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华梦-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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郢帝原有八子,嘉庆帝为正宫皇后所出,是为天之骄子。明王段晨之却为郢帝晚年时南下微服出巡时与一民间女子所生,前些年来才回到宫中,赐封明王。
传言嘉庆帝手段狠厉,登基时为了保住皇位排除外敌一并铲除了其他王族,不料待前年却封了这么位明王,令人唏嘘不止。虽然对嘉庆帝的心思众说纷纭,而今嘉庆帝旧病缠身,太子年幼无知,皇弟明王权势滔天,他日这天下会落谁手都难说。
有些话谁也不敢明着说出来,却总归说明了明王还是有一定的手段的,才会在如狼似虎地官场如鱼似水,权势如日中天。
“还好。”明王微微颌首,一瞬不瞬地看着他,试图想透过那层白纱看见他的模样,可是他失望了,“想不到两年以后还会在这里见到你。”
谢羽飞正色道:“我本来是要去凤凰戏园看戏。”又瞥了一眼那拦住他的人,“结果就被你的人拦下来了。”
明王怔了一下,继而掩唇而笑:“那是段某打扰羽飞的雅兴了?”
谢羽飞说:“算是吧。”
“那……羽飞你说,段某要如何补偿羽飞,才能让羽飞消气?”见他不答,显然是不以为然,明王转移话题,“刚才,那老人家是……”
谢羽飞说:“我也不认识。”
明王微微一怔,随即感叹,“羽飞啊羽飞,你真是让我捉摸不透啊。”
谢羽飞说:“要捉摸得透彻了干什么?”
“也是。”明王点头。
谢羽飞耸耸肩膀,便不再吭声了,径自拈了块糕点慢条斯理地品尝起来。
看着他这般举动,明王忍不住失笑,这人哪里像是声名赫赫的无欢城的玄长老,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样子,连吃糕点都是一点一点的扳碎了在吃。这让明王不禁想起了一种叫猫的动物,一样的精致小巧,温顺无害,但在手心柔软的茸毛下却隐藏着锐利的爪子,稍不留神就会被伤到,对于这点他很早以前就知道了。
而冷落一边的白衣青年看看两人,却始终不发一言地品茶。也只有待他,明王才会热衷一点吧。思及此,暗自叹息。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突然闯进来:“喂,我说段公子,你的茶叶在哪?”
谢羽飞闻声抬头,不禁感叹,果然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又是那个贵公子。
而贵公子在看到他也是惊讶万分,虽然那天发生的事是有些不快,但他能坐在这里应该是明王的朋友,也不好说什么。
贵公子笑嘻嘻地提着茶壶走过来,“哎呀,段公子,你有朋友也不给小弟引荐么?”
明王挑眉,“嗯,倒是段某考虑不周,这位是定远侯的公子,展烨轩——”
话没完,谢羽飞已打断:“原来是人称金玉公子的展小侯爷,久仰,失敬了,谢某一介草民,就不劳展小侯爷上心,不提也罢。”
此话一出,不只展烨轩皱眉,明王也是微微蹙眉,相识多年,也知道谢羽飞虽然看上去冷冰冰的,实际上也不是特别难相处的人,这两人根本就不认识,怎会对展烨轩有这么大的意见?这番几近刻薄的言辞真不像他会说的。
谢羽飞话说完就不吭声,白纱遮住了所有表情。有些事他是听说过的,展家为世袭侯位,先辈为大华开国功臣,其子孙世代在朝辅政,仁正兼备,尽得人心,且历代皇后就是出自展家。只可惜在十一年因一场篡位事变所牵连,被剥夺了实权,方才疏离朝政。
也许的确是到了衰落时,作为忠臣贤王子孙的展烨轩,却行事放浪形骸,常年四处逍遥风流不说,回京都也只是夜夜眠花宿柳,让定远侯又气恼又无奈;也正是因为他这一行径,被百姓取名为金玉公子,取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之意。
“呃……”展烨轩微微侧首,有些茫然,又似乎是想降低点高度来看清楚这人斗笠下的面貌,他倒是不在意人家叫他的绰号,但他更好奇的是此时的身份和态度,“这位公子,虽然我们曾有过一段不愉快的过去,但你也不用这样记仇吧?”
谢羽飞也不应声,自顾品茶,画舫内一时静得出奇。
这气氛实在是怪异,始终沉默的白衣男子趁机拿过展烨轩手上的茶壶,“小侯爷,泡茶这事我来就行了,哪用得着您去找茶叶呢?”
“咳咳。”白衣男子走后,明王掩嘴轻咳两声,慢慢地道:“轩,你应该听说过他的名字,这位是无欢城的玄长老,谢羽飞。”
闻言展烨轩忍不住跳起来,指着谢羽飞:“段公子,你怎么会和他……”
明王皱眉:“轩,你失态了。”
展烨轩只得乖乖地坐回去,他知道明王会把谢羽飞介绍给他也是出自于对他的信任,可是这谢羽飞的身份太敏感,不知多少案件和他有关,他身后的无欢城也是为江湖人所唾弃,而今明王却和他搅在一起,难道他就不怕因此给人抓住把柄,被冠上勾结邪教的名头,到时又要惹事端了。
谢羽飞也跟着戏谑地笑起来:“展小侯爷说的没错,段公子难道不怕我的身份会招来麻烦吗?”
“来就来吧,刚好,段某这些日子来也无趣得紧。” 明王言笑晏晏,“来些麻烦也不错。”
谢羽飞望着明王笑笑,虽然两人身处立场不同,却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那是高处不胜寒的孤独和无奈,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
展烨轩不快地低头喝闷茶,耳边听着这两人只顾谈笑风声,又不时打量起谢羽飞,皱了皱眉,能不动声色毁了兔子灯的绝非常人,但他没想到竟然是大名鼎鼎的谢羽飞。
不过谢羽飞并没有呆多久,到了僻静之处就踏水而去了。
展烨轩怔怔了看着那抹身影越来越远,说:“要是我有他那身功夫就好了。”
明王挑眉一笑:“你的轻功不比他的差。”
“那倒是。”展烨轩得意地笑,不过随即又跨下脸了:“可是别的功夫我肯定比不上他,也不知道有没有好练又厉害的武功……要是有该有多好。”
瞅着他这副摸样,明王无奈:“你啊……要是勤快点估计也不差,可是就是喜欢学跑的功夫,打不过了跑的比兔子还快……好练的武功也不是没有啊,听说几百年前就有种武功叫神魔舞,不仅厉害,练得快,招式还漂亮呢。”
展烨轩双眼亮闪闪:“真的啊?”
“谁都没见过,也许有也许没有,老早就遗失江湖了,就算有的话你练了也没用。”
“为什么?”
明王好笑地觑着他:“因为这种武功要求童子身,还要清心寡欲,不能寻花问柳,因为一旦破身就废了。”
展烨轩目瞪口呆,“原来还不能……那人生岂不是很没意思,鬼才去练这种武功……”
☆、后会有期
戏被这一耽搁也没得看了,闲来无聊,谢羽飞晃悠了很久才找到位于城北的陈家酒肆,倒不是道路曲折,而是酒肆太过简陋,简陋得几乎让人以为它已经倒塌了。
仰头看着隔壁庭院墙上爬出来的一支红杏,又环视了那一整条街,很是符合啊,一样的荒凉。走进去才发现里头的桌椅和外面差不多,看起来都是年久失修了,看看那桌椅板凳,很怀疑是不是还能承受得住人的重量。
谢羽飞坐了很久才有一个干瘦的老头儿上前来招呼,“公子要喝点什么?我是这的掌柜也是小二。”
“来壶酒,再随便弄点下酒菜。”
“好嘞,公子就一位?”
谢羽飞微微点头,老头儿也看出这奇怪的斗笠人不想多说话,自觉无趣就下去准备酒食。
酒肆里很安静,谢羽飞低着头思考着如今的情势,太师府是不能再闯的了,那里估计防得和铁桶似的了,只有等勒棋自己出来,可时间拖得越久,无欢城的信息泄漏的几率就越大——或许已经泄漏了。
同时城中也有消息传出月长老已动身往京都,美其名是助他一臂之力,实际上两人势如水火的关系人人皆知,月长老不来落井下石已经是万幸了。正暗恼间,一个爽朗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陈大爷,给我来壶小酒。”
谢羽飞抬头,就见人称金玉公子的展烨轩在早春里摇着把玉骨扇溜溜达达地走进来,然后慢悠悠地理了理那身精美华贵的衣裳,最后坐到他面前。
“好巧啊。”展烨轩笑眼弯弯地和他打招呼,后者心中不快,低眉垂目把玩着青瓷杯权当没有听见。
展烨轩也不气不恼,“上回是在下失理了,还望小公子大人不计小人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能曲能伸才是大丈夫,一手支颚,满脸堆了讨好的笑:“小公子你看,我们无处不相逢,难道不是一种缘份吗?”
谢羽飞挑眉,心想这人也不傻,不报官来抓他也该知道和他保持距离,终于回过目光看了他很久,“展小侯爷?”
展烨轩歪着脑袋,眨巴着眼睛:“嗯?”
谢羽飞似笑非笑说:“展小侯爷不怕被人看见你和我在一起,会给小侯爷你惹来麻烦?”
“玄长老你能光明正大的在这京都里走动,说明还没有人发现公子的身份,我区区一小人物,谁还会来关心我和谁在一起?”他回答得理所当然,想来方才段晨之也是同样的想法。
“那……”谢羽飞抿了口茶,语气突然变得凌利:“展小侯爷跟踪了我多久?”
“哪有!”他一本正经地叫冤:“我才没有跟踪你。”
谢羽飞冷笑,也不揭破,那姿态,那神情,根本就是一路跟踪他来到这里的,他才不信那是凑巧。
适时老头儿端了酒菜上来,谢羽飞也不打算理他,就自顾拿了酒杯自饮自酌,反倒是那老头儿,显然是个话唠,一见展烨轩就滔滔不绝地念起旧来。
“咦,是公子你啊?什么时候来的?”
展烨轩也点头敷衍:“是呢……我也刚来不久……”
“哎,好久不见你了,上回你来的时候好像是半年前了吧……”
“是啊是啊。”
“那你这些天都做什么去了?”
“也没做什么……”
这两人好像相熟很久,老板似乎也不知道展烨轩的身份,站在他桌边聊得正欢着。这一来二往的,谢羽飞听着心生烦躁,眉头也越拧越紧,索性起身扔下一些碎银就往外走。
“咦?这么快就要走了么?”展烨轩在后面故作惊奇地叫着。
他头也不回,“不用了。”丢下这句话就消失在门口。
老头儿瞪目结舌地看了看门口,看了看桌上的碎银,又看了看展烨轩,有些忐忑不安:“那位小公子……”
展烨轩无辜地耸耸肩膀,“他就是这样,喜怒无常嘛……反正酒钱也付了,管他干什么?”
挑过他面前的那小壶酒嗅了嗅,唇边弯起一抹诡异的笑,“跑得那么快,当本公子是瘟疫么……”
既然如此,那就更应该后会有期了。
回到客栈时已是傍晚,熏风已经在屋里候着了,谢羽飞什么也没问,便叫她回去休息。
头有些昏沉,谢羽飞索性就躺在床上睡去,这一觉也不知睡了多久,再醒来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是被外面烟花绽放的声音吵醒的。
“见鬼……”他忍不住低咒出声,按揉着额角,却不得不起身,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还会有人放烟花?
不悦地走到屋外的走廊上,只见漆黑的夜空中升起了一朵朵耀眼的烟花,瞬间绽放,炫烂无比,他仰着头微微眯着双眼,听见身边房客的唏嘘赞言不断。