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尸时代-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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邬杰没像个文艺小青年一样哭哭啼啼,要紧关头不用人催最快速度发动开车。他眼睛里当然有泪水,说不清到底是伤心还是惊吓,手心全是冷汗。微微瞥了眼车钥匙——没这东西,那俩老家伙还能等他吗?尤其老谢,恐怕是上了车发现没钥匙才折回去救他。
丧尸末日,人性无情。
“等等我!别丢下我!”
后面传来女人哀惨的呼唤。邬杰淡漠地从后视镜看了一眼,果然是刚才的女警察,被至少十几个丧尸追,奔跑速度十分惊人。
他果断加速。
追得最近的一个老太太,让回头关注的老谢猛皱眉头。
那是尤莉的妈。当初非给谢安然介绍对象,弄来的全是不知道哪里混的臭鱼烂虾,嘴歪眼斜浑身猥琐气质,看一眼都是糟蹋他女儿。
这女人比他还大两岁,胖成球,走路都喘,现在跑得飞快。不输她个高腿长拼全力逃命的女儿。
之前他以为活着厉害的人死了尸体也厉害,可是老太太给他造成疑问,究竟丧尸是什么,有多厉害。先前的紧张多半是直觉感受到危险后本能反应,邬杰又说碰破皮会传染。这玩意看起来是死人化的,感染不就是死?
“挡住了……”
邬杰稳稳刹住车,焦急地问老谢:“军车,怎么办?”
前方,一排军用吉普整齐堵在路中间。他们竟然闯到警备部门口。
“进去看。”老谢眼神毒,瞧出不过是空车堵门,没枪没弹没人影。之前听说警备部全跑江北抢飞机去了,虽然不明白摆这么个简陋屏障有什么用,但是进去看看绝对是乐事——偷辆军车开总比民用车安全。
老毛紧紧跟上。
邬杰忐忑地往后看,似乎那群丧尸还没甩掉,一阵恶寒赶忙拔下钥匙追上去。警备部的大铁门锁得结实,老谢、老毛翻得利落,可苦了肢体不协调的坐堂医生,猪一样笨拙,单腿过去,骑在铁条上,两个人在上头拉他还吱哇乱叫,“要掉了,要掉了!”
老谢气急败坏,“千万别掉,它们追来了!”
邬杰下意识回头,女警察灰蓝眼珠放出来的凶光都射他身上了。恐惧化为无限力量,嗖地跃过去,倒叫老毛落后收尾,一扁担拍在女警头上。
尤莉刚好撞在铁门上,又被上方力量敲打,失去平衡猛然扑倒。
老毛看得真切,她背后一个小婴儿严密贴服在身上,跟上了浆糊一样,小胳膊小腿全耷拉着。
邬杰在门里面倒吸口初冬的寒气,呛得一阵咳嗽——那婴儿分明是一口利齿咬在尤莉身上,连棉警服和羊绒毛衣都咬穿了,稳稳钉住。
“不可能!这孩子才几个月,牙怎么长齐了!”
老谢接应老毛下到门里边,隔着铁条同样不解。他们都养过孩子,不说婴儿的小乳牙究竟到什么月份长齐全,像这样咬穿衣服皮肉挂在人身上绝对不现实。
尤莉嘴里发出阴惨的“咯咯”声,向门爬行。好歹同事一场,老谢一枪帮她解脱。
后面连成串的丧尸跑过来,发出各种难听的声音,幸亏那几辆军车的暂时阻挡,让它们伸长胳膊也抓不到食。
邬杰最胆小,招呼他们快跑,别站这看风景,万一被哪只挠一下可没救。
老谢照例前头探路,邬杰使劲朝老毛挥手,硬推他走在自己前面。
警备部彻底人去楼空。
邬杰知道了挺高兴,问老谢弹药库在哪,搞把冲锋枪可爽了,外面那一小撮随便一扫射绝对干净利落。
老谢瞪他一眼:“当这里跟警察局似的只防蟊贼。国家乱成这样,别说他们撤退不把武器库彻底搬空属于违反军纪,这里留个纸片子给俄国人看见也足够连开八十场军事法庭。”
邬杰说:“好,我不要枪,你立刻去找急救包。越多越好。”
从刚碰面这小子一脸滑头像,谢光逸就看不起他,这会装出个人样摆谱,居然命令起他来,十分不爽,“看你那熊样,被丧尸舔了?”
三渣叔之恋 7
7、
“不是我,是他。” 邬杰突然拉掉老毛的裤子。
措不及防的老毛,手还捂在屁股上,血却已经湿了整条腿。
老谢二话不说瞄准老毛的头。
他不懂丧尸,原本对病毒传染没概念。但是尤莉被亲儿子咬在背上跑着跑着就从活人变成怪物,他亲眼看见。
“别摆造型了,他没事。”
老毛全身紧绷,十分戒备。邬杰眼睛瞟着老谢,正经费了点力气才把他的大手从伤口上挪开,“自己看看,他能不能被感染。”
老毛皱死了眉头,扁担在手里捏得嘎嘣响。
老谢小心翼翼绕过半圈去看老毛的伤口,半个屁股都是花的,血肉模糊。
“是你说破皮就感染。”
邬杰真想把这俩白痴老头拉进电影院上一堂丧尸基本常识培训课,教材当然是各色丧尸电影。不知道世界上怎么有像他俩这样脱节的人,又傻又倔。越想越气,声嘶力竭大喊:“你看他裤子破没破!”
老谢不敢靠近,邬杰翻起来给他看——老毛穿的是正宗手工棉裤,厚得足够进山挖人参了,密不透风。
“你傻不傻!” 医生一巴掌拍在农民老哥完好的半面屁股上,“挠一下而已,破没破让我们看!别自作聪明以为把肉抠掉就当没事——要挠你胳膊上是不是直接砍了,学断臂侠?”
老毛被他说的不好意思,一张黝黑的老脸透出闪亮的红色,“我不是怕鬼上身么……”
“还有你!”唯一专业医疗救护人员邬杰终于开始说话有底气,“别端枪看热闹,去找急救包!”
老谢乖乖去了。
这个一向自以为是的倔老头,服从调配实在是大快人心的事情。邬杰扶老毛歪身子坐下,使劲憋着不敢笑。
劳动人民太质朴太实在了!他说不能破皮就死心眼把疑似被抓伤的地方生生有手指甲抠掉大块肉,还想装没事人。
邬杰抓起老毛没沾血的那只手来回翻看,“你指甲还挺干净的。”
那双劳动人民的粗糙大手并不像一般菜贩子一样沾满泥土,指缝藏污纳垢堪称食欲杀手。老毛是个勤快又整洁的人,指甲修得平整,光泽度居然不错。连一直养尊处优的邬杰都看了嫉妒——自从过了三十岁,身体机能下降,他的指甲也没年轻时候那么饱满。
老谢抱了三个医疗箱,看见他俩安稳坐着,不满地哼了一声:“看手相呢?过来拿东西!”
邬杰按住试图站起来的老毛,一瘸一拐地扭过去接东西,老谢却快速丢掉箱子,拔枪瞄准他:“你受伤了!”
冬日午后略带暖意的阳光透过警备部高大敞亮的玻璃窗洒在三个老男人身上,宁静祥和。
邬杰没说话,直接脱了裤子。
老谢和老毛,在天生雄性意识的驱使下,无可避免地首先盯准他腿间某物看了足一秒。
“看哪呢!” 邬杰嘟囔一声,“看膝盖!刚才被你俩在砖块路上拖来拖去,磨的!”又叉开腿指着大腿内侧说,“爬墙蹭的!”
老毛干咳一声,假意教训他:“大冬天的就穿一层裤子,能不磨坏吗?小年轻不识好歹瞎得瑟,等老了腿疼。”
“年轻个屁,他都四十多了。”误会解除,老谢弯腰从急救箱里拿药水纱布,不自觉一下接一下瞄邬杰。
他那里,不错。
处理伤口的同时,唯一有相关常识的邬杰使劲给他们恶补人民群众的打丧尸心得以及防范感染的重要性。
老谢打断他:“这东西究竟算不算活人我懒得管,你说说,为什么有的跑得快,有得连路都走不稳?”
邬杰一下想到那个追车追到警察局门口差点啃死老谢的长跑冠军丧尸,哼哼呀呀地说:“那个,大概,也许,可能,说不定……变异了……”
老谢一拍桌子:“你到底懂不懂!”
“小点声。” 邬杰怕他大声说话惊动丧尸,担心地往窗外望去,突然一惊:“你们看外面!是不是比刚才多了?”
老谢、老毛都趴到窗台上,果然楼下围稀稀拉拉围了一圈,全靠在铁条围栏上,手臂往里面胡乱抓挠。
俩老头对视一眼,在对方脸上看见的除了恐惧和烦恼,还有汗珠。
他们被堵在这了。
之前亡命奔逃的紧张让他们忘记饥渴,现在的静态死局却清楚提醒三个老男人,早饭午饭都没吃,水也没喝过。
老谢大手笔地从隔壁办公室卸了一大桶纯净水,豪迈地抱起来鼓动咕咚灌。老毛照他一样也喝了不少,可苦了邬杰,十几二十斤的水拿起来已经是水准之上,持续高高举过头顶喝?他没那本事。
“怎么办?怎么办?”邬杰摇头晃脑的,老毛不知道哪摸出个杯子给他,水都倒好了。
“不是说这个!”他一饮而尽,“咱们怎么出去?就算他们进不来,关在这早晚饿死。”
他一说饿,老毛又开始心疼:“我的菜还在江边扔着。”
老谢带队多年,鼓舞势气的小手段总还有些,人家叫唤饿,他却递把手枪过去。
“这能吃吗?” 邬杰来者不拒,随手插兜里。
老谢从裤腿里又拿出来两把,后背使劲挠出来五个弹夹,袖子里口袋里胸前,全是子弹,变戏法一样,简直活体小型弹药仓库。原本邬杰心疼他随便扔把手枪,又轻易给了女警察一把,感觉己方损失惨重,现在充分认识到警察大哥老谋深算,立刻对逃生充满信心。
跟党走,有肉吃!
虽然饥饿问题一时得不到解决,总算弹药充足稍微减轻了心理压力。老谢说再搜一圈查查安全漏洞顺便找吃的,丢俩伤患自己看着丧尸交流感情。
邬杰余光偷瞄老毛,心里既崇拜他英勇狠辣,又对其愚笨略有不屑,最多还是感激他能在生死关头舍身救自己。刚才上药,邬杰不过是磨破层表皮就龇牙咧嘴的,他跟切死猪肉一样淡定。
“瞅我干啥?”老毛没他那么多愁善感愁肠百转的心思,有问题立刻问。
偷窥被发现,邬杰脸上一热:“我想去厕所,你能走吗,陪我去?”
“直肠子,喝完就尿。”老毛利索站起来,好像那个抠得一塌糊涂的烂屁股不是他自己的。果然狠人,对自己下手一点不留情。
其实邬杰算得上非常细心的一个人。他对警察和军队的了解不如老谢深,但是坚持认为警备部如此空荡荡十分不合理。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命令,没命令敢一窝蜂跑去抢飞机吗?有命令能倾巢而出连个看屋子的人都不留?同样从职责角度出发,警察应该做的是阻止犯罪。外面乱了,警察不出去维持治安,龟缩在警察局架狙击枪只保卫自己,后来干脆跟军队抢飞机……
“老毛,能觉不觉得谢警官有古怪?”
老毛侧过脸看他,大楼里走有他们撒尿的声音,静得吓人。
“啥古怪?”老毛提上裤子,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地岔开话题:“你穿太少了。冬天不穿棉裤不行,老了腿疼。”
邬杰暴躁。他就不穿怎么了!平时出门上车,下车进门,不是空调就是暖气,根本不冷。这家伙有正经事不说非没完没了关心他穿什么,有病。
看邬杰不想理他,老毛抓紧问出下一个严重问题:“你还要找别的朋友不?”
事情很明显,老毛家不在这。路上跟他一道的人都死了,想回家救人又不现实。邬杰是本地人,存私心搭救亲戚朋友非常符合人性。可是老谢呢,他怎么一句也没提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