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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兽丛之刀-第38章

小说: 兽丛之刀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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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时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有些害怕,又有些羞愧,可长安却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了小奴隶一眼,说道:“想学也可以,我可以教你。”
  
  路达睁大了眼睛,可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长安人已经走了——他还从没见过刚出生的小崽子,难得地想去凑个热闹、长个见识。
  洛桐的儿子在一边眼巴巴地听着他们说话,他几次三番地想开口,然而脸都憋红了,也没有鼓足勇气,这会长安人已经走远了,他迟来的勇气才终于叫他蚊子似的嗡嗡道:“我……我也想学……”
  
  面对他,路达立刻换了一张面孔,趾高气扬地哼道:“你想?你想上天不想?”
  洛桐的儿子两眼含着热泪,摆出了一副受气包的模样,委委屈屈地看着他。路达环顾左右,发现没有人注意他,于是跳起来,又把比他高一头的洛桐儿子推了个跟头,洋洋得意地走了。
  
  第二日,华沂便令众人整理行囊,要从另一侧下山,继续赶路。
  就在他们上路后的第十天,正值正午,然而领路的索莱木走着走着,却突然站住了,不由分说地道:“往回走。”
  
  他这一句话很快从队伍开头传到了尾部,一直走在最后面的华沂连忙从队尾跑到了队头,老远便对索莱木嚷嚷道:“怎么了怎么了?又闹了什么幺蛾子?”
  索莱木面色凝重,简短地说道:“要下雨,我们刚才经过的地方有山洞,现在你得听我的,带人立刻往回走,往山洞那里躲,越快越好!”
  
  “贼天气,没事折腾人玩,老子要是再长个几丈,早晚捅它个窟窿出来。”华沂说完,叹了口气,对着天的方向做了个非常下流的手势,大声道,“兽人!身强力壮的有一个算一个,都给我化兽,跑不快的都做到他们的背上,别拖后腿,往回撤,快!”
  
  众人万分狐疑,然而连日来对这位新首领的信任度已经快要达到顶点,没有人出来质疑,立刻便照着他的命令办了,他们几乎以一种逃难的速度跑进了索莱木说的山洞。
  山洞很大,人工痕迹很重,大概是以前在这里的部落过冬的时候用的,装下一整个部落的人绰绰有余,只是原本在这里的人已经不知道逃难到了什么地方。
  
  果如神棍所言,众人才落脚不过片刻,一场瓢泼大雨便落了下来。
  
  索莱木站在山洞口,长长地松了口气。
  
  “我们为什么要跑?”阿叶从卡佐身上下来,低声问道。
  “这是地火带来的雨水。”卡佐恢复人形,他五大三粗,对自己的女人说话却十分轻柔,解释道,“我小时候听我阿爹说过,雨水里会带着地下冤魂的怨气,人是不能沾的。”
  
  阿叶打了个寒战:“沾了会怎么样?”
  卡佐说不准了,只是神情凝重地摇了摇头。
  
  所有人都这么给困在了山洞中,前路惴惴,因此人心惶惶。
  索莱木描述过众多可怕的场景,而这只是一个开始,如果不是他半路上突然发现不对,叫人们折回来,或者如果不是他们正好经过这么一个山洞,有藏身之处,现在会怎么样?
  这山洞以前的主人现在又是到了哪里,是死是活?
  阿叶想起这个,突然一阵后怕。
  
  以后还会发生什么?真神真的已经死干净,不再管他们了么?
  看不见的敌人无法战胜,恐惧是人的本能,一时间没有人说话,只有吉拉刚出生的孩子醒了过来,不知谁招他惹他了,忽然细声细气地哭了起来。
  
  十天了,小婴儿长开了些,脸也不再皱巴巴的,是个兽人小男孩,胖嘟嘟的很讨喜。华沂心中暗自皱眉,知道不能这样下去,他于是假装没注意周围人的低迷,弯下腰,看着小婴儿问道:“哟,怎么哭啦?”
  
  小婴儿在阿妈怀里眨巴着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
  华沂一时手贱,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脸,挤眉弄眼地道:“笑一个。”
  
  小婴儿不知是被他没轻没重地戳疼了,还是被他那鬼脸吓着了,一张小圆脸迅速由白变红,继而扭曲,扯开嗓子:“哇——”
  华沂:“……”
  
  “唉,不喜欢我。”华沂讪笑一声,随后扬声说道,“行了诸位,反正我们都躲进来了,一个没伤一个没死,我看啊,这鬼雨还要下上几天,咱们虽然出不去,可有吃有喝,干脆,趁今天,一起热闹热闹,给这小玩意办个生人礼吧!”
   

39、第三十九章 野马 
 
  长安小的时候,让哲言给养成了一个喜欢整天往山头上跑的野孩子。以哲言的尴尬身份,部落里即便有什么活动,大家也都会自动忘记他们的。后来又跟着北释,北释喝多了连自己叫什么都不记得,更不用提什么三节五日二十四时令之类的事。
  因此他还是第一次知道,还有“生人礼”这么个东西,并且颇为隆重。
  
  有时候,人死得多了,人命就显得不值钱起来,却原来在他们刚出生的时候,也曾经受到过整个部落集体庆祝的待遇。
  
  人们围坐成一圈,胖胳膊胖腿的小孩被光溜溜地放在一个大托盘里,在长安看来,这个形象就像是盘烤乳猪,由孩子的阿爹吉拉平平稳稳地捧着,捧到每一个人面前来。
  托盘的另一边放着一小碗水,每个人都要用拇指蘸着水,在婴儿的额头上按一个印,代表祝福,水碗旁边有一个小油灯,上面点着一个豆大的小火苗,虚虚地架着一个东摇西摆的小铁棒,铁棒的末端拴着一截极短的线,系着一个铃铛,但小铁棒总是乱动,火苗几次三番险些燎过系着铃铛的线,可是都没能把它烧断。
  
  但就在吉拉把他的儿子端到长安面前的时候,小婴儿不耐烦地蹬了蹬腿,刚好踢到了水碗,小东西脚劲还挺大,把小水碗碰得往旁边倾斜了一下,刚好撞到了拴着铁棒的地方,铁棒嘎吱地倾斜,不偏不斜地卡在了火苗上,绳子一下子被烧断了,小铃铛掉进了水碗里,发出了一声脆响,水珠溅到了长安的眼角上。
  
  一时间所有人都在看着他,长安抬起的手指悬在了水碗外面,莫名其妙,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华沂第一个大笑了起来,指着长安的大马刀对吉拉说道:“看见没有?照那样的,赶紧给你儿子打一个,等他长大了用。”
  
  山溪也笑道:“好啊,吉拉,也许你儿子将来会长成一个一身桃花的小伙子,那你就不用担心他讨不着老婆啦,到时候说不定也会有漂亮大姑娘站在你家外面逼婚的。”
  
  他说完,后脑勺被一块石头砸了个正着——阿兰干的。
  
  山溪“哎哟”一声,却并不生气,挤眉弄眼地把阿兰气得要跑过来掐他,两人鸡飞狗跳地在山洞里追打起来,华沂不动声色地一伸脚,把山溪绊了个跟头,阿兰像一头泼辣的小豹子似的,扑过来使劲掐他的胳膊后背。
  
  华沂对长安说道:“铃铛断在了你那里,说明这孩子将来会像你,要认你做干爹的,只是不知道像哪点——傻小子,你还不快抱抱人家。”
  
  吉拉很高兴——即使长安是个亚兽,可人家是一个有本事的亚兽,对于强者,哪怕他是从水沟里出生的,都值得别人敬重。
  他喜形于色地转头问索莱木道:“那么水溅到眼角上,是个什么兆头呢?”
  
  索莱木淡淡地笑了笑:“眼睛是珍而重之的地方,水溅到眼角,自然是好兆头,说明你儿子将来长大了会耳聪目明。”
  这解释要多牵强有多牵强,然而吉拉却觉得没有比这个更真理的了,更加美得不知东南西北,别说此时只是喷了喷地火、下了一场雨,便是大地跟天空翻了个个儿,也不能阻止他一门心思想要傻笑的愿望。
  
  长安在一群人的起哄中只好站了起来,勉为其难地伸出了两条硬邦邦的胳膊。及至吉拉把宝贝儿子放在他怀里的时候,他整个人就已经成了一具石头一样的僵尸,华沂怀疑他扭一扭脖子,都能发出嘎啦嘎啦的动静。
  随后,孩子的阿妈阿芬终于赶来,接过了儿子,解救了一大一小两个人。
  
  小婴儿晃动着胳膊,勾住了长安的头发,他还不会抓东西,头发很快从他胖乎乎的胳膊上掉了下去,小家伙“啵”地吐了个泡泡出来,一股奶味。
  不知是谁起了个头,众人一起唱起了庆生的歌,长安小心地伸出手,蹭了蹭小婴儿的脸,也跟着笑了起来。
  
  索莱木却在这欢快的歌声中扭过了头去,忧心忡忡地望着山洞外面的大雨,心里想道,哪能是好兆头呢?
  长安的手就在碗口上,溅出来的水花却没有一滴沾上,好死不死地非要落在眼角上,眼角哪里是什么好地方啊。索莱木看得清楚,那一滴水在长安愕然抬头的时候便顺着他的脸流了下来,看起来……可不就像泪水一样么?
  
  大雨下了整整一天,直到晚上也没停下来。
  人们热闹了一天,终于各自找到一个山洞的角落散落在四处休息去了。
  
  长安睡到半夜,却被吵得睡不着了。
  山洞里有一大块平地,还有很多拐角和分叉的小路,他本来窝在一个分叉口凹进去的地方,正好够他放刀,谁知一对睡在小岔路里的小“夫妻”此时仗着有些遮挡,竟然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做起那事来,声音全都顺着山洞里的小微风灌进了长安的耳朵里。
  
  北方大陆民风彪悍,逢年过节的时候酒灌多了,闹起来当众野合也有人叫好,可惜长安一点也不想当这个听众。
  他对这些事其实一知半解,却总觉得自己其实很明白——生娃娃而已嘛,可即使他已经这样“明白”了,依然不可抑制地十分好奇。
  那么大的一个娃娃,要从哪才能塞进肚子里呢?难道是要把肚子剖开么?
  
  长安漫无边际地想到这里,居然毫无预兆地把自己想出了几分寒意。
  
  然而这个血淋淋的问题并没有占用他多长的时间,很快,一个人低哑而甜腻的声音便不可抑制地飘进了他的耳朵,似乎很痛苦,又……好像不是剖肠挖肚的那种痛苦。
  长安一愣,身上火速蹿起一层鸡皮疙瘩,不知为什么,耳根有些发热。
  
  他终于偷偷地往黑乎乎的小过道里面看了一眼,然而山洞里太黑,他只是模模糊糊地看了个大概,那竟然还不是一男一女,他看见一个白日里见过的兽人正压在一个亚兽男人身上,叠在一起,手脚仿佛变成了蛇,互相纠缠着。
  
  长安的眼神飘了一圈,没找到“小娃娃”究竟在哪,也不知道他们这是进行到了哪个步骤,只好一头雾水地缩回了头。
  
  他重新闭上眼睛,想接着睡,可那声音却像是长了腿,专门往他耳朵里钻,吵得他心浮气躁,身上好像有一小团火,四处乱窜,长安想伸手挠一挠,却不知道该从哪下手。
  终于,他忍无可忍,清醒得睡不着了。
  长安在原地坐了片刻,决定去把守夜的人替下来,于是轻手轻脚地爬起来,伸手去摸他的刀。
  
  还没摸到,便被人一把攥住了手——华沂贴着他的耳朵问道:“你不老实睡觉,要干嘛去?”
  长安也小声道:“替守夜的人。”
  
  华沂的声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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