韬虹养悔作者:苇[出书版]-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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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昏过去的话也就算了。
偏偏他的脑子这样一盪,九分迷糊一分清醒,足以意识到自己趺了在冷冰冰的地上,却还来不及抓著桌沿稳著身子。
好蠢。一想到背後还有三只儿子在看,他就觉得自己蠢到家,很想直接用头撞地,一了百了。
悄悄的转头、看向後头,三剑还是动也不动,好端端地搁在剑架上……
呜,祁澜真怀疑自己是要自虐到什麽地步,他们才肯现身。
也许,他要跳进剑炉成为他们的一份子,才能再见吧?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得先安排一下身後事和熹舞的未来……
这几天都在下雨,地板冰冰凉凉的很舒服,他就直接把脸颊贴上去,胡思乱想著。
於是过不了一会儿,他已经张大著嘴流口水,蛇型的趴著睡了。
隐隐约约间,耳边除却雨声,还有些别的声音──
「……别出去别出去!韬韬,你听我说!」
「我看他好像发烧了,还躺在地上睡觉不好,再睡下去肯定病得更重……」
「你管他死了还是烂了啊?别再管他了,让他冷死吧!是他自己发疯在雨中跑出去挖蚯蚓的,他用不著对鸟妖这麽好吧?」
「我只是替他盖盖被子。」
「晚点熹舞回来,你再教他去做不就行了!」
他说,祁澜心底根本没他们,那天早晨竟然还净念著打剑给嚣狄长流!吼吼吼──还有那个閒情去挖蚯蚓给臭鸟!
光是回忆都想怒吼,他对这个疯子已经心死了,发誓以後再不会管他、永远躲在剑鞘中睡觉,等到祁澜死了,他们落在下个主人手上为止。
但,说睡觉,是有点难度。
因为韬虹自那件事後,只沈静了两天就隔著语冰整天不停地对他噪音轰炸,说著祁澜也很可怜、祁澜以前对他们也很好、说祁澜只是一时神智不清、说祁澜对他们的恨与不恨,难道必须宣之於口?夏与语冰都没有感受的能力?祁澜现在早已不恨了一大堆,从一开始的哀求说服,到後来两个都火起来了,隔著语冰在吵架。
语冰,才刚学会睡觉的语冰大爷,最好了,没日没夜地练习这新技,睡得像死了。
韬虹从剑中飘出去,脚已能踏地,他轻轻地接近祁澜。
没错,夏与语冰他们当然可以永远躲於剑鞘等下一任的主子。
那他要如何办?那他呢?就这样眼睁睁地每天看著祁澜,却不得出现。
他早就跟夏说过了,他怕丑陋样子会吓著祁澜,待他的火斑褪得七八,他就会再出现在祁澜面前。
他不是睹气,只是,祁澜亲手把他毁个灰飞烟灭之前,无论多少次,他都仍是会纠缠下去,除非祁澜真把他杀了、熔在剑炉中。
「韬虹──!」夏抓著自己的头发,怕自己控制不住会扑过去跟他扭打。
见韬虹竟控剑替疯子盖被,他差点气昏过去,「你有没有尊严啊?」
夏忍无可忍,只想要亲手把他扯回去,他大步大步跑过去,「这个人值得你吗!你痛得死去活来的时候,他还在打新剑给嚣狄长流……」
「喂,你别随便诋毁你父亲我喔,我那有打剑给长流了?你那只虫眼见到我打剑给他!」
本来半陷入昏睡的祁澜,越听他们对话越精神,拉著长长的口水就要爬起来!啊啊,原来这死虫是这样想他的,把他想成没血没泪吗!
夏虫霍地转头,看见祁澜醒了就怒吼回去,「你说什麽虫眼,那晚肯定是打得你不够了是吧?真的想给我打死吗!」
「你要打便打,如果你不怕天打雷劈的话你尽管打啊!但冤枉我就是不行、就是不孝!」
韬虹看他发烧发得更猛了、神智不清,怕他一个激动真的昏过去,连忙打完场,「祁澜,你上床躺一躺吧,还在吵什麽架?」
「我知道了!你们就是以为那天我打剑给嚣狄长流,所以通通给我玩起失踪来了!原来你们是这样想我的,哼哼!」
「这样想有什麽不对了?你打剑的声音整个剑场都可以听到!你把剑藏去哪了你!」
「祁澜,你再发病的话我不管你,别理夏在说什麽了。」
「韬虹你说什麽?什麽叫别理我,你以为自己的辈份有多高啊?也不过是个奶娃儿!」
「干嘛骂我的小儿子,你以为自己是谁……」
那边星星太阳月亮杂七扭八的什麽都出动了。
混乱得紧,没人没魂注意到木桌子上浮现了个魂──
语冰挠著双腿,睡觉时把绾发的剑饰弄乱了,索性扯下来。
长发全垂下来,他一手拿著扯下来的小玉偶,一手揉著眼,还不太知道现在是什麽壮况……
揉著眼,透过发丝看出去,看到蒙糊的一个影,「那是什麽……」
轻轻淡淡一句,令吵得不亦乐乎的三个向那边看去。
语冰指的是床角。
祁澜记起了,他几个月前为抒发情绪而打的那把刀,打出来之後完全忘掉,随手扔在一旁。
但现在,本该是搁刀的角落,不再是刀──
白白的一个少年,背对著他们,坐在床角轻晃著雪腿。
他全身赤裸,近乎透明的白发垂在背。
四个的视线全都集中在他身上了,漫长的沈寂中,少年将脸侧过来。
微风从窗扇吹来,扬起他覆去半边脸的长发……
被发掩著的半边脸,如被火烧般全烂,中央烙出的却是个『守』字。
风扬起的那刹,祁澜整个激灵,身子晃了一下,「……韬韬你看,我是不是发高热了?」
第六章
祁澜是第一个逃的。
他以为自己跑最快,到他跑出去时,才看见那三个没血性的儿子跑得比他还快!
他们早早已跑到去离房间最远的一株大树的後头,夏更躲在韬虹的後面,几乎想把自己塞进韬虹体内了。
祁澜不怀疑,如果他们可以离剑体更远,搞不好他们早跑去天涯海角了!
夏肯定是第一个逃的,语冰是还没睡醒、糊里糊涂被拖著走。
但那个口口声声说爱他的韬虹,竟然一个转头把他丢下逃命去了!「韬……」
正想破口大骂,就见夏躲在韬虹的後面……
这没问题,问题是夏一手拖著语冰的衣袖,另手狂扯著韬虹的衣领,扯到他脸色发白、几近昏厥,只剩双手在抖、口吐白沬!
「冷静点、冷静点!」祁澜自己也很惊恐,看夏被吓到精神衰弱差点弄出魂命来,更是惊慌。
夏深吸几口气,颤著唇看他,「有东西……我们房有脏东西!厉鬼!我们房有厉鬼厉鬼厉鬼!」
「住嘴!冷静点冷静点,我们要先冷静点!」祁澜双手抓住自己的头发,用一点也不冷静的表情大叫著要冷静点,「跟我一起来深呼吸!吸、吐……」
「祁澜祁澜,你看到没有,我们房有厉鬼!他半边脸烂了烂了烂了烂了烂了你看到没有?他是来杀我们的!」
「你别吓我,那我们不能住下去了!以後要住那儿……」
鸟妖跟男孩回到剑场时,就是这样的情况──夏正把韬虹活生生掐死,祁澜大叫著要他深呼吸。
也不知道是叫夏还是韬虹深呼吸了,总之他们在对吼、比声大。
「你们在玩什麽?」
数个月不出来的几只偷窥狂,一出来就玩这麽猛的戏码?你杀我我杀你,这剑场的人都挺玩不厌。
这次不管是谁要杀谁,他都不会再插手了。看来他们之中不死一魂,他们是不会满意的。
熹舞放下挂肩的布包、微微皱紧眉头,他凝视著只剩一条缝的房门,踏前了两步。
祁澜立即抓住他的肩,力度令他生痛,「熹舞,别过去!里头有恶鬼!」
「恶鬼?」
这下,春魉也被吸引了过去,他以前可是当鬼差的,什麽恶鬼没有见过,从没放在眼内。
事实上,也没鬼能比熹舞更恶了。
「应该不是恶鬼。」虽然不若春魉准确,熹舞多少就有点感应。
「嘿,是牛鬼蛇神还是恶鬼厉灵,待本差爷一看便知!」他说这剑场闹鬼,其实都是夏在作祟而已,这次竟真的给闹出只鬼来了?有趣。「刚好赶上午饭!」
鸟妖把手指弄得喀喀作响,伸展翅膀,准备重执旧业。
他一直觉得,当鬼差唯一的好处就是可随意吃野魂!
他忘了自己有多久没吃魂了,嘴馋。脚尖一点,已是那方现影,鸟妖用翅膀把门扇挥开!
祁澜惊叫。
开大开,里头却没什麽扭曲可怖的鬼脸冲出来,也没黑得像墨汁的浓雾像不用钱般大喷洒,更没有几大桶子的血从门槛涌出来……说书先生都是骗人的。
良久,只见春魉站在门槛,却没更进一步的意思。
他双手叉腰,静看著房内境况,「这,还没发育好的算恶鬼?」
「你看见什麽了……」三魂一人都抱著大树,抓著树皮探出半个头出去察看,只见黑翼一收,然後春魉的双手添了重量。
「找到了只睡熟的小猫咪。」春魉把身子转过来,众人倒抽一口凉气!
被春魉带点轻蔑意味称呼、躺在他怀中双目闭紧的『小猫咪』,正正是他们刚刚见到的烂脸鬼!
少年垂至腰际的白发,如瀑披在鬼差的手臂上。
长发掩去了半边脸颊,另半的脸却是端好细致、熟睡得沈甜。
他的发是透明的、身躯也是淡透的,看来脆弱得一碰即碎。
「春魉,翅膀。」熹舞提醒他一句,春魉的翅膀是用作勾魂之用,就怕他不小心用到了,整个新生魂魄给勾走。
春魉反骨,伸出舌尖舔了舔少年的白嫩的脸颊,「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少年还是暖的,可能是附近是刚死不久的小魂魄,孤魂野鬼迷路在剑场了,还未有鬼差有閒过来把他引路。三魂一鬼两个巫觋,看来这剑场的引力过大了。
「呵,暖的、甜的。」怀中少年全身赤裸、活色生香,春魉把他抱得紧,认真考虑要不要吃掉他,反正他跟阴间的仇结很大,不差这一项。
「暖的?」
夏看那只臭鸟把厉鬼翻来覆去,又舔又咬的,厉鬼也没有突然脸容挣拧地扑起来把臭鸟一口吃掉,心底镇定了点。
夏放松了手劲,韬虹立即大口大口地喘著气,兼快速逃离他身边。
一阵扰攘,语冰已然清醒过来,挠了挠小玉偶的青红线就绑好了发。他踏前数步,听见祁澜跟夏大叫他名字,还有韬虹喘不过的声音……料想刚刚快被夏勒死了。
春魉看夏一眼,这条笨虫想当人类想当得紧,因为自己是冰冷的,所以超向往暖热的东西。
所以之前他一稍有疏忽,笨虫就死揽著熹舞不肯放手,能挂多久就多久,像改行去当背後灵了,直到他去赶魂为止。
夏警诫地凑上前去,步步为营,然後跟语冰并肩。禁不住心痒,他伸出一手覆上少年的脸,触感细腻,「真、真的是热暖的……」
少年身体真的是暖的,彷佛带著奶香的小婴孩、和暖得好温柔,让他们意识到自身的冰冷了。
但这种温度,怎麽是有点熟悉?
夏与语冰对看一眼,然後想起什麽似的,激灵一下,一起把视线射向祁澜!
赫!显然也想起些什麽的祁澜,倒抽一口凉气,几乎把自己藏到树根下了。
「看、看著我干嘛!」
韬虹挠起双手,脸色生人勿近,嘴中彷能喷出青雾,比烂面鬼更恐怖百倍了,「祁澜呵……」
他的语音越是放轻放柔,祁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