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华梦-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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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在一次出门时被罗弑派出的人带回来,一起回来的还有很多和他一样的年轻人,在喝下一种奇怪的药后,只有他莫名奇妙的安然无恙。
谢羽飞知道,至于其他人,为了防止泄漏消息,要么留在无欢城做事,要么填了海,只是想着为了自己牺牲那么多人,不免难过。
谢羽飞静静地说:“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年轻人似乎早预料到自己的结局,除了愁容一直未散去,神色倒也平静,“家中老父老母年纪大了,没人照顾。”
“我会派人照顾,让他们颐养天年。”
“不要让他们知道我的下落。”
谢羽飞想了会,“好。”
年轻人又道:“最后就是我这可怜的孩子了,出生就没了娘,现在又没了爹……”情到深处,满怀感伤。
幼小的孩子咬着指头,眼睛亮晶晶的,欢笑声在寂静的下午散开。
两月后后,谢羽飞终于能勉强下地。当然,换脊骨也不是没影响的,至少他苦心练了十一年的功力减少了二成。
罗弑说,你天赋秉异,不就是两成功力么?总会练回来的。
烈日灼灼,罗弑坐在院子树下看着他一步一步缓慢且坚定地走过来,呷了口上等的龙井茶,“还有一个月就是八月十八了。”
谢羽飞面无表情:“多谢城主提醒。”
八月十八,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而罗弑却记得清清楚楚——四年前他在八月十八独自前往漠城过一次,此后年年这个时候罗弑就会提醒他,而今年,是姥姥六十大寿。
本来快马加鞭一个月时间绰绰有余,但现在以谢羽飞的体质根本不适合马上长途奔波,只好提前上路了。
“玄长老,清扬真羡慕你,还有姥姥。”坐在他对面的南宫清扬笑道,清秀的脸上偷着几分难以言喻的落寞,“而我们……却连自己的父母都不知道是谁。”
罗弑淡淡扫了他一眼。
谢羽飞仍是冷淡地:“知道父母是谁又有什么用,都不在了,还不如不要知道。”
“你说的倒是轻巧。”南宫清扬慢条斯理摆弄着面前的茶盏,状似无意地道:“算了,清扬无聊得很,而且早耳闻漠北风光无限,一直想去看看,玄长老既然也要去,不如同行可好?希望玄长老不要拒绝。”
谢羽飞皱眉,正要开口拒绝,却听罗弑道:“也好,有清扬陪同,我才放心羽飞你上路。”言下之意,南宫清扬不去也有别人去。
谢羽飞不吭声了,算是默认。
“城主放心好了,清扬绝对把玄长老安全护送到漠北。”
谢羽飞怒火顿生,转身拂袖而去。
次日,南宫清扬果然带着收拾好的包裹来了,谢羽飞也知多说无意,整理完东西后就抱着小孩上了马车。
南宫清扬坐在马背上,透过车窗瞧着他怀里的小孩,笑问:“玄长老,恕清扬多嘴,你要带这孩子去漠北?”
“有问题吗?”谢羽飞冷冷地反问。
他从来就不喜欢这个人,也许是因为好胜心理,在无欢城里二人无论才智武功均是旗鼓相当,而且他还是罗弑唯一的嫡传弟子,若认真算起来,比他更适合的下任城主人选。这样出色的一个人,在竞争强烈的无欢城里,怎能让他掉以轻心?
而南宫清扬仿佛不知他的想法,先是完全无视了他的敌意,然后隔三差五有意无意地前来示好,搞得谢羽飞都弄不清楚他到底怎么想的。
“清扬不敢。”南宫清扬状似恭敬实则散漫地道,“清扬只是担心,孩子太小,只怕受不了漠北风沙之苦。”
“你以为我要抱着他吹风去么?”谢羽飞反唇相叽,过了一会儿,又道:“你还是直接唤我谢羽飞罢,长老来长老去,不老也被你们叫老了,着实叫人听着生厌。”
南宫清扬笑:“羽飞你说的对,清扬知道了。”
谢羽飞又说:“自称也免了吧,南宫清扬的大名谁人不知?”
南宫清扬恍然,点头:“好,那我也改。”
谢羽飞找茬无趣,便闭了嘴,低头让孩子抓着自己指头玩。
南宫清扬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刚好看见小孩两只胖乎乎的手抓着谢羽飞的手玩,显然玩得正欢。一直以来,南宫清扬都觉得,在无欢城里还能存留这种有人味的人真是奇迹,这也是他喜欢亲近谢羽飞的原因,不是因为他的身份和容颜,而是因为他身上难得的人味。
越看那小孩越是觉得可爱,便问道:“这孩子叫什么?”
“薛宁。”
“哦,宁宁啊……让我抱抱行不?”
“不行。”面对他难得的热情,谢羽飞毫不犹豫地拒绝,白纱遮面也看不见他的表情,“以后他就我的孩子了,我不会把他置于危险中。”
☆、风波又起
南宫清扬一怔,顿时有些气馁了,的确,把他身份亮出去,还真没人敢把孩子给他抱,而且就算给他抱了会不会给摔下来还难说。可是,为什么谢羽飞好像很会抱小孩?明明在一个地方长大的两人啊,怎么差别那么大呢?
向来淡定自若的无欢城少主南宫清扬在这个问题上纠结起来。
见他这副模样,谢羽飞反倒愉悦起来,拉拉怀里薛宁的小手,状似叮嘱道:“宁宁啊,以后看见穿黑衣服的人都要离得远一点,因为呢,穿衣服的不是好人……”
声音不大不小,南宫清扬瞬间黑了脸,瞅瞅自己身上的黑色长衫,暗自郁闷,穿黑衣的不是好人,那你穿白衣就是好人了?
适时薰风也提着一包东西上来,脸色也不怎么好看——谢羽飞把薛宁当儿子看,倒霉的就是她这从千人中挑选出来的精英随从了。
薛宁认生,这么久了也只认识谢羽飞和不得不跟在谢羽飞身边的她,还有一个随叫随到的奶娘。但谢羽飞不知是不放心奶娘,还是故意为难她,于是她只能用捏惯了剑的手抱孩子,换尿布,晚上还要哄孩子睡觉。现在她就是一手提着尿布一手提剑上来,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看见没?宁宁不喜欢你。”话是对外面的南宫清扬说的,说完就拉上了窗帘。
琴瑟合鸣,笑语嫣然。
“听说小侯爷在西厢院流连忘返,几日都没回府?”明王推开清明阁的门时,就闻到满屋酒味。
展烨轩闭目懒懒地卧躺在贵妃椅上,在他身前,一名妙龄少女正抚琴伴歌。见有人进来,少女一惊,手下也停下了,而贵妃椅上的人却毫无动静。
“哎,段公子你看,这如何是好?”随同到来的西厢苑老板云清裳轻声谓叹。
明王走近了,见展烨轩满面倦容,胡子也长出来一截,衣衫凌乱,长发散了就随意披在身后,哪有以往风度翩翩佳公子的样子?更重要的是,呼吸平缓,分明是睡着了。
明王皱了下眉头,展烨轩没完成任务回来就算了,他也不怪他,得到青鹰堡全家被灭口的结果后就叫他回去休息了,只是几天不见,怎么好好的一个人就颓丧成这幅模样?
挥手示意少女出去后,这才伸手捏捏他的耳朵。
“嗯……啊,你们来了啊。”展烨轩迷迷糊糊醒来,睡眼惺松地揉了揉眼睛,慢腾腾爬起来,“太困了,就睡着了,实在不好意思。”
见状云清裳忍不住掩唇而笑:“小侯爷,人家红袖姑娘为你弹了那么久的琴……而你竟然就这么睡着了,要是让红袖姑娘知道了,还不伤心死?”
“唉,我也不是无意啊……”展烨轩话是这样说,神态间却完全没有内疚的意思,站起来时头还有点昏昏沉沉,看来是酒还没完全散去。
“这茶冷了。”明王伸手制止他倒茶的动作,“云姑娘,可不可以帮他重新倒杯茶来?”
云清裳嫣然一笑,便识趣地退出去了。
展烨轩伸了个懒腰,无精打采地道:“段公子,青鹰堡的事我暂时没辙了,一把火烧了个干净,什么也找不到了。”
“我知道,我又不是为这个来找你,是谁做的我心里有数。”明王不快地微微皱眉,“没有了书信,还有其他的,只要他一日在暗下活动,总归是有迹可循的。”
虽说展烨轩暗地里是在为他做事,但他却从来没把他当属下看待——有没有人说过,其实他也是需要朋友的?
闻言展烨轩奇怪地瞧着他,“那段公子来干吗?”
这种语气,让明王也为之气结:“我当然是来看你的,你自己说说,你在这几天了?”
展烨轩纳闷地眨巴着眼睛:“我经常一呆几天,有啥奇怪?一回去又要听爹念念叨叨,很头疼啊,实在是不想回去……你不是早就知道么?”
明王哼了一声,自行在桌边坐下,“说吧,你去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展烨轩以前也是不爱回王府,经常在西厢院过夜,但他生性好动,经常三五朋友花天酒地玩闹没停过,还从来没有这样颓丧过,唯一的解释,就是路上发生了什么事。
“能有什么事?”展烨轩挠了挠头,又把袖子凑到面前嗅了嗅,“真够臭的,我想沐浴。”
“大白天沐浴什么?”明王显然不想放过他,“对了,上回你要求谢羽飞护送你去青鹰堡,那谢羽飞后来人呢?”
展烨轩一呆,过了半晌才有气无力地摇头:“他回去了。”
明王挑眉:“回无欢城?”
“嗯。”
明王想了想,还是觉得有些奇怪:“那他人呢?”
展烨轩抬眼瞅他:“你和他的关系那么好,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明王一时无言。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回,是我害了他。”展烨轩摇摇晃晃地举起酒杯,语气说不出的苦涩,“我也没想过会是这种情况,羽飞他……”
明王细细听他说起那些事,越听越觉难受,想想谢羽飞那么惊才绝艳的一个人,却命不由人,出身邪教,此刻又身残,怎能不让人感伤。惺惺相惜之下,又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我害他变成这样子,又怎能心安?”展烨轩心烦气燥,就忍不住想喝几杯,但明王在此,就不得不收敛了,“回来后,爹又和我说成家这事……想想还是不要回去比较清静。”
“但你终归是要回家的。”
“我知道。”展烨轩烦躁的挠头,“这该死的娃娃亲……”
明王但笑不语,转过头,一双清亮的眸子望向窗外。
到了七月,天气就越来越热了,谢羽飞他们练武的人倒是觉得无所谓,但薛宁实在太小,又是长途颠跛,稍有不舒适就就啼哭不止,让一行人伤透了脑筋。这日刚进一个镇子,薛宁又哭起来,谢羽飞想他可能是饿了,交给随行的奶妈照料后就带了斗笠下了车。
南宫清扬回头,忍不住问:“他干嘛总是哭?”
“我又不是女人,怎么会知道?”谢羽飞没好气地回答。
南宫清扬碰了一鼻子灰,自觉没趣,跟着进客栈。
为图清静,一路上住店时都是叫人把饭菜送到各自屋里去的,这回也不例外,薰风和奶妈一间,为的是好照顾薛宁,剩下南宫清扬和谢羽飞则是一人一间。
谢羽飞刚进门,就听后面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转身,就见南宫清扬笑盈盈地走过来。
“有事?”谢羽飞拧眉。
“进去再说。”南宫清扬一面说一面踏过门槛。
谢羽飞没阻栏,站在门口看他。
南宫清扬无奈,展开手,手心里躺着一枚小小的白玉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