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巧成缘-第1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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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芳由不得笑了出来:“扯你娘的臊呢!大爆竹怎就嘴厉害了?我说实话罢了。你当太太是好人儿?嘴上说得漂亮,其实绵里藏针!几回给二娘那里送了药汤去,你二娘多了个心眼,让品太医看过之后才敢下咽。”
祈男听说后一惊:“品太医看过无事?二姨娘真的喝下去了?”
她跟锦芳一样,绝不会相信太太会那样好心,给月容送补剂的。
“自从进了这个月,太太便开始断断续续让吴妈妈,齐妈妈几个心腹给华成院你二娘那头送汤水,二娘说了,品太医看过后,开始几服是好的,确实利胎养人,后头就不行了,都是燥热大补,若依此服用下去,到时一定不能顺利生产,难产事小,大小俱失,那就可。。。”
锦芳突兀地住了口,屋里骤然生出森森凉意来。
“太太这心也太狠了,”半晌艳香方道:“怎么下得去手?”
锦芳冷笑:“你当太太是菩萨?一向是这种为人,有什么稀奇?你见识小罢了,我那会太医都说个女娃子,太太还几回暗中使绊子,若不是我机灵,现在就没有九小姐这个人了。”
祈男的心猛地抽了一下,忍不住抽出手来放在锦芳掌中:“辛苦姨娘了,”这话她是真心实意地:“将我和大姐姐生养带大,着实不容易。”
锦芳沉默片刻,抬眼见祈男面有戚戚之意,遂不悲反微笑起来:“如今好了,你反这样,别没事找事,姨娘我这会子正乐着呢,老爷眼见就要回来,那只狐狸也再狂不了多久了。”
那只狐狸?这必是指太太了。
“对了,今儿十五,太医下午来请脉,你一会早些用饭,歇了晌早些起身。”锦芳正色看祈男,一双不老的媚眼里,似有千言万语,祈男看进她眼里,母女交心,一切尽在不语中。
“姨娘,夏裁缝来了!”露儿一句话,冲淡了难得的亲情交融,锦芳忙又埋首于衣箱里,又不住口地跟裁缝讨论些新式花样,祈男才听几句就烦了,于是告辞回屋。
老太太的寿礼已近完工,午饭后,祈男和玉梭索性也不睡午觉了,将锁儿叫进屋来,关了门连做一个多时辰,直到外头报说品太医来请脉,方才觉出脖颈酸痛不已。
“太医请坐!”祈男微笑,款款步出外间来:“敢问太医,可有治疗颈椎痛的良药么?”
品太医一本正经从药箱里掏出个一指高的玉色小瓷瓶来:“独家秘制,特有配方,活血凉肤,一用既愈。”
祈男大笑起来,她没想到,一向温文尔雅的品太医,也有会开玩笑的一面。
“看这话说得,跟跑江湖的摇铃先生似的!”
品太医也笑:“谁说不是一样,不过为份生活罢了。”
虽然面上带笑,可话中意思却隐有意兴阑珊之后的淡然,祈男湛然怒放的笑容慢慢收了回去,突然之间,她觉得自己的玩笑有些过份了似的。
☆、第百七十五章 太后,皇后
“我不过随口一句,也不知轻重,若有不到之处,还望太医体谅。”祈男语气十分诚恳,一时之间竟让品太医不知如何应对。
玩笑之辞,他听过很多,宫里宫外,数不胜数。自然也有不少是拿自己太医身份开玩笑的,大臣们常不拿太医当有品的官,只利用他们的服务,却看不起他们的人。
因此祈男的话虽有些令他寒心,因他平日里看祈男是与别的小姐不同的,可到底也并没真放在心上。
只是话里略带上些苍白而已。
没想到,她竟立刻便听了出来,并同时道歉。
“苏小姐言重了,”品太医思忖良久方才躬身回道:“如小姐才所说,不过玩笑罢了,值不得当真。”
祈男听其声音恢复温厚和平,悬于半空中的心便放了下来:“看来我随了姨娘,她是大爆竹,太医只叫我个小爆竹罢了。”
这下品太医憋不住了,温柔地笑满绽于脸上。
玉梭进来奉茶,眼皮也不敢抬,丢下茶盘就走。祈男倒没放在心上,只请品太医鉴赏:“这是我让那丫头特意去华成院里取来的好水,城外虎跑泉出产,知道太医喜欢清茶,上好的碧落春点出来的。”
品太医亦笑称劳动,果然接过手里呷了一口,顿时赞不绝口:“好茶,好汤!清亮馨香,四样俱美,确实难得。”
祈男眼角余光,明明看见玉梭躲在外头门框处,却不进来,不觉好笑起来:“太医,你可有治老鼠的药?”
品太医大惊:“怎么小姐这里有鼠患么?”说着东张西望了几下,口中喃喃道:“不像啊!真要有鼠患,倒不必用药,养只好猫就行了,宫里便是如此行事。”
话这样说。人便转来转去,自然目光便从门口流转而过,玉梭如被电击,嗖一下窜了开去。
祈男听到宫里二字。不由得好奇心大作:“对了太医,你以前一直在宫里太医院当差,虽没见过我大姐姐,可太后皇后是见过的吧?”
品太医微笑起来,心想这小姐果然思维极为发散,才说到鼠患呢,怎么一眨眼就又提到太后身上去了?
“自然见过,其实在下不才,倒有半年是专替太后请脉的,后因琐事请辞出宫。这才交由他人替代。”
品太医轻描淡写一句话,祈男却整个都震惊不已:“原来品太医是太后御用医家,我竟不知,失敬失敬,渴慕渴慕!”
最后八个字是她前世常于明清笔记小说里看过了的。似乎表达对人的敬仰,便常用这二词儿。
没用错吧?祈男心里有些忐忑,直到看见品太医的如玉般温润的微笑,方才松了口气。
这九小姐着实有趣!那八个字确实也听过不少,却没一次如现在般,既扔烈,却生硬。给人一种初次脱口,不知其意的好笑的感觉。
不过是太后的御医一事,除了宫中众内官并太医院同仁,确实他没向外人吐露过一字。就连回到杭州进了这里的医馆,他也只说自己是从宫里太医院放出来的,并没提及任何详情。
因此城里没人知道。这也是品太医本心。如今看来,倒是冥冥之中,上天有意安排,若不然,他也不会碰见祈男。早就被大家贵妇们抢去了。
太太奶奶们且看不完,哪里还轮得上一个小小庶女?
“那太医请给我说说,太后是个什么样的人物?”祈男眼里的兴奋,是藏也藏不住的,少女活泼泼的生气,勃勃冉起,品太医 望着对面玉骨冰肌,嫣然倾城的粉脸上,那一双盈盈含笑的秋水双波,情不自禁,心动过速。
她其实不像月儿,一点也不像,生命力强过月儿百倍,精气神也强过月儿百倍。只除了那一对梨涡,那一双笑起来深深引得人醉的梨涡。。。
“太后自然是,”品太医面对祈男,猛地低下头去,不敢直视对方眼眸似的,缓缓开口:“雍容厚德,鲜明端正之极的人,别的,也没什么。。。”
祈男才不要听这种大套话,八股文,她打断品太医的话,直截了当地说出心头所想:“太后长得美不美?比皇后如何?她们俩谁比较凶一点?”
虽品太医只替太后请脉,可皇后是一日不断地要给太后请安的,因此品太医也一定见过皇后,这点逻辑思维能力,祈男还是有的。
品太医又是一愣,对方思路太快,他有点跟不上的感觉。
“皇后?”皇后他见过不下百次,可是。。。
“皇后人也极好,端庄大雅,且慧美能文,有时陪太后皇帝饮酒赏景,时有应景应情之作,就连皇帝也十分欣赏赞许。”
品太医愈发说得平淡,仿佛那座威武庄严的帝阙里,住得都是如他和对面的她一般的庸人。
其实庸有什么不好?品太医常心酸苦涩的想起,若不是月儿太过耀眼夺目,又怎会大好年华,在那座富贵坟墓里白白葬送?!
祈男听这话怎么说得都是好词儿,可听起来就是觉得不入味儿?而且听了等于没听,到底皇后太后什么样?
就跟年画上的菩萨似的,看得见,摸得着,也知道在那儿,可就是觉得不真实。
“太后有没有,跟皇后动过气?”不死心的九小姐,盘算再三,嘴里又崩出一个问题来。毕竟她很大可能将要入宫,不将其中厉害人物点算清楚了,怎么跟人宫斗?
品太医的沉默如骤然而至的乌云,将屋里本来有些欢快轻松的气氛,瞬间压下去不少,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陈腐的味道,仿佛是黄梅天里久闷不见天日的湿衣裳,让人倍感压抑,和恶心。
“动气?”终于,品太医开口了,可惜,就连他的声音也与平日不同了,染上了那股鬼祟阴暗的气息,变得悒郁怪谲起来。
“那地方,有谁不跟别人动气么?妃子们互相动气,皇上跟皇后动气,皇后再将气撒到奴才和妃子们身上。太后呢?什么都知道,又什么都装作不知道。人与人之间,总是难处,因有苦难言,又信不过,谁也信不过,甚至连风里的声音都有人听见,有人告密,而后果又是如此严重。。。”
那晚,青色的月光下,凄厉而悲凉的一幕再度出现在品太医脑海之中,刹那间,他遍体出尽了冷汗。
幽风诡异地贴地盘旋接近他的脚边,卷起枯黄的落叶,簌簌宛如幽灵走近,月儿血肉模糊的身体*地伏于冰冷的石阶下,面色惨青的脸露在外头,惨青色的月光冷清清地投射上去,眼睛几乎瞪出了眼眶,瞳仁却已经散了。
扑鼻的血腥气令他心胆俱裂,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是月儿,倒在地上的,为什么会是他的亲妹妹,品月?!
“品太医,你看这事如何处置?”皇后高高在上,冷酷如九寒之冰的声音,回荡在幽黑的夜色里,反衬得这暗暗宫城,和他身边,寂静如死。
“品太医,品太医!”一声关切的呼唤,欲将他从回忆拉回现实中,他费力睁大了眼睛,恍惚之间,对面坐得不是苏家祈男,竟是自己的亲妹子,月儿。
“你做了什么事?”品太医一把攥住祈男的手:“当日你到底做了什么事?”
祈男被弄得一头雾水,手也被对方捏得生疼,可是她看得出来,品太医绝非有意唐突,而是提及旧事走了神,拿她当成以前的不知什么人了。
祈男没急慌着抽回自己的手来,她觉得这事自己也有责任似的,好好的什么不提,偏提那宫里的陈芝麻烂谷子?
““品太医?”祈男温柔地低唤:“品太医你且看清了,我是苏家小姐,如今您不在宫里,现放出来,在杭州城了!”
瞪着祈男看了半日,品太医终究慢慢松开了手,口中随即发出一声长吁,模糊的视线在一瞬间清晰起来,月儿如烟似雾消散而去,对面光彩奕奕,袅娜婷婷坐着的,确实不是她,而是苏祈男。
月儿死了许久,而他呢?竟也漠然活了下来。
“品太医?”见对面眼神活转过来,祈男忙趁势抽回自己的手,知道这是件双方的难堪的事,索性闭口不提:“可觉得好些了?才看你额角全是冷汗。”说着,便递过去一方细白如玉的罗帕。
在她这是无所谓的,可品太医却吃了一惊,大家闺秀,这可不成规矩!
“小姐多礼,在下不敢!”品太医忙站了起来,也好清醒下自己因回忆旧事而昏沉沉的脑袋,并从自己袖口里抽出一方玉青色帕子,将汗拭了。
祈男也没说的,自己微笑着将罗帕收了回去。她没开口催逼,她看得出来,品太医有些不安,她相信,终究对方想好了,自己会解释一切的。
果然,待品太医再行落座时,已经镇定许多,与刚才相比,甚至可算淡然若水了,待再开口时,几乎已无困扰痕迹了:“在下一时失仪,让小姐见笑了。”
☆、第百七十六 知已
祈男含笑亲自递茶:“是我不妥,好好的提起太医旧事,一把年纪了,谁还没个前程往事?有些恍惚,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