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外桃花-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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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打算去江南,”南准道,“我打算去塞北,去大漠,去战场杀敌,做个将军。”
云柯大概能领会他的意思,道:“调兵遣将的本事也不是凭空而来,需熟读兵书方能作出判断。想当年我戍边大将吴时,武状元出身,据说照样每日闲来无事就研读兵书演练兵法。当年破敌十万的六合阵,听说就是从一本古籍上得来的。”
“真的?”
“真的。”
在南准心里,第一个佩服的人,正是这位少年将军吴时。他当年戍边一十六年,叫鞑子一见大旗便望风而逃,最是英勇盖世。他佩服这位将军,也喜欢听人说他的故事,自认为对此人了解已然很多,却没想到,云柯似乎比他还要略懂一些。
果真都是因为,这人读的书比自己多么?
怀王心里头一回,觉得自己是在仰望。面前的人言笑晏晏,气度斯文,可是哪里都比自己强比自己好,站在是自己踮着脚也够不着的位置。
“不过不怕的,南准,今而往后,咱们俩一起用功读书,等到学业有成,我就陪你去大漠。”云柯笑笑,这般道。
南准怔怔地看着面前的茶水,脑子里转了好几个念头,可哪个也抓不住,乱糟糟得就像一蓬草。后来他大了,明白事了,这才明白,自己当时是怎样一种感动和欣喜交杂。
就好像天上那颗触不到的星星,忽然有一天降落到你身边,对你说,往后我不走了,就挂在你肩上,陪着你,就亮给你一个人看。
至于为何短短的时间内,云柯就让怀王产生这样的感情,其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只能说,一物降一物。
反正关于顽劣王爷的教育问题,云家小少爷三言两语就搞定了。皇帝事多,也不过再容他们多说了两句话,就叫下人来寻他,带他回宫。南准一步三回头,上马车之前还依依不舍,彼此约定着下回见面的时间,可一上了车,便觉困意袭来,靠着皇兄的肩膀就睡了。
不仅仅是他,就连皇帝自己都是昏昏欲睡。狠狠甩了几下头,仍旧不能缓解这睡意,南熙也就放纵地软下身子,合上眼睛。
恍惚间,觉得有个人轻柔地吻着自己。他伸出舌,试着回应,那人便疯狂起来,几乎掠夺自己的呼吸。南熙猛地睁开眼,把车角悬挂的小香炉扯下来,狠狠掷出车外,兀自喘着粗气。就听身后一声调笑,下一秒,已经被拽着跌进一个怀抱。
“我等了你一个下午……”那人啃噬着他的耳廓,叫他的脊椎骨一阵阵发麻,“出宫为什么不告诉我,嗯?”
“这种小事,告诉你做什么?”南熙回过头,凝视那双人前冷漠,面对着自己,却如一潭春水般的眼睛。
“你是不是打定主意,叫他即位了?”眼神往昏睡的南准身上瞟瞟,手臂却环得更紧。
南熙笑道:“你若是愿意我跟哪位后妃生个孩子,我倒是也不一定要传位给自己的弟弟。”
“不许!”搂住腰肢的手臂更紧,几乎把人勒得喘不过气来,“你是我的!”
“明德……”南熙喃喃叫着,“明德哥……”
“我在。”魏明德应道。
“既然你说我是你的,你就立个誓给我。”南熙板着魏明德的手指,叫他摆出立誓的手势,“你发誓,往后绝不会再离开我,不管我是生是死,你总会在我身边。我怕了,我没办法再孤零零地过五年,你要是再丢下我一回,我还怎么活呢?”
“我不会再丢下你了,我舍不得。”魏明德低下头,吻去南熙眼角若有似无的一点泪水,指天誓日道,“我,魏明德,一生一世,只爱南熙一人。上穷碧落下黄泉,永生永世,不离不弃。如违此誓,肠穿肚烂,万蚁噬心,魂魄永不超生!”
南熙便放心般松了口气,身子前倾,抱住魏明德,吻他的喉结锁骨,急切而又热烈。魏明德知道自己跟这个人是几辈子的纠缠,这辈子也别想有个了断,发下此等毒誓,也不过是为着叫南熙安心。他本来就没再打算离开这个人,誓言再毒,又有什么关系呢?
意乱情浓之际,却忽然听得身边人满足地嘟囔了一声。南熙对这个弟弟是极为在乎的,当即几乎跃起,后/穴收缩着,把魏明德夹得生疼。而两人小心翼翼望去,这孩子翻了个身,好似在梦中,甜蜜地咂咂嘴,叫了声云柯的名字,又睡过去了。
倾诉衷肠
倾诉衷肠 落竹牵着剑开的手往院子里走,进了二道门,就见阿碧跟银雀聊得开心,一张笑脸快贴到人家姑娘身上。落竹很是无奈地走过去,戳戳阿碧肩膀,阿碧没动弹,再戳,他摆摆手,很不耐烦的样子。银雀禁不住掩唇大笑,阿碧还以为自己刚刚说的话逗笑了美人,在落竹戳他第三回的时候,抬起头很是凶残地瞪了落竹一眼,然后,愣了。
然后,整个人忽然弹跳、跃起、飞扑到落竹身上、
“你个杀千刀的负心汉啊!你知不知道人家为了埋你花了多少钱啊!黄梨木的上好棺材不算,光挖那个大坑,每个工人就跟我要了二十两银子啊!”阿碧一边控诉一边小媳妇状捶打落竹,“我多少年为奴为婢攒的那点私房啊,一下子都没了!你没死好歹先说一声啊!我在你坟前哭了三天三夜啊!眼睛都要哭瞎了啊!我……”
哭声戛然而止。
落竹扳着他下巴仔细观察阿碧晶亮的大眼睛——干的,久别重逢都没能让他哭出来。
“我的包袱在你那吧?”落竹问。
这说的是那天准备下山回胭脂榭时候交给阿碧的包袱。
“……”阿碧挣扎良久,道,“对。”
“那里头有一万两银子的银票。”落竹踢脚踹过去,“你给我吐出来!”
“我给弄丢了。”阿碧轻咳道。
“哎呀阿碧哥哥,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落竹还没说话,一旁的银雀却站起身,“那你跟落竹哥哥如今可靠什么生活呢?不如这样,我把这颗夜明珠还给你,看这珠子的成色,大概也能支撑一阵子吧……”
落竹接过银雀给自己的珠子,“呵呵”笑了两声,劈头盖脸朝阿碧扑过去:“你个兔崽子!拿老子的夜明珠送人!你把贪老子的钱都还给老子!你给我回来!我今儿个打死你!”
“剑开大侠……”银雀撞撞剑开的肩膀,“落竹这些天是头一回这么开心。”
剑开微笑地看着落竹,轻轻点头。
“你可得抓紧。”银雀咬咬嘴唇,笑得狡黠,“我可是收了落虞两颗大珍珠,答应他要撮合你们两个的……”
“你放心。”
那之后,胭脂榭众人也都知道了落竹尚在一事。当天下午,落絮就自己骑着马得得而来,搂住落竹痛哭流涕,好不容易哄好了,干脆住下。第二天一早,门口停下一辆紫盖马车,落梅从中款款而出,冷清的一双眼,眼神还没送出去,就被人扑回车里。
随侍赶紧把他俩扶出来,落絮仍旧八爪鱼般巴在落梅身上,指着落竹大哭。落梅连翻好几个白眼,也顾不得维护自己一向睥睨众生的形象,招呼着落竹:“赶紧……赶紧把他给我赶下去……”
到晚上,无欺带着不醉不归也到了。大家坐在桌上吃饭,落竹偷偷算算,好么,胭脂榭四大公子,自己是个死人,落虞就没几天安安静静在榭里呆着的时候。如今,常驻榭中的落梅落絮来了不说,连老板都带着两位管家到了……
胭脂榭还有谁坐镇?
想归想,他才不会说出来。他巴不得这样的日子再长一些才好,自由的,跟亲人们在一起的,不用去想不开心的事的日子。
晨起,推开落絮巴着自己的胳膊,起床更衣。无欺锦衣玉食惯了,自带厨娘,不醉不归一边一个,一个剥鸡蛋一个备小菜。落梅早起时候精神最为松懈,表情虽然还是冷冷的,反应却慢半拍,连带着目光都软绵绵。落絮赖床,要给他多备一份,放在锅里热着,等他起了再给他吃。偶尔桃夭和银雀也在,桃夭倒是入乡随俗,就着小翠萝卜吃油饼,银雀却总也吃不惯,每天早晨抱着碗蜂蜜水喝下去,就算用过了早膳。
落竹真心希望以后的每个早晨,都像这般才好。
可天下无不散之宴席。
这年十二月,距离落竹公子于京城玉陨已经两月有余,胭脂榭再开盛宴,邀请天下名士,共同选出新的四大公子之一。阿碧从水粉铺小哥那里听来这消息时还不信,回来一问不醉不归,这事情竟然已经密谋筹划一个月了。无欺满脸笑容,手里头扇子很有节奏地敲击着桌子,问落竹是否有兴趣易个容回来。落竹瞪他一眼,倒是落絮无意中真相了。
“不是说这回新公子的人选已经有了么?”他说,“那人跟我不熟,不过跟无欺榭主好像是认识的。”
无欺有些自己的秘密,是不跟榭里人说的。大家伙也都不感兴趣,这人虽然神秘,终归却不会伤害自己,所以他有秘密又怎样,谁没有呢?落梅本来坐在一边看棋谱,听这边七嘴八舌讨论新人该长什么样子才能配得上四大公子的名号,也微微一哂,道:“落竹,你想不想去看看?”
落竹刚要说话,却迟疑片刻,道:“我跟师哥约了,去塞外他那里做客。”
“什么时候?”落梅问。
“恰好就是你们选人那段时间。”
落梅漂亮的凤眼轻轻瞟向站在一边的剑开。这几日,已经荣升为逐云城左使的剑开抛弃公务,一心一意陪在落竹身边。落竹出门,他跟在左右,掏钱提东西;落竹吃饭,他坐在旁边,鱼骨头剔去鱼肉放人碗里;落竹种花,他明明不会,也跟着掺和,弄得一脸泥。这人笨手笨脚,讨好人的本事其实也就这么点,百依百顺而已。可大家伙都明白,落竹为人尖刻,其实最吃的就是这一套。
落梅这一瞟,是说不尽的暗示。
剑开福至心灵,马上道:“无妨,去我那里做客可以推迟,我先陪你去胭脂榭玩玩。”
落竹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剑开的脸“彭”一下红了。落絮看得惊奇,拍着手掌大笑。无欺招手,叫不醉请桃夭过来,道:“到那时叫桃夭给你易容,免得被认出来。”落梅继续低头研究棋谱,见不归闲着,叫他跟自己切磋切磋。
这一日赶巧了,厨娘告假,说是媳妇要生了,回去看着。府中自从来了这个厨娘,其余人的饭食就难以下咽,索性辞退。众人虽然都不会下厨,但对做饭这事儿很感兴趣,也不请别人,打定主意这几顿饭自己搞定。是而过午,厨娘走了以后,众人又玩了一会儿,眼见迟暮,便一起钻进厨房。
落絮手快,先挑了一把菜刀,很是新鲜地发问:“为什么杀人用小刀,剁肉用大刀?”不归吓了一跳,摸着脖子把刀夺下来,那头,落梅掂着洋葱若有所思地笑。无欺把每个调味品都唱了一遍,边尝边对不归介绍:“这是盐,这是糖,这是……涩涩的……”落竹扶额:“那是碱,不能吃!快去漱口!”阿碧从外头提了两只鸡进来,对落絮道:“公子啊,这鸡放哪里?”落絮指着灶台旁边:“放哪儿吧,今晚做辣子鸡!”
“你会做么?!”众人大吼。
阿碧被这声吼吓了一跳,手里不自觉松了力,两只鸡扑棱着翅膀跳到地上,踏着柴火跳到锅台上,弄翻了碟子弄乱了碗。众人叫唤着捉鸡,没想到鸡比人聪明百倍,在场几位除了落竹阿碧,都堪称武功高强,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