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愿平安-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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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析坐在卧室外间的的太师椅上,神情显得踌躇,“此时我原先不想对你说,只是你既已来到巫楚,我便”
离沐绷紧了身子,静待下文。
离析叹了一口气,方道:“沐儿,你知道皇叔为何受封于巫楚,终生不得进京。”
离沐收在袖中的手握紧,“我相信母妃是清白的!也相信皇叔是清白的”
离析想起往事,握住茶杯的手也不自禁地紧了三分,涩声道:“你母妃与我的确不曾有过不堪之事!你已长成,我也不瞒你,我对你母妃的确有情,但是她既已嫁与你父皇,我再多的心思便也只是藏在心里,只是不知道为何皇后凤诞那夜我饮了酒,醒来时就在你母妃的绣床之上,我你父皇赶到时,自是雷霆之怒,我与你母妃都是有口难言”
“皇叔”离沐闭上眼睛,平复了一下心情,方缓缓开口道:“这些事,我都知道。”
“不!你不知道!”离析“嚯!”地一声猛然站起,疾声道:“你不知道!眉儿那样一个温柔慈婉的人,他怎么忍心?!你知道你那高高在上的父皇对她做了什么?!”说到这里,他似是想起了什么极为痛苦的事,身体无法承受般颓然倒下,重重坐在椅子上,“我两年前见到眉儿的时候,根本认不出她来,露出来的地方除了脸之外没有一块地方是完好无损的”军妓承欢的都是军营中禁欲已久又正值当打的男人,那些人憋得久了,有许多便都是有着这样那样令人毛骨悚然的癖好的人,然而最让离析心痛的是曾经顾盼生姿的一双秋水剪瞳里的深不见底的麻木。
“皇叔,你说什么?!母妃没有死?!”纵然早已知晓实情,离沐仍然难以自禁,跨上前一步,却是借以稍稍掩藏他内心的波澜。
“我母妃我娘她在哪里?”
“沐儿。”离析仿佛苍老了几十岁一般,轻轻地叹息,“你娘不愿见你。”
“为何?!”这一出却非他心中所料,忙急道:“如果知道我娘在哪里,哪怕是龙潭虎穴,我也会把我娘救出来的!”
离析闭着眼,仍然是叹息一般的语调,“你娘自然是有苦衷的。”
耳边响起昨夜,那个他一生倾心的女子用那种阴郁、冷漠的声音语调说:“我不见。你难道想让别人知道一个皇子的生母现在在做军妓吗?!”
“皇叔”离沐恳求。
“你娘要我告诉你三件事。”离析将手中的茶杯捏紧。
“告诉我儿子,不要忘记了我给他取得表字。”
一盏烛火漂泊壁间,映照着鬓头泄出的几丝霜雪,容貌憔悴,眼中却跃动着冰冷的锋芒的女人转过头,“永远不用顾忌他娘。”
女人的嘴角勾起一抹笑,目光却是阴冷,语调空洞,“还有,当初送我到慰军营的人是苏南。”
离沐怔愣。
☆、林中医
瑶都城中,最负盛名的大夫却是一对姐弟,姐姐段灵弟弟段素都不是巫楚当地人,听说只是四处游方的郎中,现下暂居瑶都。且说这一对年龄左不过二十上下的年轻姐弟如此出名却是因为两桩事,其一是这两姐弟的确医术高超,城中八成大夫都说没得救了的城东尹老爷的瘫痪愣是让他们花了月余的时间给治好了,其二则是因为这两姐弟行为惊世骇俗,城中十成大夫都不愿治的娼妓、小倌和军妓他们都来者不拒。城中之人,有说他们行医无节操,不洁身自好,也有人说他们是真正的医者父母心。
且不论其他,便是第二点就够让瑶都百姓在茶肆酒坊作为谈资讲个不停,让这段氏姐弟名扬巫楚。
然而平安一行四人,最终站在城郊这竹屋搭建的药庐外却是因为靖王的诚意推荐。
药庐是四间竹屋相连组成,用篱笆圈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院子里大树一棵,树下有石桌一张,桌旁伴石凳四个,旁边场地上晒着草药若干,另一边桃树梨树几棵,此刻正结着果,枝头上沉甸甸地垂着不少。
四人方走进院子,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子迎了出来,向着几人福了一礼,道:“奴婢夏枝奉王爷之命在此恭候九殿下,小王爷,苏世子,风将军。两位段大夫此刻还在诊治病人,二位请在此稍等片刻。”
四人在石凳上各坐了下来,夏枝又替四人倒茶。
“你是我小舅舅府上的?”平安拿起茶,微微抿了一口问道。
夏枝年纪已经二十出头,行事沉稳,也会听话,知道问的人究竟想知道些儿什么,回话前又行了个礼,方恭敬道:“回世子的话,夏枝是靖王爷府上的,因着两位段大夫来瑶都,治好了王爷多年的头痛顽疾,两位大夫菩萨心肠,凡来看病求医来者不拒,王爷看奴婢有些力气,懂些规矩便让奴婢来这里帮这两位大夫打打下手,做些粗使功夫。”
平安点点头,不再言语。
云觞放下茶杯,拢了拢袖子,莫不经心地问:“一大早的,是谁来求医了?”
夏枝垂了头,道:“回小王爷的话,两位大夫的规矩严,不许夏枝多嘴病人的事。”
云觞笑了一声,正待说话,屋子里传出了一个清越的女声:“夏枝,让下一位病人进来吧,顺便打盆水进来。”
夏枝走到院落一角的一口水井旁,利落地打起一桶水,躬身侧步而行:“四位请随奴婢来。”
迈步走进竹屋,便见堂中问诊的一张长桌前后隔开一点距离放着一共四把竹制椅子,只是都空着,正微觉奇怪间,房屋左翼有人掀开一层竹帘走了出来,几个人听见声音回头,正好隐约看见里面隔开的两张竹榻上各躺了一男一女,只是看不清形貌便又被竹帘挡住了,四人倒并非是喜窥人私隐之徒,便都转回了目光,见走出来的是个青衣素裙的年轻女子,容貌一般清秀,眉目清淡,挽起的袖口露出一截穿了根红色编绳的细细的手腕子,正用一块干布擦着手上的血迹,不多时,走出来一个青布衣衫的男子,他的容貌却是胜于前面那名做姐姐的女子,五官虽不如平安秀美精致,但是俊逸非常,带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两人身前都反穿着一件及膝大褂,白色的面料上沾着不多的血。
那女子走到这间屋子另一头的一盆植物旁,抬起头来,边就着夏枝倒下来的水用皂角冲洗了一下手边扫了四人一眼,语气平常地道:“你们谁要看病,坐到那儿去。”扬了扬下巴示意了一下位置,随后,那名男子,也像那个女子一样洗了手,两人坐到自己位子上。
风旗与平安坐在两人对面。
“几月前左臂被毒蝎蛰了一下,服药后已觉无大碍,只是要劳烦大夫再看看。”平安先开口向段灵说明了一下情况。
“是子母蝎,并非一般毒蝎。”风旗肩头的绷带已经解了下来,偏过头来补充道。
段灵看了一眼面前的少年,露出了一个微笑,她姿色本来仅属清秀,然而这一笑,却平添了几分温暖动人,将白色的一个棉布小枕推了推,道:“我先为你把一下脉。”
平安虽然稍觉此女似乎过于直接了些,但还是从善如流的将手腕子放上了白色面枕。
段灵将手指移开,微一皱眉,忽然站起来,道:“你先别动啊。”说着探过身来便要去撸平安左手的袖子,这番豪放的动作倒是把平安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往后一躲,便发现靠在了一个人身上,刚要回过头,便被一双手按住了肩头。
“段姑娘这是”离沐皱着眉头,目光略显严肃地看着面前还探着身子的段灵。
另一边正检查风旗肩头伤势的段素抬起头来,显是已然见怪不怪了,看着离沐道:“这位公子不用担心,家姐只是想看一下那位小公子的伤口在哪里而已,她首先是段大夫,其次才是段姑娘。”
离沐尚来不及开口,平安已经轻轻挣开了他的怀抱,对面的段灵意识到自己的动作的确太大了,也坐了回去,看着平安道:“那小东西蜇了人会留下一个黑紫色的点,残毒难消,毒如果不去干净后,也不会退去。我替你把脉,觉得你应当已经痊愈,所以想看看你被蛰的伤口是否已经退去黑紫之色。”
“原来如此。”
此时正值夏季,巫楚之地又湿热异常,众人所着的衣衫皆是袍袖宽大,平安将左臂的袖子撩高至肩头,他原是世家贵族出身,又因父母疼宠,不曾像其他贵族子弟一样习武,是以一条手臂可说白皙胜雪,如玉温滑,浅浅的一个红记却是那蝎子蛰下的,竟是月余不消,如同女子的守宫砂,平添了几分旖旎。
风旗稍显狼狈地转过了头去,离沐也微微有些不自在,按在他肩上的手不自觉地重了重,又收了回去。
云觞一笑,只作不知。
“已经没有大碍了。”段灵仔细看了看被蛰的伤口颜色,又摸了一下脉,道。
平安颔首道谢,正遇站起身来,却听段灵又道:“你身上蝎毒虽已无大碍,只是你年岁不大,心思过重,郁结于心,愁思伤脾,惊惧忧虑,五脏失调,长此以往,非有寿之人。”
风旗与离沐听得皆是一怔,风旗担忧地看向平安。
平安笑了笑,“多谢段大夫提醒。”
段灵摇摇头,“我是医者,提醒你是分内之事,只是这心病却是药石罔效的,还望你当真放宽心才好。”
女医者眉目神色之间虽然仍是淡淡的,但是眼底的忧虑与关怀却是真诚,那是来自与一个医者对于病人的关怀,这来自于陌生之人的真挚好意令平安觉得温暖,微微一笑,正想开口,却被一阵争吵给打断了。
“我说怎的浑身不自在,却原来是你这阴阳怪气的兔儿爷也在这儿,一股子娘娘腔的叫人恶心的味儿!”一个听起来不太年轻的尖利的女人的声音从竹帘遮住的右边屋子里传了出来。
“都不过是千人骑万人枕的,谁比谁高贵啊?”绮年侧躺在一张竹榻上,背对着冷嘲热讽的女人,声调懒懒的没什么力气,他昨日接了个客人,是北方来巫楚的药材商,出手倒是大方,只是口味重了些,喜欢往他后面塞东西,偶尔也有客人喜欢玩这些,但是塞的也不过是些珍珠宝石一类,但是这个客人与众不同,喜欢塞药材,昨日塞了根鹿茸之后又大开大合地大战了几百回合,绮小爷看在钱的份上忍了一晚上,第二天被送到这里的时候后面已经裂得不成样子了,血流得按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跟女人生孩子似的流啊。”
“的确都是脏货,可做个男人躺在下面让人操弄,你得是有多下贱呐?!”女人不依不饶,夹枪带棒地开口。
“自然比不上您,让人干得只剩下半条多命了还一分钱要不到,当然,这从小了说是为军营里的军爷们活得滋润些,往大了说您可是为保护巫楚百姓乃至我离国上下做出额杰出贡献那,您多高尚啊。”
离沐一惊,听起来那右边屋子里的那个女人——是军妓!
☆、心事晓
屋子里的两个人还要争辩什么,段灵已经一把掀开了帘子进去,一声呵斥“这里是医馆,吵什么?!”端的是威风八面,那间屋子里两个不好相与的人都不出声了。
“一个后面裂得快不能用了,一个前面也没好到哪里去,你们两个还敢在我这里大声嚷嚷?!再吵一人一碗药麻翻你们!”
平安脸红了,风旗干笑几声,离沐看向屋外,云觞淡定地缓缓开口:“段姑娘女中豪杰,好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