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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逆-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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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宸濠冷眸俯视着埋陷在自己枕被中状似颇为惬意的熟睡之人。
  “银矿已封.王府相候”
  朱厚照!
  此人到底……意欲何为?!
  从收到此人暗卫送来的纸条开始到如今自己已然站在此人面前,其间思虑千遍,仍然无法推想到他到底是何意图。既是知晓自己意在银矿,且已先手,又何须多此一举特意前来相告。
  朱宸濠又凝视了片刻那人依旧沉睡的惬意模样,还是毫无头绪……难道他对元宵之事毫不介怀?犹记得那日他决然心死的冷凛肃杀……
  心下莫名狠狠一抽。
  兴许是彻夜赶路困乏了,还是稍作休整再计……
  朱厚照眯眼悬耳,窥得那人已入内室沐浴,亦起身尾随而入……
  朱宸濠感到有水流推挤过来又荡开去,心知那人尾随而至,也懒得睁眼,权作不知,依旧闭目养神。
  波停水静,许久,那人竟仍无动作……
  朱厚照静静凝视着,看着他微栗的发悬浮水中,似乎随着自己的呼吸微微荡动,又似乎只是悬空的静止……
  动静由心生,障遂生。
  “小皇叔,厚照明白的,也许还不算晚?”突兀一句话,似有惑而询,实则字字肯定。朱宸濠睁眼,熠若璨星的眸近逼涣散在眼瞳,热唇覆来,疑问便消散在鼻息之间……
  “厚照明白了……”唇齿轻含嗫圆润涨红的耳垂……“小皇叔那时折断假剑,实是担心……”掌心贴滑而下,流连在窄臀修腰间……“担心厚照忙乱中拿了假剑御敌反受其害。这样看来……”朱厚照唇擦过那人微醺的颊,看那眸中晕开腾升的热雾,唇角微扬,吻咬顺着颈线向下,揉抚腰际……那人亦回臂而拥,有些许慵软的身体贴近紧靠。朱厚照扶抱其腰,推扶其后靠坐在池边浅岸,唇舌在其颈间锁骨轻啄,口中含糊:“这样看来,小皇叔当日实是一心为厚照打算,却不想让厚照知晓,或者……”朱厚照唇扬眸璨,吻移向上,滑舌侵入微启喘息的口中,刷过皓齿软腭,诱缠软舌。环住其腰的左臂收紧,身体贴近逼俯,那人眸中迷濛水汽凝出些许不悦,身体仍是随了他的动作后仰……
  朱厚照热吻深缠一番后,微微后退些分开彼此,停滞。
  没有料想中急冲猛进的痛楚,朱宸濠微微睁了眼,隐忍的炽眸,凝笑微勾的唇,渐渐靠近,炙烫的气息再次笼来……
  “或者,小皇叔自己并未知晓,对厚照的爱欲有多么深!”
  啪!
  脑中有弓弦崩断的声响。
  朱宸濠不及思考,无法辩驳,言语理智在他若怒涨潮水般的深进急出间,覆没于排山倒海席卷而来的迷乱热欲中……
  朱厚照斜倚床头,手中叠了层层棉巾,轻轻压抚着亮若锦的栗发,看丝丝精致若织的发隙间沁出剔透水晶,消失在素白的布棉下,了无踪迹。
  昼夜未休的那人早已累极沉睡,凤目末梢微提,逃开密睫紧覆下的暗影,勾染上烛焰的惑魅。朱厚照探身倾下,一处一处,双唇柔抚过那眸间心上永世刻印的眉眼。
  “小皇叔,厚照能等。厚照……不能、亦不会输!”
  第38章 章三十七
  烛炽玉轮明,厅华珍馐陈。
  朱厚照旁若无人地径自将自己以及那人喜欢的菜色调换到面前,扬唇浅笑,细致周到地为身旁的人布菜,余光瞥着对坐二人,娄妃仍是一副淑静模样,边上朱拱橼竟也乖巧安静,与昨日所见完全判若两人。
  “你这小鬼,今日倒显乖巧,若是放诸文华殿,那些个老学究们该也会无可挑剔。”
  “啪!”汤匙落地。娄妃惶然而跪,“您……您此言何意?”
  朱宸濠蹙眉抬眼,朱拱橼不明所以茫然随了娄妃匍匐于地,朱厚照浅笑饮汤不再言语。
  蟾月皎。
  朱厚照漫行懒踱,望见那迟来的修影渐渐行近,笑意勾唇。
  朱宸濠凤眸半眯微挑,两指携白签,淡然递入他手中:“四川贼平”,上身微微倾压挨近,脚步不停,“陛下可以安心归京了。” 
  “厚照明日便即启程回京,不然可赶不上点状元。”疾行两步挡住那人,眸灼炙,“不过,可不会一人归京。”
  朱宸濠眉掀眸笑:“要带走橼儿?随意。” 冷冷错开继续前行。
  “朕要立橼儿为储。”
  “胡闹!”未及回身,有温软的触感抚过眼睫,张眼看了,但见那人唇微抿,柔白的梅瓣映着润泽的粉。
  朱厚照伸指拿下梅瓣,泫眸深黝,淡淡看着它迷入和风零落的素白中。“白梅朔冷,朕更喜欢那树烈红炽焰的梅色。”
  风摇枝颤群英舞。朔白乱,迷覆了朱宸濠瞳中映照出的那人狂挚的眸。
  “小皇叔,我是特地来接你回京的。”
  朱宸濠伸指弹落粘覆在那人发髻上的落花,指顺着他韧亮的发梳理下来,自然一如往日。
  朱厚照注视着静默凝笑的凤眸,唇勾眸灼:“小皇叔一定会答应的。一个有护卫队仍在封地屯田的藩王,怎能让朝堂放心得下?”
  朱宸濠绕住那黑亮发丝的指一紧。
  朱厚照伸掌覆住修指,长指拨撩,与那修指纠缠扣合,移步近身,唇擦住那微冰的耳廓,“养子可以成嫡子,便也能为储君。”
  “明日一早归京!”朱宸濠退开尺许,凤眸微狭,“橼儿是她的依寄,不可带走。”
  朱厚照眸笑颜开:“厚照只要小皇叔足矣。”
  第39章 番外一—忘
  云低帐帷沉。朱觐钧有些吃力地支起沉重的躯体,撩开厚重的帐帘。冷风侵迷了双眼,怎么也看不清慢慢压近的那人的脸。月白淡衫云靴净,逆光的栗发肆扬带赤,若孽火腾烧。朱觐钧向内缩了缩。
  “父王,儿臣回来了。”辛涩的药气漫侵。
  朱宸濠侧坐在榻前,凤眸泫深,定定凝视着眼前容枯神靡的父亲,久久,抬碗低头,微抿一口药汤。
  “正好。”
  朱觐钧瞪视着无法反抗的自己被极其轻缓仔细地扶起,然后一勺一勺,药汤送入,不疾不徐,妥贴周到。
  “你到底想做什么?!现如今除你之外,我也没有其他子嗣,我一死,你便顺理成章继位,又何须多此一举再来加害于我?”
  朱宸濠凝眉狭目,定了定,眉飞目挑薄唇勾,“父王说的是,所以我没有那种心思,此生,从未有过。”
  “哼!”朱觐钧扭头不看,那凤眸迷泫,幻象着哀悯。
  “小太子倒是很喜欢你。我宁王府简陋庸俗,高贵的太子随侍怕是会住不惯。”
  朱宸濠瞥见那灰败面上的不屑与讥讽,勾唇起身,将还余了些许药渣的空碗轻摆在案几上,“太子殿下差人送来桂花枕,只是怕儿臣认枕难眠,父王莫要多想。”
  “哼,父亲果然好眼力,一早看出你个妖孽……”
  “父王喝了药汤想必口中苦涩,这是皇后陛下赏赐的蜜饯,请父王慢、慢、享用。”朱宸濠眸狭唇抿,定定看着他艰难咀嚼吞咽着,手掌轻贴近其虚冷发汗的掌心,“父王当知,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我个病入膏肓的半鬼,还有什么顾忌!你这妖孽,在家吞噬人命兴风作浪,现如今让你祸入皇城,日后莫要做龙阳董贤丧我门风败我大明,令我一支遗臭万年!”
  朱宸濠豁然立起,逼俯而下,双掌杵撑入床帷,“父王病体沉重,神智迷乱,需静养安睡,切勿劳心伤神。”
  言罢转身出室,屋外狂风大作,雨豆砸下,打在头脸身上,冰刺入骨……
  我朱宸濠,意在天下!
  ……
  惊醒!
  身周却非一直以来的宁王府气息,阴冷彻寒。有暖热环搭腰际,沉稳的呼吸吹拂枕畔,曜眸熠熠注视着,“小皇叔,怎么了?”
  “忘了。”微微一笑,回拥贴吻住那过亮的眸。
  不,有些事,我从未记着过。
  朱厚照微微扬唇,然后捉住身上人肩臂,翻转压下,双唇贴合……
  小皇叔,有些事,我会一直记着,并且去改变!
  “你明日该回京主持科考了。”
  朱厚照凑到暖热的肩颈处,拧皱的眉眼额头蹭擦开来,“小皇叔,你可是答应一同回去的……”
  “陛下不是答应让臣屯田练兵么?怎能走了开去。”
  颈间不再动弹。
  “看来小时候的招儿现下再用真是矫情耍降坠懿涣擞昧恕!敝旌裾仗苫卣砑洌呛切矗缓筇谄鸶┫拢旨浯较乱环料仪帧
  “是白日之下练兵屯田,还是只能隐于山林,小皇叔想是早已算得明。”
  小皇叔,厚照要的,只有一件,而且,一定会得到!
  朱宸濠凤眸微狭,望入那灼曜的眸,唇热眸深,身轻力绵,渐迷散……
  '宁康王觐钧弘治十年薨。宸濠,康王长子,初封上高王,弘治十二年袭封宁王。'
  第40章 章三十八
  月余,皇帝微服归,宁王宸濠亦随驾归京,暂居豹房澹兮阁,朝政事务如常。
  '正德九年三月辛巳,赐唐皋等进士及第、出身有差。'
  唐皋为帝亲点状元,授修撰,随侍帝前录庭议。未几,朝中盛传皇帝有意立宁王嫡子朱拱橼为储,流言有据,乃帝于御书房与内臣们所议之实录。一时间朝堂翻涌,更有督察院当庭直谏,帝不豫,此事稍停。
  然经此风波,本已势孤力微的宁王谋反论自此绝迹。
  '正德九年夏四月丁酉,复宁王护卫,予屯田。'
  杨一清随了内侍步入澹兮阁。自从乾清宫火灾后,皇帝便搬入豹房,皇眷仍留紫禁城内,是以豹房对外臣的限制甚少。杨一清亦非首次进入豹房内苑,但这澹兮阁是皇帝特地为宁王辟出的禁地,朝中几乎无人得入。杨一清此时方知,此处虽名曰“阁”,实则殿阁亭轩无一不具,四时景色无一不全,比之皇帝寝宫元极殿华美更甚,是豹房精髓之所在。
  但见飞椽流金,碧瓦幻彩,弥雾锁重阁,暖泉萦殿回。正值夏初,梅已谢,叶未繁,枝虬碎叶疏,暗径曲折。殿侧小筑掩入飞瀑山石间,暗檀明漆,倚松揽竹,幽岸生兰,雀啾虫鸣。
  小筑中,曜石脂玉布于经纬棋格间,宁王执白,皇帝执黑,看来已然是残局,胜负已显,白子将胜。“刚才我若走了这儿,小皇叔一定赢不了!”朱厚照瞥见杨一清走近,唇扬眸亮:“杨尚书,来来来,你可要帮朕收复失地!”
  杨一清恭谨一拜:“臣棋艺低微,如何敢与宁王殿下对局。”
  “棋盘上失子不过胜负一局,边关战事朕却不能有失。杨尚书于朕登基初年便总制三军,擒安化王计勇无双,更在边防多年,如今对小王子如何御之,心下可有些计较?”
  “臣,不敢。于边防之隐患,臣倒是有些粗浅想法,愿与陛下殿下一述。臣以为,御不如击。他们游牧一族,物资匮,蛮悍无理,打秋风之陋习由来已久,不可希冀其一夕悔悟。只是若我朝主动出兵,必有军需损耗,这两年灾患频发,我朝亦不可久战,须攻其不备,致命一击,使得其元气竭,永退不犯。臣在边关之时,亦亲自去探查过,有几处极要之地……”
  杨一清左右环顾,并无可作拟演的沙盘,望见桌上棋局,白黑交错,正可排演地势山形,径自走了去,白子为山,黑棋拟谷,再以飘入的落花为记,一一点出险要机关,并配以推想之战况。令杨一清惊异的是,皇帝竟有不少巧计妙想,更对边关地形亦是熟知,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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