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悬疑经典小说-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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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边倾听着喷水的声音,边摊开两三张晚报看着。发现不管是哪家的报纸,都没有找着我要的新闻报道,只得冷笑着将报纸折起来揉成一团。
我要找的是刚好一个月前,记载着曝尸在郊外或是废弃空屋,发现被我勒死的可怜旧街女孩尸体的相关新闻报道。
虽然我与这位女孩彼此相恋,但是某天傍晚,因为看着前来与我相会的她,梳着桃瓣型(日本旧时十六七岁少女所梳的日式发型。)、穿着长袖和服的样子太过美丽,让我窘迫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于是我下意识带着她到郊外××平交道附近的屋子,突然将这个惊慌失措的女孩给勒死了,却终于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如果没有这么做的话,也许我会发疯也说不定……我这么想着……
我解下她的和服衣带,挂在房屋的上梁,伪装成上吊自杀的尸体。虽然后来我若无其事地回到住处,但是接着我每天早晚各两次,像是下定决心似的来到这公园,坐在这张长椅上,然后翻看着在公园入口买来的两三张早报和晚报,逐渐变成一种习惯。
年轻女孩上吊自杀
期望能够看到这样的新闻标题……然后确定每张报纸都没刊出这样的报道,我边看着那间空屋的上空,那般清澄蔚蓝的天色,嘴角浮出一抹微笑,这一切俨然已经变成了一种习惯。
现在也是。我将两三张报纸揉成一团,丢到椅子底下,然后叼着一根雪茄,回头看着那方向灰蒙蒙的天空。照惯例浮现一抹冷笑边擦着火柴,这时忽然瞥见落在脚边的一张报纸,我不禁倒抽一口气。
这是同一天晚报的社会版,大概是之前坐在这张椅子上的人丢弃的报纸。报纸中央醒目地刊着三段式标题的大记事,像电流般射进我的眼中。
空屋里的不明尸体
在××平交道附近的一处荒废空屋中,
发现一具死亡时间约一个月的残骸。
似乎是名年轻的男性上班族
我抓着这张报纸,发疯似的奔出公园。然后不自觉地来到××平交道附近那令人印象深刻的废弃空屋前,茫然地站着。
我终于发现自己一只手还抓着这张报纸,慌张地四处张望。确定附近没有任何人走过,便迅速地打开大门进入屋中。
废弃空屋中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然后找寻着那个女孩的吊死尸,一直找到最里面八叠大的房间,然后擦亮火柴一看……
“……”
……没错,那真的是我的尸体。
和服带子从梁上垂下,衔着雪茄;右手拿火柴,左手抓着报纸……
因为太过惊讶而全身虚脱。火柴的余烬掉落在地上……难道这是警方所设下的陷阱吗……我的脑中浮现出这么一丝疑问,那瞬间,我突然觉得从身后的一片漆黑中,传来一阵年轻女孩的冷笑声。
错不了,那就是被我勒死的女孩的声音。
“哦呵呵呵呵呵呵……你终于知道我在想什么了吧……”
杨明绮译
15.灯
〔英国〕阿加莎·克里斯蒂
毫无疑问,这是一间老房子,整个广场都是古老的,在教区里,人们经常会遇见像它那样不合时宜的威严而古老的东西。但是,19号给人的印象是古老中最古老的,它具有那种真正的家长似的庄严,它高耸着,是灰色中的最灰色,傲慢中的最傲慢,冰冷中的最冰冷。严肃,冷峻,以及带着那种所有房子在长时间内无人居住所特有的荒芜印记,它傲视着其他建筑物。
在别的教区中,它肯定被自由地定义为“鬼屋”了,但是,韦敏斯特是一个不受鬼神欢迎的地方,在那里,鬼神很少被看做是可以尊敬的东西,除非是在“郡出身的贵族”的属地。所以,第19号从来没被认为是一栋鬼屋,但是,它仍然被荒置在那里,一年又一年,要么就废置,要么就出售。
兰开斯特太太一边跟在滔滔不绝的房屋代理人身后往上走,一边用赞许的目光打量着这栋房子。那位代理人正用着一种引人发笑的态度,努力要把19号房子从他的手中卖出去。他把钥匙插了进去,一边继续着他那充满欣赏意味的介绍。
“这栋房子已经废置多久了?”兰开斯特太太问道,非常唐突地打断了代理人滔滔不绝的话流。
拉迪斯(拉迪斯·福普洛)先生变得有点儿惊慌失措。
“呃——呃——有一段时间了。”他温和地说道。
“我也觉得是这样。”兰开斯特太太冷冷地说道。
朦胧的大厅里弥漫着一种阴森的气氛,看到这些,富有想象力的女人肯定会发起抖来,但是,这个女人恰好是一个卓越实干的人,她长着高高的个子,一双冷冷的蓝眼睛,漆黑的头发中掺杂了一两根白丝。
她从房子的阁楼走到房子的地窖,并不时地提出一两个中肯的问题。审查结束后,她回到前面的房间里,看着下面的广场,用坚毅的态度直视着代理人。
“这栋房子出了什么问题?”
拉迪斯先生吃了一惊。
“当然,一栋没有装修的房子,总是多多少少有点阴暗的。”他无力地搪塞着。
“胡说,”兰开斯特太太说道,“这样的房子只要如此低的租金——纯粹是名义上的,里面肯定有原因。我猜想,这栋房子是不是一栋鬼屋?”
拉迪斯先生吓了一跳,有点儿慌慌张张的,但是,他什么也没说。
兰开斯特太太的眼睛尖利地盯着他。过了几分钟,她又说道:
“当然,那都是些胡说八道,我就不相信鬼神一类的东西,而且,从个人角度来说,那也不会阻碍我买下这栋房子。但是很不幸,仆人们,他们非常轻信,并且很容易就被这些吓倒,你最好就告诉我真正的原因——是什么使得这个地方被荒置的。”
“我——呃——我真的不知道。”房屋代理人结结巴巴地说道。
“我敢肯定你知道,”这位夫人平静地说道,“如果,你不告诉我真正的原因,我就不买下这栋房子。是什么?因为出了杀人犯?”
“噢!不是的,”拉迪斯先生叫道,被这种与广场的尊严非常不符的想法吓了一跳。“这只是——这只是因为一个孩子。”
“一个孩子?”
“是的。”
“我不知道这个故事的确切情况,”他不情愿地继续说道,“当然,它有各种各样的版本,但是,我相信,大约在三十年前,有一个叫做威廉的人买下了19号房子。关于他,人们一无所知。他没有仆人,也没有朋友,白天他很少出去,他有一个孩子,一个小男孩。搬到那里大约两个月以后,他就到伦敦去了,以后,他很少出现在这个教区里,直到他被人认了出来,他牵扯到一些案件中,是一个被警察‘追捕’的逃犯——确切怎样,我也不知道,但是,肯定很严重,因为,与被捕入狱相比,他选择了自杀。而那个孩子还住在那里,一个人孤零零地住在那所房子里。他有点粮食,还可以支撑一段时间,他天天等待着他爸爸的归来。非常不幸,他时刻都紧紧记住父亲吩咐他的话,他绝对不离开那所房子,也不对别人诉说。他是一个虚弱、多病的小家伙,而且,从来不会反抗命令。到了晚上,邻居们,还不知道他爸爸已经离开了,他们经常听到他一个人在空寂可怕的房间里哭泣。”
拉迪斯先生停了一会儿。
“而且——呃——最后,这个孩子饿死了。”他用那种宣告天就要下雨的口吻把故事结束了。
“那么,在这间房子里出没的就是这个孩子的鬼魂了?”兰开斯特太太问道。
“说真的,那一点儿也不重要,”拉迪斯先生赶紧向她保证道,“什么也没有看到过,没有谁看到过,只是有人这么说而已。当然,这很荒谬,但是,他们说他们真的听到了——那个孩子——在哭泣,你知道的。”
兰开斯特太太朝着前面走去。
“我非常喜欢这栋房子,”她说道,“价钱这么好,我几乎不需要花费什么。我考虑一下,然后再给你答复。”
“它看起来真的非常亮堂,不是吗,爸爸?”
兰开斯特太太用赞许的眼光视察着她的新领地。华丽的地毯,打磨得崭新发亮的家具,还有各种各样装饰用的小玩意儿,把19号房子的阴暗一扫而光。
她正朝着一个瘦弱的老人说话。老人的腰有点儿弯,双肩略微倾斜,长着一张高雅而神秘的脸。温伯恩先生不像他的女儿。事实上,再也没有比女儿卓越实干而父亲富于幻想之间的反差更大了。
“是的,”他微笑着回答道,“没有人会想象得出,这房子是一栋鬼屋。”
“爸爸,不要胡说!而且,这是我们搬进来的第一天。”
温伯恩先生笑了。
“那好,我亲爱的,我们同意没有什么鬼神之类的东西。”
“而且请你,”兰开斯特太太继续说道,“不要在杰弗里前面说这些,因为他是那么地喜欢幻想。”
杰弗里是兰开斯特太太的小男孩。这个家庭由温伯恩先生、他的寡妇女儿和杰弗里组成。
天开始下雨了,雨点敲打在窗户上——噼啪,噼啪。
“听,”温伯恩先生说道,“那像不像轻轻的脚步声?”
“那更像是雨声。”兰开斯特太太说道,并微笑着。
“但是,那……那真是脚步声。”她的父亲叫道,并弯下腰去听。
兰开斯特太太爽朗地笑起来。
温伯恩先生只好也笑了。他们在客厅里喝着茶,他背对楼梯坐着,现在,他把椅子转过来,朝楼梯望去。
小杰弗里正走下来,走得非常缓慢而且安静,带着孩子特有的那种对陌生环境的惶恐。橡木做的楼梯刚漆过,还没铺上地毯。他走了过来,站在母亲的旁边。温伯恩先生微微吃了一惊,当孩子走过地板的时候,他清楚地听到了楼梯上有另一串脚步声,似乎有人跟着杰弗里。那是一种拖拖拉拉的、非常轻微的脚步声。但是,他怀疑地耸了耸肩。“雨声,毫无疑问。”他想到。
“我在看海绵蛋糕呢。”杰弗里说道,他的样子就像是指出一个有趣的事实那样美妙而超然。
他的母亲赶紧把话题接了过来。
“嗯,乖孩子,你怎样看待你的新房子?”她问道。
“很多,”杰弗里叽哩咕噜地回答道,嘴巴塞得满满的,“磅饼磅饼磅饼。”最后一句话明显地表达了他深深的满足,之后,他陷入了安静中,好像是尽可能看它最后一眼的人那样,只关心海绵蛋糕是不是被移走了。
吞下最后满满的一口后,他突然开始大说起来。
“噢!妈妈,这里还有阁楼呢,简说的。我可以马上去那里探险吗?那里肯定有一个密室,简说那里没有,但是,我想那里肯定有,而且,不管怎样,我知道,那里肯定会有管子,水管(满脸失神入迷的表情),而且,我可以玩玩它们,而且,噢!我可以去看看锅——锅炉吗?”他把最后一个字拉得长长的,满脸都是显而易见的狂喜,以至于他祖父都对他这种幼年期的无比开心感到了羞耻,在他脑海里浮现出这样的一幅图画,画里面,热水不热了,还有一大沓沉甸甸的要付给管道工的账单。
“我们明天再看阁楼吧,亲爱的,”兰开斯特太太说道,“想象一下,你用你的砖头建造了一栋非常漂亮的建筑物,或者一个发动机。”
“我不要造‘盘子’。”
“是房子。”
“房子,我也不要造‘挖动机’。”
“那么,就造一个锅炉吧。”他的祖父建议道。
杰弗里很高兴。
“用管子来造吗?”
“是的,用一大堆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