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夕何夕-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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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是问在哪里妆扮吧？打这门出去就可以寻得水池了。遇见房间就在姑娘对面，如若姑娘有需要询问之处，可到房里来寻我。昨日听姑娘一曲，但觉相见恨晚，盼着能与姑娘促膝长谈一番呢。”遇见带着她标志性的微笑娓娓道来。游兮瞬间觉得自己刚才那问话说得太没涵养了。
“与姑娘说了这么多话，却还不知姑娘别名，可否告知？”遇见没有在意游兮的窘迫，温柔地问道。
“别名是什么意思？”游兮有点摸不着头脑。
“姑娘虽是艺姬，但这醉月楼毕竟是烟花之地，若以后还想离去，那自己的本名传出去毕竟不适，所以姑娘还是尽快为自己取一个别名为宜。”
“多谢遇见姑娘为我着想。可是你我都是这醉月楼之人，为何遇见姑娘要问我的别名，却不问我的本名？”游兮有些疑惑。
遇见又是微微一笑，这笑中有一些无奈还有一些别的情绪在里面，游兮一时也没看明白。“既然进了这醉月楼，种种前尘都已如云烟散去，问得本名又有何用，莫不是让姑娘想起伤心事罢了。在这里，还是只唤别名罢。”
游兮听得一愣，似乎从遇见身上看到一点自己上大学以前的影子。那个时候的自己内向，沉默，消极，觉得世界都是灰暗的，也看不到自己的未来。回过神，她竟也有了一丝愁绪，但是这种愁绪转瞬即逝。她毕竟不再是以前的她了，于是轻快地答道：“没关系，你叫我小兮就好，我不需要取别名。”
遇见对游兮的回答明显有点吃惊，礼貌性地对她点点头，施施然离去。游兮看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出了门。
出门游兮便有些惊异，这花楼的后院竟是个小花园，环境清幽得很。舞姬们大都起来了，正在里面随意舞着，活动的身子。弹琴的姑娘也在旁伴着练习。没有了浓妆艳抹，艺姬们表演的这曲子和这舞蹈，让游兮都觉得心旷神怡起来。这地方说是浑浊，其实也是宁静的。不知道比现在的官场纯洁了多少倍。
“小兮！”小桃看到游兮进了院子，从水池那边迎了过来。“我以为你昨日累了，起不了这么早，就先来了妆扮台。过来梳洗吧，绢子和牙刷都给你备好了。”说罢拉着游兮往水池旁走。
牙刷？游兮太意外了，这里竟然有牙刷？来到水池前，看着木头做的牙刷，游兮得到了些安慰，还好，不是太邋遢。沾了些盐，漱好口，便随手拿起一旁的帕子。洗漱完毕，就和小桃一起回了各自的房间。
小桃是接客的姑娘，不过好似不怎么有人气。游兮却替她高兴，这样至少可以少几个男人欺负她。
刚到房间坐下，就听到敲门声，游兮以为是小桃来找她闲聊，开了门发现竟是云姨，有些吃惊。
“云姨，找我啊？”
“怎样，是不是觉得白天太无所事事了？”云姨笑嘻嘻的问。
“是啊！”游兮退后一步，让云姨进门。
云姨招了招手，门外的人抬进一把古筝，放在窗户旁，然后低头退出了门。游兮怔怔的看着，问云姨：“这是干嘛？”
“给你消遣啊，你不是说无所事事么？弹弹琴，为晚上的表演准备准备，也打发打发时间。”云姨在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要你和其他的姑娘一样，我想依你的脾气肯定受不了这份清闲，便给你备了把琴，你若不喜欢，我叫人再抬了出去就是。”
“不是啊，我喜欢！只是有点诧异。云姨，昨天我都那么威胁你了，你怎么还对我这么好？”游兮确实不知道为什么。
“昨日我不是和你讲过了么？你我颇有些渊源，我喜欢你喜欢得深，便这样对你了。对你好，你还不乐意么？”云姨调侃道。
“那怎么会？我只是受宠若惊罢了。不过，我们有什么渊源？仔细想想，你昨天好像在我提到皇帝的时候特别激动。这其中怕是渊源更深吧？”游兮见云姨那么随和，也就逗起她来。
“不用受宠若惊，你好好练，咱们楼里可只有你才有专属的琴，别辜负了我的好意！”云姨留下这句话，不等游兮追问就离开了。这样一来，游兮可以肯定她和皇帝之间有事，有机会一定要问个清楚。
晚上两个时辰的演奏，还是要好好练习一下，不然丢人就丢大了。再怎么说，自己也是颇有“传奇”色彩的人物，怎么能平平淡淡就过了？一定要作出些成绩来才对得起自己的“身世”！
想到此处，游兮便走到琴旁，想要找点感觉。随手拨弄了琴弦，觉得指尖有些疼，不觉为晚上担心起来。昨天看到遇见也是素手在那里弹，不知道是不是指尖已经结了一层厚厚的茧。看看自己的手，游兮突然心生一计，满意地笑了。
靠窗的地方有一张书桌，桌上备有文房四宝，采光也极好，游兮不禁过去磨起了墨。小楷好久没练了，不知技术退步了没，只是不知这里用的是何种文字。不论怎样，还是练练好些。没想到竟会有这一天，游兮无奈地笑了笑。
午饭竟是由婆婆送到房里的，让游兮颇感意外。到廊上一看，也有些姑娘是在厅堂围成一桌吃，便敲开小桃的门，见她也是在房里吃，问她为何如此。
小桃淡淡答道：“只是轮着吃而已。今日我们北楼晚上是要接客或表演的，便得吃好些的饭菜，歇息好些，所以在屋里吃。楼下坐着的是南楼的姑娘，今日休工，就同吃简单些，也可互相说说话，她们吃罢就将碗收拾好，把厅堂打扫了。婆婆毕竟就那么几个，也忙不过来。明日便轮着我们下去吃了。”
“哦，原来还是轮班制度！”游兮不自觉地说了出来。见小桃疑惑的表情，忙笑着说“没事儿”退出了房间。再向楼下看，果然遇见也在一张桌旁吃着，偶尔和身旁的姑娘说两句话。
回到房，游兮见一桌清淡的饭菜，顿时没了食欲，夹了其中一道菜，竟有甜味！在四川上大学的这几年，她已经习惯了吃麻辣的川菜，甜味的菜肴对于她来说已经到了难以下咽的地步。胡乱吃了几口，她便吃不下了。可能是早上起太早，现在也困了，她脱了鞋便在床上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轮班制度的设想我觉得蛮人性化的，哈哈哈
☆、第四章 一曲三唱
不知睡了多久，听见小桃在耳边叫，游兮才缓缓睁开眼。“小兮怎么这么能睡？晚饭时间都错过了。还是云姨疼你，让我给你送了碗鸡汤，填填肚子。”
“那饭菜甜得我难受，不吃也罢！现在什么时候了？”游兮起身问。
“还有一个时辰就该你登台了，快起床梳洗打扮了吧！遇见姑娘方才送了件她的衣裳过来，放在这儿了，待会儿沐浴后你换上，沾沾她的人气。她也是对你好呢！”说罢小桃已经走到门口，替游兮掩上了门。
游兮这才发现房间里多了个木桶，里面装着热水，还洒了些花瓣儿，有淡淡的香气。原来上场之前还要焚香沐浴。她迅速喝了汤，便到泡进桶内。刚睡了美美一觉，现在又泡个澡，真是享受！在这没有压力的地方生活其实挺好，正好也满足了她的愿望，可以逃离她的生活一阵子。估计先这么过着，等心里的伤好些了，再去寻找离开的办法吧。
临上台的时候，小桃过来敲门，见游兮只是在头上裹了一方丝巾，慌乱地说要给她重新梳头，游兮笑着阻止了，说这是不走寻常路，然后在小桃不解的注目下走下了楼。
那王公子果然来了，选了琴台正对的桌子，拥着香兰坐在那儿。见游兮上台，他挑衅地对她笑了笑。游兮也回了个笑容，在琴台后坐下。
“大家静一静啊！咱们新来的姑娘第一场正式表演，大家都看看她有什么能耐，可以做艺姬！若大家觉得她不行，咱们就给云姨说，让她接客，大家伙儿说好不好啊？”王公子竟在堂中吆喝起来，还得到一阵附和声！
游兮微微一笑，起身缓缓走到纱缦后，将帘子挂了起来。琴台完全暴露在大家面前，让整个大堂的人都惊得静了下来。醉月楼的歌姬从来都是隔着纱缦表演，从来没有这样毫无遮挡的出现，大家都不知道游兮有何用意。
游兮见大家如此吃惊的看着她，便清了清嗓子，说：“小女子小兮，是醉月楼新进的艺姬。之所以把帘子挂起来，是想各位宾客瞧得仔细些，听得清楚些。小女子演奏有个规矩说与大家听，诸位可以听小女子的曲儿，也可以和自己的姑娘喝酒聊天，不论你们喜欢与否，小女子每次仅演奏一首曲子，演奏三遍，且绝不私下接见任何客人。
“规矩就说到这。今天小兮要给大家送上的曲子名唤《沧海一声笑》。”再向众人施了一礼，开始弹起琴来。
林青霞版的《笑傲江湖》在游兮心中是武侠电影的经典，这首插曲更是她心中武侠歌曲的代表。因为担心歌词里文化差异太大，她也不敢贸然唱词，只能弹奏曲调，其实内心还是捏了一把汗。
一曲终了，台下如昨日般寂静了下来。游兮心里更是一紧，难道和自己担心的一样，现代曲在这里果然吃不消么？
“啪啪啪！”三声清脆的掌声在楼上响起。游兮抬头一看，原来是昨天向她举杯的男子，于是对他报以感激的一笑。台下掌声也陆陆续续响起。王公子起身说：“本公子也算是通晓音律之人，可这曲我却从没听过，你是从哪儿学来的？”
游兮起身向那王公子行了一个礼，厚着脸皮说：“这是小兮自创的曲调，还望王公子不嫌有辱尊耳。”她一点也不担心有人识破她的谎言，她内心巴不得有人这个时候站出来指责她撒谎，那样的话说明有人和她一样知道这部现代电影。可是，她这句大谎话说出来，没有一人表示不信，反而零星有了几处掌声。“才女”果然在每个时代都能获得好感。
王公子也是鼓掌之人，他说道：“我王某人认了小兮姑娘的才华，自此绝不再找姑娘麻烦！这杯酒，当我向姑娘赔罪了！”说完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掌声又热烈起来，游兮也向他施了一礼，以示和解。
此事过后，台下众人也不那么注意游兮的演奏了。反正再怎么好，也是看得到，摸不到，心如刀绞。还不如关注自己身边的人来的好。
游兮弹到第三遍的时候，自己都觉得有点无趣。来这儿的人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怎么会太过在意她的曲子呢？偶尔听听，谈论谈论，也不过是附庸风雅罢了。她抬头环顾四周，男人女人笑作一团，那名白衣男子也不在了，根本已经没有人在关注她的琴声了。
不对，有一个人。琴台正对面的楼上，方才那白衣男子站的地方，另一个黑衣男子饶有兴趣地盯着她看，仿佛在看一场滑稽的表演。不欣赏就罢了，何必用这么不屑的眼光看自己？游兮恨恨的收回目光，结束了最后一曲，转身离开了琴台。那些宾客们根本没注意到琴声的停止，这让游兮有些失落。
刚回到房间，便响起了敲门声。游兮蹬了鞋躺在床上，说了句“进来”，根本不往门口看，只顾着把头上的丝巾扯了下来。定是小桃被云姨遣过来，问演奏的事。现在心里烦得很，根本不想解释自己的决定。
“小兮，”果然是小桃的声音，“云姨问你为什么不弹了。”
“本姑娘不乐意了！”游兮从床上弹起来，看见小桃一脸的疑惑和为难，又不忍对她发狠，便说道：“你去告诉云姨，让她放话出去，就说醉月楼来了位新艺姬，定了规矩，每晚只演奏一首曲子，只弹三遍，拒不私下接见任何客人。定会吸引很多客人前来。”
“好。还有，这是徐公子赏你的银子。”小桃把一锭银子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