的上海男人,是不是也正想着这个问题,心里有点儿忧郁?(原载1997
年1 月7 日《文汇报·笔会》)后记:此文在上海《文汇报》刊出后,引起
轩然大波。“上海男人”纷纷打电话到报社大骂作者“侮蔑”上海男人,上
海男人其实仍是真正“大丈夫”云云。

也说“上海男人”——陆寿钧龙应台的大作《啊,上海男人!》让我惊
讶的是:作为一个很有学识的人,怎能以地域划分来笼统地评说人!

我向来不赞成以地域划分笼统地对人,对男人、女人去概括出个特征
来进行褒贬评说。

我们应该面对事实:每一个地域的人,每一个地域的男人与女人,在
性格、处世特征上并非都是划一的,也不可能是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1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